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几秒后，两个人非常默契地同时收回目光，像是没有看到对方一样。

确认不是幻觉之后，李谱喃喃：“怎么到哪都能遇到她？”

“她该不会是来赎你的吧。”

他肘了下陆许，又瞄了眼他们跟前正在挨个滔滔不绝询问他们的中年警察：

“警察叔叔联系她让她来的？”

陆许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用笃定的语气：“想多了，打架逮进来的。”

“！”

后妈打架？？？

“跟咱们一样？”李谱眼睛瞪大，“你咋知道。”

陆许嘴角勾了勾：“听。”

李谱刚才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又遇到后妈的恍惚中，这会儿听完陆许的话，立刻支起耳朵。

其实大厅里人很多，来报案的各种事态都有，声音嘈杂，门庭若市。

姜念之的身影很快被这些人群挡住，但那群醉鬼在酒精的浸染下，哪怕到了派出所，也没有要安静的意思。

他们的声音自喧闹中脱颖而出。

“警察同志，你们别因为她是个女人就包庇她，她打了我兄弟是事实，不信去调监控。”

“我们要求公道！我兄弟以后万一废了，她就是凶手！我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知不知道我兄弟是谁？惹了他，你今后别想在京城混下去。”

……

李谱听到这里，隐约听明白了：后妈和几个男人打架，似乎……还打赢了？

就后妈那娇滴滴的身板？

李谱一脸玄幻，心里更多的是猫抓一般的好奇，恨不得冲上前去把瓜吃个明白。

结果中年警察已经教育完前面的，轮到他了。

“警察叔叔您放心，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再打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谱赶在警察开口前，一脸真诚地发誓。

面对如此诚恳的认错态度，中年警察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好吧，你能认识到错误就好，让你家长过来一趟，签完字就可以走了。”

李谱愣住，还有请家长？

他家里人要是知道他被逮进派出所，不得宰了他。

“警察叔叔，能不请家长吗？”李谱赶紧道。

警察叔叔好似没有听到，来到陆许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我看你也有点眼熟，”陆许语气随意，“可能上次也是你接待的。”

中年警察：“？”

敢情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过往经验告诉他，面前少年是典型的刺儿头，比其他几个难搞得多。

打架的原因他已经了解清楚。

陆许和李谱是三中的，另外四个是职高的。

陆、李二人逃课出来，碰到那五个，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也是巧合，他正好巡逻，见此，将热血战斗的几只少年逮了回来。

两个对四个，二人组没落下方，相当勇猛。

尤其是眼前这个，一打三还占上风。

中年警察想了想，对陆许说：“别的我也不多说，联系你家长过来吧。”

陆许耸了下肩：“警察叔叔，不是我不想联系，是他们都不在，联系也没用。”

“那就联系能过来的长辈亲戚。”

中年警察不为所动，很温和地说：“不联系也可以，待满24小时放你走。”

陆许：“……”

李谱实在不敢给家里打电话，他跟陆许咬耳朵：

“咱不是现成有吗，让后妈领咱们走。”

这一刻，他忽然get到后妈的好了。

陆许眸光闪烁了下。

姜念之这边，留在KTV取监控的警察已经把事发监控传回来。

视频里可以清楚看到姜念之被醉鬼摸了，在对方企图继续摸时，她采取了自我防卫。

事情责任方是醉鬼。

这位蛋受伤的醉鬼已经缓过劲来，且酒劲上涌，到了派出所直接昏睡过去。

他的那几个好兄弟哪怕看了视频，仍然不依不饶，被警察关进了静默室。

里面不少人，百分之八十都是喝了酒神志不清的。

姜念之录完笔供，签了字，可以离开了。

程序挺简单，她有些意外……还以为要人来赎。

“后续有什么情况再联系你。”办案民警把回执单递给姜念之。

“谢谢警察叔叔。”她接过后转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一道并不陌生的嘹亮嗓音穿过大厅——

“小姨——”

“……”

姜念之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到李谱在朝她大力挥手。

他身边的陆许慢不经心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睫毛。

姜念之折身走过去。

中年警察知道姜念之是同事刚刚处理的案件的当事人之一。

所以李谱的这声“小姨”，让见过大场面的警察叔叔眉梢轻轻挑了下。

“警察叔叔，”李谱指着陆许，“我跟他是表兄弟。”

接着又指向靠近的姜念之：“她是我们的小姨，她来签字领我们走可以吧。”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求助的目光对着姜念之眨啊眨。

中年警察：“真的？”

李谱猛点头。

中年警察又将视线落向陆许，后者也缓缓点了下头。

“这里是派出所，”中年警察说，“你们知道对警察撒谎的后果吗？”

在警察叔叔具有压迫力的严肃目光下，李谱瞬间慌了。

他咽了咽喉咙，心想：该不会因为他们撒谎把他们拘留吧。

正当他有些不知所措时，姜念之来到近前，听到中年警察问她：“你是他们的小姨？”

比起心虚的少年，姜念之不动声色，落落大方：“警察叔叔，需要我怎么证明呢？”

中年警察想起她在她那个案件里的英雄表现，再想想陆许的……不知不觉信了。

半个小时后，她成功领着两只少年走出派出所。

李谱呆呆瞅着后妈窈窕优美的背影，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淦！昨天才经历过。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有同样想法，陆许的表情也有些许不自然。

“还没恭喜你们，”二人忽然听到姜念之说，“昨天没打成的架，今天打成了，也算是完成了心愿。”

摸不清她是不是在讽刺，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打赢了吧？”

“当然！”

说这个李谱可不沉默了，喜气洋洋：

“那几个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要不是警察来得快，许哥能把他们全打趴下。”

说着说着，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姜阿姨，你也打架了吧。”

“你可以叫我姐，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没的把我喊老了。”

姜念之先是纠正李谱的称呼，随后才笑眯眯表示：

“打架一般是指双方互殴。”

“我这个属于单方面殴打，完胜。”

这下连沉默的陆许也抬眸看过来了，语气随意地问：“怎么打的？”

“瞄准弱点，一击必杀。”

李谱苍蝇搓手，更好奇了：“对方的弱点是什么？”

姜念之：“这是所有男性通用的弱点。”

陆许：“……”

李谱：“？”

李谱眼睛里透出清澈的愚蠢。

他脑子里不停思索所有男性通用的弱点，还是没想出来，干脆扭过头问陆许。

“…………”

少年似乎对他的智商已经绝望，抬起眼皮，默默注视一只飞过去的鸟。

然后往旁边走了一大步，拉开和姜念之的距离。

姜念之仿佛没看到：“对了，你们逃课出来是想去做什么？”

李谱想也不想地回：“玩呗。”

“玩什么？”

“不知道。”

“那我带你们去打游戏吧。”

两个少年莫名其妙跟着姜念之去了网吧，开了三个机位的包间。

期间还不死心的李谱逮着机会问陆许：“男人通用弱点到底是啥？”

陆许无语地盯了他半晌。

等坐进沙发椅，李谱见许哥给自己发了微信。

点进去，满屏的蛋糊了他一脸。

李谱：“！”

……

两个少年很快沉迷在打游戏的快乐中，到晚上八点多，李谱回家了。

陆许依旧在游戏世界撕杀得难分难解。

偶尔停下来，他会瞥一眼旁边的女人，她在聚精会神地看电影。

她没说离开，少年也不提，好似在较着什么劲。

他继续玩游戏到凌晨。

旁边的人换了部电影，整个身体窝进宽敞的沙发椅，从他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她的人。

如果他起身凑过去看的话，就会发现姜念之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得那叫个香甜。

屏幕上的电影播放完，系统会再放一部，营造出她一直在看的情景。

凌晨三点多，结束战局的陆许按了按眼睛，准备睡一会儿。

这时，旁边突然有了动静，姜念之探出头，不见丝毫疲色：“小许，我们看鬼片吧。”

陆许：“？”

“我一个人不敢看，”姜念之说，“你应该不怕吧？”

少年手指微微蜷缩，眼皮一耷，言简意赅：“放。”

关掉灯，光源仅有电脑屏幕，四周一片漆黑。

片头出现，阴森寒凉的音调全方位在包厢里环绕。

相当沉浸式观影了。

“吓死我了。”

这部片子全程高能，看完后，姜念之感叹：

“小许，你觉得吓人吗？”

“都是假的，有什么可怕。”

陆许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懒散随意。

然而，没人知道，少年背后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湿。

直到天亮也没见他离开过座位一步，并戴着耳机听了好几个小时的好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