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可……”

胶囊机器人晦涩地出声。

听完露可的那番话后, 尽管封逸言极力克制，但那种颤抖和痛苦依然快要从电子音里溢出来了。

她那么需要他，那么想念他, 他却扔下她跑到地球最远的另一半。

他想对露可说，他也非常需要她想念她, 不要那么小心翼翼地说不是想耽误他工作，她永远都不会耽误他工作, 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早已经不是工作。

心脏被血淋淋地撕裂成两半。

情感让他承诺她永远陪在她身边，立即飞回魔都, 再也不离开。

但理智却让他必须远离，离得越远她就越安全。

最终他只是承诺说：“我明天就回来。”

“真的？”

沙发上, 露可惊喜地转过头来, 璀璨的眼眸里哪里有半点眼泪，原来刚才只是在干抽抽。

封逸言啼笑皆非, 有种上当的感觉, 但心脏的疼痛感却一下子弥合了。

不是真哭就好。

系统心说您可别误会, 狗子不是假哭，狗狗哭起来就是这样的, 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像快喘不过气, 但一点眼泪都没有。

虽然露可入世后变了很多, 变得越来越像人了, 但至少四分之一还是狗。

露可惊喜地扒拉着胶囊机器人问另一头的封逸言：“现在你那边是几点啊，你是不是忙完了呀, 这次回来应该不去米国了吧？”

胶囊机器人顿了一下, 模糊地说：“这边早上七点多，我在米国还要忙一阵子，回来几天后还要离开。”

露可一下子又有点萎靡。

原来还要走啊。

很多狗狗都有分离焦虑, 不能离开主人太久，露可算好的了，症状不明显，但还是禁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分离。

她望着胶囊机器人，机器人眼部黑色的半透明亚克力底下闪着摄像头的红光，冷不丁发问：

“南枫之前说的那些话，你没有听进去，对吧？”

胶囊机器人发出轻松的笑声：“怎么会，你不提我都已经忘了。”

露可皱眉盯着它。

直觉系狗子想通过自己的直觉寻找答案，但是终究不是封逸言的原身站在面前，两人隔着个传话机器，而且封逸言太能掩藏情绪，最终直觉没能起效。

她神情松懈下来，相信他了，嘟囔：“那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啊。”

封逸言：“这几年可能都会比较忙。”

“这几年！！”

露可眼睛一下子瞪出来了。

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时间也就两年而已，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五个月了，也就是说她就只剩下一年零七个月的时间了。

一年七个月以后她能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也说不准，说不定她就被迫去另一个世界投胎了呢。

可是现在封逸言居然说要忙几年。

封逸言见露可一下子急了，退后一步说：“只是一个最坏的预估，我争取几个月内把米国这边的工作结束掉。”

几个月那倒还可以……

露可稍微觉得好了点。

然后再一想，不对啊，封逸言不能回魔都，但她可以去米国啊。她可以快点去大联盟打棒球，和纽约的球队签订合约，那不就又在一起了。

于是她变了主意，神色松缓下来，说：“不用了，你慢慢来吧，也不用太赶，几年就几年吧，挺好的。”

这句话却没得到回答。

胶囊机器人沉默地矗立在那里，没有说话，好像坏掉了一样。

“哥哥？”露可疑惑。

封逸言清冷沉稳的声音这才再次通过机器人传出来：“刚刚网络好像卡了一下。”

【……】

系统无力吐槽了。

什么网络卡，风栖园里的网络有什么时候卡顿过吗，根本就是听到露可这么说受不了了吧。

明明心里希望她越依恋他越舍不得他越好，最好一刻不见他就想的要死，偏偏做的都是违心事说的都是违心话。

封逸言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用欣慰的语气说：“我们家露小可懂事了，真好。”

露可冲他嘿嘿笑了笑，没有告诉他她打算尽快去大联盟打球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

魔都的晚上是纽约的早上。

阳光洒进封逸言所在的顶层公寓里，这是座非常昂贵奢华的公寓，但如果有人来这里参观绝对会被吓一跳。

只见公寓的卧室被改装过，墙上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嵌满了监控屏，显示的全是风栖园别墅的监控实时画面。

有露可在的那面监控屏幕尤其的大，占满一整面墙壁，宛如投影仪。

胶囊机器人里声音沉稳清冷的封逸言，其本人的脸色却是病态的微白。

暂时结束和露可的通话后，封逸言胸口郁结到快要喘不过气。

热情的人通常热情也褪去的快

但是这么快就不需要他了吗。

封逸言坐在床上，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包烟，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微颤着，抽出一根烟点燃。

窗外繁华的纽约市正在苏醒，他却一眼都没兴趣看看窗外，眼睛依旧只盯着电子屏幕里活动到二楼的露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挪开。

他的分离焦虑已经达到了极致。

只要不是在忙工作，他就会无法控制地想起露可，于是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成了折磨。

昨晚他睡觉又梦到平行时空发生的事了，梦到露可是怎么躺在病床上受折磨然后死去的。

醒来露可却没在身边，床上空荡荡的，他缓了缓劲才意识到两人现在隔着大半个地球。

这也让他的精神状态更加不好。

在露可眼里封逸言是一去去了半个月，从来没有回来过。而实际上封逸言乘坐十几个钟头的航班中途返回过魔都五次。

有时他是去东大校园，戴着口罩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在暗处和其他同学一样看露可打棒球。

有时是在深夜，他关掉自己的智能语音管家，悄然回到风栖园，打开露可的卧室的房门，站在床头这么盯着熟睡的她，手再克制地触碰带有她体温的被子。

他知道这种行为特别病态。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发疯般地想她，渴望确认她的安全，确认监控里看到的不是被人替换掉的AI。

只有亲眼看到她，胸口的空洞才稍微能被填补上。

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了……他告诉自己。

露可不再那么需要他是好事，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如玉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淡淡的烟雾从薄唇中缥缈吐出，模糊了那张俊逸出尘的脸。

额头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却突突突激烈地跳动，有点神经质。

但青筋不管如何狂跳，封逸言都岿然不动，漆黑瞳眸安静如夜，神色平静如水。

……

就像封逸言所承诺的那样，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他就从米国回来了。

露可去了机场接他。

她老早就到机场了，翘首以盼，翘首以盼的，终于看到那道熟悉高挑的身影从特殊通道里走出来。

方助理和孟助理跟露可一起来的，但两人都没有露可看到得快，几乎封逸言一露出身影狗子就看到了，然后就一阵风似的冲过去了。

她开心得要命，整个人使劲往他身上拱，幻肢尾巴真的要摇成螺旋桨了。

“主人主人我好想你！！”

“公共场合，注意点。”封逸言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示意她矜持点。

露可才不矜持，甜滋滋地说：“我想死你了，我才不注意！”

这份热情治愈了封逸言，这位虐文男主被自己的想象折磨了十五个小时之久，以为回来时露可或许不会像以前那样，一路上都散发着低气压，让他的同行者备受折磨。

结果在看到露可朝自己冲过来的那刻心底的冰霜一下子融化开了，凛冬过去，春暖花开。

露可使劲嗅他身上的味道，死死抱着人不放开。

十月底离开的时候封逸言还穿短袖，等十一月中旬回来大家就都已经是秋季装束了，他穿了件灰色休闲针织衫，米色的休闲裤，脸上戴着很大的白色口罩，只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

封逸言已经数个月没有新物料了，但人气依旧断层式的爆炸，依旧是顶流中的顶流，群星中的巅峰，要是被发现出现在机场绝对会引起拥堵，所以做了伪装还走特殊通道。

封逸言脖颈温热的皮肤散发着昆仑雪柏的熟悉冷香，但还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露可问他：“你在那里是不是老抽烟？”

封逸言：“有烟味吗？”

露可：“有啊！”

封逸言没想到洗过澡换过身衣服还被她嗅出来了，搂着露可背的手僵了僵，低头看她：“……是不是不太好闻？”

露可：“是没有以前香了，但只要是主人的味道我都喜欢！”

她在嗅了好几口后才满足了，从气味上真切感受到主人真的回来了，高兴地放开他从他身上下来。

从机场到车上的那段路，露可一路紧紧牵着封逸言的手。

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封逸言屡次垂睫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再看看旁边浑身洋溢着喜悦的露可，喉结轻轻滑动，有一种两人正在恋爱的错觉。

坐车时他们有短暂的分离。

但是一同坐上车后座后，露可立即又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以前露可从不这样。

封逸言：“你一直拉我的手拉的这么紧干什么。”

噫——！

露可脑子中的系统立刻嫌弃地大声yue了一下。

明明恨不得露可不放开好吧，之前在车子前露可松开他手后，那眼神一下子不对了，气场一下子冷起来了，偏偏嘴里别别扭扭冒出一句‘拉这么紧干什么’，真做作啊。

不止是系统在吐槽。

坐在车前面的方助理和孟助理也忍不住心里噫了一下。他们少爷有时候还真的蛮矫情的，明明喜欢的要死，偏偏还要别扭一下子。

露可大声说：“不紧！”

她还倒下来靠在封逸言的腿上，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小腹使劲拱，脸颊贴着带着他体温的针织衫布料。

这姿势让封逸言的身躯僵硬了下，却什么也没说，嘴巴比蚌壳还紧。

司机在前面笑眯眯地开车。

少爷回来后露可小姐开心多了。

……

之后的两天露可和封逸言形影不离。

封逸言倒时差，露可也陪着封逸言倒时差，狗狗是能睡十个钟头的生物，完全不怕睡觉。

露可全心全意地黏在封逸言身边，都不想去训练了。

即使勉强被封逸言赶去训练，也无法进入训练需要的专注状态，老是要用目光搜寻封逸言的身影，看得罗宾森主教练没好气地放她回去了。

有句话叫温柔乡英雄冢。

放露可身上合适，放封逸言身上也合适。

两人现在是特别坏的一种状态，互相耽误对方的事业。露可在封逸言在的时候无法专注训练，封逸言更是为了露可彻底放弃了音乐。

但是两人愿意这样，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封逸言在魔都待了两天半的时间，这两天里两人腻乎的系统都没眼看，心里吐槽封逸言口不应心，行动完全和思想不统一。

它已经大概猜出封逸言的想法了。

南枫那番话封逸言绝对是听进去了，他把自己看做是露可灾厄的源头，觉得露可靠近自己就要倒霉，所以就借着工作离开她。

但是感情上又极度舍不得离开。

于是各种行为就病态起来了。

不过虽然猜到了，但它是不会提醒露可的。

因为这对主线任务没有影响，反而可能有帮助——虐文男主现在脑子搭错了，自己上赶着精神折磨自己，这折磨的过程中反而因为被迫分离而更加渴望露可。

它已经完全不担心主线任务了，如果一年多以后封逸言的好感值不达标才有鬼。

……

两天后封逸言离开魔都，之后他把回魔都的时间调整为十天回一次。既然十五天会让露可很想他，那就调整到十天，之后再逐渐再把这个分离时间拉长，直至露可习惯他不在她身边的感觉。

但他没想到露可适应的那么快。

快到十二月份的时候他推迟回来也没展露出任何不高兴，甚至没像以前那样嚷嚷着说想他。

两人之间的交流也逐渐变少。

露可每天早出晚归，每天在棒球训练上花费大量时间，晚饭也不在风栖园吃了，一般在外面解决。

每天晚上回来时露可的精力消耗殆尽，洗个澡就睡觉了，也没有太多跟封逸言说话的空闲，每次两人稍微聊了几句后就结束。

不论是纽约还是魔都天气一天天转凉，封逸言身上的活气也随着天气一天天凉下去，气质如万里冰封。

他的食欲越来越差，情绪越来越淡。

与此同时，他化身工作狂，在工作上耗费的精力逐渐增多，在纽约公司变成了魔王般的存在，把一帮原本还不太服的公司元老们给管得服服帖帖的，甚至暗中叫苦。

工作外的空闲时间封逸言依然在看露可。

不止风栖园有监控，伏石路的棒球场也有监控，现在那些监控都换成了高倍数的监控，放大能清晰到看清人的毛孔。

他经常看露可练球。

也不可避免地看到杨雨果邱嘉泊那些人跟驱不散的苍蝇一样围在她身边，看到他养的那支职棒运动员们也屡次向露可献殷勤。

每次看到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就会一抽一抽的跳。

想要做些什么，却不能做。

他甚至不抽烟了。

在露可那次说他身上的气味没以前好闻的时候，他就把烟戒掉了，可没了烟草缓解，情绪上就更加压抑。

这份压抑简直透体而出，辐射周围一切人。

虽然封逸言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一直是浅淡内敛的，工作上也公事公办，但公司里的员工看到他无不战战兢兢。

私下里有人还在猜这位顶流是不是死了老婆，怎么每天跟黑鳏夫一样冻人于千里之外，跟以前新闻里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

露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忙碌给封逸言带来那么大的误会，让他遭受巨大的心理折磨。

狗子就是单纯地想快点去纽约找封逸言，所以加快训练而已。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段时间露可的棒球打击水平突飞猛进，已经是去小联盟也非常亮眼的新秀水平了。

罗宾森主教练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每天都要狠狠夸露可一顿。

其他球员这么夸会飘，罗宾森还收敛着点，免得对方太骄傲了。但露可不会，她只会被夸得高兴，然后一如既往地在训练上投入大量专注与训练时间，所以罗宾森使劲夸。

露可这种绝对专注和不怕苦的训练模样，也深深感染到了蓝帽棒球队的其他成员，这段时间以来其余职棒选手的实力也一个个有了提升。

罗宾森为了给露可喂球，请来了一些国外实力更强的投手。

现在露可在学校的训练时间减少，在伏石路棒球场的时间增多，基本每天早上先去伏石路棒球场晨训完再去学校上课。

这天露可照常结束伏石路棒球场的晨训后去学校上课。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天气彻底转冷，草地枯黄，行走在校园里时可以看到怕冷的同学已经穿上了薄款羽绒服。

露可不怕太冷，她火力旺盛，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

她在综艺里染白的头发已经长出了一大截黑发，白色部分被彻底剪去了，造型师团队为露可设计出了一款非常漂亮的发型。

有点像是苏菲玛索年轻时候的发型，齐刘海，顺滑的黑发只在末尾处削薄处理了下。

现在封逸言的造型师团队没有了用武之地，但还领着很高的薪水，都不好吃干饭，于是劲都使劲往露可身上使，把她一切发型和服装都包揽了。

这款发型也非常适合露可。

她依然不愧那个人间天使的称号，不过从白发高冷款的天使变成了齐刘海可爱型天使，让人看着就恨不得捏捏抱抱。

一路走来露可的回头率很高。

她的人气从来没低过。

背着单肩包一路沿着楼梯走进教室，一进门，原本热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露可已经习惯这种待遇了，她知道同学们不是在讨厌自己，只是在她进教室时注意力都放过来，所以不约而同的不说话了而已。

以往她都不在意这种安静，直接去唐小塘提前占好的座位坐下。

但这次不同，她走向第一排离她最近的那名女生，问她：“刚才你们是不是在说封逸言，他怎么了吗？”

她刚才在走廊上听到了他们好像都在说封逸言。

那女生仰头看着露可，受宠若惊之下口齿也有点结巴：“没没什么，就是发现封逸言的歌都不能听了。”

见露可站在面前等她继续说的样子，女生补充：“以前他的歌虽然在音乐平台上全网下架了，但是像B站之类的地方还可以听听，但是现在B站的那些盗版也听不了了，全被下架了，大家不知道逸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在担心他是不是被封杀了。”

露可怔愣了一下。

女生试探地问她：“你跟他没有联系吗？”

露可：“最近不太多。”

女生以为两人上过综艺后就不联系了，有点同情，宽慰她：“应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昨天晚上还在主流财经新闻上看到他了，如果是封杀怎么可能上财经新闻。”

旁边另一个女生也说：“逸神向来任性，我猜他可能就是不高兴大家听他歌了而已。”

第三个女生凑过来：“不是说封家要上线一款音乐APP吗，应该也是为这个做准备吧，等那款APP上线就好了。”

露可点点头。

唐小塘在后面的座位上朝她招手了，露可谢过三名女生向唐小塘走去。

来到座位上，她把书本放在课桌上后，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她想问问封逸言怎么回事，但想到时差，想到这个点封逸言可能准备睡觉了，就有点犹豫。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就是封逸言想逐渐降低自己的影响力，主动想在这个世界抹除自己的音乐而已。

十几天前，他先在所有音乐正版APP上下架了自己的音乐。

当时全网如预料中一样哀嚎声一片，各种猜测纷纷，什么封杀，官方要对封家动手之类的言论都冒出来了。

阻力比想象中大，但封逸言方面早有准备。

先是音乐公司的官方账号对公众说是版权方面的原因，暂时下架，用暂时两个字先安抚住粉丝们。

接着逐步放烟雾弹，让各个大V们放出消息，分析是封家想要上线一款音乐软件，到时候要拿封逸言自己的歌引流，所以提前布局，在其他平台上下架自己的音乐。

后来露可去问封逸言，封逸言也把这套说辞告诉了露可。

露可当时深信不疑。

但现在她有点点犹豫了。

这样做造成的影响太大了，真的只是为了推出一款音乐APP吗？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原因。

她想更具体的问一问，但犹豫再三，点开微信后还是因为怕打扰封逸言休息没有发出信息。

她转而点开了新联系人里的红点里。

又有几个人来加她了。

最新的那个人头像是一片枫树叶，验证信息是——‘还在生气吗？’

红魂看了一眼：【这不会是南枫吧？】

粉魂：【很有可能啊！这语气有点像。】

露可忽略了这条验证消息，没有同意通过。

但是对方仿佛知道露可看到了这条信息一样，第二条验证消息紧接着很快发来——‘帮你和封逸言和好行不行？’

红魂：【哈！我就说是南枫！这厮终于忍不住了吧。】

露可放下了手机。

和好？

她跟封逸言又没有吵过架，这句话真是匪夷所思。

之后新联系人里又出现了红色的新验证消息提醒，可能是南枫用这个方式发来了新消息，但露可没有再去看。

然后江春也发来了消息，邀请露可在今天的课程结束后去她家，她妈妈想请她吃饭。

这几天忙着训练，露可都很少跟江春联系了，露可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对了下各自的课表，约定商量好今天的课上完后一起离开学校。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两人的课都结束了，一同坐露可的车去了香荔湾。露可对江家也是熟门熟路，半点不带见外的，不用江春招呼就自己在玄关处换好鞋。

一进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受到了江妈妈的热烈欢迎。

江夏也在，屋内有暖气，他就穿着一件长袖，身形清俊，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自己妈妈和露可亲热，眼中蕴着欢喜。

晚餐是由江妈妈和江夏一起烹饪完成的，非常丰盛，都是露可爱吃的。

四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

吃完后江妈妈万分不好意思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她是封逸言的歌迷，平常做饭的时候做家务的时候就爱听封逸言的歌。但是现在全网都听不到他的歌了，想到露可是封逸言的女朋友应该有备份，就问问她能不能发她一份，她保证不发给别人听。

露可：“我现在没有，回去后我问问封逸言，有了的话就发给阿姨。”

江妈妈听了这话欣喜异常，连连谢她，江春也很开心，江夏看起来也很高兴，跟着大家一起笑，不过笑容仔细看却透着股勉强和落寞。

两个万人迷在一起就像两缕强光凑在一起，四周是无数落寞的飞蛾尸体，偏偏剩下的飞蛾又不可能离去，依旧被吸引。

只能说有时候生活中不能碰见太惊艳的人，一碰到就要误终生。

……

聚餐结束露可回风栖园。

其实从江家回来才七点多，放在平时她是要再去练回体能或者击球的，但是今天她没有，就回风栖园了。

一路上特别沉默。

司机试探地问她怎么了，露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回去后露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洗澡，吹头发，再玩了会手机。

等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她觉得封逸言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就打了他的电话。

封逸言其实早就醒了。

他在风栖园的智能语音系统里装了一个小插件，只要露可回去语音系统一响，他那边就会响起提示音。

特别刺耳，就算睡得再熟都会醒，更别说最近他的睡眠质量还很糟糕。

封逸言醒来后就一直通过监控看着露可的一举一动。

他可以通过监控跟露可说话，但因为‘拉开距离’的初衷……更准确点说，是‘拉开距离’的信念，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出声，就只是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她。

黑色的床品衬托得封逸言的皮肤愈加苍白。

自从去纽约出差后他越来越瘦，距离刚出发时瘦了有二十几斤，已经有种病态的骨感。

长时间的睡眠不佳让他的精神也很不好，以往漂亮的黑眸失去了光泽，黑睫疲惫的仿佛抬不起来。

他看着监控里的露可，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晚上好。”他说。

露可回答他：“早上好。”

互相安静了两秒钟，仿佛彼此生疏到都没有什么话要对对方说了。

封逸言嘲讽地垂睫看着被子上自己的手。

都说异地恋是最大的分手利器，果然是。

她对他越来越生疏，他成功了。

露可开门见山直接说了江妈妈的事：“江春的妈妈是你的粉丝，想听你的歌，问我有没有备份，你有吗？”

原来是为别人的事。

封逸言淡淡道：“有，我发给你。”

他没有挂掉通话，保持着通话把备份发给露可。

露可收到后立即发给了江春。

之后彼此又是沉默。

露可问了一句：“你下架自己的音乐就是为了上线自己的app吗？”

封逸言轻声笑了一下问：“还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露可沉默了两秒钟，说：“我知道了，我准备睡觉了，晚安，不，你那边是早上，那就早安。我挂了。”

封逸言：“嗯，好梦。”

两人结束通话。

风栖园里，露可的卧室漆黑一片，厚重窗帘紧闭着，唯有顶上的监控亮着隐隐的红光。

五分钟后，露可从侧睡的方式中转过来，睁开眼睛，看着那亮着红光的监控冷不丁开口：“哥哥，我不喜欢家里这些监控了，都拆了吧。”

监控静悄悄的，没有说话，仿佛是个没有通话功能的死物。

露可翻身起床从床头摸出手机给封逸言打了电话。

过了七八秒之后电话才接通，封逸言恍若无事的声音传来：“不是说睡觉了吗，怎么还没睡？”

露可重复了一遍：“我想把家里的监控全部拆掉，我不喜欢时刻被人看着的感觉了。”

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低沉温柔，有着清晨刚起床时的微哑性感，听不出任何不对：

“好，知道了，明天就会有人来拆掉它们，睡觉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