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观影从景帝开始》

第 164 章 番外2 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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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在嬴政看来,本该并不难以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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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李斯君臣相得了数十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现在的大秦丞相还不过只是一个和他过于出名的老师相比起来名不见经传,得求为吕不韦门客的舍人。现在横扫六合一统八荒的始皇帝,也不过只是一个生父早逝,无法亲政的年幼秦王。

结果就是这样都算不上多妥帖的开局,他们却在之后多年的磨合中,联手将旧日天子虚假的高高在上,诸侯群雄并起纷争不休的幻影撕裂,取代上崭新的面貌。

所以嬴政本该自信自己对于李斯的了解的:从吕不韦身边毅然投向年轻的秦王,从区区郎官到帝国长史乃至廷尉,最后终于登上丞相的高位。李斯的仕途可以说每一步都离不开嬴政的身影和支持。

他注视着李斯就像注视着自己的臂膀,他倾听着李斯就像倾听着自己的心声。

他遇见李斯就好似孝公当年得到了商鞅,惠文昔日收下了张仪,世间难得能碰见那样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于是为了同一项伟大的事业他们呕心沥血,那种惺惺相惜的感受心有默契。

嬴政生来就是要做这全天下的主宰,执掌这尘世间最狂妄的权柄的。

就像李白长叹的“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他的锋利和威势从不受世俗的束缚,他的野心和目光从不被短暂的遮掩阻隔,于是“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但他自己从来并不是那一把锋芒毕露举世无双的神兵,他的锐利从不该被比拟做剑光的寒芒。

因为他生来便不是肯将自己作为工具而使用的:面前是棋局他便执黑子或白子都随心,面前是战场他便挥剑或举戈都随意——无论如何,他都是操盘的那个“人”。

而李斯就是他最顺手、最合宜、最满意的助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嬴政又何尝没在心底承认过他们君臣亦是能被称为“朋友”的存在。

可现在,他却不敢肯定了。

【李斯延续了秦国丞相多外人的传统,出生在楚国的上蔡县。上蔡后来并入秦帝国以后,便属于一个我们很熟悉的地方——陈郡。

对,就是此前汉初篇章的时候,我们提到过的秦末反秦热土,张耳流窜藏身之所,陈胜吴广出身的地方。】

“楚国。”

嬴政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有种早有预料的从容。

秦楚之间的纠葛实在太深,“楚虽二户,亡秦必楚”的嘶嚎至今仍在秦朝一统后的景象下暗流涌动。以至于当知道秦二世而亡后,嬴政早就明晓哪方必然会为秦的灭亡添砖加瓦。

此刻不过是恰好印证。

但他依旧目光深沉而接近冷峻地凝视着这个地名,将后世人所提到的二个名字都印入心中。

始皇帝是个足够聪明且足够有耐心的猎手,为了最后胜果的甘美,他可以忍耐住稍显冗长的前奏,亦可以忍耐住修剪枝叶的繁琐。

秦失其鹿

,天下崩盘。这固然是胡亥赵高,现在看来甚至还可能有李斯的过错,却并不能全然只归罪于他们的头上。

老秦人在嬴政手下尚且是一统六国开疆拓土英勇善战的虎狼之士,那么难道会等到嬴政一死,就轻易地被手下败将掀翻棋局卷土重来,变成了软弱可欺的宠物猫狗吗?

——不可能啊。

所以粗暴地将所有可能掀起叛乱的人都杀了,只是治标,不是治本。没有张耳还可能有曾耳,没有陈胜吴广还可能有吴胜陈广——如果不弄明白这些人作乱的原因,秦是不可能存活下去的。

如果说在第一次知道秦亡的时候,嬴政的骄傲使得他内心的怒火难以平歇,灼烧着他的理智,可能左右他干出类似的事情。等到此时,他多年修养的城府已然足够他不动如山。

于是此刻他也只动了动自己的眉梢,对着面前的李斯,嘴角露出的弧度说不好是嘲讽还是戏谑:“看来丞相未来做出的事情,也没辜负家乡新的称谓。”

扶持反秦第一祸水胡亥上台,不可不谓之“反秦义士”啊!

……

李斯脸都绿了。

【他大概生于楚顷襄王十九年,相当于秦昭襄王二十七年,比始皇帝大二十一岁,比赵高大二十四岁。】

嬴稷顿了顿:

嗯,昭襄王,目前没听说过的但是很明显不差的美谥。看起来和他的好大曾孙差了四五十年的样子……

——是他,没错了!

自信的老秦王眯了眯眼:二十七年啊,那一年他干了啥?

白起伐赵,攻下了代郡的光狼城。司马错攻楚,占领了黔中。最后楚王割让了汉水以北及上庸的土地,狼狈地向他求和。

而他继而在两年后,让白起再度出兵为他攻克下楚国的国都,在郢都的烈火中,他焚烧着楚国的先王坟墓,逼迫着楚王含泪迁都到陈丘。

“陈郡啊——”嬴稷将这个地名颇为玩味地放在舌尖上打转,喉口泄出了一声轻笑。

“可惜,想把我们大秦未来的丞相现在带回来,多少还是有些为时尚早了。”

那位李斯现在才几岁?怎么带得回来?就算带回来了,在秦国还能被养成后来的丞相吗?

嬴稷不好说,但是秦国已经连着好几代丞相用的是别国人才了。他寻思秦国本地的丞相成材率,对比秦国本土名将成材率,可能多少是有点磕碜地不堪入目。

——无所谓,他们会“六国才秦国用”,等敌方把家里水灵灵的大白菜培养好之后再抢回来自己用。

哦对,秦国明君成材率还是足以睥睨天下的。

除了最后出了个究极无敌大傻蛋胡亥:)

李斯:不是,能不能别提赵高?

这多少有点太晦气了吧!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能够从太史公对于李斯年轻时候的记载看出一些端倪。

当时,李斯还在楚国的郡府中做着一个默默无闻,并且肉眼可见

没有出头渠道的文法小吏,心中郁闷,颇有怀才不遇之感。

他一个人住在郡吏的宿舍中,去厕所的时候常常会遇见老鼠偷吃粪便中的残物。而每当有人或者狗走近,老鼠们就会惊恐不安地纷纷逃窜。他于是不免觉得可怜,甚至有些悲哀。

而等到有一天,他有事去政府的粮仓,便看见仓中的老鼠个个肥大,住在屋檐之下饱食终日,不受任何惊扰,过得简直自在,和厕所中的老鼠有着天壤之别。

在那一刻,李斯天生聪慧敏感的神经便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触动,牵动着他郁郁不得志的愤懑阴郁,高声感叹出了一句从此改变了他人生命运的话语:

“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人的贤明和不肖,就如同鼠在仓中与厕中一样,不过是取决于置身在不同的位置上而已啊!】

太史公·司马迁:这些话我真的写过。

年轻的太史令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哪怕不是现在写的,未来的他在对于李斯的微妙看法上竟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

于是他喃喃自语:“李斯作为一个平民想要成为诸侯的座上宾,于是入秦事始皇,继而辅之卒成帝业,尊为二公,可谓幸矣。”

但是啊,“不务明政以补主上之缺,持爵禄之重,阿顺苟合,严威酷刑,听高邪说,废適立庶……”

他一一细数着李斯在二世之时犯下的罪过,最后带着些怜悯并感叹意味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司马迁说,“他的功劳分明应该和周召二公并列的。”

所以他最后才会在《史记》中采用这个逸闻吧,聊作一种谶言似的开头——

【而我们回顾李斯这一生的大起大落,其实最后不免会发现种种后果,都是出于他这种一定要亲手把握住选择自己境遇的执念。

他不想继续做厕中之鼠了。他更不想自己到头来会因为丧失掉全部选择权,重新沦落回厕中之鼠的地位。】

——荒谬。

嬴政本能地将自己的嘴角抿成平直的一线,没有泄露内心下意识不屑的嗤笑:他都那样为李斯将未来安排妥当了,他怎么还会继续害怕自己会重新沦落回“厕中之鼠”的地步?

始皇帝是从来不缺少自信骄傲的人。他只会担忧后继者不能做到自己的高度,继而接近狂妄地希望凭一己之力抹平子孙后代面前的坎坷。

所以他完全没办法理解李斯的这种忧惧,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会恼火于李斯的这份恐惧——因为在嬴政看来,这本质上是臣下对于他御下之道的质疑。

然而这份不屑,当他看见李斯的眼中竟然多出了几分复杂的明悟,下意识的躲闪后,却转化了惊愕。

因为这代表着,李斯承认了后世人这句话的真实性,他确实会满怀着这样不足为外人道的隐忧。

于是,这份忧虑便足以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作乱的把柄。

所以嬴政皱起了眉:

“为什么?”

他第一次这么真切地困惑。

【——“地位决定命运,人生在于选择。”

在那个看着厕中之鼠四处奔窜,回想着仓中硕鼠安逸姿态的夜晚,李斯悟了。

他第一次在内心深处认清了自己的欲望和渴求,明白了自己并不是一个甘于平凡,能够忍耐作为楚国胥吏默默无闻平静度日的性格。

大争之世,一切都在风云变幻中激荡,一切旧秩序都在战火中被摧毁。

道家追求贯通普世天地的原理大道;儒家致力重建道德伦理的秩序架构;墨家怀揣着尚贤节用兼爱非攻的理想走进民间;法家呈现上法术势规范政治建立强权的理念步入朝堂……

中国历史上千年不遇的理性觉醒,百家争鸣,思想震荡。士人们流动于各国之间,游说诸侯,出仕从政,享誉天下,出人头地——在此之前从没有如此躁动不安,意欲将所有有才之士悉数突显的岁月。

既如此,李斯对自己如是说道,何不去风尖浪口上走一遭?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他既有超越平庸的才华,便当挣脱束缚的樊笼,意欲压倒盖世的英才。】

……

李斯一时之间竟有些恍然。

这样锋利的进取之心,这样直白的功利渴求,如此将自己的昭昭野心公诸于世的意气风发……

这些都是李斯已然告别多年的情绪。

他用谨慎小心翼翼维系着君臣之间的默契,用沉默冷眼旁观着一切不值得他牵连其中的风波,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不多做一件不该做的事,恪守着自己作为臣子应有的分寸。

因为他知道,嬴政不需要旁人太有“想法”。如果说大秦是一艘大船,那么皇帝心中早就有了最完美的路线图,容不下别人分毫的置喙,掌舵的手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嬴政只需要合适的副手。

所以他已然太惯于内敛,以至于此刻,竟然不熟悉自己那时的心境。

【而当李斯下定了这样的决心之后,正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仿佛上天注定他要成就一番不可轻视的伟业,他的面前刚好摆着一个最合适的机遇。

当时,先秦诸子中最后一位圣哲级别的人物,集战国后期各家学派之大成,贯通道、儒、墨、法、名辩、阴阳各家,着眼于当世而与时应变,继而达到了道、礼、法相通相生境界的著名学者荀子,正好身在楚国。

他此前受战国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黄歇的赏识,被任命为兰陵县的县令,冀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等到春申君死后,他就弃官定居兰陵,从此一心著述教学。

对于想要学到足够的学问,继而以客卿身份出仕各国的青年人而言,荀子无疑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李斯自然也不例外,经过慎重的思考,他辞掉了官职,拜入了荀子门下。】

儒生:……

啊这。

荀子的思想很多被他们批判为激进,以至于个人也经常被他们嘴这件事是可

以说的吗?

好像每朝每代都不缺什么人黑他来着……?

结果后世人的夸赞就跟不要钱一样朝着荀圣撒去——很好,他们已经习惯这样被打脸了。

只是、

儒生们一脸委屈:这个人自认为是孔子的继承人,也应该归属于儒家学派。但你看他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法家人啊!

——他们觉得荀某人画风不对不是很正常吗!

【在荀子的众多门生之中,最为出名的大概就是两位:一个当然是李斯,另一个就是后来被我们称为集法家之大成者的韩非。】

“韩?”

嬴稷眯起了眼。

后世已然不像春秋战国,对于姓和氏的划分不是很敏感。这是嬴稷光靠听人名就能发现的事实,而今也已经习惯了起来。

“那该不会是韩国的王孙吧?”

并不打算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拐到秦国来的人才,嬴稷琢磨着这个姓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可不太好操作……”

这年头,游士们是不会在乎什么国籍出身的,他们只关注一个君主的贤明与否,关注对方是否愿意礼贤下士,给予他们一展身手的机会,在乎的是与君主个人之间的恩义。

所以卫人商鞅给秦国带来了变法,魏人张仪为秦王游说连横,最终均以秦相的身份为大秦鞠躬尽瘁,也不见有人质问两人为何不为自己的国家服务。

——但王族出身,一般都不会这么从容。

他们身上流淌着和君主一样的血,他们个人是国家最大的宗族的一支。在分封制尚未完全瓦解的年代,家国一体的构建,使得他们天然被捆绑在自己国家的一方,因为那不仅仅是他们的国,更是他们的家。

“如果真的是韩国公子……”嬴稷带着点可惜地说道:“就怕他入秦后,还对韩国念念不忘。”

因为他想让人参与的战斗,已经不再是留有一线的互相对峙,而是彻彻底底的亡人国家了啊。

【他们两个人在荀子门下,学习的都是经世致用的帝王之术,勉强可以被称为一句同学。其思想也就因此存在了很大的共通之处,即在“大一统”理论的实施路径方面。

这里的“大”,实际上是“张大”的意思,意为崇尚一统。

这里提一下,“大一统”的政治理想其实算不上多稀奇,因为在百家争鸣的时候,各家学派都或多或少诞生了“天下”这一概念。

儒家学者应该是讲它比较早甚至最早的人。《尚书》中说“奄有四海,为天下君”,那么既然你都要拥有四海了才能被称为“天下”的君主,自然就要崇尚统一——大一统和天下于是乎自后者诞生起便分离不开。

但这当然不是儒家的专利,其他学派也都有类似的观点输出。比如《庄子》说“一心定而王天下”,《墨子》讲“一同天下”,其实想表达的内涵都是一样的。

在春秋战国这样诸侯混战的破烂环境里,各家学派发展到战国末期,实际上不论

是出于君主的需要还是个人的诉求,都不得不开始发表类似的观点,并且不约而同地开始探讨如何解决统一路线问题。】

春秋·破烂·战国:……

谢谢你,后世人,给他们破烂环境这样一个犀利的锐评。

怎么你夸百家争鸣的时候那么真情实感,讲李斯下定决心投身动荡的时候那么激情澎湃,到头来对他们的评价竟然是破烂二字啊?!

——他们最起码应该比那什么南北朝,五胡十六国,五代十国什么的来得好吧!

【比如孟子,他宣讲“王道”,强调道德的重要性,认为施行仁政就能使四方臣服。

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他尝试走的就是一条文化胜利路线。但遗憾的是现实生活不是文明6,他的构想只能被认定为儒家学者的一种理想主义,和隔壁柏拉图的乌托邦构想平分秋色。】

孟子:……

儒家的亚圣面不改色,对于后世人的调侃连眉梢都没动一下:笑死,他堂堂战国著名辩手,敢和多位君王正面对刚的金刚级头铁选手,哪里是旁人轻易几句话就能动摇的?

就算那旁人是后世人,站在时间长河的下端比他有了更多的材料可做论证的依据,依旧感慨于他的主张不能施行于世,但那又如何呢?

他心中有道,道直而正。后世人也要认可其理想的美好之处,对于他的一些看法加以支持。那么即使此刻与世相违又能如何呢?

——孟轲可不怕头撞南墙血淋漓。

只不过“柏拉图?乌托邦?”

那是什么?

孟子有点好奇:能不能展开说说,他有点想和人辩论一下。

【韩非则不然。

在他的著作当中,“天下”这个词总共出现了267次,并且大多都是以“霸天下”“强天下”“一匡天下”这样直白的词汇形式出现,即表明了他对于大一统路线的思考:

——动用暴力手段。】

孝公:……

孝公:?

等会等会等会——

这个画风,不知道为什么,

“好眼熟啊。”

简单粗暴,他喜欢。

坐在一旁的商鞅却笑了起来,直到孝公转头看他,才反问道:“鞅当年说公,难道不也是到了阐述霸道的时候,公才愿意倾听吗?”

什么帝道王道的,那种太宏大的东西,他们老秦人压根不感兴趣啊!

天幕还不忘紧跟上一句,加深商鞅这句调侃话的力度。

【所以,这样的理论,当然会让嬴政看完他的论著之中,就不由发出“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这样夸张的感叹,乃至于愿意为了韩非直接向韩国发兵威逼。

毕竟咱老秦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功利实用主义啊!

能动手就绝不多BB!】

嬴渠梁:www.youxs.org

“这,这证明政儿果然有我们秦王风范啊!”

么叫做一脉相传的亲祖孙啊!

嬴政:。

被功利和实用两个评价砸中的始皇帝,又忍不住回想起此前后世人讲罗马时候他冒出来的想法:

其实,他觉得,他们大秦除了动手以外,也可以学着多动动嘴皮子的。

#救救大秦文化事业建设#

【韩非的思想是如此,李斯的思想自然也不遑多让——毕竟他们共同的老师荀子,也曾经就这个话题做出过“人主者,天下之利势也”的论断,认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就应该要有管理天下的野心。】

儒生:……

所以说啦,荀子真的不像他们儒家的人啊!

能教出这样两个法家著名人士的学者,他们儒家保持怀疑很合理吧!

【只不过,韩非是韩国的王族子弟。

因为这样的出身,哪怕他有些口吃、不善言谈,也足够他在乱世中得以安身立命,最后走上著书立说的道路。

也因为这样的出身,他一直坚定地想要复兴韩国,坚决不愿意事秦。

《史记》里讲他最后的结局,说嬴政通过攻打韩国让韩王把他作为使者送到秦国,却并不信重他。后来因为劝谏嬴政先攻赵缓伐韩,而被李斯姚贾诋毁,于是下狱审讯,最后被李斯送去毒药命令自杀,留下嬴政追悔莫及。】

嬴政:?

李斯:?

等会?事实是这样的吗?为什么这个说法这么奇怪?

君臣两个连凝固的气氛都绷不住了,齐刷刷皱着眉头看着天幕。

然后下一秒,后世人又是个大喘气。

【说实话,我觉得马迁这段胡诌得真好,真符合秦亡后始皇帝和李丞相应该有的风评。】

司马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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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汉朝也有自己的政治正确的啊!

【首先,韩非得不到嬴政的信任和重用,在当时的环境下是完全合理的。

韩非入秦发生在公元前233年左右,当时始皇二十六七岁,刚刚从吕不韦的手上夺取回亲政大权,正处于自己人生最年轻力壮,意气风发的年纪。

秦国经过多年的积累,且不论生产关系的优劣,光是生产力的方面,就已经毫不夸张地可以说,足够吊打东方六国。

其兼并天下,一统海内之势,当年初出茅庐的李斯面对着秦国两连国君短命,新王年岁尚幼的局面,都敢肯定这是自己飞黄腾达出人头地的唯一去处,更遑论天下其他明眼人。

可以说,在当时聪明人看来,秦和东方六国之间,必然会接连爆发多起只能有一方存活的战争。

既然如此,论忠诚,韩非作为韩国王族,还是一个众所皆知对韩国有着深厚感情,就连出使都是被逼而来的韩国公子,其势必要背负上会偏向韩国的嫌疑。

论才干,嬴政已经有了李斯辅佐。甚至比起性格执拗,更有个人主见的韩非,和他经过多年磨合,已经形成了默契,做事谨

慎规矩的李斯毫无疑问才是他更顺心的助手。

那么他为什么一定要重用韩非呢?】

李斯在暗地里使劲给后世人这番话点头:他承认在某些方面他确实不如韩非出色,最起码他肯定不能像对方那样著书立,听起来还流传后世享誉千古,被誉为法家集大成者的样子。

但是、在如何辅佐嬴政,如何当好大秦丞相,为大秦利益深思熟虑这点上,李斯自信韩非绝对不可能战胜自己。

说白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楚国:妈的当年在它那当小吏,现在在大秦当丞相,这选谁还需要别的什么理由吗?

——韩非可以做到,完全不在乎韩国吗?

恐怕不行吧。

李斯面上一派风轻云淡。

【嬴政之所以伐韩也要把韩非请过来:一方面是圆满自己曾经看书时候产生的感叹——书写得那么好,大粉想线下面基作家不行吗?

始皇作为中文互联网上惯被调侃为的“手办狂魔”,稍微有点收集癖又怎么了呢?

另一方面,其实主要是为了规避韩非被韩王所用的风险:改革是要有足够的时间,哪怕韩王任用韩非,也不可能说足以和秦相抗衡。但是给秦一统的路途带去麻烦,到底是足够了。

所谓,我得不到的人才也不能让别人得到。大概就是这么个损人从而便己的思路。】

嬴政:?

不是,手办狂魔是个什么奇怪的称呼?并且这句话怎么和后面收集癖组合在一起的?后世人你的语言组织能力是不是多少有点离谱啊??

关注点,错误。

【其次,韩非劝谏嬴政先赵后韩,然后因此被李斯姚贾两人污蔑诋毁最后进了局子。

姚贾那还有韩非劝嬴政不要高升他这个私人恩怨哽着我们先不提,李斯因为韩非这句劝谏说韩非作为韩公子还向着韩国,终究不能为秦所用,与其放了还不如杀了……

额,有毛病吗?这也叫诋毁吗?这不是大实话吗?】

李斯:对啊!

这话他说的真的是真情实感不带分毫虚假。他和韩非到底师兄弟一场,对方才干之出众他看得明白,对方对韩国念念不忘不肯事秦他也看在眼里,所以他才会对嬴政说出那样的话。

别的都不用多说,韩国和赵国,虽然从事后看来,都是被秦很快击破的菜鸡,但是从纸片实力来看:

赵国曾经有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一度成为东方六国之首与秦争霸,直到长平之战才被白起杀到缓不过来,但好歹曾经是个大国,底子与倔强还在。

肥义、楼缓、蔺相如、虞卿、赵胜、赵奢、廉颇、田单、乐毅……一堆响当当的名将名相辈出,直到当时还有被后世人称为战国四名将之一,赵国自己的武安君李牧统帅着赵国的军队,最后需要利用反间计除去。

——而韩国呢?

如果后世人在此,它恐怕要不乏讽刺地说上一句:这个国家在战国七雄当中实在是没有什么高光时刻。因为它的领

土之憋屈,绝对担当得起四战之地这个称呼,换言之,就是被人四面暴打。

难得能为人称道的,恐怕也就只有申不害变法,以及韩非和张良这两个没被韩国任用过的名人了。

在这两个国家当中要挑一个软柿子先开头,并且韩国的战略位置,对于想要兼并天下的秦国来说,又恰恰好是便利他往到处去的——以韩非的眼光,竟然劝谏先赵后韩,无疑是自己私心作祟。

所以——李斯心平气和地想着:这能叫诋毁吗?

如果他不这么对陛下说的话,那才叫不尽忠于陛下。

【最后那什么李斯送毒药命自杀,韩非陈请无门悲愤而死,嬴政事后追悔莫及……

额,马迁,我只能说,你还挺有写狗血火葬场的天赋的。

这不经典恶毒女配弄死小白花女主,渣男男主在女主死后才幡然醒悟追悔莫及的狗血剧本?这要放在某江,不得接上个女主重生冰冷冷不当舔狗男主有趣探寻喜提追妻火葬场的后续?

某种意义上,《流血的仕途》能写得那么狗血且离谱,也许是因为嬴政身上自带一种狗血光环吧。】

李·恶毒女配·斯:……

嬴·渣男男主·政:……

谢邀,并不想出演这样的离谱剧本(虚弱)

韩非要是在天有灵知道自己被编排成狗血文小白花女主,恐怕结巴都得被刺激得好了破口大骂吧……

刘彻:乐

发现这回自己可以大看自家史学家编排别人的乐子,并且自己不用成为乐子的孝武皇帝当场一个幸灾乐祸的爆笑出声。

“写得好!”

“多来点!”

司马迁:(低眉顺眼)一,我不叫马迁;二,我写的不是狗血文……

真的——

【李斯那种嬴政说一他不敢做二的性格,你说他敢背着嬴政把后者心里头某种意义上的“白月光”写手给毒死?

韩非那种倔强犀利,如果不是口吃阻碍了他的发挥,多少得跟战国著名头铁喷子孟子一样喷便天下无敌手的性格,是能被李斯命令自杀就自杀的?

就算韩非真的是被李斯强行毒杀的吧——你当嬴政的眼睛是什么?你说他会被李斯蒙蔽不知道对方杀了韩非,还没马迁个史学家清楚?你当嬴政的多疑是什么?你当李斯真的干出这种背着他杀人才的事来,他还会继续毫无芥蒂地继续重用对方甚至为其后路保驾护航?

乐。

秦国君臣达成默契后唱双簧借刀杀人罢了。】

众君主:对味了,我就说嘛,这个权谋剧的风味才是我们的调调。

什么狗血文?

不存在的(目移)

【马迁之所以会写出这样一个包含怨妇风味的恩怨情仇,归根到底,我个人感觉,是微妙共情了。】

司马迁猛地一抬头:“我不是,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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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人你不要胡说八道啊!”

【共情哪部分呢?

作为王孙公子,身份高贵,才华也出众的韩非,结果在嬴政手上,却没赢过出身下层平民阶级的李斯。

——嗯,懂?

李斯觉得自己的才华不如韩非出众估计也是实话。从始皇看了韩非的书想要知道作者,结果第一个回复他的就是李斯来看,后者要么是时时刻刻都有在关注学术前沿,要么就是对韩非这个人有着特殊的关注。

但是一如马迁描绘出来的,因此暗暗恰柠檬背地里酸,搞得跟担心嬴政喜新厌旧,有了韩非就不用他,于是一定要把对方做掉一样的嫉妒阴暗批属性是不是真的……那就见仁见智吧。】

李斯:(闭眼)

这风评是秦亡后我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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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重新回到李斯个人,此前说到,他出身下层平民阶级。于是比起韩非,李斯当时其实并没有很多选择的余地:

就和我们今天没什么两样,人文社科的学者,如果执着于搞学术这一条路,除非是成为了真正的大拿,那大半是没有什么富贵的可能的。

李斯已经吃够了身处贫贱的辛酸,于是他是决意不肯将自己的时间消耗在潜心钻研学术,冀以成为接续荀子声明的一代圣哲贤人的苦心钻研中的。

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和才干更有着充分的认知。比起在老师的基础上再提出更多高屋建瓴式的理论,李斯实际上是个天生的实干家。他认为,与其白花力气著书立说,不如干脆从政玩弄权术。】

学者们:……突然有点被冒犯到。

要不然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学而优则仕”的人,主打一个科举考啥就学啥,对什么杂学毫无涉猎的存在呢?

要不然为什么这世上钻研杂学小学书法绘画之类和做官不沾边的人,大多出身大家甚至王公贵族呢?

——人,总是得吃饭的(沉痛)

【所以,在对当时的国际形势做了细致的分析之后,李斯看准了秦国的强大,认定未来的天下只可能是秦国的天下,此时出仕秦国,毫无疑问将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极好时机。

于是他对老师做了最后的辞别,在临行之言中,他如是表达自己的心迹:】

【“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乘方争时,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骛之时而游说者之秋也。”

我听闻机会来临的时候,万万不可怠慢。眼下是各国争雄的时代,游说之士主持各国政事。秦王有意吞并天下,称帝而治,这正是平民布衣纵横驰骋,学者游士博取收获的时机。

“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强行者耳。”

人处于卑贱之位而不思有所作为改变命运,不过是圈养的禽兽,只能张嘴等食,徒有一张人脸,两腿可以直立行走而已。

“故诟莫大於卑贱,而悲莫甚於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讬於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所以,卑贱是人生最大的耻辱,贫穷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长久处于卑贱的地位,困苦的境地,反而讥讽世道,厌恶禄利,以自托于无为来自我安慰和解脱,不过是无能而已,绝非士人应有的情怀。

——所以,为了改变自己卑贱穷困的处境,李斯决意西去秦国,游说秦王。】

【李斯的这番话,是对他整个人人生观念最淋漓尽致的呈现。

卑贱是人生最大的耻辱,贫穷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这样的想法,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实在不免太过功利,甚至可以被批判拜金主义唯财富至上,却是李斯寂寂无闻多年之后,最大的心声。

他有才华,有能力,有野心,那么,他就不该与光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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