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源堡，左登便支撑不住了似的的倒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左登坐起身，将身上的黄黑斗篷掀开，绣着仙鹤的黑长袍解开，露出长满羽毛的半个身子。半个身体上都是有着诡异符号的羽毛，那羽毛沾着深黄色的油污，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被白色火焰灼烧过的皮肤已经有些腐烂，深可见骨，露出的血肉已然不是红色的了，而是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铜色。

你妈的，萨林格尔。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半边身子，左登没忍住骂了句粗口。虽然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再被归为人类的范畴了，但是谁愿意看着自己的身体上长满这些个烂玩意啊，而且很疼的，不要以为神明没有知觉好吗？

在源堡自带的净化作用下，勉强将油污羽毛去除掉了，但是前后两位死神带来的影响还是没有完全清除掉。

没办法，左登主动的现出神话生物形态。一现出神话生物形态，左登身上的诡诡虫便似下雨般掉落下来，有着虚幻之门，十二轮光环和扭曲之线的透明蠕虫在灰雾上弹动两下，从里面飞出青铜色的灰屑。

啊，死了这么多诡诡虫。左登心疼的望着落在自己四周的诡诡虫，触手小心翼翼的将其扫到一起。嗯，这虫子还能做符咒呢，不能浪费了。左登神经质的笑出声来，一下子死的诡诡虫太多，左登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和萨林格尔和格蕾嘉莉战斗下来，灵性耗费太大，左登觉得有些晕乎乎的，实在是太累了。祂将沙发变幻成一张舒适的大床，变出一床棉被，懒得恢复人类形态，直接拖着触手倒回了床上。

这一觉左登睡得并不安稳，经常睡着睡着就会被诡诡虫死掉带来的精神疼痛搞醒。捏死一只长出油污羽毛的蠕虫，将其扔到一边，左登倒头继续睡。

梦境里也不平稳，左登经常在梦中看到大吃货帝国旧日都市的画面，只不过不是正常人类的视角，而是以一种奇怪的，高高在上的视角俯视整个人间，仿佛对于左登来说这宽广的旧日人民社会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甚至有时看到一位黑发蓝眼，有着欧洲人相貌的高大英俊男人手握黑色十字架，朝自己攻击的画面。左登清楚的记得梦境的最后，那男人与自己的能力相碰，迸发出强烈的光芒，那光芒将两人，甚至整个星球都吞噬了，自己的身体在那光芒中崩溃，化作千万流光和灰雾飞向各处。

左登还能看到一个同样有着无数触手的黑发褐眼男人与自己对峙的画面，只是这梦境过于跳跃，过于模糊，以至于左登根本看不出这男人是谁。

半梦半醒间，左登感觉似乎有人为祂刷了个“观众”途径的安抚，让祂的心绪一下平静了下来。哈哈，怎么可能呢，这里是源堡，我现在可是天尊，要真被人入侵了，早就趁着现在的我虚弱下杀手了吧，怎么可能还帮我稳定情绪，睡吧睡吧。

左登毫不在意的沉睡过去，完全不去想现在还有一位神明完全能做到“造访”源堡这种事。

在源堡上完完全全的解决了死神的影响后，左登总算脱离了半沉睡的状态。

扶着头坐起来，左登条件反射的去摸放在床头的金边眼镜，戴上眼镜后左登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又不近视，干吗一直学着天尊戴眼镜？还没等祂细想，就被眼前出现的白色亚麻布料惊得一个激灵。

抬头望去，发尾已经开始发黑的金发造物主站在祂面前，蓝色漂亮的眼睛正柔和却不带情绪的盯着祂。

“随便进入别人的源质，这不礼貌吧？”控制好表情，左登并不在意造物主盯着祂看，一把掀开被子，从历史迷雾中褥出一件绣着道教暗八仙图案的朴素黑色长袍套在身上，拿起一旁的烟枪，斜靠在床头望着白造。

“你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出过源堡了，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造物主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诡秘在祂面前近乎半裸的换衣服，“受的伤已经好了？”

“受什么伤？”左登优雅的握着烟枪，轻轻的吸了口，轻描淡写的讽笑问，“你不会是为那杯河水特地前来道谢的吧？”

“的确应该向你道谢，永暗之河的河水对于压制上帝的污染还是有些作用的。”白造并不在意诡秘语气中的嘲讽，一本正经的点头。

“不必，这只是合作中的一环。”左登不觉得白造登上源堡是专门来道谢的，但既然祂这么说，那就当是这样吧。只不过，我这次伤的很严重吗？怎么连源堡被人入侵了都没感应到？

“你已经道过谢了，那就请你下去吧？”见白造迟迟不走，左登很是不耐烦的要赶人。我一点也不喜欢装天尊，你能离开了吗大哥？

“你不要学祂说话了。”谁知白造扔给左登一个炸弹。

“什么？”左登皱眉望着白造，继续装傻。

“你不是祂。”白造看着到现在都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的左登，语气淡淡的指出，“你不是诡秘，不要再用祂的语气说话了。”

“啊——，你看出来了。”左登一下子就没骨头似的软到床上，触手张扬着轻微的摇动，“怎么看出来的？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自认为装的还挺像呀。”

看着面前一下子就没了旧日的姿态，浑身的气势弱了下去，五官都因此变得温和的诡秘，白造一时竟有些无语。

“的确装的很像。”白造看着呈大字型，没一丝形象躺在床上的诡秘，“但诡秘不会这么，尽职尽责的帮我寻找压制污染的方法，还把自己弄的一身伤。”瞟了一眼皮肤已经光滑，没有一片羽毛的诡秘，白造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哦，我懂了。”左登听白造说完，侧过身望着白造已经不带敌意的眼睛，笑着回道，“以后我要经常摆烂。”

看着此时已经不再笑的自带嘲讽的诡秘，白造无奈的摇摇头，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装作诡秘？一开始跟我说你不是诡秘不就好了。”

“一开始就跟你说我不是诡秘你肯定不信啊，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让你发现现在的我很虚弱，把我压回棺材板。”左登翻身坐起，“但是如果我装成诡秘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自己发现我不是祂，这不比我说我不是诡秘有用多了？”

“的确。”白造肯定的点点头，“那么你真实的名字是什么？总是叫你诡秘似乎不太好。”

“知道别人真实姓名前应该先告诉他人自己的真实姓名吧？”左登抬头看着白造，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警惕。

“呵”白造低低的笑出声，接着向左登伸出手，“那么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米哈伊尔，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苏联研究员。请问我能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了吗？”

“左登，我叫左登。”握住白造向自己伸出的手，左登瘪了瘪嘴。

白造一个用力将左登拉起，不是很熟练的念出那两个汉字：“左登？”

“是的，左登。”左登松开白造的手，在源堡幻化出两个沙发，一屁股坐到上面，歪在上面没精打采的继续道，“之前是...”

“什么？”见左登突然不说话了，白造疑惑的望着对面的左登。

看到左登怔愣在原地，几秒后，左登的触手疯狂的舞动，脸上出现扭曲透明的蠕虫，在祂的皮肤内涌动翻滚，甚至一路向下蔓延，直到半边身体都出现滑腻扭曲的蠕虫。无数发着微弱青黑光芒的蠕虫在左登的身体里蠕动，左登的眼球掉落下来，接着几只蠕虫仿佛被挤压窒息般死亡掉落。

“怎么想不起来了？我之前是做什么的？我父母是谁？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面前的诡秘用仿佛失真了的嗓音小声的呢喃着什么，眼神空洞，像是被自己盲目痴愚了般迷茫。

“喂，左登！”白造冲到左登面前，一把握住祂正在疯狂挖抠自己脸的手腕，连忙刷了几个安抚给左登，但效果微乎其微，没办法，白造使用“偷盗者”途径的能力，将左登刚才脑子里的想法和现在的失控一并偷走。

看着平静下来，不再呈现出快要失控样子的左登，白造总算松了口气。

“发生什么了？”左登茫然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白造。

“什么都没发生。”白造摇摇头，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左登，“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神国有些事物要处理，我先下去了。”

“嗯，再见。”左登看着表情有些不正常的白造，皱了皱眉。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

“再见。”白造冲左登挥挥手，下了源堡。

嘛，算了，都跟白造说开了，祂应该不至于害我，还知道了白造的真名，嗯，不错不错。还要想想接下来怎么继续帮白造压制污染，祂说永暗之河的作用其实并不大吧？难道只能让祂按照原书的方法，将多余的非凡特性排出去？

思索了一会，左登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感觉有点累？我才刚醒啊，算了，再去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