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亓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他面，缓慢滑坐在了地上，他低下头，抬起白皙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肩膀在颤抖。

难以辨别他是否是在伤心欲绝的哭泣。

纳斯想要说话，却忽然听到一声气音。

他在哭吗？

“哈哈哈哈……”

叶亓君双手下移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睛里是冷森森的冰凉笑意。

纳斯猜测过叶亓君或许会这样疯掉，只是几率很小，更大可能是符合他心意的掉下泪来。

出乎意料。

“不难过？”纳斯尤嫌不够似的，抓着一把盐往叶亓君伤口里揉。

叶亓君放下上手，撑在地面上，缓慢歪了歪头，漂亮的剔透的眼珠子无机质滚动着从上到下打量看起来已经死了或者没死的，浑身软成一滩泥的小熊。

“很漂亮啊……会一直这样漂亮下去，就像我一样。”叶亓君抬起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和我一样……哈哈哈……”

纳斯沉默了片刻，随即随意将小熊丢到床上，纳斯抬起触手按在叶亓君的头顶，抚摸小猫小狗似的揉了揉，“叶先生怎么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坏？”

因为你一向如此。

叶亓君只乖乖的坐在原地，不吵不闹，安静的听着纳斯的话语。

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小熊没死？变异成功？变成了第二个叶亓君？然后让他感恩戴德，以至于为了某个混蛋恶魔外星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纳斯知道叶亓君在想什么，他一直都能够知道叶亓君在想什么，但他不在乎，他的目的是让叶亓君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不是逼疯他，而会被逼疯这种情况也只是实验路上的一种几率较大的可能而已。

毕竟叶亓君是第一个试验品，没有之前的做参考自然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小熊确实没死，那片森林的怪异之处你应该也发现了，已经变异过得东西意外承受起了这么改造。”纳斯语调恢复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之后内里冷漠无情的样子显现出来，方才那么温柔模样全然就是虚假的演技。

小熊没死，是因为森林的原因，而不是手下留情，不过纳斯自然也是预测到了小熊大概率会活下来才这么不客气的动手，毕竟确实需要考虑到叶亓君万一疯了该怎么解决的。

小熊还活着。

这是个多么让人应该跳起来欢呼，甚至愉悦到手舞足蹈的好消息啊？

叶亓君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叶亓君明白自己现在应该高兴，他脸上露出笑意来，很真实的微笑。

心里却没多少波动，某一瞬间，叶亓君认为，它死了也好，死了才好，这样扭曲的活着，今后只可能更加痛苦。

纳斯当然能感受到叶亓君毫无情绪波动的内心，但见叶亓君脸上的笑容真实而真诚，纳斯满意的缓慢缩回触手，“现在很好，哭泣确实不一定非要流出眼泪，比做几分哭模样就已经足够了。”

触手全部收了回去，叶亓君扶着衣柜站起来，他走到床边，脸上还挂着温柔的微笑，垂下来的眼神却渐渐凉了下来，他的目光注视着小熊一动不动。

“现在还不能杀它。”纳斯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叶亓君睫毛抬起来，脸上冰凉的笑意又有了温度，不解似的，“纳斯先生，你在说什么？”

纳斯没有回话。

叶亓君垂下眼皮，再次看向小熊，抬手缓慢摸了一下小熊的脑袋，软软的，一些温热，胸前的毛沾着鲜血。

叶亓君指尖沾了点鲜血，他抬起手舔掉指尖的血迹，眸光又在小熊身上晃了晃。

可爱的小熊，多可爱的小熊啊。

叶亓君从口袋里面拿出手帕，细致的擦掉小熊身上的鲜血，随即叠好手帕放回来口袋里面。

他转身走出去，脚步轻缓，慢慢带上房门。

这一瞬间，他好像又有了很大的变化。

在此之前，叶亓君的表情总是冷淡的郁郁寡欢，眉毛蹙着，展露出几分怪异的惹人怜爱，就算面无表情也总叫人觉得他心事重重的。

但是现在的他看起来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面无表情的样子，面上少了那些忧郁，面无表情在洗手间认真洗着手里的手帕，那些血色一点点被冲洗掉。

拧干手上的手帕，叶亓君抬手展开手帕，蹙眉，“脏了，洗不掉了。”

叶亓君这样低声说着，抬手把手帕丢进了垃圾桶里面，转身走了回去。

纳斯没有明确命令的时候，叶亓君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开直播，不过他也不着急。

互联网健忘，估计他那些粉丝也已经跑完了，所以早出去一天是空无一人，晚出去一天也是如此，差别不大。

晚上十点钟左右。

面馆中，中年大妈收拾着碗筷，目光一直往门外看，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旁边相熟的食客忍不住调侃道:“看见哪家小少爷了？准备抓回来当女婿吗？”

大妈笑了笑，知道对方只是开玩笑，并不当真，却也没有回话，她转身准备进入后厨，目光却忽然定住，像是瞬间就挪不动了。

透过玻璃门，下着雨的门口长椅出来了一个人。

他打着一把雨伞，站在长椅旁边拿出手帕细致的擦掉长椅上面的水，随即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长椅上面。

大妈多看了两眼，店里最后那位相熟的客人付账走人了。

大妈收拾着碗筷，旁边大叔拿出扫把简单的扫了一下地，随即拿出拖把开始拖地。

“老徐，老徐你过来。”大妈忽然说道。

大叔老徐闻言说道:“怎么了？”

“你过来嘛！”大妈不耐的催促道。

老徐拖着拖把走到大妈身边，顺着大妈的手看出去。

“你看那个年轻人。”大妈收回手，转头对老徐说道:“这已经是一个月了，我天天都能看见他坐在那里，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万一人家就是在等人呢？”老徐不以为意，转身回去继续拖地，明天还要早起，生活可不会给他们那么多时间好奇别人坐在那里干什么。

大妈闻言只能心不在焉的继续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儿，大妈去后厨洗碗，洗完碗走出来，发现那个人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妈粗糙的手在围裙上面擦了擦，随即转身说道:“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她说着，就从角落里面找出来了一把雨伞。

万一这个人只是不高兴呢？万一这个人很痛苦呢？很绝望的时候就是缺少她这么一个路人的问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