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想反驳眼前的青年文士，可其怯懦的性格却又让她放不出狠话来。

以至于她只能气鼓鼓的瞪着青年文士。

蔡牧望着董白娇憨可爱的模样，顿时觉的手痒。

下一刻。

其趁着周遭的护卫和侍女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伸出手指在董白的脑门儿上狠狠的弹了一下。

“呀！”

董白吃痛之下，尚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这人数落我也就罢了，怎么还上手了呢！

董白的惊呼立刻引来了护卫和侍女的注意。

他们见到自家善良的小姐遭受欺负了，一个个皆是不善的看着蔡牧。

有些护卫更是拔出了长剑指向蔡牧。

大有蔡牧胆敢更进一步，就将蔡牧斩杀当场的架势。

然而。

蔡牧对于这些通通熟视无睹，而是依旧笑吟吟的望着董白道：“疼吗？”

“疼！”董白喏喏回应，像极了后世的南方小土豆说话。

“知道疼，那就说明小姐您不是笨蛋！”

“既然不是笨蛋……”

“那小姐您就该明白一个道理。”

蔡牧将手指向了远处正在喝着米粥的难民百姓说道：“这些人您救不过来的！”

“哪怕您凭借着相国对您的溺爱，把整个郿坞粮库内的粮食搬光，您也救济不过来。”

“皇帝昏聩，诸侯乱战。”

“今时之天下已经是一片黑暗，而你方今之所为，就像是不自量力试图照亮整个黑夜的萤火虫……”

“给予了他们一点希望，却不能给他们带来驱散黑夜的光明。”

“得到希望，然后失去希望，生出更浓烈的绝望……”

“或许。”

“远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生活在黑暗中默默消亡，至少能让残酷的世道教会他们何谓自立自强。”

说完这些，蔡牧这才上前一步，对着董白躬身行了一礼。

“匈奴中郎将，蔡牧，蔡伯治，见过渭阳君！”

对于蔡牧的突然行礼，已然被蔡牧一番话给说懵了的董白吓了一跳。

整个人，就像受惊的刺猬一般向后缩着小脑袋退了一步。

感受到脑袋上没有被敲的痛觉之后，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个笑话。

抬头望去。

果然，眼前这个多了张嘴的混蛋，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笑话。

护卫在一旁的董白随行护卫见到蔡牧报上家门，立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虽然不知道蔡牧是谁。

但眼瞅着蔡牧这般郑重的报出己身官职，十有八九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

蔡牧此时没有心思理会护卫什么反应，他正忙着跟董白大眼对小眼的对视着。

“不，你说的不对！”

“让人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太残忍了，白……白哪怕是只萤火虫，但只要黑夜里的萤火虫够多，也能照亮一方。”

董白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勇气，攥着小拳头跟蔡牧这个外人争辩着。

“奥？”

“是吗？”

“听起来还真是有种天真似的勇敢呢！”

蔡牧调侃道。

而其脸上挂着的表情，却是听的董白真想一拳头砸在蔡牧的嘴上。

这人说话太讨厌了。

然而在下一刻，董白就睁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因为在他的注视下……

前一刻还在揶揄她嘲笑她的蔡牧，却是撸起了袖袍，拿过一个木勺子来到一个盛着米粥的大锅前，帮起了忙来。

其给难民打饭时脸上那一丝不苟的模样，哪里还有面对她时的面目可憎。

“这人……”

董白露出了嘴中的小虎牙，恨不得上去咬一口这人。

好人坏人全让眼前这个混蛋做了，唯独她莫名其妙的被教诲了一顿。

心有不忿之下。

董白也顾不得对陌生人的怕生了，抬起小脚踢了一下蔡牧的脚脖子。

“你这人怎，怎么这样！”

“你不是看不起白做的事情吗？怎么还，还主动做了起来。”

董白想要一个答案。

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对蔡牧升起了浓浓的兴趣。

对于董白的质问，蔡牧没有立时回答。

而是在把身前的一锅粥全都打完，施舍给排队的难民之后，这才看向董白轻笑道：“小姐！”

“牧虽然成不了像您这种给他人照亮黑暗，愿意化身成光的人！”

“但。”

“在下亦不愿碍眼的挡住光。”

“偶尔心血来潮之下，也会试着当个人的，尝试着追光而行，或者……”

“借光给迪……咳咳，那些愿意化身成光的人！”

差点说顺嘴，把迪迦两个字蹦出来的蔡牧，径直将手中的饭勺放下，用手再次在董白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还真别说。

敲董卓孙女的脑袋的感觉，怪爽的。

然而。

不等董白惊呼出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施粥的地方施酒吗？”

“若有……”

“嘉，先来一壶！”

“若不行，嘉，赊账买也行！”

“这位公子姑娘，你们两个别打情骂俏了行不行？”

“嘉的酒瘾犯了，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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