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屿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笑道：“果然很漂亮，既闪耀又明亮，真的很漂亮。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的不模糊的星星。真的很美。”

“是么，太好了。”苏郁的心里一阵酸楚的柔软。

她总算是完成约定了，和她看了这片景色。

脚步轻移动，整片水颤动的，像是星星被搅动了，裴文屿想了想轻声道：“录像……”

“嗯，什么录像？”苏郁睁大眼睛问。

裴文屿道：“之前在你家里，帮你搬家掉落的那盘录像，最后的那段舞蹈，可以跳给我看吗？我觉得你要是在这里起舞的话，绝对会很美。”

他确信这一点。

苏郁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

他少有提出要求呢。

那盘录像是她大学时期跳的芭蕾舞蹈比赛，上次掉落的时候他看到了，没想到还记得。

“你想看吗？”

“嗯，很想看。”裴文屿点点头。

“那我就跳给你看，只献给你一个人的舞蹈。”苏郁说着微微欠身，行了一个优雅的舞前礼，退了几步，脚上踏着满地星辰，苏郁翩然起舞。

裴文屿静静的看着，没有音乐，四周也是很僻静没有人声，她一个人在静谧的气氛里舞蹈，那样子绝美无比，像是从九天之上的星辰中开出的一朵绝世之花，摇曳着动人的姿态，只在他眼里书写这份惊艳。

他仔细地把她的一个挥手，一个转身都记下来，把她和这世界尽头连接在一起。

真美，真的好美，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美丽的景色。

她与星空一样美丽，又比漫天星辰都要闪闪发光。

感谢大自然制造的美丽，让我能在这种美丽中欣赏她更美丽的姿态。

一曲终了，没有落幕的音乐，却有他的掌声。

裴文屿拍手，笑着赞叹：“真的是绝世之舞，只有我一个人有幸看到，太幸运了。”

苏郁笑着抓了把发道：“没有音乐有些怪怪的，你别笑我。”

“我没有笑你，为了感谢你为我带来的倾城之舞，我决定把天上的星辰摘下来送给你。”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苏郁好笑地扬了下唇。

“并不是玩笑，他们都在我脚下，我帮你抓两个。”裴文屿说着真的俯身下去，手指触到湖面，荡起了波纹，他走到苏郁的面前摊开手。

苏郁愣了下，俯身去看。

在他的手里，有两枚宝蓝色的星星钻石耳钉。

裴文屿轻笑：“我说过我不怎么开玩笑的。”

把她的发丝抚到耳后，裴文屿亲手为她戴上了耳钉，戴上以后他揉了下她柔软的小耳朵，在她耳边轻声道：“很漂亮，希望它们能像真的星辰一样，照你一路前行。”

“谢谢你，文屿。”夜色中，苏郁向他道谢。

裴文屿也伸出手抱住她，紧紧地抱着她。

很久很久就那么抱着，期间他说了好几遍，好几遍的：“苏郁，我爱你。”

苏郁听着，她很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堵住了，什么都没有说。

那一夜之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两个人从玻利维亚回来了。

从机场，一直到裴文屿家，全程都有人跟着两个人，但因为这个人行事隐蔽，所以他们并没有察觉。

眼看着裴文屿和苏郁坐的车到了家，一直从白天到夜晚，苏郁再也没有出来，车里的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是么……

这就是你的选择。

在清晨雾气朦胧中，顾砚驰从驾驶座下来回到了后座，让司机开车带自己直奔机场。

他在后座那里，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笑了起来。

不断地笑，不断地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其实没有资格干涉苏郁的选择，他本来和苏郁就是分开了。

对方是裴文屿的话，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裴文屿为她做了很多事情不是么，不是自己，怎么想另外的选择就一定是裴文屿了。

他该放手的，该放手了。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自己也不能死缠烂打，本身他就是该放手的。

可为什么，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知道自己不能再去纠缠，心脏却还是这么痛。

苏郁，苏郁……

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我都知道这是我们的命运了，也在很久之前就认为有一天我们终将各安天涯，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我……

痛得要死了啊。

眼泪在狂笑中落出来，再大的笑声也依然掩饰不住他内心里的悲凉。

爱情真是地狱，是地狱啊，一旦踏入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苏郁不知道顾砚驰处在什么样的炼狱一般的痛苦中。她不知道他来过，石英把一切都瞒了下来，她更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但是也许，就算他看到了，苏郁也不会解释什么。

长痛不如短痛，也许狠狠地给他一刀，比拖着他更好。

飞机起飞，顾砚驰回了银泰市，而苏郁签约了合同后加入了格林的团队，裴文屿也处理了所有的事情，准备手术。

在手术前，裴文屿沉默地拟定了遗嘱。

“文屿，你这是干什么、你不用这么早拟定遗嘱，手术基本上不会——”

“如果不是百分百的有把握，还是这样比较好。”裴文屿打断了符玹的话道。

符玹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裴文屿在律师那里放好遗嘱之后，抬起头来看符玹，沉声问：“我手术之后，眼睛有没有可能恢复。”

符玹眉头微微蹙起道：“这个不好说，但不是没有可能。人体的修复功能很神奇，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人能自我掌控的，而且也要根据术后的情况来看。再者现在医术也算发展得发达，也许现在没办法做的事情，几年后就有办法了。”

“也就是说，我也有可能重见光明的对吧。”

“是这样，所以，要努力好起来，而不是在这里写什么遗嘱，蠢死了。”

裴文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符玹生怕他反悔，急忙道：“你是不会反悔的吧，是会手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