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棠》

平叛(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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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棠在城南的一处传闻闹鬼废弃许久的破屋内躲了几日, 这期间一直是偷偷跟过来的姜明趁着月色走上好些时候赶来城南给她送吃食和蜡烛等物。

长安城禁闭城门数日,因将领约束手下不严,那些叛军时不时地回去城中百姓家中劫掠物资, 是以不过短短数日,城中百姓对发动此次叛乱的宁王十分厌恶, 盼着圣上的军队能早日攻入城中。

城内贴到处张贴着顾锦棠的画像,虽不及宋霆越手中那副传神, 可大致模样还是能瞧出来。

蒋家位于闹市,顾锦棠相貌出众, 又去过几次,是以蒋家附近居住的人家中有见过顾锦棠的, 因那些个叛军开出十分诱人的条件缉拿顾锦棠, 不免有人起了心思,细细留意起蒋家人的动向来。

暗中观察几日, 还真叫吴潜瞧出些端倪来, 那蒋家媳妇的兄长时不时地于夜色中外出, 这本就奇怪,而且每次他怀里还抱着个包袱, 摆明就是去给人送东西。

莫不是他真与那叛军要寻的人有所关联?吴潜如是想着, 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怕引起注意, 他还有意保持距离。

见他走到一处破屋前停下整了整衣衫方进去,吴潜便不敢再上前, 暗着来时的路线原路返回。

福贵险中求, 吴潜不似旁人那般避讳那些个叛军,一心盼着圣上能够收复长安城,他眼里, 谁当皇帝也好,他的赌债欠在那儿,不会因为换了皇帝就减少。

便是往后叛军败了又如何,有银钱傍身,他自可过得逍遥自在。

次日清晨,吴潜怀着激动的心情前去求见叛军将领。那将领闻言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带着他前去拜见宁王,宁王得此消息大喜,当即点了数十人的队伍,只待天黑便要亲自前去捉人。

入夜后,凛冽的寒风拍打在漏风的窗户上,饶是有暗一寻来木材生了火堆,顾锦棠还是冻得手脚冰凉,此时她存着心事,问暗一道:“今日还是无其他宗室前来响应宁王吗?”

暗一摇头,他也觉得疑惑,宁王得了长安城,却不往别的城池进军,亦未有旁的宗室前来响应,一旦圣上派出兵马前来反攻,以他手中的两万人马根本难以招架。

暗二往火里添上两根木头,火苗燃得旺了些,顾锦棠伸出手向火,忽见暗一触上腰间长剑三两步踏出屋子往院中而去。

“有人来了,速速保护贵妃离开。”暗一话音刚落,并不坚固的屋顶传来阵阵脚步声,暗二还不及叫顾锦棠随他走,窗子已然被人踹破。

暗一在院中与士兵厮杀,暗二抵挡破窗而入的人,他们戴着面具,顾锦棠认出是燃灯教的人,想不到宗室竟还与燃灯教勾结在了一起。

顾锦棠是惜命的,可她心里也明白,这些叛军要抓她是为着什么,无非是拿她威胁宋霆越,便是威胁不成,将她活捉后再虐杀她也能消解他们心中对于女儿身的公主当上皇太女的愤恨和耻辱感了。

思及此,顾锦棠将心一横,欲要撞向刀剑自我了断,却被一眼尖燃灯教徒及时拦下,拿刀滑下一块衣角塞进她的嘴里,防止她咬舌自尽。

暗一暗二负伤累累,眼睁睁看着贵妃被叛军拿下,越发奋力反击,然而终究是强弩之末,不多时便死在刀剑之下。

顾锦棠见他们为保护自己而惨死,再抑制不住眼中湿意,泪珠如断线珠子般滑落,可她此时却连唤他们一声都不做到。

两日后,暗淡的月色下,宋霆越领着三万精兵来到长安城外,安营扎寨堪堪休息半晚补充体力,将士于清晨开始攻城。

城中百姓听得城外震天的攻城声,皆是心情激动,盼着朝廷军队能够早日攻下长安城,令他们能够如往常一般生活。

端端半天,长安城门便被攻破,宋霆越领兵入城,势如破竹,不多时便已攻入皇城。

大明宫外,而立之年的宁王以剑抵着顾锦棠的脖颈,笑得狰狞,跟看蠢物似的看着台阶下不敢轻举妄动的宋霆越,“未曾想,皇叔竟会真的亲自领兵前来,怎的,你是怕赵常收复长安城便不舍得再回洛京了吗?还是你满心里记挂着这个女人,怕赵常会为了大局舍弃她?你当真是为她失了智。”

宋霆越一双凤目紧紧盯着他手中的剑,生怕他会伤到顾锦棠的脖颈分毫,生生忍住火气平声道:“你放开她,看在往日你唤朕一声皇叔的份上,朕可留你个全尸。”

“全尸?皇叔对她的情意就只能留皇值一个全尸吗?可惜啊,我以为皇叔至少会放我一条生路。”宁王说话间,控制手上力道割破顾锦棠的肌肤,点点猩红顺着刀刃沁出,语带嘲讽:“贵妃当真是云鬓花颜、肤如凝脂,倒也难怪能令皇叔如此痴迷。皇叔于床榻上御她时,可觉得受用?”

心爱之人被他这般当众羞辱,宋霆越登时怒火中烧,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道:“宋珏,你找死!”

宋珏闻言却是笑意愈深,话语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自古成王败寇,我愿赌服输,只是要贵妃陪我一起下黄泉,皇叔可舍得?”

鲜血在白刃的映衬下,格外刺眼,宋霆越闭上眼深数口气,“你放开她,朕可以饶你一命。”

“口说无凭,恐不能令人信服,皇叔若真有心,便叫人备好马车,只等到了安全的地方,皇侄自会放开贵妃。”

宋霆越只觉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抽痛,当下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却也只能无耐妥协:“好,朕叫人去准备两辆马车,朕不佩刀,你何时觉得安全了再将贵妃送还于朕,这是朕最大的让步。”

宋珏缓缓道出一个好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示意他快些将腰间的佩剑取下。

顷刻间,宋霆越便在他的注视下解开佩剑随手掷在地上,全然不顾身侧副将的苦口劝说。

待马车备好,宋珏率先登上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皇宫,宋霆越紧随其后,不让任何人跟着。

离开长安城数里后,宋珏收回架在顾锦棠脖颈上的刀,一脚踹下那车夫,欲要将顾锦棠扔下马车。

宋霆越见状心道不好,忙扬鞭催马,从侧后方上前,在他将人扔出后终身一跃接住顾锦棠随着她一道滚落在地,将顾锦棠紧紧户在怀里,任由自己的额头磕到石上。

宋珏回首见他与顾锦棠双双倒地,握着那柄长刀恶向胆边生,调转马头折回,下车后只取顾锦棠而去。

他要宋霆越亲眼看着他独宠了十数年的贵妃死在他面前,然后他再亲手结果了这位荒唐到立皇太女的昏君。

顾锦棠才刚在宋霆越的搀扶下起身,脚下还未稳便又被宋霆越拥着她转了个身,她这才看清,竟是宋珏折了回来朝她落刀,却又因为宋霆越的这个动作,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宋霆越的背上。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宋霆越也不忘安慰她,“棠儿不怕,有朕在,定会护住你。”

话毕,宋霆越忍着背部的剧痛轻轻将她推开,一个反手抓住他再次挥动的手臂,宋珏不甘示弱,挣开他因为吃痛力道稍逊的钳制,一个横腿隔开二人的距离,再次向他的右臂挥刀,宋霆越侥幸躲过,抬腿将他踹翻在地,拔下发冠上的长簪俯身刺向他握剑的手腕,继而夺去他手中的长剑。

因怕吓到顾锦棠,他强压下将他砍成几段的想法,挥手一剑封喉。

背部的刀伤大抵深已入骨,鲜血沁湿他后背衣衫,顾锦棠却并不在意他的伤势,只是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梣梣有危险,京中必定也有宗室要反,他们是为了调虎离山,你快回去救梣梣。”

宋霆越因为失血面色有些发白,却还是咬着牙什么也不与她说,反宽慰她道:“我离开前想到过这个问题,将兵符留给了宸宸,她可调动禁军和羽林军,便是有人造反,一时间也攻不进皇宫。”

顾锦棠这会子才看出他似乎伤得不轻,主动搀扶他上了马车,扬鞭驾车往长安城而去。

军医替宋霆越简单包扎一番,知顾锦棠挂念宋岁桉,宋霆越不敢再有片刻停留,不顾军医劝阻,留下一万精兵驻守长安城,旋即领兵连夜返回洛京。

彼时。端亲王率领叛军攻打太和门和应天门,太和门久攻不下,端亲王便又增派人手去应天门,宋岁桉誓死与羽林军一起住宫守门,鼓舞军心。

就在士兵来报说叛军转为主攻应天门,应天门快要坚持不住时,宋霆越攻破叛军驻守的洛阳城门,直取皇宫而来。

攻门的叛军听到后方的嘶吼声和马蹄声,顿时军心大乱,纷纷停下撞门的动作,欲要做鸟兽散,宋岁桉小跑着登上宫墙,看到是阿耶的军队回来,下令开宫门迎敌,与宋霆越前后夹击,不多时便杀得血流成河。

“阿耶,宸宸做得可好?”宋岁桉眼中含泪,却不是吓得,而是为自己和阿耶能够取胜而感到自豪。

“宸宸做得很好,是位合格的储君。”宋霆越感觉到他背后的伤口似乎是又裂开了,鲜血顺着道口往外冒,灼得后背滚烫。

他忽然觉得自己累极了,想要歇一歇,这个想法只是冒出片刻,他便像是中了某种魔咒,直直栽倒在地。

“阿耶!”宋岁桉惊慌失措地冲上前去扶她,可她如今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又哪里能挪动他分毫,指尖触到湿意,她茫然地抬起手,见到的是刺眼的红。

“阿耶,你不要吓宸宸,阿娘很快就会回来了,你要和宸宸一起等阿娘回来的。”宋岁桉无助至极,自她记事起,她就没有因为皮肉上的痛掉过一滴眼泪,此时心间那看不见摸不到的痛,却令她泪如雨下。

宋霆越被士兵们扶着上了担架,太医院内惊魂甫定的太医火急火燎地赶到太极宫,看到他背上的刀伤皆是倒吸口凉气。

那刀伤深可见骨,因闷在厚重的盔甲中,已经溃烂生脓,加之圣上奋力杀敌致使其撕裂,又留了不少血,伤势十分凶险。

宋芙欢赶到太极宫时,天色已晚,宋霆越趴在床上不省人事,隐有高热之势。太医们皆是面色凝重,对于圣上是否能平安醒过来,尚无人敢下结论。

宋芙欢和宋岁桉守了他一夜,这一夜,她只在他口中听到过顾锦棠的名字。

第二日,宋霆越仍未有醒来的迹象,吞咽也越发困难,宋芙欢只能听从太医的建议喂他吃些糖水。

顾锦棠心中挂念宋岁桉,紧赶慢赶,于当天傍晚抵达洛京,彼时洛京城门还开着,顾锦棠便知宋岁桉定然是无碍了,心情也跟着变得轻快起来。

自应天门进宫后,地上还残留着隐隐的血色,只是当下天色昏暗,顾锦棠并未瞧清楚,直奔东宫而去。

然而东宫此时却很冷清,问过宫人后,道是圣上病重,太女前去侍疾。

圣上病重。顾锦棠咀嚼着这四个字,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何心境。她没有选择去太极宫,而是往永安宫去。

宋芙欢早听宫人说贵妃已经回宫,可迟迟不见她的身影,想起陈嬷嬷曾同她说,顾娘子是个心狠的,王爷为她受伤卧床时,饶是自己和崔荣过去请她,她都不曾过去瞧过王爷一眼……

她当真是半分都不曾爱过皇兄,即便皇兄这会子性命攸关,她却还是不肯来看皇兄哪怕一眼。

可,她会如此待皇兄,并非毫无缘由。

宋芙欢黛眉紧皱,起身去了永安宫,却听宫人说她正在浴间沐浴。

宫女隔着隔扇告诉顾锦棠长公主过来了。顾锦棠道句她知了,不紧不慢地从池中出来,擦干水穿上寝衣,披了厚厚的斗篷往正殿走。

她方踏入殿中,宋芙欢令宫人退下关上殿门,顾锦棠不解其意,正要问她有何事,却见宋芙欢直直朝她跪下了。

“以前我罚你跪过,如今我来跪你。”

宋芙欢已是不惑之年,年长顾锦棠几岁,顾锦棠深深看她一眼,去扶她起来,“公主年长于我,莫要如此折我的寿。”

暂且抛开公主身份的宋芙欢不肯起身,藏于袖中攥着衣袖的双手不自觉地加重些力道,她微垂下头,眸色沉沉,有些艰难地张了口:“不,你听我说,你当初怀上宸宸,并非是皇兄换的药,皇兄对此毫不知情,是我自作主张令尚食局的人换了助孕的偏方。宸宸的出生,我希望你不要怪罪在皇兄的身上,要怪便怪在我一人身上。”

“皇兄并非没有为你做出改变,威胁你生下宸宸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你的身子若落了胎,恐有性命之虞,皇兄知你宁折不弯的脾性,他不希望你死,这才不得不违心说出那样的话来威胁你,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倍受煎熬?明知那样会令你更加恨他……”

顾锦棠不再坚持去扶她起来,转而走到塌上坐下,沉着声道:“所以呢?难道我承受的这一切都是我活该吗?我不会爱他,公主且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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