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丧礼之后,小石头先是给过世的平康帝上諡号，另外也册封其父废太子为太上皇，其母太子妃为太后,两人迁居至寿安宫。

册封废太子与太子妃为太上皇与太后一事是平康帝的遗命,不过移居寿安宫则是贾赦的建议了。

按说太上皇与太后应该居住在慈宁宫才是，但慈宁宫有一半在前朝，易与朝臣往来,是以贾赦与海靖公主商量过后，则是请癈太子一家移居后宫的寿安宫之中。

寿安宫位在后宫，地方僻静不说,而且远离朝堂，虽然废太子中了史家密药，即使经过温院判的医治,也不过就是让他有了自理之力,心智仍如同五岁小儿一般，但以其身份,如果要是被有心人仕利用，只怕会给小石头添麻烦。

贾赦还记得当年太上皇是怎么把新帝压制的在沉默中变态，虽说眼下废太子这个太上皇怕是没这功力,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把他远远的与有心人仕隔开的好。

就连太后也颇为赞同着贾赦的建议,随着平康帝过世，毓庆宫也不再封闭,也开始有了好些太子旧臣进出,太子毕竟是傻了,那想旁人会对他起坏心，旁人说啥他便信啥,这段时日以来，太子妃也应付的极为疲惫，还不如到寿安宫中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除此之外，也不知是否是历史的惯性，因着贾赦建议改到养心殿中议事，小石头便干脆包袱款款也直接搬到了养心殿来住，在俄罗斯待惯了，这乾清宫又大又空，着实让他住不习惯，于是乎，贾赦就只有痛苦并快乐着的继续忍受龙气了。

贾赦暗暗叫苦，要不是他的宗室身份被承认了，再加上他跟小石头有那么一点子因果关系，对小石头身上的龙气比较有免役力，说不定他真会忍不住把小石头赶回乾清宫了。

且不说小石头直接搬到了养心殿，定下了养心殿成为大晋朝政治中心的基础，小石头的为帝之路起初并不是那么的顺利。

当然，事到如今，想要再搞什么政变是不可能了，且不说仍控制着东北军的贾代化，京里还有贵为九门提督的贾代善，就连王子腾管的御林军也规规矩矩的。

且不说王子腾没那花花肠子，顶多就是先前大皇子劝说时，考虑了那么一下下，不过在小石头继位，又亲眼见过俄罗斯禁卫军的厉害之后，他顿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这群俄罗斯的禁卫军一个可以抵得上好几个大晋军人，说句不好听的，就凭海靖公主手里的那一百多人，怕是足够把整个紫禁城给占了，在此情况之下，王子腾原本的那点子花花肠子顿时都没了。

不过军事上的稳定并不代表着政治上的稳定，且不说大皇子原本遗留下来的人，还有偏着三皇子一脉的马家人，朝中数次夺嫡，大部份的朝臣背后都是曾经有过主子的。

当初平康帝也想下狠手收舍了这些人，无奈人数太多，要是真全收舍了，这朝堂怕是连运转都有问题，只好诛除首恶，其他的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暂且留着了。

当然，以平康帝之能，即使那些朝臣有些私心倒也不怕，他也大致能够压制得住，但论到小石头当政之时，却是有些难了。

一则，小石头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虽说他以往在俄罗斯里接受的也是帝王的教育，但俄罗斯人向来简单直接，不似大晋人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也能说的像花一般，且不说这般云里雾里让人捉不着重点，另外小石头的汉文不太好也是事实。

当然啦，那些朝臣要是好好说也就罢了，偏那些朝臣见海靖公主与贾赦都没有上朝，大朝会上只剩下小石头一个人，故意把事情说的花团景簇，有用的话儿没半点，听的小石头云里雾里，只能叫他们事后上折子上来。

一个连汉话都听不懂的圣上，难免让众大臣少了几分尊敬之心，这也就罢了，就连这些大臣们写的折子，也故意写的花团景簇，别说小石头了，就连贾赦自个都看的着实辛苦。

甚至到最后就连仍病着的夏德全与可卿都下来帮忙看折子了，夏德全当年都悄悄地帮着圣上批朱批了，自然看得懂折子，那怕那些人写的再花团景簇也难不到他。

至于可卿亦是如此，虽然平康帝没特意培养她，但可卿自小便在上书房读书，又因为当年着实受宠，平康帝议政之时也没避着她，早在不知不觉中从平康帝身上学会了为君之道，那些折子写的再花俏，可卿也能一眼就瞧出重点。

唯一感到痛苦的大概就只有小石头了，小石头看着满篇废话的折子，忍不住发怒的把折子一摔，骂道：“这些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吗。”

一小件屁事写了数千字，数千字中少说也有几百字是他认不得的，小石头顿时觉得超委屈的，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半文盲的囧境。

面对这些折子，饶是有着众人的帮助，小石头也有些捉瞎了，好几次都想骂人了，那么爱写文章，为什么这些人不去做诗人？写的好还可以拿来娱乐一下大众，做什么官员吗？简直是浪费大晋朝的官位。

夏德全笑容中隐隐变态，他低声道：“圣上，要不要老奴去警告他们一番”

可卿也溱上来，杀气腾腾的问道：“弟弟，要不要我去给他们套布袋？”

俗话说的好，学好要三年，学坏不过就三天，在跟着海靖公主玩了几日之后，可卿就连套布袋都学会了，不过饶是如此，按着海靖公主所说，可卿还不如她以前的三成霸道呢。最好的证明就是……不只是贾代善在丧礼一过便逃到京郊去了，就连四王八公中好些跟海靖公主同一辈的，纷纷自动请缨要去送一送平康帝入皇陵。

别看入皇陵只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也不用这些人亲自挖土啥的，但这一路从京城到皇室陵墓之处，又得跟着随祭，也不是件轻松活，但那群人宁可受这罪也不肯待在京城，可见海靖公主带给他们的阴影之重了。

小石头心下感动，谢道：“不用了，姐姐。”他认回亲生父母之之后，这第一件事便是问问他和可卿谁大谁小了，原先他虽然知道可卿的存在，但却不知道谁大谁小，是以认回了亲娘之后，便忍不住好奇的问上一问了。

那怕已贵为太后，但太子妃想到当初生产时的惊险，至今也忍不住唏嘘，那日好些人都派了人在产房外守着，要不是先出生的是可卿，又让人亲眼瞧过可卿，只怕小石头的存在也没有那么容易暪住。

知道自己是弟弟之后，小石头着实郁闷了好一阵子，以前在贾家时他就是最小的，就连回到了宫里，他还是最小的，要不是贾赦答应会把更小的贾琮带来让他玩，说不得小石头还会更郁闷呢。

不只小石头，贾赦也改的挺心烦的，他的汉文当然比小石头要好上许多，不过他毕竟基础差了些，也着实看的极累，贾赦沉吟道：“叫他们改一改折子的格式吧。”

那怕小石头现在也跟着可卿一起上上书房读书，不过这汉文也不是一时一日能学会的，再则，小石头要学的东西可多了，不只是汉文，以往俄罗斯的功课也不能放下，再加上朝政，他那有功夫像那些大臣一样每日花心思在文字之上，这折子非改不可。

“改格式？”小石头一楞，“该怎么改？”

折子的格式还可以改吗？

“例如第一页为条陈，限定文章字数，要求他们增加标点符号……云云。”

贾赦一口气给了一连串的建议，全都是后世常用的方法，特别是标点符号，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句话的断点断的不好，便足以让人误会了这篇折子的意思。

他和其他人还好些，但对小石头而言，他习惯了俄罗斯文的语法，对汉文始终是认识不足，很容易误会断句所在，是以这标点符号非添加不可。

夏德全沉吟道：“就怕朝臣反对。”

此事无前例，以大晋朝有例按例，无例按前朝的习惯，只怕朝臣不会同意。

“反对又如何。”海靖公主霸气道：“我们不是要征求他们的同意，而是要他们按着我们定下的规矩行事。”

那些臣子们也是在先帝的时代过太爽了，着实忘了这权利可是一直掌握在圣上的手里的。

夏德全有些迟疑道：“要是那些大臣们不肯……”

那怕是先帝，要是反对的大臣多了一些，也难免会有些犹豫的。

“而且……”夏德全顿了顿，终究把‘圣上’这二个字给吞下，吱吱唔唔的犹豫道：“眼下怕是压不住那些大臣。”

说实话，这么一点子小事，要是是先帝仍在的话，顶多朝堂上吵个四、五天，大伙来来回回个几次，自然也就会顺着先帝的意思了，要是海靖公主亲自出马，说不定不到一天，这事也就定下了。

但眼下公主做为女子，不好上朝，贾赦也死不肯上朝，就圣上一个人，那是朝堂里那些老狐狸的对手呢。

想到此处，夏德全望向贾赦的眼神便不免带了点哀怨。

当年先帝在立贾赦为辅政大臣，除了看中贾赦宗室的身份、和圣上亲近，而且也不好权，这些年来一直安安份份的做着忠靖候，不怕他将来恋战权势不肯放手，这才挑了贾赦做辅政大臣，但先帝真没想到贾大人莫名其妙的得了一个什么上朝综合症候群的怪病啊！

好端端的一上朝就生病，每次都让圣上一个人孤军奋战，要不是夏德全亲眼见过贾赦一下朝就昏过去了，夏德全都疑心贾赦是不是装的呢。

贾赦沉吟片刻，“既然如此，就用数据说话。”

数字，是世上最不会骗人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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