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木香语气严厉几分, “婚姻过不下去肯定不只是一方的问题,你爱人有说为什么和你提离婚吗?”
吴新雨无意识地抠着手,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没说,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
“?”
云木香问,“他不回家, 怎么跟你提的离婚?”
“他有托人捎话给我。”
“……”
云木香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所以你信了一个外人的话,认为你丈夫要跟你离婚。”
她一直觉得吴家姐妹两个里, 妹妹是更聪明的那个,懂进退, 心中有计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姐姐则是传统女性, 出嫁前听父母的,出嫁后听丈夫的。
云木香自省, 果然做人不能自以为是。
“我问你, 你是不是真心不想离婚。”
“离婚我就没地方去了, 不能继续留在军区,娘家也不会要我, 最好的结果就是给我找个新对象, 重新把我嫁出去, 在我们家, 离婚的女儿回娘家会触兄弟霉头。”
云木香扯了扯嘴角,“你这不想得听清楚, 你对象打人?”
“啊?不打。”吴新雨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他是长得特别丑, 让你看到就恶心,没办法睡在一张床上?”
吴新雨摇摇头,“浓眉大眼, 还挺精神的。”
云木香想着也是。
吴雪对这个妹妹不错,长得丑根本不可能介绍到他面前来。
甚至于人品肯定也考察过,大毛病肯定不会有。
“那就是他家极品亲戚特别多,闹得你们日子过不下去。”
吴新雨凭心而论,“我没有婆婆,公爹很少说我,有个姑姑充当婆婆,不过也只在过年会见,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村里面,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她打小没少见,所以真不觉得那姑姑有闹得他们日子过不下去。
姑姑疼她男人,结婚头一年对她挺好的。
之后久久怀不上,开始着急上火。
“都没有,总不能是他心里头有人。”
云木香说完没得到回答。
不是吧。
“他和那女人还有接触。”
吴新雨点头。
“那女人也在军区里。”云木香想到吴新雨两口子的年龄,“对方结过婚,男人没了?不对,那这种不是转移到安置区,就是遣返回老家,不会继续留着才对。”
“她现在带着孩子住在她哥家里,平时帮忙照顾一下孩子。”
“她嫂子乐意?”
“嫂子在老家,所以才需要妹妹帮忙带孩子。”
“???”
云木香小小的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哦,把老婆放老家,妹妹留身边照顾孩子,这什么奇葩操作。
正想问更多,余光看到院门口有来人。
是刘大脚家男人。
云木香暂停和吴新雨的谈话,起身去开门。
“有事吗?”
“你今天都在家吗?下午后勤会有人来搬家具,对门王嫂子这会不在家,我想把钥匙留在你这,到时候我让后勤的人来你家拿。”
“可以啊。”云木香笑着说:“你们是要搬去几号楼?刘大姐还没带孩子回来,你自己搬得慢,到时候让我家周以臣去帮忙。”
男人僵硬地笑了笑,“不用了,回老家,以后都不回来了,我家里还有我媳妇腌的几坛子咸菜,到时候你和王嫂子分分,钥匙麻烦你,我还要赶车,先走了。”
黄铝材质的钥匙用一根黑色头绳给绑住。
握在手里凉冰冰的。
云木香皱眉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好好的这么突然回老家。”
圆桌距离院门近,两人的对话吴新雨都有听见。
她解释道,“还是之前特务那事,王大姐一家子到底和特务生活了两年多,谁也无法保证有没有被策反,其实还好啦,是转业回去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只是需要接受几年相关部门的监督,已经很好了。”
吴新雨说完,看云木香不是很想聊的样子,自觉起身告辞。
云木香唏嘘不已。
傍晚时分,侯娟领着人和车,把隔壁房子给清理出来。
云木香给拿的钥匙。
厨房里的咸菜,她和王大嘴对半分。
王大嘴眼红红的,“她莫名其妙带孩子回家省亲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劲,以后再见不到了,早知道以前就少跟她吵几句。”
云木香抬起手,正想安慰两句。
王大嘴话锋一转,“也不知道新搬来的邻居好不好相处。”
云木香说:“不好相处就不处。”
新邻居来得很快。
第二天就有人收拾东西搬进来。
这是云木香第一次认真打量吴新雨爱人杭副营长。
上次见还是暖房的时候,那时候人多,真没注意到他。
一米七五的个头,单眼皮,高鼻梁,古铜色皮肤显得他比实际年龄要大个几岁,常年锻炼出一身腱子肉,尤其在搬家具时撑起衣服,看起来就结实。
问她怎么认出来的?
原因是早上谢静云隔壁那对夫妻打架,波及到谢静云,为图清静,吴新雨帮忙把人送来老房区。
好死不死,坐没多久就瞧见外面这一幕。
看见第一眼,吴新雨说:“昨天我去找过他,说忙,没空。”
转头,在忙的男人帮别的女人搬家。
吴新雨胸腔里窝着一团火,烧得五脏六腑都火辣辣地疼。
院外。
女人穿着小一号的藏蓝色粗布褂子,胸脯将衣服撑得紧紧的,长长的麻花辫从脑后拿到胸前,齐眉的刘海修剪得整整齐齐。
脸颊有个小酒窝,笑起来甜甜的。
“杭大哥,看你热的,快擦擦汗。”
土布被裁成方正的一块,杭副营长伸手去接,女人手已经错开,即将落在他汗津津的额头上。
杭副营长倒退一步,“不用麻烦。”
云木香啧啧出声,看了眼不动如山的吴新雨。
“这你都能忍?”
看得出来是真没感情。
换做有人敢在周以臣面前这么干,哼哼,她先剁了外人伸过来的手,再剜掉周以臣那张皮。
谢静云缓过最开始那股子难受劲,这会也有精神替吴新雨不值。
她故意用力咳了两声,“新雨,我怎么看院子外头站着的男人那么像你对象。”
杭副营长顺着声音看过去,才瞧见角落坐着的三个人。
他扫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云木香身上。
“嫂子好。”
“是你要搬家呀,新雨以后我们两家就是邻居啦,你也是,瞒得这么严实,早说我还能帮你打扫一下卫生,杭副营长,还有东西要搬吗?等中午周以臣回家,我让他给你帮忙。”
云木香起身经过石槽走到院墙下的花坛边站定,靠近了说话。
吴新雨要站起来。
谢静云按住她的手,压住她起身的架势,抿着唇笑道,“你还说昨天没见到人,原来是给你准备惊喜呢。”
两人一唱一和,都当杭副营长是搬家的人。
杭副营长却面无表情地在看吴新雨,“你昨天有找我?”
一直安静当背景板的女人局促不安地站出来。
吴春雨小声说:“嫂子误会了,搬来隔壁的是我,家里六个孩子,筒子楼里实在是住不下,正好赶上老房区有空房子,就申请挪到了这边,以后就是邻居,还要麻烦嫂子关照。”
她伸出双手,“我叫吴春雨,和新雨同宗,嫂子可以喊我春雨。”
伸手不打笑脸人。
可云木香见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是真看不惯。
云木香摇摇头,“你看起来年纪比我大,我才二十五,不喜欢别人装嫩喊我嫂子。”
吴春雨喉咙一哽,面色讪讪。
这下连‘军区无论大小都喊嫂子’这话也不能说。
喊了就是装嫩。
吴春雨调整好心态,“那我喊?”
“你竟然不认识我?你家真的有六个孩子。”
吴春雨无措地看向杭副营长。
杭副营长低声解释,“嫂子是老师。”
云木香轻啧一声。
她觉得她应该改改劝说吴春雨的方向。
这婚不离等着戴绿帽子啊。
她瞥一眼杭副营长说:“没错,我是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正常喊我云老师就好,你家六个孩子叫什么?没准还是我教的学生之一。”
吴春雨脸上血色尽褪,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倒退一步。
“?”
杭副营长沉着脸站出来,将人挡在身后。
“吴家孩子情况特殊,都没有上学。”
“特殊?”
“别问了。”
云木香收敛笑容,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倏然一笑。
“看来杭副营长是真的喜欢孩子,对别人家孩子都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的孩子呢。”
“嫂子,这话不能乱说!”
“你干嘛那么大声,吓死我了。”云木香后退两步,小手轻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害怕模样。
吴春雨从杭副营长身后走出来,“云老师,你不要怪杭副营长,是我不喜欢在外提孩子,杭副营长只是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确实,这点我可以作证,嫂子,她养的几个孩子都有病,以后是邻居,还是少让淼淼跟他们玩。”
吴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云木香身边。
到底没能压住怒火,满腔怨气化作直直冲着院外并肩站着的二人。
“别说了!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地去说几个孩子。”杭副营长很愤怒。
“我就要说,我为什么不说,我哪句话说错了吗?”吴新雨指着吴春雨,“她养的孩子个个有病是事实,不是傻就是疯,认识的谁不知道,所以我才不愿意跟你生孩子,万一被传染成疯子傻子,我宁愿不生。”
吴春雨大受打击,眼眶里噙着泪水,“新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们的恩怨你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他们只是生病,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话被孩子听见,对他们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你可以不喜欢他们,但请你不要随意伤害他们。”
抬手擦擦眼泪,“我还要收拾新家。”
杭副营长看着吴新雨,“我对你太失望了。”
云木香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失什么望?新雨劝那位女同志不要忌病讳医哪里有错?孩子有病就去治病,哪里不对,值当你为个外人吼自己媳妇。”
杭副营长收敛态度,“嫂子,这不是一回事。”
“我觉得就是一回事,你指责新雨不顾场合伤害了孩子,怎么不想想你也当众伤害了她。”
“我可以道歉,但她也要去跟春雨道歉。”
“离婚吧,我答应了。”
吴新雨站在太阳下,整个人有些头重脚轻。
她盯着杭副营长看,看来看去也没能从那双眼睛里找到半丝温度。
现在多了点别的。
错愕,震惊。
“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答应吗?为此半年多都没回家,不就是想让我在冷静中想清楚,我想清楚了。”
杭副营长民进唇,“我当你现在在气头上,说的是气话,我什么时候提过离婚,你别闹了。”
“不重要,我现在要离婚。”
“我还有事要忙。”
杭副营长转身就走。
吴春雨愣了,“不是,家还没搬完……”
她收回手,目光凉凉地看向吴新雨。
“新雨,你刚刚的话太伤杭大哥的心。”
“正合你意,你不是一直觉得是我抢走了你的好姻缘,现在还给你,你努努力,早点劝他打离婚报告。”
吴春雨叹口气,很为难的样子。
“这话我当没听见,你回去跟杭大哥服个软,家里不会同意你离婚的,别闹脾气,二婚嫁得更好那都是说说而已,以你的条件……”
“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云木香半路接过对方的话,拍拍吴新雨的肩膀给予鼓励,“到时候嫂子给你介绍,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在军区遍地都是。”
吴春雨气哽,丢下一地行李转身就走。
谢静云这时候从后面过来,迟疑地问吴新雨。
“你真决定好要离婚?别的不说,你姐那一关就不好过吧。”
“我会劝她。”
吴新雨慢慢吐出一口气。
“嫂子,我刚刚那话也是认真的,春雨和她哥哥几个孩子生下来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吴春雨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男孩癫痫,女孩先天性失明。
她哥哥吴春风和老婆生了四个,三男一女。
老大弱智,老二痴呆,老三疯子,小女儿天生哑巴。
“就他哥哥家老三,一不小心放出来就咬人,你当她为什么突然搬家到这边,就是因为前几天那疯子被放出来,差点把一个小孩的耳朵给咬掉,去医院缝了好几针。”
云木香心一咯噔。
“全有病?”
“对,邻居都说是当父母的做了坏事,才报应到孩子身上。”
只是这话有散播迷信的嫌疑,都是私底下说说而已。
云木香猜到某种可能,心脏突然疯狂跳动。
吴春风能入伍当兵,就代表他体检是完全合格的。
刚刚见过的吴春雨看着身体柔弱,可气色很好,身上不像是有遗传病的样子。
再结婚吴春风留在老家的老婆。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近亲结合。
不行不行不行!
云木香摇了摇头,立马将脑袋里的猜测给甩开。
不能凭空猜测,等见到孩子就知道。
不过,如果真的有病,云木香确实不能再让吴春雨住在自家隔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要去趟后勤,你们先自己坐会。”
吴新雨站起身,“不坐了,我要赶在前头去跟我姐把事情说了。”
谢静云看了眼外面的行李。“我陪新雨吧,不然剩我自己,一会隔壁来人,我害怕。”
三人半路分开。
云木香兜里揣着隔壁的钥匙,上次来人搬完东西,钥匙又留下,说是要送回后勤办公室来。
站办公室门口往里看,没瞧见侯娟。
倒是人事的张冰路过。
张冰还惦记着下半年儿子去上学,云木香现在是副校长,关系自然要打好。
“嫂子,你是来找人?找谁,我帮你问问。”
云木香抬手晃了晃钥匙,“我隔壁搬走了,我来帮忙送钥匙,侯娟不在啊?”
“在,去厕所了,我刚刚来的时候才碰到她,我陪你在这等一会。”
“你有事尽管去忙,我等等就好。”
“不忙不忙。”
张冰微笑着陪着说了会话,话里话外都是问学校情况的。
问云木香明年还带不带班,带班跟不跟班走。
聊了会,侯娟甩着手上的水过来。
“嫂子。”
张冰笑着说:“那你们聊,我出来这么久,同事该找人了,那嫂子我下次去学校直接找你。”
“好呀。”
云木香目送张冰离开,把钥匙给侯娟。
侯娟没接,“这是?”
“我隔壁刘大脚家房子的钥匙,她一家子受特务牵连,不是转业回地方接受监督了嘛,说起来,被特务住过的房子,也不知道留没留其他线索,应该找人好好检查检查。”
侯娟接过钥匙,有些疑惑。
就以前的接触来说,她不觉得云木香会随随便便说这么一句话。
直到下午,吴春风来领钥匙。
侯娟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问吴春风好好的为什么换房子。
他说,换到老房区地方大点,方便孩子活动。
提到孩子,侯娟一下子就开窍,联想到云木香专门来送钥匙。
吴家那几个孩子……
侯娟私心里是偏向云木香的。
那把刘大脚家还回来的钥匙继续安安静静躺在柜子里,侯娟拿了个最靠近河边的一间屋钥匙。
“给,老房区那边的木屋条件是差了点,不过收拾收拾环境要比筒子楼舒服得多。”
“是。”吴春风笑笑。
侯娟换了张新的登记表,“在这边签字。”
吴春风盖了个手印,拿着钥匙走了。
侯娟等人离开,立马把信息誊上,看到申请人是杭副营长时还有些诧异,将之前的登记表给粉碎,丢进洒水的喷壶里,之后倒掉。
出门倒水时,就听到隔壁一阵吵闹。
有人好奇,趴着窗户朝后面看去。
后面是矮一栋的瓦房,之前整个小院都独属于家属办,对接军属的各种琐事,月初分出个妇联来,单独隔出两间办公室。
侯娟这个视角,正好能瞧见妇联那两间办公室。
“怎么回事?”
“听不太清,好像是在劝家暴。”
……
日暮西山。
周以臣带着淼淼走在回家的路上。
淼淼浑身洋溢着兴奋劲,手里握着弹弓,眯着一只眼睛到处瞄。
“爸爸,我长大肯定是最厉害的神射手。”
“你今天一个靶心都没打中。”哪里来的自信啊。
“我还小,等我长大到爸爸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会比爸爸厉害。”
“不可能。”
“你意思妈妈不厉害。”
“和你妈妈有什么关系。”
“因为淼淼身体里流着一半爸爸的血,一半妈妈的血,爸爸的血肯定跟爸爸差不多,可爸爸还是觉得我比不过你,那不就是说妈妈不如爸爸,哦,你小看妈妈!我要回家跟妈妈说。”
“……”
周以臣脑子嗡嗡嗡。
小孩语速一快,他立马就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一耳朵全是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但最后一句听懂了。
臭小子要告状。
周以臣大步上前,将人夹在腋,淼淼蹬着腿,哈哈哈地笑声能传二里地。
“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
淼淼立马求饶。
周以臣低头咯吱他腰间,余光察觉到前方阴影,裹挟着儿子原地跳开。
“啊。”
娇呼声伴随着闷响。
周以臣垂眸,瞧见是个女人。
“你谁?”
“周团长,我是十团吴营长的妹妹。”
周以臣上下打量她。
吴春雨撑着地面慢吞吞地站起来,轻吸一口气主动说:“我没事,周团长不用担心我。”
“我有事,你吓到我儿子了。”
周以臣大手将淼淼乱动的脑袋按在肩膀上。
“这么宽的路你故意往我身上撞,想碰瓷?”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天太黑……”
“把你舌头给我捋直了说话。”周以臣不耐烦地打断她。
“啊……我,我一直说话都这样。”
周以臣攥紧拳头,二话不说冲着吴春雨的门面挥去,破空声响起,凌厉的拳风如刀刮过面颊。
吴春雨吓软了双腿,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啊!”
山林回音环绕,惊飞一批休息的鸟儿。
周以臣堪堪在碰到人之前停下拳头,“这不是会正常说话。”他收回手,“有事说事。”
话落,余光瞧见自家院子伸出的脑袋。
他刚要开口,就见对方就去双手,比个大大的X在嘴巴上。
周以臣轻挑眉头,一扫之前的不耐烦,单手掂了掂儿子,“你是不是又重了。”
“才没有,妈妈都说我最近又瘦了,可把她心疼坏了。”
“全是肥肉,还是要练。”
“痒痒!”
父子俩旁若无人的嬉笑,让站在对面的吴春雨特别尴。
她被吓得双腿还在哆嗦,嘴巴张了好几下,才颤抖地发出声音。
“我我我,我来就是跟周,周团长要一下钥匙。”
周以臣瞥她一眼,按着儿子小脑袋,捂住他的耳朵。
“拿了钥匙,隔天是不是就要有人目的,我给你钥匙,约你上床,我们两个有一腿。”
吴春雨的脸立马红透了,“你你你,你在说什么!”
她之前是有动过歪心思。
特别是上午在云木香面前没讨到好之后,她就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不是嚣张?
那你男人追在她屁股后面跑时,看你还拿什么嚣张。
更何况周以臣是个团长。
手指缝里随便漏出一点都是好东西。
至此,这是在见到本人之前的想法。
见到人后,那差点把她鼻子给锤扁的一拳,总觉得会随时落下来,哪里还敢有其他心思。
她万分肯定,“我没有!”
周以臣嗤笑一声,“从我十来岁开始,追在我屁股后面想勾搭我女孩子、女同志就数不胜数,你什么心思,我看一眼就明白。”
“你否认也掩盖不了你曾经对我起过龌龊念头。”
吴春雨要疯。
谁也没告诉她,周团长是这么自恋的一个人啊!
不说这人最冷,一棍子打不出三个闷屁!
谁传的谣言啊!
吴春雨深呼吸,义正言辞,“周团长,抱歉让你对我产生这种误会,可我真的只是想要个钥匙而已,我是新搬到你家的邻居,后勤说钥匙暂时寄放在你家,所以我才来问的。真的没其他心思。”
“哦。”
周以臣一脸我不信,“来的时候,瞧见那边亮的灯没?”
“灯?看到了,这和钥匙没关系吧。”
“亮灯,代表我家有人,有人的情况下你没有进去要钥匙,而是在这黑灯瞎火的路上等我一个男同志?”
“不用否认,你的谎言我能找出上百条的证据来证明,下次再见到我,自己走远点。”
“……”
周以臣抬眸,突然指着旁边,“看都没,那是我老婆。”
“?”
“我不想说的,为了让你死心,不要再抱有非分之想,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声。”
吴春雨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老婆,长得比你好看,身材比你匀称,脑子还比你聪明,啧,我老婆真优秀。”
周以臣炫完,抛了下儿子,“走,回家。”
吴春雨视线追随过去。
一家三口和谐的画面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
凭什么呀。
她这么不幸,凭什么别人就能笑那么开心。
吴春雨嫉妒到想冲上去撕烂两人脸上的笑,却在一瞬间,同云木香对上视线,清冷深邃的目光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
她吓得赶忙移开目光。
同一时间,云木香也收回目光。
她白天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生理上有些不适。
胸口闷闷的,有些恶心。
下一秒,下巴就被捏着转移。
“老婆,我都这么表明心迹,你还看她做什么?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被她一两句话给带偏。”
他不说云木香还忘记了。
“十来岁就追在你屁股后面想勾搭你的女孩子、女同志就数不胜数,周以臣,我怎么觉得你特别自豪啊。”
“自豪。”周以臣将儿子推开,改去抱老婆,“我最自豪的就是摘到自己养大的花。”
“油腔滑调,腻歪。”
周以臣勾着人进院子,“钥匙是怎么回事?”
“走的时候留在我这,不过我下去还给后勤了。”云木香说完朝外看一眼,吴春雨正好路过。
吴春雨咬着牙,眼底的怒火节节攀升。
她故意的!耍着人玩儿。
吴春风这时候过来,“春雨,我中午已经把新家都收拾好,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吴春雨浑身一抖,“有,有吗?我没看到钥匙。”
她指了指隔壁紧闭的大门。
“傻瓜,我带你去。”
吴春风大手推着她肩膀朝上走。
吴春雨停住脚步,“不是在这?”
“不是,我们新家在上面,空间足够大,完全可以隔出七个房间,让孩子们一人一间。”
吴春雨瞪大眼睛,木讷地前进。
云木香视线追随着两人,突然,吴春风猛一回头,四目相对,周以臣挡在面前,微微弯腰捧着她的脸,掌心滚烫。
“被发现了,吴春风是军区有名的侦察兵,很敏感的,是不是被他给吓到了。”
“我今天听人说,他们兄妹两个的孩子都不太健康,其中有两个犯病还会咬人,原本他们会是我们的邻居,我偷偷走后门,把人给赶远了。”
“恩,那几个孩子情况是不太好,也是军区医院免费救治的对象,据说孩子小时候还是好的,是有一年孩子妈妈在家睡觉,隔壁来人借火,忘记给封炉子,最后几个人一起煤炭中毒,那之后就留下了后遗症。”
不对。
这是借口。
“借火的人是不是杭副营长啊。”云木香猜测。
周以臣拉着人坐下,“是他。”
他继续说:“最开始看上杭帆的是吴春风,吴春风打算将自家妹妹介绍给他,后来王营长爱人也看上杭帆,赶上堂妹在军区探亲,就介绍了两人见面,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杭帆以为吴春风的妹妹和王营长的妻妹是同一个人,就见了,还成了。”
“你怎么会知道,你不是一向不关心这种事情。”云木香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
以她吃瓜十级的经验,“杭副营长结婚后,吴春雨就立马嫁了吧。”
“对外说,当天是准备和杭帆相亲,没想到正撞上航帆结婚现场。”
“于是匆匆忙忙之下,就随便找了个人嫁了,且婚后过得非常不好,杭副营长自责,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于是就开始情不自禁地帮助她,关心她,两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恨不能厮守终生,只有新雨一个,傻乎乎的成了牺牲品,还觉得是自己有问题,哼哼,没准杭副营长巴不得不生孩子,这样工资才能拿来给小情人养孩子。”
“……我说一句,你就联想完整个故事啦?”
“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
“有出入,杭帆开始是有想生孩子,不过他爱人不是很配合。”
“你又知道,一定是借口。”
“他来咨询过我,问我,你当时是为什么愿意生的孩子。”
“?”
“这能为什么,当然是爱我。”
“……”
云木香嘴角抽搐一下。
她戳了戳周以臣,“你回来之前,是打了兴奋剂吗?怎么整个人这么亢奋啊。”
周以臣抬眸,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双腿大剌剌地打开。
“也没什么,就当了六年的爸,今天才真正享受到有儿子的乐趣。”
“老婆,我觉得儿子很有当兵的天赋,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是好些人。”
“我觉得要早早给培养起来,不能浪费了这天赋,你说对不对。”
说到这里,云木香可太有发言权。
“你多带儿子搞搞新项目,你就会发现他有很多天赋、”
“真的?”
周以臣双眼亮得惊人。
云木香冷酷无情地敲碎他的梦。
“前提是,他愿意配合你。”
“这简单,小孩子还是很好引导的。”
“行吧,倔强的爸爸,开始你徒劳无功的努力吧。”
周以臣兴致勃勃,最先干的,就是给儿子定制营养餐。
训练的那种营养餐。
少油、少盐、少味道。
淼淼一顿吃到一半就开始起义,抱着碗筷和小黄一起藏在石槽后面。
“小黄,我们是兄弟对不对,好兄弟就要帮忙,你看我以前吃什么好吃的都会记得分给你一份,今天你帮我多吃点好不好?”
“你放心吃,这个是鸡肉,不是鹅肉。”
“多吃点蔬菜长高高,快吃快吃。”
云木香带着周以臣过来,就看到儿子把小黄的脖子卡在腋下,双手掰开鹅嘴,将自己碗里的饭菜塞进小黄嘴巴里。
云木香指指点点,“你儿子这毛病可要好好管一管,老是拿粮食喂小黄。”
被发现的淼淼:(?`?Д??)!!
周以臣拉着她手腕看眼时间。
“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你先去学校忙,一会我把他送过去。”
“我真走啦?”云木香一步三回头。
“走。”
“妈妈!”
云木香狠狠心,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想的是,趁机好好把淼淼这毛病给纠正过来。
周以臣毕竟是亲爸,不会有什么问题。
事实证明,她放心得太早。
云木香再上课时见到淼淼,眼睛都哭肿了,且坐不下去,被打过的屁股很疼。
云木香看他一眼。
淼淼含着泪,甩给她一个后脑勺。
课后,云木香收到了一封洞交信。
信上写:妈妈,你洞弃我,伤洞了我的心,我再也不要原洞你!
云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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