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她入幕》

女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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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晏微因林晚霜的话欢欣振奋, 追问她道:“洛阳城中竟已有女学?”

林晚霜颔首答话:“其实早在三...皇后殿下六年前初至洛阳时便有了,但因只有几个女学生,知晓的人并不多, 我亦是在多方打探下方知南市兴教坊的巷子里还有一位女先生开了学堂。”

施晏微沉默片刻,又问:“时下学堂里有多少女学生?”

林晚霜仔细回想, 记不大清,只说了个大概, “二十人不到,十好几总是有的。大抵都是一些女商、守寡、合离亦或是被休后的女郎将孩子送去那处进学。明月奴一位同窗的阿娘, 还是我茶肆里的管账娘子。”

施晏微闻言,想起她在锦官城时, 似乎也曾听闻绣庄里的女郎同她提起过, 碧鸡坊里有一位女先生,虽未开设学堂, 却同时上门给几位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当教书学生。

在汴州的那三年多里, 亦有结识曾经受过令仪恩惠的女郎, 得知她在挣到钱后开办织厂,招收数十名女工, 谁家有女儿的, 只要愿意将孩子带来, 她可教她们读书识字, 不过象征性地收取一些微薄的伙食费。

此事虽不能一蹴而就,且需经过许多代人的传承方能潜移默化, 但倘若连起初的火苗也无, 又如何能够燎原。

即便时下女子科举入仕无望,但若能令她们知事明理,冲破一定的思想禁锢, 不再被女则女戒所束,拥有更多的选择,那亦是极好的。

她能做得,唯有最大程度地争取利益,www.youxs.org。

施晏微想了一会儿,有些口渴,执起茶碗抿两口茶吃,“不知二娘可有听说过前朝的宣城公主?那位女先生可识得她?”

“自然是听过这位公主的。我与女先生闲聊时,她曾同我说过,少时得公主所教,后在长安经商赚了些银子,年岁渐大,便往洛阳来定居,这才有了开办女学的想法。”

施晏微又问了她的年岁和姓名,林晚霜只能说出大致的情况,三十有几,姓甄,家中行二。

同她聊过一阵,施晏微便叫门外侍立的宫人将东西呈上来,道是她精心挑选的一些小物件和亲手制作的茶粿点心,聊以感谢她当年的款待之情。

林晚霜大方收下,莞尔一笑,坦言道:“明月奴极爱吃殿下做的点心,当初你离开后,她还缠着我问了许久。后来大郎几次去洛阳府寻你,那府尹方带着他去见了一位高权重之人,道你是他的妾室,想来那位便是当今圣上罢。”

施晏微听后,不由想起在洛阳被他寻回后,一日晌午,宋珩突然发难,问起那扇坠子的事,大抵是在林樾手中的扇子上瞧见了那坠子。

他约莫,在来到洛阳前就寻到了她的踪迹,叫人暗中监视于她,她做了何事,去了何处,见了何人,都叫人记录地清清楚楚。

他的心思深沉缜密到此等地步,她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似乎从他盯上她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施晏微轻叹口气,苦涩一笑,“往后我们还有要见面的时候,若无外人在,二娘只需唤我楚音亦或是音娘就好。”

林晚霜并未同她扭捏,点头应下,留她在府上一道用晚膳。

施晏微今日是用过午膳才出的宫,怕多留一阵,回去晚了,宋珩担心着急,派人出宫来寻她,事情反倒不美,因婉拒道:“宫中怕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虚留了。”

林晚霜极为自然地转变对她的称呼,浅笑道:“好,下回音娘早些过来,我叫膳房做些你爱吃的菜,咱们一道用午膳。”

一边说,一边起身送她,将她送到府门口,见她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府。

下晌,林楹下学归家,林晚霜将施晏微送与她的小物件和糕点取出,林楹看着那些眼熟的糕点,不由想起孩提时期短暂相处过的一位阿姨来。

她这会子已经长成十二三岁的少女了,林晚霜并未瞒着她,将那位阿姨如今已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事说与她听。

林楹正是少女心性的时候,当下听了这话,自是生出好奇心来,缠着她问当今圣上和皇后的故事,林晚霜被她软磨硬泡,只能掩去强取豪夺一事,道是皇后阿姨那会子与圣上尚未成婚,因他二人起了争执,皇后负气出走,圣上寻了她许久。

大业殿。

施晏微与宋珩在一处用晚膳,郁金抱着宋明廷,嘴里念叨着他长得很快,这才不到五个月,上月的新衣服就快要穿不进去了。

宋珩听她说完,默默在心里记下,待用过晚膳,净了手,自郁金怀里抱了宋明廷过来,两手掂了掂,嘴里啧啧感叹道:“确实重了不少,这崽子同我小时候一样,定然是随了我的。”

说话间,有意无意地将孩子往施晏微怀里送,欲要让她也抱一抱宋明廷。

平心而论,他是真心喜欢和疼爱珍珍不假,可明廷也是他与她的亲身骨肉,他也由衷希望,音娘可以不要将对他的恨意和无视暂无到孩子身上,盼望她能将对待珍珍的心思匀出一星半点来,送与他们的孩子。

郁金在一旁静静观察着他们一家四口,不难瞧出宋珩那番举动的意图。心中暗道:圣上在大业殿时,似乎从来不曾自称过朕,在他眼中,这里就是他的家,是他可以暂时放下君王身份的地方。

然而皇后待那孩子却一直不甚亲近,颇有几分不冷不热的。

她帮着乳母照顾宋明廷许多日子了,心里对那孩子并非全无感情,又想着圣上待主子和珍珍极好,便也有意试着帮他一把。

“珍珍,你的阿弟又长大了一些,等再过几个月,学了步,只怕就要跟在珍珍身后玩了。珍珍喜欢阿弟与你玩吗?”

杨筠已经四岁多了,口齿比起三岁时又清晰一些,听她有此问,几乎是没有片刻地犹豫,“喜欢,珍珍喜欢阿弟的。”

施晏微便是再迟钝,这会子也觉出味来,宋珩和郁金都希望她能对宋明廷多一些喜欢和亲近。

纠结再三,终是伸出手去,将他抱了过来。

那孩子像是天生就更黏她些,一进她的怀里,就开始将小脑袋往她怀里钻,攥着她的衣襟,一副很是依赖她的样子。

施晏微鲜少抱他,这会子抱在怀里,只觉很是压手,略抱一阵子,便有些手酸,索性往那罗汉床上靠坐着。

宋珩许久没有见她抱孩子这样长的时间,虽只是不到一刻钟,开心之余,又怕累着她,忙将孩子抱回他的怀里。

他因抱孩子抱得多了,当下也能轻松应对,待将宋明廷哄睡,才又交给乳母,让她抱回去睡下。

窗外日沉西山,开始降温,不似白日那样热了,宋珩问杨筠想不想去花园里摘花,杨筠才刚用了好多爱吃的菜色,肚子圆鼓鼓的,点着下巴答应。

施晏微亦未拒绝,全是默认他的提议。

宋珩牵起她的手,迁就她的步行速度,信步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上,“音娘是学过骑马的,明日无需早朝,我陪你去马场骑骑马可好?白龙驹有数年不曾见过你了。”

照夜白龙驹,那是她从前初学骑马时,宋珩送与她的战马,自她离开赵国后,的确没有再去瞧过它一眼。

施晏微念旧,点头答应:“好。”

感觉到那人握她手的手指又收拢了一些,像是怕她会撒开他的手跑掉似的,大抵是太害怕失去,下意识地寻求安全感。

施晏微轻张丹唇,压低声音,安抚似的说道:“宋珩,我在,你不必握这样紧,天热,手心会出汗。”

宫人不大能听清她的声音,宋珩听觉过人,将她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去。

人间四月芳菲尽,园子里已经不剩多少花了,独一些夏花开始打出花苞来。

杨筠无花可摘,顿时有些蔫了,噘着小嘴闷闷不乐的样子,宋珩瞧见不远处的小池塘,灵机一动,命人去近处的徽猷殿里取些鱼食来。

太皇太后宫中养着不少鱼,必定是不缺鱼食的。

杨筠看着池中五彩斑斓、成群结队的赤鲟公,指着一条身红尾白的直夸好看。

宋珩牵着施晏微立在她身边,指了石上缓慢爬行的一只绿壳龟给她看,施晏微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那龟突然却不动了,缓缓扭动长长的脖子,不知在看什么。

一切仿佛与数年前的那个雨天重叠,她在去往翠竹居的路上,途径园子时,与宋珩目光相触,翠竹居里,雨幕中,她立在池边看一只扭动脖子的小龟。

宋珩见她盯着那只龟发愣,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问她一句:“音娘在想什么?”

施晏微缓缓回过神来,将那些过往的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平声回道:“没什么。”

一时宫人送了鱼食过来,宋珩接过,蹲下身交到杨筠手里,告诉它只要将鱼食投入水中,那些好看的鱼便会游到她这边来。

杨筠将信将疑地抓了一小把投入水中,那些五颜六色的赤鲟公果然接二连三地朝她所在的方位游过来,张嘴去吃那些鱼食。

宋珩吩咐秋霜和余下的宫人照看好她,抱起施晏微往花园深处走。

施晏微不知他要做何,叫他放她下来,片刻后,宋珩果真老实得放下她,然而还不待她站稳,便搂住她的腰垂首去吻她的额,再是眼和唇。

此间鲜少会有人来,宋珩越发大胆了起来,托住她的腰将她举到与他持平的位置,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周遭的风似乎都变得热了起来,施晏微被他吻到头脑都变得轻飘飘的,因为担心会有人来,只能用手去推他的膀子。

宋珩口渴得厉害,怕她恼了他,不敢太过造次,直吻得她唇瓣微微发肿,薄唇这才掠过她的下巴细细地埋进她的脖颈。

襦裙贴在洁白的肌肤上,无衣料处,宋珩的脑袋遮去大片。

怕留下痕迹她要害羞,只能积极克制唇齿间的力道。

施晏微的位置高出他来,忍不住掐打他的肩膀,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专心他自己的事,勉强满足后,宋珩竖抱着他,询问今日出宫见林二娘的事可还顺当,谈得如何了。

“改日她还要为我引见洛阳城中旁的女商。她有个女儿,在女学里进学,再过一年半载,珍珍也该开蒙了。”

在她面前何时该正经,宋珩还是分得清的,静心听她说完,仔细分析一通,敏锐地捕捉到女学二字。

“音娘可是还想创办女学?”宋珩平声问她道。

施晏微不置可否,轻张檀口,拧着眉反问他:“夔牛奴觉得不可行吗?”

宋珩思忖片刻,沉吟道:“独开办女学,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开创女科举和女子入仕皆不是你我可做到的,哪怕是我们的儿孙大了,儿孙的儿孙大了,怕也很难实现。或许在千年后,你我只存在于史书中,这样的局面有可能会实现。”

施晏微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膀子维持重心,让自己更舒服些,凝眸看向远方,平声道:“这一层,我自然也想过,这世间的男人不会允许女人与他们享有平等的权力,若能开办女学,便已十分难得了。但我相信,只要这些能够一直延续下去,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

宋珩越发会讨她欢心,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笑着附和她道:“音娘相信会有那日,我自然也相信。”

施晏微赏给他两个字,贫嘴。

行至杨筠喂鱼的地方,杨筠瞧着有些担心,一见着他二人,忙不迭跑过来,问他们去了何处,怎的她喂了会儿池里的鱼,一回头,突然就不见人了。

宋珩将施晏微放下,摸杨筠发顶哄她:“珍珍乖,方才我与你阿娘有悄悄话要话。悄悄话不能让人听见,这才走远一些。晚上阿耶阿娘陪你和阿弟在一处睡可好?”

杨筠许久不曾与他们一起睡过,再算上阿弟的话,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当即就将刚才的不开心通通抛到脑后,连声答好。

出了花园,宋珩自去朝元殿批折子,赶在杨筠睡下前赶到大业殿。

郁金帮着杨筠洗漱,宋珩则去替宋明廷换尿布,穿裤子。

宫人呈了热水进前,宋珩不放心地自己又试一遍水温,这才拿巾子沾水给他擦脸和手脚。

施晏微静静坐在罗汉床上看他照顾孩子,恍然间觉得,他现在倒是一点也不坏了,只是不坏的晚了些。

一家四口,宋珩睡在外面,施晏微睡在里面,中间隔着两个孩子,想要摸一摸她过过手隐也不行,这一晚上,他过得可谓是百爪挠心。

次日一早,宋明廷最先醒过来,乳母昨晚睡得也很早,才刚穿了衣净过面,听见孩子哭闹的声音,扣门后进殿将孩子抱走。

杨筠听见阿弟的哭声,自然也醒了过来,宋珩自个儿穿上外袍,叫送水进来,让施晏微再睡会儿,他替杨筠穿衣洗脸。

郁金吃过早膳,替了喂过奶的乳母照顾宋明廷,宫人得宋珩授意,抱着杨筠往偏殿去用早膳。

耳边恢复清净,施晏微却没了睡意,正欲起身,宋珩那厢却解了衣服折返回来。

“昨儿夜里渴了一夜,音娘疼疼我可好?”说话间露出结实宽厚的胸膛,握了她的手放在心口上,“只消音娘的手一放上来,它总是会跳得快些。”

施晏微以为他旷了一年有余,这是再难忍耐了,叫他的体溫燙得脸色涨红,耳尖发热,“你不是同我说过会喝药吗?”

宋珩松开她的手,去抚她的脸,“女医说最好养上一年半载,如今一年未至,我如何舍得,你只用葇荑赏我可好?”

这样的话,她如何答的出口,只将眸子一沉,稍稍低头。

宋珩便也垂了头,一手支起她的下巴与她吻,一手去握她的手,他的大掌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背,她的小手却不住他。

秋霜打窗下经过,一阵脸红耳热。

宋珩出来一次,不多时便又复起。

施晏微实在有些手酸,手心里也不大舒服,不肯再由他握住手,拾起衣衫就要穿。

宋珩勾住她的腰,让她跪伏在褥子上,小心翼翼地问她:“音娘不必动,只需背对着我可好?”

施晏微不明白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然而下一瞬,他也跪了下来,左掌前移,拢住她的,右手握住。

“音娘。”宋珩轻轻唤她,越发急促。

施晏微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不敢回头去看他,只是盯着眼前的床帐,耐着性子等他完事。

许久后,腿有些发麻,身后传来那人低哑的声音,“音娘,唤我一声夔牛奴。”

施晏微只想快些脱身,想也没想,声音不大不小,温温柔柔的,“夔牛奴。”

宋珩低低吼了一声。

腰上落下什么,微微的凉,施晏微咬了咬牙,极力克制住想要回头骂他的冲动,叫他擦干净,穿裤子。

宋珩依言照做,抱她过来,动作轻柔地替她揉着膝盖,问她饿不饿。

他倒是吃了不少,她可还没吃东西,恼恨地瞪他一眼,叫他起开身,兀自穿了衣裳,叫人送水进来,又叫去尚食局传膳。

这月接连出宫拜访了几位女商,仲夏五月,施晏微令尚仪局备宴,她要在九洲池宴请城中的各位女商赏荷。

这几年,林晚霜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在长安城里也有了铺子,去岁圣上攻下汴州,她还欲往汴州再开两间铺子。

此次宴会,林晚霜自然收到了施晏微下的帖子,每一个字皆是由她亲手所书。

宴会上,施晏微叫她们莫要拘谨,除两位记录她们谈话的女官,此间再无让人,加之施晏微平易近人,全无皇后的架子,故而众人的话匣子渐渐地便也打开了,并不十分拘谨。

“诸位既皆有此意,不妨集思广益,建言献策,写成书稿,十五日后,我会让女官去贵府收集好送回宫中,待规制草拟成书,我会另择日期,再邀诸位前来商议定稿。”

十五日后,女官奉皇后懿旨,出宫前往各处收集书稿,送至大业殿,施晏微连夜先观一遍,翌日召集尚仪局女官初步拟稿。

夏夜燥热,这日夜里,宋珩批完折子,已过了二更天,连日国事操劳,五日不曾赶在她睡前来至此处。

杨筠和宋明廷皆由宫人哄睡了,独施晏微还在殿中看稿,罗汉床边置着冰盘,散出阵阵凉意,宋珩因怕过了寒气给她要腿疼,一早吩咐宫人备了小毯子,若她在冰盘边上,定要拿毯子盖住膝盖至脚踝的位置。

宋珩不让宫人通传,脚下无声地踱了进去,见她腿上盖着薄薄的小毯子,心说明日可定要赏一赏殿里侍奉的宫人,才好激励她们继续尽心伺候着。

烛光下,女郎看得极为仔细认真,并未察觉他的到来,夜里看书伤眼,宋珩不由蹙起眉来,上前轻拍她的肩膀,让她停下早些歇着,明日晨起再看不迟。

几日不见,施晏微才刚见了他,还是嫌他吵人,不睬他。

宋珩无奈,只得往她身边坐下,“音娘让我瞧瞧可好?”

施晏微其实是有些疲累,状态不好,效率自然变低,索性依从他的提议,将稿子拿给他看。

宋珩这会子的状态不比她好上多少,甫一拿到那书稿便往小几上搁了,抱起她往浴房而去,与她共浴泡澡后,伺候她穿衣擦发,抱她去床上安寝。

当晚并未折腾她,只抱着她和衣而眠。

翌日卯正,宋珩晨起,先去庭中练了会儿功,擦过汗,将那书稿捧在手中聚精会神地看,早膳也忘了用。

施晏微虽睡得不晚,却也睡到日上三竿方醒。

宋珩看得差不多了,待她洗漱完,宫人进来布膳,正好看完。

待用过早膳,宋珩便将自己的想法和提议说与她听,施晏微一一思量过,将她认为可行之处照他说的改了。

又过得十日,施晏微再次召集众女商进宫,商定商会规制,于三日后在洛阳成立首个女子商会,待试行期过,便往各州推行。

六月,南边的魏国传来消息,沈镜安经江西攻破楚国邵州,将岭南东道收归魏国的版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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