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求学日常》

第一百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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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端出现在这里, 第一是听说丙班又有人在吵架,过来看看情况的。

第二是来看看其他学子们读书情况的,重点是江芸。

第三则是打算拎走幺儿的。

“我瞧着你就很溺爱。”袁端一见顾幺儿就看到一侧脸颊上有睡觉的印子, 立马恨铁不成钢说道,“三字经学到哪了。”

江芸芸心虚极了:“这几日都有些忙的。”

袁端冷哼一声, 伸手把躲在江芸芸身后的顾幺儿无情抓出来:“走,我带你读书去。”

顾幺儿不可置信, 伸手,扑腾着想要去抓江芸芸。

江芸芸躲开他的手, 一本正经说道:“午饭的时候我来找你。”

顾幺儿立马垮下脸,偏又不敢用力挣扎, 只好哭唧唧地被人揪走了。

“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江芸最讨厌了。”

“我不要读书, 呜呜呜,我不要读书。”

江芸芸目送小孩抽抽搭搭地被人拉走了, 瞧着也是一脸不忍, 小表情格外生动。

闻实道在边上看得直笑:“你明明和他也是差不多的岁数, 可瞧着怎么跟养个小孩一样,至于这么一脸忍痛割爱的神色吗。”

江芸芸背着小手, 听得连连摇头叹气, 脚步一转, 打算去下节课了。

娄素也溜溜达达跟在她身后。

闻实道瞧着也跟在他们身后。

白鹿洞书院有君子六艺的要求礼、乐、射、御、书、数, 每一样都会认真教学,且学生要去参加一年一度的考试, 要求是至少要合格, 也就是都要拿得出手,不然这门课就一直不会结业。

‘礼’讲得是吉、凶、宾、军、嘉等礼制的待人接物,如何行礼, 如何接待,如何宴会等等,这是自春秋就开始流传下来的礼仪,且一直被人不断补充的大工程,教授这门课的学长要求非常严格,挂科率全校第一,令人闻风丧胆。

‘乐’则是音乐,也就是艺术课,既包括跳舞,还包括弹奏,学院的主要学习的是古乐,《云门大卷》、《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等都在学习范围内,这课的学长听说是个很有趣的人,经常带学生去爬山游玩,按道理这样的老师应该在学生中人气第一才是,但出人意料的是,教授乐的老师人缘不太好。

‘射’上的是射箭,是个体力课,要求结课时学会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等五种射箭技巧,而且开弓的石数也会逐渐增加,曾有个学子可以拉开两石弓,是学院至今无人打破的学生纪录,学长则是一个魁梧的大汉,是学院从边境请回来的高手,听说就能拉开两石,且能箭无虚发。

‘御’倒不是骑马,反而是驾车,也称之为‘五驭’,也就是驾驭马车和战车的技术,包括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等,前年开始也逐步教授骑马,学院养了二十几匹马,是最为宝贵的资产,学长是个小瘦老头,但有过独自一人驾着战车从四十个学生包围圈中冲出来的优秀战绩。

‘书’指得是书法,不仅教官方的考试字体和自己平常学的字体,还有如何学习古汉字的办法,有助于自己看懂古籍,去年还开设了文章写作技巧的课,是六艺中最受学生欢迎的,哪怕学长阴阳怪气的水平全校第一,也根本挡不住学子学习的热情。

‘数’也称之为术数,也就是算数和数学,甚至还学五行阴阳之术,乃是易经学子最爱的一门课,但听说学长是个怪老头,不爱说话,整天神神叨叨的,但是心肠好,不爱挂科,但也有说是因为格外厌烦学子,见了人就头疼,恨不得每次结课都把学生都赶走。

江芸芸一开始跟着老师读书,那个时候学得非常功利,四书五经上全是科举的内容,后来去了国子监,也都是科举需要的东西,最多就是多一门射箭,但大家都不上心,老师也教得敷衍,甚至还不如顾幺儿指点的几下,江芸芸兴致勃勃上了几节课也悻悻然回来了。

她来白鹿洞学院的时候甚至没想过还能学这些,所有昨日去山长那边拿到第一个月的课表时大为吃惊。

学院里不仅开设四书五经课,一天四节课,每节课大概一个时辰,而且六艺的课也不少,一个月至少三到四节,但这样算下来,课程其实还是非常松的。

这里的教育是简单教育,所以更需要学子自己去深入的学习,这也是御书阁的自习室永远坐满了人的原因,但也有不务正业不读书的人,但每年都是考试,最后几名可是要被退学的,所以整体来说学校的读书氛围非常浓郁。

今日要上的就是乐,设在棂星门院的第一进院子。

棂星门院供奉着孔子,处于‘暮春三月,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想法,所以只要是晴天,学子们都是坐在外面空旷的空地上弹琴学艺的。

院子被布置得非常精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年四季各有景色,是学子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你刚才说话,是觉得学长讲的不对,还是只觉得他课讲得不好啊。”路上,娄素好奇问道。

江芸芸想了想:“都有,作为师长学业不精是大忌,上课夹带私货同样也是。”

娄素没说话,走了几句又问道:“你是觉得学长对女子的评价不对?还是觉得他对论语的解读不对啊?”

江芸芸扭头,眨了眨眼:“你很在意这个问题?”

娄素抱臂:“对啊,我觉得他对女子的评价充满偏见,我是在我娘还有祖父祖母身边长大的,在我眼里,我娘和我祖母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我祖父在外名声这么大,可家中一应事务都是我祖母操持的,要我说,没有我祖母在后方,我祖父能整天出门讲课嘛,光是账本就能折腾死他。”

“还有我娘,我娘也很厉害的,我爹在京城,我娘在家中,侍奉父母的事是我娘一个人做的,可还不是井井有条,人人夸赞。”

娄素皱了皱鼻子,大声强调着:“所以我觉得学长说的不对,女人一点问题也没有。”

“自然没有。”江芸芸笑说着,“我之前听人说过一个事迹,说是洪武十六年时,有一个名叫舍兹的女人,在丈夫去世后代掌水西宣慰司事,结果贵州都指挥马烨想要立功,就故意鞭打舍兹,语言侮辱,希望她可以带兵反叛,才好派兵镇压,用来请赏,当时情况已经非常危险,马烨陈兵边境,水西内部人心不稳,蠢蠢欲动,所有人都以为会打起来。”

“那打起来了?”娄素紧张问道,“那个马烨如此嚣张,为了自己升官发财竟然不顾两地百姓的性命,难道没有人出面调合吗?”

江芸芸笑了起来:“他瞧不起舍兹,以为是一个女人就可以随意拿捏,所以才如此嚣张,可第一他是都指挥,军队都在他手中,第二,当地官员未必没有想捡漏的想法,第三也是最为可惜的,世人何尝不是都在轻视舍兹夫人。”

娄素愤愤不平:“如此行事,当真可恨,那最后是打起来了吗?那舍兹夫人打赢了吗?”

江芸芸摇头:“关键时刻不得不提其另外一位夫人。”

“谁?”娄素惊讶问道。

“当时同为统领掌水东的一个女人,水东宣慰使宋钦的夫人刘淑贞刘夫人,她得知这个情况后不顾众人劝阻,独自一人去南京为舍兹夫人告状,直接敲响登闻鼓,高皇帝听闻此事后按律处置了马晔,最后还召舍兹夫人进京。”

“好!”娄素抚掌,“这位刘夫人还真是大义大胆,最后舍兹夫人进京了吗?”

江芸芸点头:“她不仅去了,甚至还表明忠心愿意永守水西,子孙后代皆不生事,高皇帝龙颜大悦,亲赐锦绮、珠翠、金环、袭衣、如意冠等物,封为顺德夫人。”

娄素手掌拍得啪啪直响:“果然是巾帼英雄啊。”

“若是这样,我倒是不觉得厉害。”江芸芸却说道。

“这还不厉害吗?”娄素不赞同说道,“你觉得她做得不好。”

“能忍住自己的得失心,蔑视鞭挞屈辱,去为两地百姓争取和平的机会,也能为自己争取到利益,自然也厉害,但只能她是一个合格,有仁心的掌权者。”江芸芸平静说道

娄素不悦说道:“那你还要她如何?她做的还不够好吗?”

“不是我要她做什么,是她觉得自己能做什么。”江芸芸强调着。

“什么意思。”娄素不解。

闻实道也好奇凑上来,听了一个开头,他就知道江芸要讲的是哪个厉害的女人。

“自来朝廷对土司的要求不过就是不惹事,想来你们也有所耳闻。”

江芸芸在之前与顾溥说改土归流的事情后,在国子监日夜读书不是没有重点的,最靠近权利中心的国子监内,果不其然有很多关于边境土司的书籍,这些书里能做事的土司很少,大都是作威作福的土皇帝,著书之人对他们的评价不高,只有两个是例外。

高皇帝分别诰封的顺德夫人和明德夫人,一个就是奢香夫人,彝族名叫舍兹,一个便是当时为她竭力奔走的刘淑贞。

“但顺德夫人并不只想做一个安分的土皇帝,她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永宁、水西归顺了朝廷,大力发展孔孟之道,这是文化交流。”

“第二就是开设驿站,从水东修到乌蒙、客山,贯通了贵州宣慰府全境,让自己治理的地方和周边各省连接起来,从此之后不论是出行还是做生意都方便了许久,这就是经济交流。”

“第三,她采取亦兵亦民的政策,在农忙时,百姓就是民;战争时,百姓也是兵,为了让彝族的农业能赶上进度,还去请了周边汉人中的耕作好手,这就是人员流动。”

“第四,她甚至能看到文字的力量,让神秘的彝族文字不再是上层人才能学的神秘东西,也不再是祭祀是才能出现的高贵物件,要知道,知识的传承绝不是封闭的,只有交流,扩大,才能彻底流传下去。”

娄素听得入迷了,又见她不再说下去:“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一个人若是能做到这些,才是真正的名留青史,足以和史书中的任何一位王侯将相平起平坐,去年我在国子监的藏书阁看了她的事迹后一直心怀敬佩。”

“那不是正好说明女人才不差。”娄素不解说道。

“对啊,那位明德夫人也很厉害,她们两人建了贵州九个驿站,要知道若非她们,贵州至今都是羊肠险恶无人通的险阻闭塞。”闻实道也跟着说道。

“不是因为她是女人做了这些事情才被人记住,而是她做了这个事情才被人记住,只是她恰巧是个女人而已。”江芸芸强调着,“历史上,只有有人能做到这样,不论男女老少都该被人记住。”

两人还是不解。

“在提及她是女人的前提上,更要强调她本身就是很优秀的政治家。”江芸芸笑说着,“我们不能只强调女人也是可以很厉害的,而是要说这些在其位谋其政的人都很厉害,优秀是不分男女的。”

娄素沉默了。

闻实道眉心微动:“可能做到两位夫人这样的,本来就是少数。”

江芸芸挑眉:“是因为没有机会,不是女人中的聪明人少,是能得到机会的女人不多。”

闻实道想了想,忍不住说道:“好大胆的想法,但我还是有些不能苟同。”

江芸芸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不需要您的认同。”

闻实道脸色微变。

“往大里说,女人不需要男人认同,往小里说,我也不需要任何人认同。”江芸芸认真说道,“我只会走我自己的路,功过毁誉,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闻实道忍不住说道:“你要走什么路?”

江芸芸背着手没说话。

“其归,你说得对。”三人一路沉默走到门院前时,娄素终于开口,眼睛亮晶晶的,“我要走我自己的路。”

“你又要走什么路?”闻实道惊呆了。

娄素看着他同样也是笑眯眯地没有说话。

门院里已经站满了上课的同学,一般来说,一个班大概只有三十人,学院的乐课有五种乐器可以选择。

分别是琴、筝、笛、萧和二胡。

江芸芸选了笛,因为这个最便宜。

没错,这门课要自备乐器,要是没钱可以从学院的钱粮官那里支取,然后参加学院的各种义务劳动,比如打扫学院,比如整理书架,比如洗衣洗碗等等。

江芸芸不想干活,所以买了最便宜的笛。

“你选的是什么?”江芸芸抽出自己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竹笛,小心翼翼抚摸着。

“琴。”娄素说道,“你会吹笛子?”

“我不会。”江芸芸老实巴交摇头,随后惊讶问道,“难道你会弹琴。”

娄素更为震惊:“当然会,开设的五门乐器我都会,难道你不会?”

江芸芸看向他的目光顿时敬畏起来。

“鄙人不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娄素微微一笑,得意说道,“厉害吧。”

“厉害!”江芸芸竖起大拇指,“我就跟着你混了。”

“哎,闻监院你跟着我们做什么。”江芸芸准备入门时,扭头不解问道。

闻实道也是微微一笑:“鄙人也不才,正是这门课的学长。”

江芸芸大吃一惊。

——音乐课老师人缘不好的原因找到了!

——谁家好学校教导主任是音乐老师兼职的啊!

—— ——

闻实道一直觉得江芸很有意思。

他很早就看过他的文章,甚至还花了十两高价卖了他目前唯一的文集,里面的内容也都针砭时弊,但确实还有些稚嫩,不论是观点还是语句,但那个时候已经颇有灵气和锐利。

直到再一次看到他乡试考试题目,从最基础的四书五经到后面的策论判例,这位小解元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那种进步显著到竟只花了一年多的时间。

神童!

当之无愧的神童。

但是没听说神童乐感也可以这么差啊!!

“等会!”闻实道揉了揉额头,“你歇一下。”

吹得腮帮子都疼了的江芸芸只好丧气放下笛子。

“碣石调·幽兰你可会?”他扭头去问另外一位新生娄素。

娄素镇定点头。

“那就抚一个第四节。”闻实道挑剔地提出要求。

娄素已经神色自若,只见他抬手抚上琴弦,眨眼间,清雅素洁、静谧悠远的琴声便缓缓流出。

闻实道脸上一喜,随后听得闭上眼,一脸享受。

江芸芸也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他。

她的笛子吹不出声!

真的好悲伤。

“不错不错,有基础的教起来就是方便。”闻实道满意点头。

“你觉得他弹得曲调如何?”他又扭头问着江芸芸。

江芸芸小嘴抿着,久久之后才说道:“挺好听的,节奏还挺快。”

言下之意听不出什么调调,也分析不出来到底在说什么。

闻实道也是听得眼前一黑。

“坏了,要砸手里了。”他一脸沉重,伸手把娄素打发走,“你去玩吧,我要抓差生去了。”

差生江芸芸就被抓去单独辅导了。

娄素拖着下巴坐在一侧,不远处的江芸吹得满脸通红,但只能发出几个嘶哑的音,甚至她还找不到调。

边上的同窗正在练考试需要的云门大卷的乐曲,不仅需要会跳还需要会弹曲子,这是最早的乐舞,调子宏伟,偏这人弹得断断续续的,瞧着像是一口气没上来。

杂乱乐声中大都是半吊子,还有人在原处手脚僵硬地跳舞,瞧着和木头没什么区别。

“这里还怪有意思的。”娄素突然笑起来,摸着手下琴身上的竹纹,笑了笑,“怪不得祖父一直念叨这里。”

“最有意思的还得是他。”他又扭头去看江芸芸,看着她神色呐呐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瞧着还有点可怜。

一节痛苦的艺术课终于结束了。

江芸芸一脸菜色被人放回来。

闻实道更是一脸痛苦的样子。

——不会,完全教不会。

他甚至听不出调子间的区别,只会依葫芦画瓢地吹曲子,又因为他记性好,一旦把几个音符学会了,就开始飞快上手,什么位置吹,什么时候吹,倒是记得牢,就是挑出一个来问,就一脸茫然。

死记硬背!乐器怎么能死记硬背呢。

亵渎!完完全全的亵渎!

中午的时候,江芸芸去领顾幺儿一起去吃饭。

出人意料的是,一个早上的时间顾幺儿已经会背三字经的前三页,进度飞快。

“真是聪明的孩子啊,就是被人耽误了。”临走前,袁端意味深长说道。

江芸芸充耳不闻。

顾幺儿不和她说话,一个人走得飞快。

“你学一天休息一天,明天有骑马课,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啊。”江芸芸背着小手,跟着他后面走着,只当无事发生地随意闲聊着。

顾幺儿更气了,小腿倒腾得更快了。

“后天再读一天,大后天就能出门玩了,你想去哪里玩啊。”江芸芸加快脚步,继续问道。

“我不和你一起玩。”顾幺儿强调着。

江芸芸叹气:“那不行耶,我最喜欢喜欢幺儿,特别想和幺儿玩。”

顾幺儿脚步一顿,小脸顿时红了起来。

一向只有他这么胡搅蛮缠,胡说八道的时候。

江芸虽然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和谁都能说上话,但他其实比较冷淡的。

幺儿是知道的。

顾幺儿停下来,大眼睛一直谴责地看着她,又不说话,小手抱臂,脸上表情写着‘我生气了’的字样。

江芸芸捏了捏小孩肉嘟嘟的小脸:“看我做什么?”

“那你干嘛送我去读书。”他不高兴说道,“我不喜欢读书,你不总说要做喜欢的事情吗?”

“因为我非常希望我们幺儿可以过得更好。”江芸芸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柔声解释着,“读书于你而言确实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你的未来已有定数,但读书对人而言却是必须的,我不与你讲什么读书为国为民的道理,但有一点我也是想要让你明白的,一个人不能只有躯壳,酒肉美色,打打杀杀都不能填满你的身体,但知识却可以丰盈你的血肉,它可以让你明白要做什么,要这么做,要如何做,这样你以后面对复杂的问题时,能让你自己走出去。”

顾幺儿眉头紧皱。

“一个人的所知所想是有限的,可读书却能让你见识到其他形形色色的人。”江芸芸继续说道,“哪怕是最简单的三字经,它里面都有道理,这些都是先人一字一字总结的。”

“读书不仅仅只为了寻常人的科举,它也是为了你自己。”

“我是太担心你了,我希望你的未来是一片坦荡的,遇水过水,见山劈山,一往无前,不要回头。”

江芸芸一脸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小孩。

顾幺儿没说话了,沉默片刻,主动前者牵着江芸芸的手,僵硬转移话题:“肚子好饿。”

“走,我带你去吃饭。”江芸芸笑说道。

“你乐课学得如何啊?”顾幺儿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立刻好奇问道。

江芸芸叹气:“别说了,差点被留堂,还好记性好。”

“你这么聪明,学什么不会。”顾幺儿倒是乐观,“第一次上嘛,不会也很正常。”

—— ——

第二天的射和御课,江芸芸倒是出人意料得学得不错。

“你会拉弓?”教射的学长姓窦名扬惊讶问道。

江芸芸谦虚说道:“之前学过一点,每日都会练。”

“可有射..过?”窦扬问道,“准头如何?”

江芸芸摇头:“箭头太贵了,只会拉弓,可以拉六斗了。”

窦扬倒也不诧异,箭头是用铁做的,确实不便宜,但是这么小的年纪可以拉六斗了,倒是真不错。

“我的课程要学会五种手法,你都知道是什么吧?”他又问。

“只听过是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这五种,但具体如何并不清楚。”

“我会我会。”顾幺儿激动举手说道。

“那你说说看。”窦扬瞧着脸黑身高,但出人意料的温和。

“白矢就是要求箭穿靶子后箭头发白,这是考验发矢的准确和力道。”

“参连就是要先放一矢,后面三矢再接连放去,要求每一个都是相互间隔,要求像个珠子一样相互紧随,要求则是搭上箭就要放箭,而且要射中,并且给你瞄准的时间也要短。”

“襄尺则是我和比我地位高的人射箭,虽然要和他站在一起,但是要退一尺再射。”

“井仪则是最厉害的要求四箭连贯而出,且都要正中目标。”

顾幺儿大声说道。

“小小年纪能懂这些,真是厉害。”窦扬夸道。

顾幺儿小脸一扬,格外得意。

“所以你都会?”窦扬反问。

顾幺儿脸上笑容尽失,嘟囔着:“看运气吧。”

“那就好好练吧。”窦扬淡淡说道,“你们两个各自分开练,那里有靶场,这个月的要求是能箭箭射中靶心。”

两个小孩闻言都乖乖去射箭了。

娄素力气不行,只能拉着最小的弓,说是要拉二十下,偏一下就花了他不少力气。

下午的御课,两个新手先学的是骑马。

两人早早学过,其实问题不大,但江芸芸和顾幺儿都遇上一个古怪的难题。

在此之前,www.youxs.org,所以马都是找的大马。

江芸芸和顾幺儿一个十三,一个十,瞧着都没马腿高,上马时都看得人心惊胆战,但索性有惊无险,都爬上去了。

顾幺儿是会骑马的,而且骑得还不错,爬上去后适应了一下,立马就开始绕场一圈,丝毫不见惧色。

江芸芸也学过几个月的,上马慢慢走是完全没问题的,也跟着小跑起来。

“倒是不错。”小老头摸着胡子点头夸道。

娄素怕马,找了个小童带着他去摸马,慢慢适应。

不远处的袁端和闻实道对坐着,看着训练场上的两个小人的御课:“除了你的乐课,其他课都有模有样的,听说数学得格外好,老章之前见了谁都没好脸色,这几日倒是格外高兴,书就不用说了,黎太朴自己的书法就不错,给他找的本子也很符合他的性格,听说学礼的时候兴趣很高,记性好,学得快。”

“都挺好啊,除了我的乐。”闻实道幽幽说道,“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毕竟也觊觎我的位置。”

袁端摸着胡子直笑:“大概真的不会吧,都这么厉害了,也该有点不行的,不然也太让人眼红了。”

“但也太不会了。”闻实道谴责道,“你见过有人学乐器是死记硬背的嘛!”

“你怎么不夸人记性好,还能死记硬背。”袁端另辟蹊径夸道。

闻实道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继续沉重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丙班的纪律如何?”袁端随口问道。

闻实道点头:“李学长写了检讨,我让堂录给丙班换了礼的学长,后面的学长大概是听闻了丙班的事情,上课也规矩许多了。”

他说起这事还不解:“但我瞧着其归学问很扎实,这些学长都未必能比得过他,这个月的连考,大家可是都有对手了,不知道他老师让他来这里做什么,就是直接去考会试未必没有好名次。”

袁端笑:“读书要的可不是只读书,听说其归小时候孤独,不曾和人相处过,后来读书也都是一个人,太朴是希望他的学生能学会和人相处,现在是同窗,以后就是同僚,这才是为官重要的一刻。”

“如此看来,倒是用心良苦。”闻实道叹气说道。

“他年纪这么小,这么早进官场做什么。”袁端又说道,“在外面看看才好,圣人有言格物才能致知,他游学是为了明白学习的真谛,而且我瞧着他是个有出息的,今后的路也不差这三年。”

闻实道点头,随后心有余悸说道:“确实,胆子也不小。”

他飞快地把之前关于女子的争论说给袁端听,着重强调新来的两个学子瞧着一个比一个大胆,口出狂言。

袁端听的眉毛一动一动的,但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开口呵斥。

“怎么回事?”闻实道眉心一动,凑过来,“你这个表情……”

“山长,外面来了两波人。”就在此刻,门房匆匆走来,神色怪异说道。

“来便来了,请进来就是。”闻实道不解说道。

门房苦着脸说道:“还是请山长和监院亲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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