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静云惊讶地睁大眼睛, 模样呆呆的。
云木香看笑了,“怎么啦,你也不信呀。”
“不是。”谢静云回神连忙摇头, “只是诧异你会替她解释,她之前不是老说你酸话。”
“那只能说明她妒忌我, 我怕什么,我都能原谅你, 不该证明我心胸宽大。”云木香打趣道。
谢静云:“……”
她伸手轻拍嘴巴。
让你多嘴。
上次卖木碗的售货员还在,一听云木香要买碎布, 挤了挤眼。
“你麻袋给我,我替你装!”
云木香尴尬, “我没带麻袋, 你这有东西能借我装一下吗?”
售货员去后头翻找出个破麻袋,里头先用网兜网住, 再塞麻袋里面, 这样拎出去别人看不见里头装的是什么。
谢静云站在一旁, 就见售货员手里头抓的碎布头全是大块的。
离开时她还很疑惑。
“这人对你怎么这么好?”
她都瞧见好几块‘碎布头’拼拼都能做身衣服了。
云木香沉默片刻,走到门口时听到供销社里小小的议论声。
“可能都把我当师长亲闺女。”
谢静云恍然, 她只知道云木香公公是局长。
“难道真是?”
“当然假的, 你没听到我昨天喊干爸。”
“那也是爸爸, 可望不可及的大人物!”谢静云唏嘘, 转头发现身边人已经走了,她小跑追上去, “你等等我, 还要买什么?”
“去肉铺。”
兴许是安排这三天去县城的原因,有能力买肉的人大大减少,这让云木香捡到便宜。
要了两只猪前蹄, 割肉下刀时还问了人师傅一句。
“涮肉用什么肉好?”
她只清楚,肥肉肯定是不太行。
师傅握着屠刀戳在肉上,“猪脊椎骨内侧这块吧,柔嫩,片薄点下锅一烫变色就能吃,还有臀尖这块,脖子肉也行,看你。”
云木香分辨不出来,干脆各要一斤,额外还拎走一副猪下水。
掏票时,就听到排在后面的人在窃窃私语。
“咋买这么多,别轮到我的时候又没了。”
“家里多少人吃这些。”
“嘘,你知道这是谁,可别乱说话。”
俩人嘀嘀咕咕,听着一惊一乍的。
云木香回头看了眼,瞬间安静如鸡,低着头踢石子。
师傅拿麻绳把肉给扎上,笑着说:“老娘们嘴碎,别理他们,给,你的肉。”
手腕巧劲一甩,一连串的东西被放到案板前。
师傅看了眼云木香伸出来细成麻杆的胳膊,顿时觉得牙花疼。
“你拎得懂吗?要不要我找人给你送回去。”
“……”
大可不必。
云木香正想说什么,师傅喊了句,“为人民服务,别不好意思,三。”
云木香赶紧拦住,“我骑车来的,绑在车上就好。”
“那行。”
“师傅。”穿着围裙,正搓手的三儿过来,“你找我。”
“东西给送上车。”
云木香实在拦不住,决定先回家一趟。
这地是没法继续待了。
回头就见谢静云偷笑,伸手戳了戳她的后腰。
“还笑还笑,哪里好笑了。”
“嫂子,你没发现么,你快成咱们菜场一枝花。”
“……”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嫂子,东西给你挂哪里?”三站在洋气的女式自行车旁很新奇,军区有自行车,但大多都是二八大杠。
“挂车头上,谢谢你呀。”
三红了脸,放下东西不好意思地跑了。
碎布头绑在车后座,问谢静云,“你着急回去吗?不着急帮我看会车,我还有一点东西没买到。”
“行啊。”
谢静云痛快答应。
云木香就回去,菜站旁边是个豆腐摊,也是军区开的。
说是为家属增加岗位,开了个豆腐坊,豆腐是易碎的东西,正好解决食堂的需求。
除了供应食堂,多做的就是送来豆腐摊。
摊子和肉铺有点像,简答支了条长桌子摆上今天供应的东西,卖完就完。
水发的豆芽,绿豆芽,新鲜出锅的豆花,热豆浆,压一夜才成型的老豆腐,豆浆起皮揭下来得的腐皮,浓豆浆压出来的百叶。
照理问售货员,得出百叶、腐皮、豆腐都能下火锅,那就都要。
售货员见她大方,笑着推销豆花。
“还是热的,甜的咸的都能做,要不要买一碗回去尝尝。”
云木香看那白如雪的嫩豆花,要了两碗。
不过没要她添料,她打算回家自己加。
又拎一手东西,云木香朝停车的地方走去,靠近看到谢静云在跟两个人说话。
都是认识的吴家姐妹俩。
云木香靠近,吴雪主动打招呼,明明年纪比她大好几岁,却喊她嫂子,云木香这么听都别扭。
“嫂子,好巧在这碰见,你是来买晚上用的菜吧,要不要帮忙?”
吴新雨站在一旁,也笑着喊声嫂子。
“晚上打算煮火锅,不用做太多,你们到点来就好。”
“菜洗洗切切也要忙,下午我和我妹早点来。”
对方殷切,云木香就没再拒绝。
把豆腐小心放前头车篮子里,说话间才知道她们姐妹和谢静云住一栋楼里,他们来得早,位置选在了方便的一楼。
他们三个顺路,云木香就没喊谢静云跟她一起走。
骑上车和他们告别,带着东西回家去。
谢静云这,倒是被吴雪给缠上。
“静云,听说你和嫂子一个地方来的,你们以前就很熟吧。”
谢静云轻笑着,没有否认。
昨天东永亮回来跟她说了件事情。
东永亮当初给周以臣当警务员,是为了照顾受伤的他省亲,如今周以臣大好,虽然团长够级别配警务员,可在其他团团长都没专门警务员的情况下,他也要重新归于队伍里。
他说,大概率可能会重新成为一个小班长。
副连和班长可差好几级。
而一团,在石团长走后,周团长拥有绝对话语权。
她看得清楚,周团长很疼老婆。
不过她没想去跟云木香说这个,直接从她那走后门。
太大材小用。
谢静云笑着说:“不算很熟,因为她和我弟弟在同一个小学当老师才认识的。”
吴雪惊讶,“嫂子以前是老师呀,那我们军区子弟小学招老师,嫂子可以去呀。”
谢静云看向后头安静跟着的吴新雨。
吴雪瞧见,“看我,昨天嫂子和你们一块,新雨知道的消息嫂子肯定也知道,不过我偷偷听人说,这次招老师不少家属都去了。”
她压低声音,“咱们楼上新来的那团长爱人,听说也有打算,听说那是个高中生呢。”
谢静云轻嗐一声,“这有什么,高中生而已,咱们嫂子还是大学生呢,正经名牌大学毕业。”
“!”
这下吴雪和吴新雨都震惊万分。
其实看云木香条件,猜测过家庭不错,一定上过学,可这么也没想到会是个大学生。
那是什么概念?
用最直观的人,就拿他们周团长举例。
吴雪爱人战场大大小小功劳拼了好几年,才升为营长。
周团长呢?
一个大学生学历,直接让他入部队就是副营长。
一个学历缩短了近十年的差距。
吓不吓人。
吴雪心砰砰跳,单手捂着胸口,轻声问,“听说嫂子祖传学医的,那大学是不是也读医学?”
“不是,具体的不好往外说,你们要是好奇,晚上可以当面问问嫂子。”
谢静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吴雪没得到准确答案,有点小失望,回头看眼吴新雨,轻轻叹口气。
她重新找回笑容,“那嫂子肯定没问题,静云要不要一起报名去试试看?对了,你也念过书吧?”
“恩,高中毕业。”
“……”
吴雪尴尬地笑笑,“那录取机会也蛮大的。”
她是初中学历,还想着去试试看。
如今问一个大学,问一个高中,还是不要去丢人现眼了。
……
另一边。
云木香骑车到家,院门口被人拉住了。
是住隔壁的刘大脚,和对门的王大嘴。
恩,听她们两人骂架骂多了,云木香都记住两人互相给对方取的诨号。
此刻,刘大脚拦住云木香,笑着搓了搓手。
“那什么……”
“?”
“那个。”
王大嘴看她支支吾吾,不耐烦地给人拽下来,“平时跟我吵得厉害,现在张不开嘴了,让我来!”
云木香眨眼的功夫,站在面前的人就调换了位置。
她轻笑,“嫂子们找我有事?”
除去刚搬来时,她带着儿子给邻居两家送得自黄豆糕,平日里接触倒是少。
不过就凭着她拎这么多东西,两人眼神没随处乱看,就知道心性不差。
再看面相,不算什么大富大贵的命格,却也平平安安顺遂一生。
云木香不抵触接触,又主动问一遍。
“嫂子,有需要可以直说,大家现在都是邻居,不用不好意思。”
王大嘴猛一拍手,“是这个理,那我就直说了,我家那口子听你家周团长说你要在院子里打井,是真的吗?”
云木香挑眉。
她以为最近周以臣没提,是决定不打了。
“是有这个念头,不过打听了一下军区的规定,好像有距离规定,我怕我打在院子里,以后你们再想打井没名额。”
“是真的!真的!”王大嘴激动地转身拽住刘大脚,两人蹦在一块。
“?”
这把云木香给高兴糊涂了。
她打井,占名额,对方还这么高兴?
云木香不得已打断两人。
“你们不反对?”
“当然不!这是好事呀,用最少的钱就能得口井,纯属天上掉馅饼,谁不答应谁是傻子。”
“就是说,单独打一口深水井要好几百块,这谁负担得起,咱们老房区被抛弃,不像筒子楼是军区给开井,周团长出面给咱们谋福利,那肯定愿意啊!”
“谋福利?”云木香抓住重点。
王大嘴后知后觉,“周团长是不是还没跟你说呀,周团长说到时候你家打深水压井,到时候让工人帮忙在地下通个口,在院子外头再接口水井。”
“是啊,说是水井废料少,让我们多捡点石头就好,到时候只要承担上头框架钱,那水井以后就算我们大家的,愿意的按照家里成年人数出人头费,一人一块钱就好!”
来军区的,基本少有带老人的,家家户户都是孩子多,就算按照十六岁成年来算,整个老房区也找不到几个人。
像刘大脚和王大嘴,一家给两块钱就好。
此外,老房区的家家户户间隔大,这块是个小斜坡,上面几户人家离小溪更近,没准不会参加。
以后就近几家拥有一口水井,比筒子楼里几十上百人挤一个压水井强多了!
两人越想越激动,生怕云木香两口子反悔,手伸进兜里面直接把钱给掏出来。
“这个是我们两家的,现在就给你。”
云木香就看到两人掏出来一叠毛票,整齐地理在一块,能明显看出上面的折痕,来之前肯定用心压过。
顺着钱,云木香又看到两人的手。
手指红肿,关节结痂高高一块,显然是冬天冻疮因为慢慢暖和起来才开始变好。
王大嘴察觉到,手指抓了抓。
“是不是吓到你了,没事,天一暖和好的快着呢,你快把钱收着。”
云木香没接。
“这个我不能拿。”
“咋!咱们不是说好了,你怎么还不愿意了。”
云木香见两人误会,赶紧解释,“我没不愿意,是这样,我刚搬来不久,很多人都不惹事怕记错了,不然两位嫂子代替我做个管事,一起收钱记账,看看都有谁家愿意,这钱是用来打井的,等开井那天,直接给师傅怎么样?我怕到时候我不在家。”
今天都二十六了。
二月只有二十八天。
唉?
昨天哥哥是不是说三十号的车票?
他上哪个月偷来的三十号。
疑惑被王大嘴的颤音给打断。
她激动地说:“我,我也不识字,万一记错了可咋办。”
刘大脚嘲笑道,“一点不顶事,屋前屋后住的谁还能不认识?你不行我来。”
她开心地看向云木香,“你放心,我肯定给记得清清楚楚。”
“我相信你们。”
两人把钱收好,看云木香这一车东西,主动上前帮忙。
“你咋卖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拎无厘头去。”
“晚上暖房,嫂子们也来一起热闹热闹?”
“行呀,你请了多少人?我们来给你帮忙,现在天还是凉,得卡着点做饭才行,不然出锅没一会热气全跑没了。” 刘大脚应得痛快。
王大嘴拍她一下,小声说:“你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人家就是客气客气。”
“我看不像!”
“你忘啦,昨晚上小汽车接送,没准请的都是领导,你好意思来?”
“……”
云木香刚把猪下水拎进院子,直接放在院子里的干草上,那是昨天淼淼找来,要给小鸡们垫窝的。
刚放下,听到二人的争执。
回头时不经意提起之前来帮忙搭房子的那些兵。
“之前一直说请吃饭都没机会,正好趁着暖房一块请了。”
王大嘴精神一振,“里头有个叫李耀祖的,你熟悉不?我娘家还有个侄女长得可漂亮了,想介绍给他认识。”
果然无论到哪里,大娘嫂子们都爱给小姑娘做媒。
云木香摇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要不然晚点我帮你问问吧。”
“那感情好,我先跟你说说,我侄女今年十七岁,家里家外什么都能干,屁股还大,村里头不少人看了都说以后绝对包生儿子。”
“……”
倒也不用说这么详细。
云木香就在这么一趟趟中,听王大嘴把她侄女从头夸到尾。
说着说着,山坡上哥哥扛着小锄头,身后背着背篓,空出一只手牵着淼淼,缓缓从坡上小道下来。
高处正好能把路边小院子收入眼底。
淼淼早早就举起手,大声喊道,“妈妈!我回来啦!”
一直嫌弃王大嘴侄女的刘大脚听见,悄悄地凑到云木香身边。
她看一眼山坡,扭扭捏捏地问,“那个,那是你家谁呀,怎么一个人跟你来这边,我挺你喊他哥,出来这么久,家里老婆孩子不惦记?”
云木香冲儿子摆摆手,嘴上回答刘大脚。
“是我哥哥,他还没结婚。”
“今年多大了?”
云木香心情有点怪,目光看过去,瞧出了他的目的。
“三十。”
“什么!”
两人惊呼,都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那脸,看起来比二十几的小年轻都要嫩,谁知道三十了。
刘大脚纠结起来,“这么大还没结婚啊,还是结过离了?”
“我哥哥身体不好,来这就是为了去军区医院看病。”云木香直接挑明。
王大嘴有点可惜。
多漂亮的后生。
她顾忌地没追问得了什么病。
刘大脚张张嘴,犹豫一下也没再问。
三十岁,有病,肯定是大病才没结婚的。
倒是王大嘴瞧出来,“怎么,刘大脚你看上人家哥哥了,你不会是给你那外甥女看的吧。”
“什么话,你能给你侄女问人,我就不能帮我外甥女相看,我外甥女不比你侄女强,你侄女一个乡下丫头,我外甥女好歹是文工团的演员,吃皇粮的。”
“乡下丫头怎么了!你不是乡下丫头啊,懒成鬼的女子谁愿意要啊,你可被坑人家新邻居不知道内情。”
“王大嘴!你可算承认在外头败坏我外甥女名声了啊!”
“刘大脚!她什么熊样还用我说,也就你把她当成个宝贝,谁稀罕。”
“……”
云木香看着掐腰对喷起来的两人,默默倒退两步,避免被漫天的口水波及。
她抬头看了眼引发矛盾的罪魁祸首,瞧见了不一样的一幕。
下坡的云沉香被人拦住了。
对方背对着她,以至于云木香看不到正脸。
穿着一身军装,上衣外套扎进裤子里,腰带把腰勒得细细的,又长又粗的两条辫子,一条垂在胸前,一条挂在脑后,阳光下乌黑油亮。
云木香摩挲下手指,带着看戏的心情戳戳身刘大脚。
她指着上面,“嫂子,那是不是你家外甥女?”
“谁?”
刘大脚收放自如,骂到一半戛然而止,抬头向上看。
只一眼,脸色大变,转身就要朝外走。
王大嘴还嫌不够热闹,好心帮云木香解惑。
“就是她!我可没撒谎,就刘大脚看不清人。”她跟云木香嘀咕,“等时间长了你就知道,这人贼虚伪。”
云木香不予评价。
抬头再看,刘大脚跑上去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拽着她那外甥女就往家走。
王大嘴要去看戏,赶忙放下东西跟云木香告别,扭头就跨过篱笆趴在刘大脚家窗户下面。
云木香:“……”
突然清醒垒了墙头。
……
弯腰把东西简单收拾收拾,淼淼就用力撞开院门。
云木香真心发问,“你每次都拿自己撞门,不疼?”
淼淼答非所问,习惯性地伸手冲过来要抱,半路想到什么,突然又在云木香面前急刹车。
“妈妈!我和舅舅挖了好多东西!有猴子和桃,还有什么皮。”
淼淼脏兮兮的小手抓着下巴,眉头皱一块,一时半会有点想不起来舅舅怎么喊的。
他干脆转过身,“舅舅,那圆圆的甜甜的叫什么。”
云沉香脸色发白地扛着锄头进来,唇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
“是枇杷。”
云木香惊讶,“这个时间有枇杷?”
“个头挺小的野枇杷,应该是最早一批的,我们还找到了一棵猕猴桃树,很多熟的都被鸟叼了,我摘了些青的硬的,我记得你昨天买的水果里有苹果,放一块捂一晚上,熟得快点。”
背筐被放在地上,云木香凑近,掀开看到不少东西。
最上面,一般小个头的枇杷,皮色偏橘黄,猕猴桃一身褐色绒毛,长得丑丑的。
下头。
细长的根茎,不认识。
翠绿的菜头,不认识。
瞧见小棵小棵像葱又像蒜的,默默把它拿出来。
一边看一边往外掏,底下一层香椿芽。
云木香皱着眉头捏住鼻子。
她闻着这玩意臭臭的。
“这什么呀!”
臭东西下面盖着十来根春笋,嫩得能掐出水来。
云沉香还从角落掏出一个树叶包,递给淼淼。
云木香好奇,“这什么?”
云沉香故意送到妹妹面前,“看认不认识。”
凑近一看,柔软无腿到处蠕动打结的一团虫。
“啊!云沉香你找死!”
云木香一跳三米远,强忍着才没把那冲打在云沉香的笑脸上。
“这么害怕?都是淼淼抓的,你儿子都不怕。”
“赶紧丢掉!淼淼,快把你舅舅手里的东西丢掉。”
淼淼看妈妈吓成这样,赶紧抓住树叶子。
“丢掉丢掉!”
云木香就看着她儿子抓着树叶朝后跑,“你去哪儿!”
“把它们全部丢掉!”
“???”
云沉香忍着笑意,“那是淼淼抓来喂鸡的,同行的嫂子说小鸡多吃点肉容易长肉,早下蛋。”
“不!我现在不太需要它们下蛋。”
愤怒的眼刀一下下扎过来。
云木香冷哼一声,“你要带着淼淼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立马买票把你打包送回上海!”
“……咳,我错了。”
云木香一眼看穿他的敷衍,忽然想到刚刚看见的一幕。
“或者,我把你打包送隔壁那外甥女床上,正好爸妈也发愁你娶媳妇的问题。”
云沉香立刻严肃下来,“木木,你不舍得。”
“你再抓虫,看我舍不舍得!”
“……”
“那我将功赎罪,下午不出去,在家帮你干活。”
“我像是会被小恩小惠打动的人?”
天真。
“你不能只干一点,你要干很多。”
余光看到干草上的猪大肠,故意给它,“你去洗!要是不会可以去隔壁找人问。”
“不用,我有它。”
云沉香把窝在怀里的大仙儿给抓出来。
邀功似地说:“像这些野菜,都是它告诉我的,这细长的是山蕨菜,晒干了很好吃,马兰头,还有你说臭的香椿,这两样炒鸡蛋都很好吃。”
“枇杷和猕猴桃也因为它想吃。”
“它懂这么多,肯定也很会洗猪大肠。”
“唧???”
云木香难得主动可怜一次小东西,伸手把它给抢回来。
“我有另外的事情交给他,你,干活去!不准偷懒。”
云沉香说:“我觉得它更喜欢跟我。”
差点被安排去洗猪大肠的大仙儿,调头拿屁股对着云沉香,差一点点没忍住放个臭屁。
云木香得意地转身,抱着小东西进屋去。
淼淼在后头喂鸡,云木香喊来娃娃,指着厨房多出来的一堆东西。
“晚上吃火锅,要先把火锅底料重新炒一遍,晚上我加水就能用。”
“这些配菜可以等傍晚来人再洗再切,但是猪蹄要红烧,早早上炉子焖。”
“猪下水,清理干净早早腌上,晚上一起下火锅吃。”
干货里,香菇、木耳都要提前泡开备好。
“对了,榆钱要蒸窝窝头,一会中午先蒸出来。”
“至于外面的野菜,你会做吗?”
娃娃点头,它看邻居做得最多的,就是野菜。
“凉拌!”
说完娃娃就动起来,先处理的是榆钱。
云木香看他忙中有序,拎过碎布头,坐在门口一边监督云沉香,一边分布头。
涤纶、的确良、纱卡这种不吸水的放一堆。
棉布、土布放一堆。
剩下的就是又硬又厚的劳动布。
分分捡捡,没等弄完就瞧见淘气包拎着裤子跑过来。
云木香看他一眼,“裤子怎么了?”
淼淼里头是条背带棉裤,这次□□好好的,背带扣子不知道崩飞到了哪里。
云木香:“……”
淼淼期期艾艾,“妈妈,扣子突然就不见啦,我怎么也找不到它。”
“你再来几次,妈妈迟早继承奶奶的针线功夫。”
怪不得以前老是看婆婆动不动就抱着针线篓子。
感情是以为你小子。
“妈妈棒!”
“你去把自己洗洗干净,妈妈会感觉更棒!”
“妈妈,好香呀!”
“都还没做饭,香什么香。”
“妈妈,中午能还吃包子吗?”
“吃吃吃。”
“嘻嘻。”
中午是早饭剩下的包子。
借着蒸好榆钱窝窝头的热锅,把包子热了热,三人分了两碗豆花。
周以臣不在,家里其他人的胃口都不大。
锅清理干净,猪筒骨,牛骨清理干净,一起冷水下锅开始煮汤,这是晚上火锅的重要汤底。
为了增香,云木香偷来了母亲的独门办法,多加了高良姜和白芷。
都是中药材,炖肉炖骨头却越炖越香。
加大水小火慢慢熬煮着,小铝锅里猪蹄也焖了起来,一起卤的还有切半的牛肉。
余下的,切片涮了吃。
说来帮忙的刘王两人没来,云木香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外甥女的原因。
那之前,谢静云最先到。
她带着吴雪两姐妹,一人怀里抱两个大水果罐头的玻璃瓶子。
“嫂子,给你换的泡菜,这一罐子是蒜蓉剁椒,辣的,这个最大的是泡菜,里头有萝卜、豇豆、圆白菜好几种,其次还有酱黄瓜、大头菜,据说这大头菜和榨菜味道很像,这个碎碎的是芽菜,我也没尝过,最后不是咸菜,是当地一种豆瓣酱,我闻着香就换了些,给你,这些放哪里。”
“都放厨房案板上,晚上切出来下酒。”
“这芽菜就是吴雪嫂子做的。”谢静云说。
“这么厉害,那一会教教我是炒还是蒸。”
云木香打开厨房门,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再看厨房案板上一堆东西,三人都惊呆了。
“嫂子,你这到底准备了多少东西,也太丰富了。”谢静云惊呼出声。
吴雪倒是看出点门道,“晚上嫂子是要煮火锅吃?”
“对。”
谢静云没吃过火锅,好奇地把怀里罐头靠墙放在桌上,一溜排开。
吴雪说话就卷起袖子,“我来洗菜吧。”
“还早还早,现在才三点不到,等桌子送来,菜切好直接码上桌。”
吴雪这才停下手。
云木香招呼人到客厅坐,吴雪第一次来老房区这,以前外面看觉得不好,可收拾收拾,竟然觉得比狭窄的筒子楼舒服太多太多。
她男人升营长没两年,房子是副营时申请的,和谢静云家一样的大小,住习惯了也就没挪动。
可家里老三出生后,明显不够住。
原本还想换个两室,跟罗家嫂子争好久,最后楼上唯一的两室被个新来的给占了。
如今看到老房区,忍不住动心。
要不让,直接挪这边来?
因为筒子楼一直没住满,老房区这边也富裕。
吴雪越想越心动,直到余光透过围墙,看到山坡上担着扁担挑水的身影。
看看人家肩宽背后,挑两桶水跟玩儿似的,默默捏捏自己胳膊,放弃了。
好处再多,吃水不方便都没戏。
再一个,因为经常和医院打交道,她想到前段时间温主任家女儿生病的事,据说是入口的东西不干净,才导致肚子里生虫。
医院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山水。
没记错当时还取水检查过,可惜没检查出什么来。
她家孩子还小,算了算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吴雪收回神,低头看到布条,几个人分了针帮忙。
正经要做拖把的人,只会分布条。
类似宽度的布头拼凑在一起,接成大小相似的长短,三个人手上活都利索,一会功夫就给弄出几十条来,消耗了大半的料子。
最先弄好的吴雪,余光看了眼玩耍的淼淼,低头用劳动布缝了个小口袋。
“嫂子,到时候这里面装上沙土,可以给孩子当沙包玩儿,砸人也不疼。”
云木香接过来,针脚整齐,因为是拼凑的,故意把接口对外,拆成毛边,莫名有种凌乱美。
云木香当即喊儿子过来。
“淼淼,阿姨给你做的玩具,喜不喜欢?”
“妈妈,这个这么玩儿?”
“你去找舅舅,让他带你去挖沙土装进去,回来再教你怎么玩。”云木香现在不说,吊着儿子的好奇心。
淼淼立马抓着还没封口的布包去找舅舅,两分钟后又跑回来。
“妈妈,舅舅说他还有任务没完成,不能陪我。”
“任务?”谢静云几个好奇。
云木香笑着说:“我哥哥疼我,看我嫌弃猪大肠臭,主动要帮我处理。”
就在院子里的云沉香:“……”
对,你是祖宗,你说什么都对。
云沉香最终扛不住,把泡着大肠的盆端去后院,路过窗台把娃娃揪出来一起带去,拿起篮子和小锄头,决定带淼淼去挖土。
吴雪多看云沉香两眼,笑着说:“往南边走,那天成天太阳晒,沙土多点。”
“谢谢。”
等云沉香带着淼淼离开,吴雪好奇地问云木香。
“嫂子,我听说你哥哥还没对象?”
“嗯?你哪里听说的。”云木香反问。
吴雪眸光一闪,实话实说道,“在医院意外听到有人讨论,这不是新雨结婚几年都没孩子,我时不时带她去拿药,嫂子,我听医生说你医术特别厉害,你方不方便给新雨看看,这几个月她隔段时间就收到婆家的来信,都是骂她,好多话难听死了。”
云木香抬起头,视线扫过吴新雨。
吴新雨浑身紧张,捏住针的指尖泛白,眼底忍不住浮现一丝期望。
云木香抬起头,看眼吴新雨。
“你宫寒,掉水里过?”
“是。”吴新雨僵硬地说:“十四岁那年跟人抢位置,掉过冰窟窿。”
“那找医生开些暖宫的药,调理调理就好,你当时应该没在水里待多久,问题不算严重。”云木香语气淡淡的。
吴雪看到希望,“真的吗?”
吴新雨垂眸摇了摇头,“没用,我姐带我开了不少药,吃了好些都没用。”
云木香说:“药吃了才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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