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很沉默。

塔利亚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听瑟拉绘声绘色地讲完了其对雅色拉发言人的精妙去势术，并简单描述了达米安如何粉碎206块骨头的经过。

更顺便地，瑟拉一笔带过了她趁达米安不注意掉头就跑这件事。

说完，瑟拉一脸期待地看着塔利亚，就好像一条期待着主人夸奖的小狗。

塔利亚只觉得头疼。

“达米安呢？”她问：“别告诉我你把他丢在那儿没再管了。”

“您说不经同意不能够泄露这儿的坐标。”色拉义正词严地说：“我要听您的话。”

塔利亚都要气笑了，抄起手边的靠垫就向着瑟拉砸了过去！瑟拉站着没敢躲，挨了一下，被抱枕上的力道打得差点扑倒。

但瑟拉还是定住了，并且老老实实地站直了，闭着眼睛等塔利亚下一次的痛击。

“你这个臭丫头。”塔利亚过去戳了戳她的头：“明知道他过来肯定是要找我的，带到我这儿我还能骂你吗？”

“首领，我……他是蝙蝠侠那边的。”瑟拉扁扁嘴：“我怕他来和您吵架。”

瑟拉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心虚。但她眼睛骨碌碌转，很明显是不认为自己错了的。

更像小狗了，而且还是又精又怂的那种。

塔利亚的心软了下来。

“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哪个孩子不跟爸妈吵架。”

塔利亚知道瑟拉在担心什么，但她……也不太在乎了：“他现在在他父亲身边，更多接收到的本就是利好于那边的信息。我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比起逃避或者我去教育，我更希望他能够自己分辨。”

塔利亚想起达米安过生日时，自己去哥谭看他。孤零零的小少年更着脖子，说自己收到了来自拉斯的快递——那里面装着一只死罗宾。

当时，自己怎么对他说的来着？

“你可以自己选择做刺客联盟的继承人，又或者罗宾。按照你自己的节奏就好。”

那时候的塔利亚还没有预料到大半年后，影响全球局势的变化就会到来，而自己不可避免地卷入其中。

但，她的期望，本身是没有变的。

她从出生起就一直笼罩在恶魔之首的阴影之下，她不希望，她的孩子也和她一样。

“可他又不一定能分辨清楚。”

瑟拉小声吐槽道。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塔利亚叉腰：“现在，你去，把他给我带过来！！！”

瑟拉夹着尾巴便回到了雅色拉首都，在已经安静下来的街巷里，她蹲在一个小楼的楼顶，寻思着该怎么在这里找到一个被她丢弃的、愤怒的蝙蝠崽子。

想了半天，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先是顺走了几件晾在外面的衣服，接着在一个还没歇业的店里买了胶水。找到一个巨大的警示灯后，她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可以调整角度，于是立刻用布料拼凑出了一个蝙蝠的LOGO，几经考量，最终毅然决然地踩下了开关。

一个巨大的蝙蝠阴影被打在了隔壁的墙上，立刻就吸引到了其他人的视线。无论是路人还是居民，都为这个LOGO的出现啧啧称奇，并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视频，上传到网上。

首都的戒备并不森严，这从她能随意进出发言人的家便可以看出。附近没什么警察巡逻，通往楼顶的锁她也上了，这个大LOGO大约可以挂15分钟。

如果15分钟那蝙蝠崽子都到不了……

瑟拉耸肩。

这么弱，就别在外面浪，乖乖回家当daddy by得了。

事情正如瑟拉所料，不到10分钟，带着罗宾面具的小少年带着风声从天而降，试图踹倒瑟拉未果，一个鲤鱼打挺，将警示灯的开关又踩了一下。

巨大的灯瞬时熄灭，瑟拉后退，躲过了罗宾来自侧面的直拳。

“你想干什么？！”罗宾愤怒地压低了声音：“是她让你这么做的，把蝙蝠侠卷进来吗？！”

“不，是我没留你的联系方式。”

瑟拉歪头：“首领让我带你过去。”

瑟拉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她的所作所为带来的影响，看得罗宾一阵窝火——就在不久之前，他一转头发现她人没了，还忧心忡忡找了半天。谁知道听这家伙的意思，竟然是故意把他落下的！

“我才不跟你走！”罗宾气得要命：“你以为你是谁？！”

“那我就等你走了，天天在这儿亮蝙蝠灯。”瑟拉阴险地说：“让网上的蠢人拼命你父亲，拖你父亲下水。”

罗宾：“你无耻！你是故意的！”

“走不走？”瑟拉一手叉腰：“不走的话，我就回去了。”

罗宾不得不憋着气：“带路！”

瑟拉没忍住，翘起了嘴角。

现在的罗宾，好像一只河豚。

在通过了架起来的虫洞后，达米安一踏进那座别墅，立刻意识到这里可能是某个皇室提供的居所。他眼光扫了几遍，很快确定了国家。

“加特尔，一个墙头草的小国。”达米安不屑道。

“小国也有小国的生存之道。”瑟拉端着肩膀，给了个眼神，让侍从去准备食物：“刚刚首领临时有事，去了其他地方。”

“她又去哪儿捣乱了？”达米安问。

瑟拉顿了顿：“某个妇孺聚居区可能出现传染病，她有些担心，决定亲自去看看。”

达米安的嘴角向下撇了撇，没有应答。

但显然，他不觉得那是什么正事。

瑟拉于是不再说话，退到一边，冷眼看着达米安在客厅里转圈。

“你是不是以为，我觉得她无理取闹？”达米安忽然问，没等瑟拉回答，他自顾自继续：“可是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在美国、欧洲，甚至在东方，都会有人给予她正向的反馈和社会支持。但是在这里，不会有的。”

这片土地的男尊女卑思想已经刻入了骨髓，哪怕是接受过现代思想也无法抹除。就比如达米安小时候也曾疑惑，为什么拉斯不让塔利亚接手刺客联盟，而是非要找一个被他认可的女婿。

“塔利亚，她是不行的。”拉斯说：“你的母亲软弱、无能，需要依附一个强者，听从他的训导而存活。但只要她生下了奥·古的血脉，那么刺客联盟就依旧掌握在奥·古手中。”

达米安以前差点被拉斯忽悠，以为塔利亚真的只能笼罩在拉斯的阴影里。可是……

“我也不说之前的事了，那些聚居区也好、利维坦也好、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也好，她都没得到她应得的。”达米安说：“而且因为她的出身，哪怕西方的媒体，也把她做的一切扭曲了。”

瑟拉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会……不赞同首领。”

“那是另一回事！”达米安气恼：“你是不是跟莱恩一样以为我是因为母亲抛头露面才生气的？！”

“那倒没有，我是以为你会因为她和你父亲所代表的集团敌对而生气。”瑟拉耸肩：“男人总是更容易抱团的，何况你屁股早就歪在蝙蝠势力那儿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达米安呲牙：“这是我的家事！”

瑟拉翻了个白眼，忽然又有事情要去处理。她让达米安呆在客厅就好，怕达米安无聊，还把电视打开供小公子消遣。

达米安自然是不可能乖乖呆着的，他已经决定了，要像刚刚瑟拉突然消失一眼跑掉，然后吓死她！

能让塔利亚揍她那就更好了！

只是，达米安还在酝酿的时候，忽然便有紧急新闻插播了进来——胡塞武装的发布会即将召开，因此多家媒体切断了原本的节目，开始直播。

带着眼镜的发言人头顶头巾，开场白后首先认领了刚刚的大事件。

“刚刚，在真神的保佑下，我们英勇的战士开始了像侵略敌人的战斗。火箭炮准确无误地在黑夜击中了美军航母，造成了重大伤亡。”

鸡瑟斯！

达米安差点冲到电视前，转了一圈后才拿起手机，刷新消息。

果不其然，胡塞武装真的打了美军航母！

还是福特号！

记者会现场哄然乱成一团，各个媒体的记者们都争先恐后提问。

“这是一种对美国的宣战吗？”

“请问贵方是想挑衅美国的威··权吗？”

“你们不怕美国的疯狂报复吗？”

“请问你们的伤亡是？”

……

在一片混乱中，穿着拖鞋的发言人有条不紊地回答着一个又一个问题。他眼神坚毅，语气平缓，不卑不亢，三两句话便整理好了现场的秩序。

在回答了一些问题后，他清了清嗓子。

“最后，我要代表我的集体，对雅色拉发言人的言行提出鄙夷。”

他说：“该人针对塔利亚·奥·古的评价极端卑劣，不是一名受到教育的男性人类应该说出的话。他侮辱女人的模样如此自然，就仿佛他的母亲、祖母和外祖母等女性长辈都不是女人，而他本人则是男人和男人产下的邪物。”

这句话一出，现场比之前更为哗然。

“我们的真神的确认为，男人和女人生来有着不同的使命。但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中，反抗侵略者是神圣的义举，女人的反抗与男人的反抗一样正义、铿锵。我们嘉奖战士不分男女，我们维护战士的名誉同样不分男女。”

“而塔利亚·奥·古，她是我们最勇敢、忠诚、无畏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