“裴大人这算盘打的不错，只是你这般左右观望的态度，实在是叫人高兴不起来。”

裴姮和牧长平的视线对上，“这个时候谨慎些，总比站错队一命呜呼的好。”

听着这话，刚才还满是不满的牧长平忽然笑了起来，“裴大人一如既往的筹谋有度。”

“只是本王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是你心甘情愿辅佐的明主，毕竟我再如何，也比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赵王强不是吗？”

裴姮不问他是如何知道赵王的事情，更不回答这不该有答案的问题，一行礼道，“下官要回华阳台，不好送王爷出宫，就在此处分别吧。”

牧长平轻笑着一点头。

裴姮微微弯腰，以一个恭谨的姿势目送牧长平走远，才慢慢往华阳台的方向去。

才转过拐角，就见郑内侍表情不大好看的等在那里，瞧见裴姮急忙开口，“今早崔大人他——”

他还为说完，裴姮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自里门户不至于，但野心绝不小。”

“崔大人也是几朝元老了，陛下又这般倚重他，我预料到会有些麻烦，却从没想到开这个头的会是崔大人。”

“简直是忘恩负义！”

局势本来就够乱了，崔元正再一插手，他这把老骨头只怕要累够呛。

郑内侍实在气的够呛，说起话来根本没个忌讳，裴姮也没有打断他，等郑内侍把火撒出来了，这才开口道，“不论是宫中还是宫外，崔家都已经占尽风头，这个时候想要更进一步也在情理之中。”

“哪有这样的道理！”

郑内侍哪里听的进去裴姮的劝告，只一股脑的往外吐不满，“咱们也不盼着他能帮着做什么，最起码也得等南魏撤兵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不是？这下好，南边还没摆平，自己人还闹起来了。”

帝京城一乱，谁还顾得上白城不是？

“哎！”

摇头沉沉的叹了口气，郑内侍道，“含元殿离不得人，我刚得了消息赶着过来确认，这就得回去了。”说罢又垂着头往回走去。

裴姮眼神一闪，低声道了句，“悖逆人心者，想做的事又怎么会成呢？”

崔元正的行为连郑内侍都气成这样，这件事一旦传扬到百姓间，再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整个崔家都怕是都要遗臭万年。

就算是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但燕过留痕，哪里能完全不在乎百姓们的看法呢？

更何况朝中也并不都是糊涂人，是非曲直，众人心里自有论断。

华阳台西南侧的花园里，两道人影擦肩而过时，本不该碰到一处的手匆匆交握，不过一瞬，一个纸包便由一人传到了另一人手里。

“大人说了，最近宫中会有大变动，要你一定盯紧了裴姮，任何风吹草都要禀报上来，知道了吗？”

“是，我知道了。”

矮些的人影低声答应着，听声音竟是个女子，她迅速看一眼旁边那人，“还请转告大人说话算话，我帮他做完这件事，他就要放我和主人回南魏。”

“放心。”

那人笑了一声，“大人答应你的，就不会失言。”

得了这句话，女人这才放下心，捏紧了手里的东西，低头走了。

裴姮回到华阳台时，几个宫女太监都廊下躲懒说话，瞧见裴姮从外头进来皆是一愣，忙站起身来行礼。

以往这个时候，裴姮都是在含元殿批折子，他们刚开始还小心着，后来发现裴姮不到下午绝不会回来，便也逐渐放肆。

这会乍然被主子瞧见在偷懒，可不是要吓一跳。

裴姮摆摆手叫他们起身，视线在人堆里扫了一圈，随口问道，“锦心呢？”

一个小太监急忙回道，“锦心姐姐早上出去了，大人找她有事的话，奴才这就出去找。”

“不必，不过是没看见她人随口问一句罢了，不在便不在。”

说完这句，裴姮抬脚进了书房。

几个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慌忙收拾起随意放在地上的茶水点心，还有散落一地的铜币。

裴姮没回来时，他们几个正打牌完呢。

才收拾一半，又有人从外头进来，正是早上出门去的锦心。

“锦心姐姐。”

见锦心要往她的房间去，之前和裴姮搭话的小太监忙出声喊了一句，等人回头，又道，“大人回来了，刚才还问姐姐的下落呢。”

听见这话，锦心的表情一瞬间有些不大对，见小太监奇怪的看着她，忙挤出一个笑来，“大人这几日胃口刚好些，我想着去找小厨房吩咐几道养胃的菜食，也怪我，出去也没跟你们说一声。”

她这么一说，小太监也笑起来，又忙道，“大人的脸色不大好看，回来之后直接进书房了，姐姐赶紧去瞧瞧吧。”

锦心忙应了，又道了谢，紧跟着往书房去了。

裴姮心里有事，便没有写字画画，而是随便找了本游记翻看，就见锦心面带笑容进了书房，笑着道，“大人，您找我？”

裴姮从书里抬起头，“倒也没有，回来的时候见你不在，随口问了一句。”

锦心又将刚才找的理由说了一便，裴姮道了声辛苦，便让她忙自己的去了。

出了书房，锦心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暗暗咬着牙。

自从崔元正在玄元殿召集过一次百官之后，像是尝到了甜头似的，每隔七日，就得让众人到玄元殿议事。

崔元正掌事，崔家的势力自然是水涨船高，上朝时谁说话都想上去怼两句。

几次之后，谢殊终于看不下去，几乎每一次上朝，两派都要吵上一架，各自有输有赢。

等意识到彼此拿对方都没有办法后，便开始在朝中各自争取势力。

裴姮被打扰的烦不胜烦，索性推托生了病，躲在华阳台不出去。

她虽是不出门，到也没有不做事。

第二天时，她私下给赵王送了一封信，信上给赵王指了一条明路，让他想办法去搭崔家的大船。

不等赵王回信，裴姮就乘了马车出宫。

出了宫门不久，就有陵游领着几个人骑马等着，在裴姮的示意下，车夫吁的长喊一声停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