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道人审视着《建国方略》。

以他对妖修的理解，这份方略真的施行的时候必然要面对不小的阻力，他却不好给出建议。

天华宗的山门弟子参与其中，还可说是弟子自己的私下作为，但长辈一个都犯忌讳。

沉吟一会，道人指着石凳：“坐吧，有事吩咐你。”

“师叔说就是。”谢婉儿婉拒。

“呵~！随你。”道人笑笑：“小虎修道的计划有变，掌门走之前的意思，你来代她收徒。”

“啊~！？”谢婉儿自己知道自家事，表情十二万分的抗拒：“可我不会教啊！”

“那你就等着叫小虎师叔或者师叔公吧！”

谢婉儿当即瞪眼，很快意识到什么。

道人悠悠道：“掌门要是收徒，你叫他师叔；要是招夫，你叫他师叔公，有问题？”

“没问~，不对！”谢婉儿脑子乱了，双腿发软：“有大问题！”

“怎么选？”

“我，我来教就是！”谢婉儿咬牙。

“且安心，”道人安慰道：“你只需传他碧落九天诀第一层，留下第二层的心法就够了。”

“唔~，引他上路，自学为主？！”谢婉儿求证道。

“对！”道人挑明道：“在他结丹之前，算你自己的弟子，不入我天华宗。若···”

若什么，道人没说出口，谢婉儿却也猜到了。

大约就是，若小虎有机会得到更好的道法，能成就更好的金丹大道，那自己到时放手。

这即结了一段善缘，又在恰当的时候中止，不至于反目成仇。

宗里客卿中，就有不少这样有缘无分的前弟子。

“师侄明白了！”谢婉儿抱拳。

“别急，”道人沉吟一会，终是道：“在你传道之前，有件事你要向他解释清楚。”

“他大约会说，自己的修道要等我的安排，你把我的安排如实告诉他，最后让他自己选。”

“两年中学，两年游学，五年读书，等一个机会，有可能观摩世间最好的道法。”

“万海龙典？”谢婉儿瞳孔收缩。

“你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小虎，再就是碧落九天决，这两条路任他选。”

“但你要看清，看仔细了，哪个才是小虎真心想选的！”

“你可别看他长得可爱，被骗了，小虎比你想的还成熟。”

再次絮絮叨叨的叮嘱几句，道人抬脚走出院落。

他手中的这份方略，不管将来施行的如何，先上报存档总是没错的。

“小虎当然鬼精的很，我在他家买酒时就知道了！”在心里嘀咕一句，谢婉儿开始发呆。

不管怎么看，她都认为那方略很可行，侧证就是，师叔拿着它出门了。

但她从没想过云舒、平乐的南下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达成，现在就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这方略的提出者和主要撰写人都是小虎，掌门名义上的弟子，却是自己的实际弟子。这么一想，又很自豪是怎么回事？

“嘿嘿~，”傻乐一会，谢婉儿又想到一事。

自己之前预约的那弟子，本来给她预备的是大师姐，但现在小虎先入门，让她当师妹？

烦恼一会，谢婉儿又开始发愁小虎的选择。

虽说按常理，是个人都该选肉眼可见的，但如果小虎非要花八年时间赌那一次机会呢？

自己是不是该斟酌一下措辞，或者暗中引导一下倾向？

就这个问题，谢婉儿烦恼纠结了一夜，等黎明时才去了镇上，买了四人份的早点回来。

等她推开客室门，立马瞪大了眼睛，然后直感牙疼。

那三人不知怎的，竟都挤到了榻上。

小虎被两位姐姐一起夹在怀里，脸被半埋在云舒的巨胸里，憋的通红。

咬着牙，她一脚一个，将那不知羞的二人踹开，提着小虎的胳膊，直接将他拎到院子里。

小虎揉着眼打着哈欠，彻底清醒后，就见谢姐姐正两口一个的吃着包子，好像有气。

小虎昨夜忙的没吃晚餐，现在也饿了，刚伸手要拿包子就被谢姐姐打开。

“有你份吗？付钱了吗？”谢婉儿瞪眼。

小虎揉揉手，自责道：“小虎昨夜害姐姐没睡好，这就吃个包子给您赔礼。”

听他说的理所当然，谢婉儿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但见他吃的开心，她却不高兴了：“吃的这么香？怎么？昨晚做美梦了？”

小虎闻言，直接打了个哆嗦：“别提，做噩梦了！”

然后边吃边说：“我昨晚做梦，练完功在洗热水澡，刚开始冒汗，房子就被北风吹塌了！”

“脑袋瓜露在外面，被冻得发僵，身子在水里，热的冒汗。老难受了！”

这话说的，直让谢婉儿想笑。

虎妖阳气外溢，当然热了；阴差孤魂，不冷才怪。

“那你不会躲在水里憋气？”

“我当然试了！”小虎气哼哼的：“就是憋的太难受，坚持不了太久。”

说到这里，小虎突然抬臂嗅嗅，脸色立马垮了：“出了好多汗！”

憋着笑，谢婉儿吃饱了，抬手在他脸上擦干油脂：“别在吃饭时说这个！”

扭头躲开，小虎气哼哼的也不吃饭了，匆匆架起蛮驴返家。

等他走远，谢婉儿冷着脸走进客室，那俩女人竟还在装睡！

“小虎刚说他做噩梦，一会冷，一会热的，咋回事啊？！”

“姐姐，是妹妹错了。”云舒受不得激，红着脸起身道歉。

谢婉儿再看姚平乐：“刚成年就下手，好急的心啊！”

姚山君当即弹跳而起，虎目怒视：“我！睡！迷！糊！了！”

云舒赶紧缓和气氛：“两位姐姐别吵，云舒半夜醒来一次，是我没做好。”

“哼~！”鼻孔里喷出一口气，谢婉儿闷闷道：“师叔昨夜出门，没看到，算你俩运气好！”

云舒平乐立马缩缩脖子，直感侥幸。

其实若不是在这草堂，在其它地方抱着美少年睡一宿，她俩根本不会有多少在意的。

三人一时都不知说什么，见桌案上还乱着，这才一起收拾起来。

“姐姐，先生去做什么了？”云舒很好奇。

“你们啊，啧，是咱们昨晚写的那篇方略，它的意义不小。”

“若是处理的好，是大功！若差了，是大罪！”

“师叔应该是去了府城，借那城枢联系国师府去了。”

云舒平乐有些纳闷，她们本以为即使这事有影响，也该至少等妖国建立起来才会显现。

何以如此之早，竟让先生连夜出发？！

“这事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谢婉儿盘坐下来，亦是讲解，也是思考：“但我知道两句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始作文者，其圣人乎！为其简笔以代画也。”

“关键是“始”，第一个，世间最先做某种事的人。”

“无王之国以前只存在于异域，你们若真成功了，那就是仙龙大陆的第一个。”

“还有妖王主动入京为质，这也算是人间第一份，以前都是打了败仗，被俘去龙京的。”

姚平乐皱眉想想，突然问道：“先生去联系国师大人，没制止我们，意思是···？”

“这事你们尽管做，师叔会在暗中支持。”谢婉儿没说，自己就是那暗中支持的人。

云舒平乐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取出仙酒，对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