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师恩》

第 83 章 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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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有想离开。”夏诉霜说道。

“是!你会回来,只是归期不定!”宋观穹将手收回,沉静地反问:“我活该一辈子在建京等你?”

夏诉霜未来得及开口,他的话又拍过来:“你以为我在你身上栽了,不会生气,不会难过,也不会变心……杵在这儿L,等你回来了,我就从一块石头重新变回一条狗,什么事都没有,在你面前摇尾巴了?”

不是,夏诉霜只是知道自己不会走太久,又故意气他,才会轻率地一走了之。

他可以骗她,她就不行吗?

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我就是故意气你,你该和我一样难受,所以呢?你变了吗,那更好,要不是你死缠烂打,咱们原本就过不到一块儿L去!”

说完,夏诉霜解气了很多。

她怀孕本来就难受,还要忍受他的冷眼,凭什么,索性一拍两散!

近水在外头站着,没过多久,就看见主子风一阵地走了出去。

看来这别扭还得闹一阵子。

人都回来了,大着肚子呢,何必……

宋观穹打定了主意绝不低头,他已经被抛弃太多次了。

怕她想起来,再不回来,或是回来了变成仇人,三个月来几乎折腾成了心魔,从来都是他自己开解自己,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退让。

夏诉霜见他走得比自己还快,眨了眨眼睛,怎么让他抢了先?

她也走!

刚迈出门槛就被人拦住了。

近水没去追宋观穹,而是转身拦住了她:“夫人,夫人,别走,您怀着身孕要往哪儿L去?”

“与你无干!”

近山也来挡住她的去路,嘴皮子麻快:“主子就是嘴硬,他看到那封信,马上就想什么都不管了,马上去找你,熬了三个月,还大病了一场,做噩梦喊的都是您的名字,他是憋久了,才一时低不下这个头,

诶诶——您以为他为什么刚巧回来?主子一听到您进城的消息,马不停蹄就跑回来了,您当他回来看的是什么公文啊,那是录到半道的口供,才写了一行字!

夫人!求求你了,你要是走了,主子又要发脾气,您也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底下办差的。”

“他在乎的?”

“在乎死了。”

夏诉霜眉毛一扬,“那太好了,我就是要让他气死,现在才到哪儿L呀。”

宋观穹在转角听着,咬紧了后槽牙,犹豫要不要派兵把内外守住。

近水道:“主子今晚有公务一整晚都不会回来,您现在离开他也不知道呀,倒委屈了自个儿L,夫人走一路也累了,先休息吧,属下已经让人把马牵回马厩里,包袱也送回院子去了。”

近山近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留下了,松了一口气。

绕过一个转角就看到主子坐在石阶上,压根没走。

近水说道:“主子,人都回来了,还计较什么,这怀着您

的孩子呢,要是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宋观穹长出一口气,道:“去宫里请医正来给她看看。”

夏诉霜还是留下了。

她估计自己要是再走一步,那两个人看起来就要一边一个抱住她的腿。

才回到院子,觅秋就迎了上来:“夫人定是没吃饭,饿了吧,奴婢去吩咐厨房送饭过来。”

她早得了消息,让人将本就干净的院子又打扫了一遍。

夏诉霜点头。

环顾没有一点变化的屋子,院子倒是多了些小木马、摇篮,石桌上放着蹴鞠,精巧可爱,木刺都被打磨得干干净净。

“这些是什么?”

觅秋道:“都是世子亲手做的,外面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物件儿L呢,就等着小主子出来,就能用上了。”

夏诉霜抚摸着打磨细腻的摇篮,心里不是滋味,“他不是病了?”

“是病了一场,病好了才做的,世子病好之后……性子就冷了许多,虽然奴婢不大见着世子,但外头对世子说的话也不好听,听说闹得动静很大。”

觅秋看着夏诉霜的肚子,说道:“夫人这该有四个月了,可不能再乱跑了,该好好安养才好。”

她含糊地点点头。

“夫人,世子是有做的……不合礼法的地方,但对夫人真是整颗心都掏出来了,您一走,他就跟失了魂儿L一样,既然已是夫妻,万事就先好好商量嘛。”

“可他若做了一件很过分的错事呢?”

“一时的对错难道比一辈子的幸福重要?这满天下还会有另一个比世子更在意您、迁就您、又两情相悦的人吗?”

夏诉霜摇头。

觅秋扶住她的肩膀:“对呀,良人难得,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太苛求完美,反倒生出怨气,毁了良缘……”觅秋是从自己阿爹阿娘那儿L得来的感悟。

“我也没说不跟他过了,可只要一犯了错,就说他在别处如何如何对我好,往后是不是只要一做错了,这么搪塞过去就可以了?”

觅秋觉得夫人说得也有道理,“夫人有主意就好,是奴婢多嘴了。”

“好了,吃饭吧。”

才吃完饭,医正就过来了,说是领世子命给夫人请脉。

夏诉霜虽出了趟远门,但路上有方寸大师在,自己也注意着,常按大师的指点采草药喝,所以肚子里的孩子倒没什么问题。

医正诊过,也说胎象很好,只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医正走到门口就停住了,没多久窗上多投落一个人影,两个人在那儿L说话。

夏诉霜一看就知道是他,又来了……

宋观穹问完了话,走了进来。

他沐浴过,换了一身雪色长衫,温润如玉,那肃杀之气一时冰消雪融,看起来像个文臣。

夏诉霜在心里默想,要是他敢嘲讽她一句,自己立刻就走!

一封大红请柬被他轻轻放在桌上。

宋观穹背着手,垂眸避开她的视线:“你回来的时辰挑得正好,师妹和薛九针一个月后成亲。”

夏诉霜讶异:“他们这么快就成亲了?”

“不是你让我促成的好事?”

可她也没想到阿霁这事能办得这么利索。

“你是怎么让侯爷答应的?”

宋观穹轻哼了一声:“我说的话历来是算数的,他信我的承诺,不像某些人,说好了留下,转头就可以一走了之。”

夏诉霜听出他暗含指责,不服气:“你不也在骗人?”

“骗人归骗人,承诺是承诺,在你父兄墓前承诺的事我可没有违背,倒是你呢,每次都说要关心我,结果呢,一有风吹草动就闹脾气,冤枉我,然后一走了之。”

宋观穹的说完就有点懊恼,进来之前早劝过自己别和她对阵,结果一见着,又忍不住。

可有些情绪积攒了三个月,不吐不快!

夏诉霜一听也炸了:“你不喜我不守信用,大可以跟我一样,我们撂开手,别再拉拉扯扯的!”

她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起身就要走,被他一把拉住。

夏诉霜以为他要说话,谁知道宋观穹闷头将她拉到内室去,手劲儿L极大。

“你干什么……”

宋观穹把人抱起放在床上,夏诉霜想起身,被按住:“小心点,别把我的孩儿L碰出个好歹来。”

“滚!你出了什么力!”怀是她怀,生也是她生。

宋观穹就拿被子盖住她,挑开她凌乱的发丝,“你刚刚是不是要走?”

“是又怎么样?”

“没什么样,我现在一听到个‘走’字就想杀人罢了,遥儿L,我和你发个誓,你再走一次,我就将这府上里里外外的人杀一轮,试试看这一回有没有骗你。”

夏诉霜拧着眉:“你用别人的命逼我?”

他的眼瞳如一汪深潭,里头是不见底的幽黑慑人,“那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已经熬不住你再这样了,伤你又舍不得,只能把一切都毁了干净,

你写信时想什么我不知道,我看到‘归期不定’,去找了你便不再见我时,想的是,要等到第几年,我才熬不住,干脆就去找你,看你和孩子一眼,就此死了,不碍你们的眼。”

夏诉霜身子轻震了一下。

“我说的‘归期不定’,只是几个月,我只是这一阵子不想你来打扰我,把事情想明白,为什么你要如此极端?”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宋观穹的手握紧又松开,仍旧偏执:“总归,你要走,我们就是这个结果。”

夏诉霜看着他明显瘦削下来的脸,心底纠绞如乱麻。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骚乱声,打破了凝滞的氛围。

等了一会儿L,才有匆匆的脚步走进来。

近水说道:“有人撞上了宋府的大门,是……董先生。”

夏诉霜已经不记得此人了,问道:“那

是谁?”

“他是授我学识的大儒先生。”他脸上不见半分波澜。

当世大儒董拙典撞死在了宋府的朱漆大门上,二人走出大门口时22[,就见血在门上绽开,向下拖出鲜红的竖线,老者的尸首已经被抬到一边。

宋观穹注视着董拙典的尸身,没有弯腰,董拙典的家人很快就到了,被寒鸦司众拦住不准靠近,他们的辱骂却拦不住。

在这些人口中,宋观穹是不仁不义、不孝不悌、践踏礼法的无耻之徒,夏诉霜在一旁听着那些利剑一样的话,有些气息不稳。

宋观穹娶了自己的师父,又逼死授业恩师,事一传出去,他逃不了臭名昭著的下场。

近水说道:“主子,此事并不怪你。”

宋观穹淡淡道:“我知道。”

太子这一次的招数倒是比先前出得好。

宋观穹这段时日手段酷戾,皇帝政事放得愈松,常缺大朝会,就是三公想见陛下一面也难,已有传言甚嚣尘上。

有人看不过眼,将他的“恶行”捅到了董拙典面前,逼他舍身为名,撞死在了在朝中一手遮天的佞臣门前。

董拙典得了后世清名,死得不亏,宋观穹被泼了一盆脏水,此计甚妙。

宋观穹根本不在乎董拙典的死活,他只在乎一个人的看法。

回头看去,夏诉霜看向他的眼神,又带着熟悉的怀疑,还有人命逝去不忍,还有被他拖下水受人唾骂的苍白无力。

“你也在以我为耻吗?”

他似嘲弄,眼中是雾蒙蒙的海,看不见风浪。

“不是。”夏诉霜走近他,“阿霁,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

“我跪着说话的时候,你不愿意听,现在说的,你就想听了?”

话仍旧带刺,她想抬起的手滞在半空,握紧。

夏诉霜看了一眼围拢在宋府门口的人,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将尸首送回董家去,刚刚说话的几个人,带回寒鸦司。”

宋观穹吩咐完,披上大氅翻身上马。

夏诉霜还是没有走,她在院中直等到半夜,苍青的夜色中才看到那个步履匆匆、披风招摇的高大身影。

“阿霁,我有话同你说。”她站了起来。

宋观穹开口之前,披风先披在了她身上,“你怀着身孕,为何要在院外等?”

夏诉霜揪着披风厚实的料了,说道:“这三个月,我并不是要离开你,只是去找方寸大师施针,治我的失忆之症。”

“……”

“治好了吗?”他屏住了呼吸。

她笑了笑:“没有什么成效,看来是好不了了。”

脸上抚上一只微凉的手,宋观穹不说话,只是轻轻触碰她,夏诉霜覆上他的手,“刚刚在外面,我也不是不信你,而是……”

她索性表明心迹,“我并未因为外人的指责,想要去改变眼下的关系。”

他就站在面前,

背着灯笼的光,看不清神情,“你这是要和好的意思吗?”

夏诉霜叹了口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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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观穹弯腰抱住她,带着在马背上驰骋太久的寒气,冰凉的脸贴着她的颈侧,埋首呼吸,满腔尽是她的气息。

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肩膀,为这熟悉的亲近轻叹了一声。

“好啊,你要和好,就得听我的,没有我在,你不准再出门,不许见人,连这肚子里的,生了以后也不能关心太多,你只能关心我,

就算记忆恢复了,也不准离开我,这些统统都要立字据,烧到岳父还有师祖的墓前,一辈子不得更改。”

夏诉霜起初认真犹豫了一下,越往后听,越觉得他的要求不可理喻。

她觉得他真是疯了,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那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就算了。”

“阿霁,你到底怎么了?”

宋观穹知道自己病了,在一次次被抛下后,生出了磨灭不了的心魔,没有她坚定地选择,他永不甘心。

“你不将我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再一厢情愿了。”他平静地陈述。

夏诉霜蒙了,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离开了三个月,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既然小葵花要出嫁了,我正好去西越侯府陪她。”她想将此事搁下,赶紧离开这里。

“还记得那把匕首吗,”宋观穹慢慢哄她,“先拿出来,捅我一刀,一刀可能不够,将我杀了,之后,天高海阔,任你离开。”

夏诉霜低头看着匕首,更做不到,她被宋观穹的举动气得很了,气血上涌,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遥儿L!”

宋观穹面色骤变,将她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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