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贵妃是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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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天子夜访

贺长安本是正四品的知州,调来京都后任职御史台六察司,品阶从四品掉到了五品,但地方官员岂能与京官相提并论,尤其是这种直接对天子上报公务的官职,能走进御史台,往后的升迁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大家心中都知道这是升迁,但官职品阶在明面上是下降的,再加上贺家初到京都,不可大张旗鼓地举办升迁宴,可是贺家举目无亲,贺长安出身寒门,没有强硬的家族帮衬,人脉方面实在是太过薄弱了。

故而升迁宴可以不办,乔迁宴却不得不办。

今日贺府摆了几桌宴席,请了同一条街道上的府邸,还有贺长安在御史台的一些同僚们。

贺家在京都根基浅,故而来参宴的人家不多,女眷们都出自低阶官员家中。

姜挽跟在母亲姜仲盈身边招待客人,其实是在暗中提点母亲京都官宦人家交际来往的礼仪,免得客人们看轻了贺家。

“阿姊,后院有位女客好像认得你,刚刚我陪母亲在后院走动,有位年龄相仿的官家夫人好似一直盯着我的脸瞧。”

宴席过半,姜拂悄悄来前院寻姐姐,在姜挽耳边说了这件事。

“迟早会遇上眼熟,你只需记住我交代你的说辞就好了。”

贺府不在繁华路段,在京都的位置有些偏僻,但好在这里偏僻,所以萧淮才这么无所顾忌地过来,不用再翻墙了。

她住的这个小院叫揽月阁,名字听起来不错,姜挽就没有改动。

姜挽疑惑,问了才知,燕如云就住在隔壁的府邸,前几日姜仲盈拿着礼品去探望左邻右舍,今日燕如云是作为邻居来还礼的。

萧淮来过两次了,很熟悉屋中摆设,自顾自地脱下外裳,掀开帘子拥着她躺下,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埋头在脖颈处深深吸了两口气。

寻常宫宴不会这么盛大,宴席位置有限,邀请的人数不会很多,只有少数的勋贵之家才能得到入宫的帖子。

姜拂一身绿,打扮得不像个官家女儿,坐在一群女眷中显得格格不入。

玉书快步迎上去,低头行礼,然天子直接略过她,径直往正屋里走,玉书微微蹙了蹙眉,连忙追上去小声道:“陛下,娘子这两日忙着家中杂事,现下已经睡下了。”

姜挽与姜拂的各分到一个小院子,比之嘉州府宅要小上不少,毕竟京中地价贵,置办大宅要花费不少银子,贺家初到京都,不适宜太过张扬,办置办了一处较小的宅院,但住上贺家几口人和十多个下人们却是足够了。

贺家式微,怎么可能现在就遇上高门贵胄,姜挽心中有些疑惑,便多问了几句,又去后院看了一眼是哪位熟人再此。

“燕如云?”姜挽看见了人,转头妹妹这是谁请来的客人。

夜里大家都睡下,前院却突然传来扣门声,紧接着许多脚步声步入府宅,一点点靠近揽月阁。

燕如云是国公府千金,怎么会来贺家的乔迁宴呢?

但就算发愁也没什么用,赴宴的日子还是如约到来了。

贺家后院就这么大点地方,几个小院子挨在一起,一点动静大家都能听见,此时,隔壁院子里的小丫鬟已经探头出头来观望这边了。、

这还真是巧,有点渊源,但算不得熟悉,姜挽笑笑,便没再询问了。

至于身份……姜仲盈和贺长安都不知道这位邻居是什么身份,只听说是一位带着儿子独居再此的孀妇,想着处好邻里关系就请人家过来了。

另一边,姜仲盈身后坐着一对女儿,母女三人小声说着话。

约莫又过了半月,太后大办生辰宴,为此宴请了京中许多官员的家眷。

屋中静谧漆黑,萧淮缓步往里面走,绕过至于内屋外屋之间的山水屏风。

“陛下来我贺家真是如入无人之境般简单,还是走正门大张旗鼓地来……”姜挽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床上,声音淡淡地说,“将近三更天,府里各个院子都熄灯了,陛下这样进来,府里上下惊动,我母亲那里估计都睡不下了。”

玉书已经睡下,但她觉轻,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就立马披了件外裳起身,推开正屋的门站在台阶上望揽月阁外面张望。

床榻里腻歪一会,说了会话,看着姜挽入睡,萧淮便起身出门了,他不能再这里过夜,也没有过夜的时间,从贺府赶回宫中都要一会的功夫,再晚些贺长安都要起身洗漱,一道去上朝了。

经过这段日子,姜仲盈看出了天子对女儿的用心,但皇家不止有陛下,还有太后,太皇太后,诸位亲王公主……

嗯,意料之中,没事这个不重要,下一个。

果然有人过来了。

领路人的人是跟了贺长安多年的贺管家,紧随其后的是一群身穿木兰色统一宫服,衣领绣有虎腾图案的侍卫,走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不能直视的那位。

“你已在身侧,我怎能不来。”

纵使睡不够,但他也甘之如饴。

夜黑了,院子里的烛光都熄了,姜挽不用丫鬟守夜,揽月阁的三个小丫鬟都已睡下了,正屋里外两间,姜挽睡在里面,玉书则是睡在外间。

但这次出奇,太后这次大寿要大办,宴席皇宫隔壁的大清行宫中举办,行宫中亭台楼阁众多,湖泊周边的园子极大,可以容纳下许多人,所以宫中广发请帖,邀请了许多官员和勋贵世家。

“多来两次就习惯了。”

“你在贺府住着,我们见面多有不易,孩子们也想你,不如我一道圣旨传下来,迎娶你进宫。”从姜挽来京城起,萧淮就一直惦记着封后的事情,南巡的时候还想着拿乔,用这个拿捏拿捏她,但现在看来,从头到尾着急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贺长安带着妻子儿女一同赶赴太清行宫,跟着被行宫的侍从引到席位上。

之前还避讳着些,但自从贺家进京之后,萧淮是越来越大胆了,现在都敢在夜里光明正大地扣响贺家大门了,贺叔和母亲那里虽然出来跪拜相迎,只当做睡下了没不知道,这院子就这么大,肯定是被会惊动的。

贺家接到宫宴的帖子后,姜仲盈还犯愁了一段时间,总是担忧女儿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会受些议论和委屈。

但说着说着,她们就被后面的议论声给吸引住了注意力。

“这事急不得,你比我更清楚朝中利害,贺叔刚刚上任御史台我就封了后……朝中做官都讲究身正名清,我这样做,至贺家于何地。这些年在嘉州,贺叔对我们确实很好,早已是一家人了,那我现在做事,也不能全然不顾着家里,上个月才进京,最早也得是明年再说这件事。”

需要看上心尖上的人一眼,这一整天的疲惫都消散了。

在京中排不上名号的贺家就在邀请名单之上,还特意写了来参宴的官员都要带上家眷前来。

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各家女眷衣裙华丽繁复,头饰精致名贵。贺长安扫了一圈,然后看了看自家的一双女儿。

闻言,萧淮这才转头看了玉书一眼,低声应了一下,然后继续往里面走,但是脚步却比刚刚轻了许多。

望着合上的屋门,玉书无声叹了口气,抓紧了身上的外裳,去两侧的厢房里将已经睡下的丫鬟们都折腾起来烧水,不管用不用得上,但热水得备着。

萧淮知道姜挽的话是什么,她不愿意,那他肯定是不能强逼着的,就先这么凑合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能忍耐,毕竟她现在拖家带口可是跑不了的,迟早都是要嫁给他的,晚一点也可以,他们有三个孩子牵绊着,他还能怕中冒出来个不怕的男人抢么。

贺长安早有预料,略过姜拂去看姜挽,只见姜挽身穿浅紫色长裙,打扮得还算端庄清雅,但跟华丽挨不上边。

从前朝到大景,做官都讲究一个名声,天子现在没有高位嫔妃,若是突然册封一位皇后,那贺家立马就得跟着水涨船高,但升的太快就如鲜花着锦,烈火亨油,变成朝堂上的众矢之的。

“唉……”贺长安摇头叹气,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该多给她们添置些衣裙首饰了,怎么搞的家里很穷一样。

他堂堂九五之尊,隔山差五翻墙是怎么回事呢,再说他来看孩子的母亲,来看自己的妻子,又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虽然还没有走到明面上,但这是迟早的事了。

夜里,初秋的风袭来,算不得凉爽,秋老虎带着夏日的尾巴,夜里依旧闷热,屋里若是没有冰块阵着,能闷得人好久都睡不着觉。

“听说陛下这段日子经常去南街巷子那边呢,好些人都瞧见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们说……这燕家姑奶奶是不是又要尊贵起来了?”

“这话说的,燕家的女儿是高门贵女,本就是尊贵的,就是头婚嫁的男人不太行,男人没了还留了个儿子,她还要强些,不肯随住在家里,听那些闲言碎语,就自己带着孩子在南街那边住。”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是割舍不下的,现在后宫没有几个嫔妃,太后急得不行,张罗好几年选秀都没成,怎么塞人都塞不进去。

要是陛下现在看上谁,别说是待嫁闺中的姑娘还是嫁过人,只要有,太后娘娘就得松口,迎进来不就是上面一句话的事么!。”

闻言,姜仲盈满眼疑惑地看向长女,迟疑着开口,“她们说的……应是住在咱们隔壁的燕娘子吧。”

第 72 章 极为相似

姜仲盈和姜拂听的是一知半解,但后面那几个女眷们话里大概的意思她们是能听懂的。

总归不就是天子后宫那些风流韵事,住在贺家隔壁那个院子里的燕娘子就是她们口中的高门贵女,也是天子情深义重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

可是……天子夜谈南街,明明去的是她们贺家啊,每次不都是来找阿挽的?

姜仲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姜挽,抿抿唇没说什么话,但姜挽知道阿娘这是又担忧上了。

自从萧淮出现在她身边一来,姜仲盈就担心极了长女,皇家不是什么好去处,顶级的富贵权势也伴随着丧命的威胁,现在听了这些话,姜仲盈就更担心了。

姜挽给母亲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在开口说什么,宴上人多,说了什么都会被人听了去,招惹来什么祸事就不好了。

不多时,帝王和皇太后一同驾临宴上。

众人跪拜行礼,余光中,冷峻威严的天子扶着太后的手臂,缓缓走上高台,后面还跟着太子、恒王和年幼的晋阳公主。

“都平身吧,哀家不常办寿宴,今日大办一次,与众卿同乐,诸位说话随意,用膳也随意,不必太过拘礼了。”

“哎呀!”

姜挽蹙眉看着裙子,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不合时宜的衣裳,谁知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显然是径直往这边来的。

“夫妻恩爱,合情合理。”萧淮朗声一笑,打横抱起她,往怕里面的床榻上面走。

“陛下,萧淮,不行,不可以!”

“要当昏君?”

本来觉得是意外的姜挽在这位女官说完之后便起了些疑心,她想了想,和善地对这位女官笑笑,然后起身跟着出去了。

风言风语的乐子事在女眷里面传播的是最快的,有很多人都往贺家姐妹脸上看去,渐渐有些参加过宫宴的女眷觉得眼熟。

就是……这衣裙的颜色未免有些惹眼。

姜挽往高台上望了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拿起筷子都尝了一点。

应该成为高门女眷话里中心的姜挽老神在在,脸色如常地坐在席位上用膳,打量着桌案上这几样膳食。

其实何止是燕如云暗中看着姜挽这边,许多高门世家里的女眷们都注意到了贺家女眷,贺家有两位年近三十还未成家的双生女,容颜绝色,嘉州许多家族争相求娶,但这对姐妹却都赖在家里不肯成家,在京都,这样的趣闻真是少见得很。

姜贵妃那样的美人,见过了之后必然会留有极深的印象,就算这位已经去世五年,渐渐淡忘在人们的话语里,但许多高门女眷们还是有印象的,今日看了贺家这对姐妹后就立马想起来了,一时间众人惊奇,纷纷在私下里议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姜挽嗔笑,手指顶着他的胸膛将人推开些,“陛下口中的话是越来越不能信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本以为这么大年纪还待嫁闺中的女子不会有什么好相貌,都是传言里太过夸张罢了,但今日远远一瞧却发觉是传言说的太粗俗,这样的绝色的一对姐妹花怎么会嫁不出去呢,哪怕是年纪大了,但贺长安在朝为官,肯定是不愁嫁的。

也不知道萧淮从哪里学会了示弱,前一刻还在威胁她,后一刻就变得温柔起来,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能撒娇装可怜,搞得姜挽不好意思打他了,只能顺着他意。

燕如云今日也来了,因为家世的缘故,席位靠近高台一些。

萧淮笑了,指腹摩挲着她的红唇,“那倒不是,只当你一个人的昏君就行了。”

“一会,就一会。”

“吱呀。”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无论是意外还是有人设计都无妨,她跟上去看看就是了。

尚宫女官带着姜挽去了一处安静的偏殿,将手里的托盘递给姜挽,笑呵呵地推开殿门。

大家都是嘴上有把门的人,但也耐不住这样惊奇的事出现在眼前,许多女眷们都暗中打去看天子的脸色,可惜看不出什么异样,许是离得太远了,天子并没有注意到贺家姐妹的样貌。

江太后是寿宴主角,故而天子没有先说话,等太后说完第一句话才开口,淡声让大家落座。

她神色一凛,脚步轻轻地靠在门后,随时准备出手。

盛满果酒的酒樽不小心被宫女打翻,尽数洒在了姜挽的衣裙上。

这里面居然有一半都是她曾经最爱吃的菜。

可能是女儿的淡定传染了姜仲盈,她也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和两个女儿一起专注于宴上膳食,不去理会周围人的目光了。

“分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寻到你,千里迢迢也要去见你,结果阿挽竟一点不心疼我……”

紧接着,他双手扣住了姜挽的手腕,翻身将人压在了门上。

姜挽一听这熟悉的脚步声就隐约猜到了来人是谁,但她依旧躲在门后,趁着来人身后关门,扬起手打了过去。

“谋杀亲夫。”萧淮连忙关上门,抬手接住了姜挽的手刀。

“打你了。”

姜挽摆摆手,当然不准备和宫女计较这个,但她的话还没等说出口,一位年长的尚宫女官就走过来,当着姜挽的面数落了小宫女几句,然后客客气气地请姜挽下去换衣,尚衣局早就备好了女子衣裳,就是为了防止宴上女眷的衣裙脏污无处可换。

这对姐妹的长相……怎么像极了五年前去世的姜贵妃呢!

“行刺君王,当诛九族,但看在看九族里还有朕的份上,就勉强饶你一次了。”萧淮笑着看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然后去咬姜挽的耳垂,“好些日子没见,一见面就朕这样的迎接礼么。”

他这人这方面向来这样,姜挽拧着眉较劲,但也防不住他上下其手。

短暂偷欢过后,萧淮覆在她身上喘息,一双眼睛晦暗深沉,修长的手指绕着她腰间的痒痒肉打转,看上去更加不满足了。

萧淮摁着她倒在床榻上,故意板着脸,“君令胆敢不从,小心朕罚你留在宫内反省,你今日就别出宫了。”

“阿挽,今日留在紫宸殿吧,明日我让楚枫送你出宫,不会被人看见的。”

浅黄色虽然不是天子专门的明黄色,但在这种场合上,大多数人都会避讳着些,没有人穿一身黄色系的衣裙来宫宴上招摇。

裙子的针线没有什么问题,布料上面没有味道,整套衣裙是干净的,没被人动什么手脚。

“这可怪不得我呢,我还以为被人发现了身份,特意在宫宴上害我呢。”姜挽挂在萧淮身上,双手挣脱他的桎梏,去掐他的腰,“再说了……哪有天子中途离席,专门来当登徒子的呢。”

姜挽进了偏殿里,关上门,掀开托盘上面的红布,将这套崭新的衣裙拿起来翻看。

萧淮握住她的手,眯了眯眼,“现在,你得听话,不能忤逆朕。”

不一会,宫女端来果酒和市面上难见到的鲜果

将他不怀好意,姜挽连忙捶打他的肩膀,语气娇蛮,“做什么?一会可是要回去!”

可能是因为众人口中的留言影响,姜挽留意了燕如云的位置,扭头望了一眼,她对人的目光很敏感,所以也立马感受到燕如云正在看着自己,目光停留许久不曾离开。

“奴婢眼花,请这位娘子恕罪,娘子恕罪……”打翻酒樽的小宫女可怜兮兮地跪下来致歉。

这宫宴的主角要是天子,下面臣子定然更加严禁肃穆,盖因太后是出了名的好脾性,说话也和善,所以宴上的氛围没那么肃穆,宴上最多的就是女眷,愿意在这种宴席上献艺露脸的贵女不少,一个接一个的吉祥话说出来,宴席上渐渐松快了些,下面三三两两的说起话来,各个带着笑脸互相问候。

这衣裙不仅是浅黄色的,做工繁复精致,就连裙摆上面的暗花都隐隐显现出不寻常的图案,这样的裙子穿出去,要是没有上面的几位不在意还要,一旦觉得不满深究起来,估计有些冒犯的嫌疑啊。

“知道,但总得,让我尝一下甜头……”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

他这幅得逞的模样真是让姜挽手痒痒的很,奈何面前的男人不仅是夫君,更是君主,要真是困住她一晚,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姜挽不怕他,但心里确实想让着他,顺着他,源于愧疚,也是爱意。

嬉闹一会,萧淮终于肯放过她,亲手给她穿上那件新衣裳。

这下,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是差不多的颜色,仔细看起来,一个高大俊美,一个娇媚柔婉,站在一起相得益彰,简直是天生一对。

“很美。”萧淮推着不情不愿的姜挽出门,心满意足道:“隆恩予你你还不情愿,赶明让别的女人给夺走了,给你关去冷宫,朕看你哭不哭。”

“不哭。”

“行,那朕哭给你看。”

姜挽被他逗笑了,拢拢衣衫,推开他往宴上走。

第 73 章 她是姜挽

女儿离席有些久,姜仲盈心中担忧,正准备让阿拂跟去看看,一转头就看见大女儿穿着一身新裙子缓缓往这边走。

秋日初黄,偶有落叶随风打转,轻飘飘落在地上。

姜挽身上这件浅黄色的长裙裙摆绣有繁复暗纹,在日光下走动,每一步都有不同的花纹浮现,犹如水面鳞光,若隐若现。

“这裙子……”姜仲盈欲言又止。

她虽然不知道宫廷礼仪,但也知道在这种场合,衣裳不是随便穿的,这里面走许多讲究。

尤其是黄色的衣裳,高台之上的天子穿着明黄色的冕服,衣裳颜色要是撞上了天子,说小了就是粗心,上面不计较就过去了,但若是计较上了,那可就是不小的罪名。

姜挽在姜仲盈身边坐下,拍了拍母亲的手,轻轻摇头。

既然是萧淮安排的衣裳,那就没有什么好顾及的,在这皇宫里,还能有人大过天子么。

宫宴过半,席位上的女眷们都可以随意走动了,男宾那边也开始三三两两地敬酒,御花

姜挽不是已经死了五年多!怎么会!怎么会又出现在皇宫里?

她是和姜挽做过对,争过宠,最后无可奈何伏低做小的那个对家,东宫相识,同为太子

林悦宁和身边的女眷们都回身往后面看去,然后欠身行礼,一齐说:“妾身见过昭容娘娘。”

“哪家的女眷这样无理,见到悦嫔娘娘竟然不跪,我家娘娘是太皇太后亲封进宫,五品内命妇,尔等还不快快行礼。”两个小宫女连忙追上来扬声喊话,让姜挽不得不停下。

悦嫔名林悦宁,是太皇太后母家的旁支女儿,家族没落,但她容颜姣好,会说话,惹得太皇太后欢心,便由太皇太后做主,四年前进宫做了美人,虽没承宠过,但因侍奉太皇太后贴心,也一点点走到了嫔位上。

去紫宸殿的半路上,迎面撞上几位穿着华丽矜贵的女眷,为首的贵夫人身穿浅蓝色宫装,看打扮不像是世家女眷,到更像是宫里的嫔妃。

姜仲盈没有去御花园看戏,她不适应宫宴上的气氛,只想着带着两个女儿回家去,刚问了一句合适能回家去,就听长女说今夜可能不能归家,要留宿宫中。

姜挽顿住脚步,转身看着这群七嘴八舌,猜测她是哪家出来的人,在悦嫔娘娘面前竟然还敢这样无礼,虽说林家没落了,但太皇太后健在,林悦宁又是天子后妃,到底还是一般人得罪不起的。

云烟靠着服侍太后在宫里安稳度日,林悦宁则是靠着太皇太后横行,太后和太皇太后不和,云烟和林悦宁的关系自然也不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仇视,两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也挺多的,大家都没有陛下宠爱,在后宫里混成什么样可都要各凭本事了。

园中搭了乘凉的台子,请了外面的杂耍班子进宫来表演节目,太后带着许多女眷们换了移步去了御花园中看戏班子,好好热闹一番。

云烟曾经与姜挽为敌,但太子殿下登基后,姜挽成了姜贵妃,在后宫横着走,云烟便对姜挽退避三舍,再不敢招惹了。

本来林悦宁看见一陌生女眷身着浅黄色长裙,只是觉得有些不合礼数,想着随口教导两句,没成想这还是个没眼色没教养的妇人,置身皇宫之中还敢如此傲然?简直是目中无人,难不成让一届官宦人家的女眷跪一跪嫔位娘娘还委屈了她不成。

话音刚落,刚刚扬声呵斥的小宫女附和,“这位夫人,按照宫中规矩,你该先向我家娘娘下跪行礼,然后再回话。”

曾经那些被姜挽欺压的画面在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云烟脸色骤变,不受控制地后退了,膝下一软,要不是身边的宫女扶着,她差点都要跪下去了。

昭容云氏位列九嫔,身份比林悦宁身边的所有女眷都贵重得多,而且这位昭容娘娘是陛下为储君时的东宫旧人,且在太后娘娘身边还算得脸,故而这位在后宫里也是没人敢得罪的主。

双方沉默之时,后面传来妩媚慵懒的女子声音,“呦,怎么都堵在这了,悦嫔妹妹不随太后娘娘一起去御花园看杂耍,怎么在这干站着呢。”

这下子不能当做听不见了,姜挽只好停下来解释,“原本的裙子不小心染上了酒水,这身衣裙乃是尚宫局的女官大人所赠,既是尚宫局备下给宴上女眷换洗的衣裙,那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僭越,毕竟这就是宫里的衣裙。”

“官员子女进宫参宴,除却一品妃位,是不需向下品嫔妃行跪拜大礼的,只需欠身行礼即可。”没人比姜挽更知道宫里的规矩,一边说着,她一边欠身行礼,姿态礼数标准如画中仕女,简直比尚宫局的教养女官还要准确。

林悦宁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云烟,笑道:“昭容姐姐是不睡夜里没睡好,这才出现了幻觉,这是今日来宫中参宴的女眷,可不是那位,要知道太后娘娘可下过令,不允许任何人在宫里提起,您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可是要挨罚的。”

但当云烟走近,投过林悦宁一群人往前看去,才发现前面站着的不是什么宫人,看起来像是官宦人家的女眷。

姜挽不认得这位拦路女子是谁,但却知道这人身上的衣裳是后宫嫔妃应该穿的宫装,观其头饰,应该不是低位嫔妃。

宫女口中的悦嫔娘娘带着几位女眷走过来,面色淡淡地看着姜挽和她身边的侍女,眼神倨傲,”这是哪家的女眷,眼生的很,本宫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云烟没有理会林悦宁的话,其实是完全没有听见旁边人说了什么,此时,她眼中尽是面前这个死而复生的故人。

林悦宁以及身边几位官家女眷都是满头雾水地看着云烟,没人将云昭容突如其来的胡言乱语说服,大家都以为是昭容娘娘认错了人,毕竟姜贵妃……

“这是怎么地,悦嫔妹妹又在教导宫人了?”云烟知道林悦宁表面柔善谦逊,内里坏心肠的人,经常仗着身份欺凌后宫里的下人们,故而才有此一问,暗中挤兑下林悦宁。

殿中只剩下寥寥几个女眷,故而姜挽离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只是这张惹眼的容颜给姜挽招惹来了麻烦事。

“何人如此大胆,竟在宫宴上穿着如此僭越的衣裙,这岂不是未将陛下和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又走近些,云烟忽然觉得这女子身影有些熟悉,她脚步顿了顿,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继续往前走凝神看去。

她想在这里纠缠什么,只当做没听见,拉着身边的御前侍女准备往小路上拐,直接一走了之算了。

“贵、贵妃娘娘。”因为太过惊讶,云烟这句话破了音,她神情极其诧异,双眸紧紧盯着面前人的面容,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眼见着着屋里的女子又要走,林悦宁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连忙拦在了姜挽面前,“悦嫔娘娘还没问完话,怎么可随意离开,这位夫人是哪家女眷,还不速速回禀悦嫔娘娘。”

姜挽说完,对面几人都愣了一会,好一会没想处要说什么话来反驳一下,毕竟姜挽说的都是真话,宫里确实有这样的规矩,大景礼法宽容些,礼重士族,不要说嫔妃,就是面见天子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行跪拜大礼的。

既是陛下有意留女儿在宫里过夜,那姜仲盈也没法说什么,只好呐呐地点了头,等到一位紫宸殿的御前侍女悄悄来这里请姜挽,姜仲盈就带着姜拂去了没人的地方躲清净。

有关于姜贵妃的事情都是宫中禁忌,太后娘娘下过懿旨,不允任何人在宫中提及姜贵妃,违者重罚。

奉仪,云烟自认为绝不会认错姜挽。

这张脸,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云烟推开身边的宫女走上前去,在姜挽面前站定,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

她死死盯着姜挽的眼睛,低声喃喃,“我不会认错,就是你,你就是姜挽,姜贵妃!”

姜挽面色淡然,与云烟对视,平静的神情与云烟反常形成极大反差,她笑笑,欠身对着云烟缓缓行了个见面礼,声音温和,“回昭容娘娘,妾身乃贺府长女贺婉,家父任职御史台,为五品监察大夫,妾身是和离身,故而随家父家母进京,此前,从未来过京都。”

云烟静了会,然后突然笑了出来,神情怪异,低声张口,“贺婉?”

名字都没变,只是改了一个姓氏,什么贺婉,这分明就是姜挽!

第 74 章 贺府说亲

自从五年贵妃逝世,世人只知道天子曾经有位集宠爱的贵妃,诞下了二子一女后意外去世,宫中对此三缄其口,很多人并不知道贵妃姜氏单名一个挽字。

林悦宁不知道姜贵妃叫什么,但云烟知道。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一模一样的脸,名字有那么相似……

云烟没想到姜挽没死,更没想到姜挽回来得这样明目张胆,连名字都不改,但凡是熟人见了,肯定都会认出来的。

须臾,云烟神情终于冷静了下来,在后面一群人疑惑又看好戏的目光中扯了扯嘴角,勉强地对着姜挽笑笑,“原是贺家的娘子,是我眼花了,认错了人,惊扰了贺娘子,着实对不住。”

“不敢当,昭容娘娘客气了。”姜挽眸光闪了闪,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客客气气回答。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都变了,她记得云烟也是个懵撞跋扈的人,没想到现在也知道进退,没有在众人面前继续说什么,许是知道在这里发疯拆穿她得不到什么好处,心里有了计较。

林悦宁是想教训一顿这个有僭越冒犯之嫌的女眷,奈何云昭容张口放人走了,她便只好作罢了。

在路上闹了这么一出,云烟险些没赶上太后娘娘张罗的戏台子和杂耍表演,她心中再震

福案满脸笑容地恭送太后,心中暗暗送了一口气。

眼见着天一点点暗下去,福案又让宫女往里面送了一次热水,然后站在紫宸殿门口守着。

但若是姜挽不想看见后宫有人其他女人,那就都送走。

不多时,萧淮和姜挽站在太后殿外,但檀青却说太后抱恙,已经歇下了,直截了当地送了客。

“倒不是在意这方面,后宫要是真的只有我一个人,那我说不准还要承受些骂名,这又是何苦,没必要,安安生生的大家都好,若是遇到性格跋扈的……”

林悦宁想,太后不允后宫众人提起姜贵妃,那么听到云烟路上认错人的事情一说,必然会让江太后生气,从而迁怒云烟。

此言一出,萧淮遭了姜挽两个大大的白眼,求亲吻都落了空,他低头哄着她,搂着纤细的腰身将人往龙榻上带。

突然,殿中传出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玉宁带着小公主率先来了,而太子和恒王那边则是推了,说是楚将军考核身手,两位殿下刚刚出宫去马场了。

“亲亲,欢儿也要亲亲,父皇没亲过欢儿。”欢儿瞪大眼睛看着,放下手里的点心,迈着小短腿跑到父皇阿娘身边,伸着脖子仰起脸。

床榻那边凌乱得不能看,窗边有两个人影纠缠。

一个时辰后,寝殿的门终于开了,天子传令,宣太子恒王和小公主紫宸殿用膳。

都当面撞见了,哪里还需要什么伪装,直接承认就是了。

他膝下儿子一女,朝臣们纵然觉得皇嗣稀少,但太子萧予鸿品行能力都极为出众,为萧淮减轻了来自前朝的压力,再加上太后知道儿子这辈子不会有子嗣,也不赞同朝臣们上奏的选秀折子,时间久了也就没有朝臣们操心天子的后宫的事了。

江太后带着宫人走了,却留下了檀青守在紫宸殿外面,等着殿中的女子出来,瞧瞧是哪家的姑娘。

这么说好像也对,可不就生儿育女嫁过人的么。

那么宫人都看见了,云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说谎,只能点点头,将路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那便改日再来看望母后,檀青姑姑转达朕的话,请母后宽心,好好修养吧。”

“欢儿这样好哄,以后要嫁给什么人我才能放心呢。”说完,姜挽瞪着萧淮,“莫要欺负欢儿,别骗她。”

天子年近三十身边都没个女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惦记着姜挽,江太后知道儿子放不下那个女人,更怕他临幸人家姑娘只是一时兴起,全然没有真心,这次完事了恐会不给人家正经身份,所以她得注意着点,不能让这好不容易出现的人给折了。

见福案迟疑着不敢进去,江太后有些狐疑地看望殿门,直接走上台阶往寝殿走。

若论对错,当然是姜挽错了,但他不能看着姜挽被母后为难,就算挨说,也要两个人一起。

“娘娘,这位,也是您认得的。”檀青看着主子忙前忙后张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吞吞吐吐张口,“您先坐,好好听奴婢说。”

“太、太后娘娘……”福案连忙给突如其来的皇太后请安,话音磕磕绊绊的。

姜挽拉着女儿进殿,与萧淮一起用膳,晚膳过后,恢复理智的檀青让福案传话进来,说太后娘娘传召,让陛下刚刚临幸的姑娘去请安。

“这……回来之后便睡下了,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搅的。”福案战战兢兢接过檀青手中食盒,试探道:“要不,奴才先进去叫一下陛下,太后娘娘稍等等。”

“奴婢知晓了。”

萧淮抱紧姜挽,在脸颊处偷亲一口,惹得姜挽嗔怒看他,一个没忍住,他便凑上去,想要亲吻她的唇。

江太后走到宫门口,听到声音疑惑地转头,又走了回来,担忧地看着殿门,“这是什么声音,福案,还不进去看看陛下如何了!”

没成想江太后不曾动怒,脸上不仅没有生气的样子,眼中还有有些惊喜,连忙拉着云烟的手问,“悦嫔刚刚说的可是真的,昭容真的觉得贺家那位长女与她十分相似?”

檀青就守在门外,听得是一头雾水,不想通陛下宠幸了新人,还要宣皇子公主们来次用膳是作何?

江太后抚掌,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明月与哀家说过这事,觉得贺家女儿那双眼睛和贵妃相似,今日你见了本人,居然也如此惊奇,甚至还错认了,看来这贺家的女儿确实有些出众之处,改明哀家真要宣进宫来见上一见了,看看这位贺家娘子究竟如何。”

江太后一听,颇有些惊喜,还以为儿子是终于放下了之前的事情,这样看来是又动了心呢,不然怎会特意陪着过来,她名宫女们备好瓜果,又拿来一副红宝石的头面,想着她也不能失了体面,一会正式些。

江太后心细,见云昭容这么一会走神了好几次,连她讲话都没有听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关心道:“怎么,看你魂不守舍的,可是没有休息好,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不要在这里逞强了。”

他不知道进来的人是太后,故而声音冰冷,说完才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了江太后惊诧非凡的脸。

萧淮听见外面有声音,扯下衣架上的外裳该在盖在两人身上,闷声呵斥,“出去。”

“啪!”

云烟暗暗想,这后宫里的荣华富贵她是享受定了,绝对不能被赶出宫去!

老天爷!他今日会不就命丧于此了吧!陛下出来绝对第一个灭了他这个守门不利的。

后宫没剩下几个嫔妃了,江太后对留在宫里没走的嫔妃都多加照顾,云烟姿容娇美,侍奉身侧嘴又甜,故而江太后便封了昭容的位置,偶尔凑在一起说话解闷。

父皇和阿娘都亲过她的脸蛋,但却没有人亲过嘴唇,小欢儿看父皇要亲阿娘的唇,以为这是表达喜欢的方式,所以也过来凑热闹。

萧淮关上殿门,返回里间,抱起姜挽往里面走。

萧淮与她对视一眼,点头应下,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庞,声音带有笑意,“莫要担忧,母后最爱三个孙儿,等鸿儿和清儿回来,让他们去劝一劝,不消一月,母后必然消气,而且现在不是你要攀着,是……”

福案俯身一拜,擦擦头上的汗,“奴才不敢,这样于理不合,您是主子,在奴才心中,娘娘始终是娘娘。”

惊与姜挽死而复生这件事,面上也不得不维持出和善温柔的神情来,谦逊陪伴在江太后身边。

“不如,你带着欢儿回贺府住上一段时日,让她陪陪你,宫里这边我来解决,不会让外人知道的。”萧淮双手搭在姜挽的肩膀上,声音温和地说。

“既然不肯说,哀家不为难你。”她想知道是谁还不简单,无论出自哪家,都是不能亏待人家姑娘的。

云烟呐呐低头,不敢说她觉得贺婉就是姜挽,这两人压根就是同一个人,她心中惶恐,实在害怕姜挽回来有陛下的手笔在里面,若是陛下秋后算账,要惩戒暴露姜挽身份的人,她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怎么做都随你。”萧淮掐了下姜挽的侧腰,好笑道:“而且你不就是最跋扈的那个,还好意思说别人。”

其实已经有许多嫔妃放归了,但依旧有好几位不肯走的,她们许多是依旧希冀着帝王宠爱,又或许是贪图宫里富贵有什么想留在宫里的理由,太后劝他不要亏待这些剩下的嫔妃,萧淮便都好生养着,给位份升了升,随她们在宫里住着。

江太后眼中隐隐有泪意,最后无奈何地坐下,垂眸叹气,“孽缘啊,莫不是江南一行,皇帝就是为了寻她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还是忘不掉么,他竟然那些恨意都放在了,就这么过去了……”

这孩子脾气好,向来好哄好骗。

“欢儿不困。”欢儿还有话想说,想在殿里再待会。

“阿娘。”欢儿好久没看见阿娘了,想念得紧,一看见阿娘就连忙跑了过去。

现在年纪大了,云烟早已不在意有没有宠爱的事情,她做了昭容,身份尊贵,不仅自身享受着荣华富贵,就连家中的母亲待遇也好些,连带着弟弟妹妹的婚事都上了一层台阶,这样的日子是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啊。

姜挽一路上很沉默,直到回了紫宸殿里,看见女儿的笑脸才缓和了脸色,露出笑容。

萧淮摸摸女儿的头,将她送到玉宁手上,认真忽悠,“乖,欢儿困了,快回去睡觉。”

“娘娘莫要动气,若是不想见,奴婢一会出去回了陛下,就说您头疼,已经歇下了。”檀青走上前安慰,握住了太后的手。

“福案公公不必为难,直接喊我姜娘子就好。”

萧淮当然不能让姜挽一个人过去,母后知道姜挽给他下的药,这几年怕是恨极,万一为难……

姜挽本以为欢儿还住在紫宸殿,向福案询问女儿在那座偏殿里,结果福案却说公主自从回宫之后就从紫宸殿里搬了出去,现在正在太后娘娘的宫殿旁,由太后娘娘看顾着。

“你说什么!”温柔端庄一辈子的江太后忍不住破功,惊得从平榻上站了起来,狠狠拍了下桌子,一脸怒容,“原来是她,原来是她,我说呢,皇帝怎么会有这样的温柔和细心,难怪……”

“你若不喜欢看见后宫有人,在我们大婚前,便都送出去吧。”

翌日。

天还没黑,寝殿里已经叫了两回水,连晚膳的时辰都错过了。

“孩子们的事情我自会安排好,现在,你还是担忧一下朕怎么欺负你比较好。”萧淮不喜欢姜挽在这种时候分神,就算脑子里想着的是孩子们也不行。

“但父皇可以亲阿娘,不可以亲亲欢儿吗?”

这宫里的荣华富贵她还没有享受够,不想年纪轻轻被赶去冷宫,年少时不懂事,觉得得不到太子的宠爱就要凄惨一生,谁知后来天子虚设后宫,让后宫安宁祥和,无争无斗,太后娘娘善待妃嫔,惠及家族。

“公主殿下稍等会,陛下还未出来,不如我们先去偏殿里歇会。”檀青哄着小公主,牵着欢儿的手往偏殿走,谁知刚走了两步小公主就挣脱了她的手,匆匆往正殿那边跑去。

她知道萧淮没碰过后宫嫔妃,但这是她还是得看看萧淮的意思,看他对后宫的这些嫔妃们究竟是什么个态度。

“娘娘,人来了,陛下也跟着一起,一会便到了。”檀青率先跑回来通风报信。

福岸惊恐,眼睛瞪得看到,但却不敢追上去看。

“莫非,不是宫里的人?”见福案这幅三缄其口的样子,江太后心里就有些猜测,想着或许是今日来参宴的世家小姐,尚未出阁,所以才不好意思数出来。

欢儿似懂非懂的点头,呆萌地看着亲爹,似乎在思考什么,但还没等她提出下一个疑问,萧淮就抱着她走向殿门,喊了玉宁进来,要将她送去偏殿睡觉。

萧淮笑,“乖乖的,不然就留在紫宸殿几日。”

檀青爱屋及乌,极喜爱这位小公主,笑着迎上去给小殿下请安,欢儿对祖母身边的人很熟悉,甜甜唤了一声檀青姑姑。

“怎么不早说呢,这是好事呢,何故瞒着哀家,你说说,这是哪一位娘娘?哀家回去之后好封赏一番。”

“是朕离不开你。”

窗边案几上的花瓶一片片碎在地上,花香混杂着旖旎暧昧的味道萦绕在昏暗的殿宇中。

“忘了还有一只小尾巴在呢。”萧淮笑着抱起女儿,“欢儿听话,你要记住,没人可以亲你的唇。”

看着福案心惊胆战地关上殿门,还以为自己要被太后训斥,谁知太后面露笑意,捂着胸口一脸惊喜。

殿内,江太后担忧儿子喝醉了在伤到自身,连忙进去查看,没想到屋中气味有些许不同……

可若是只是如此,檀青怎会难以开口,“难不成,是……是已出阁有家室的不成?”

姜挽摸了摸女儿的脸,抬头看向檀青,浅浅一笑,“檀青姑姑,许久不见。”

江太后跟檀青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人情同姐妹,一看檀青这样说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檀青,端坐在平榻上,问,“哀家认得?莫非是士族高门家中的?”

云烟温顺笑笑,说她没事,但旁边的林悦宁见此,眼神转了转,笑着走到江太后身边,不怀好意地将云昭容刚刚在路上将官家女眷认成姜贵妃的事情委婉地说给太后听。

孩子是孩子,姜挽是姜挽,江太后喜爱孙子孙女,同时也记恨着姜挽,恨她弃了孩子们离去,更恨她玩弄儿子的感情,还那样狠心伤害他,本以为人跑了就跑了,谁知兜兜转转,竟又纠缠在了一起。

虽然放归后宫嫔妃这事在历朝历代都是比较的少见的,但少见不代表没有先例,有些嫔妃进宫后没有被君王临幸过,都要变成老姑娘了还是处子之身,便有君王开恩,赐予财物放归。

昨夜陛下没说过贵妃娘娘回来紫宸殿中,福案是没有一点准备,乍然见了这位,惊讶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免紧张到脑门冒汗。

紫宸殿宫人众多,但口风是宫里最严实的,天子殿中有女子留宿的事情没有丝毫风声透露出去。

“好吧,欢儿困了。”

“不可以,除了夫君,没人可以亲,父皇可以和你阿娘这样,是因为我们是夫妻。”

檀青随之望过去,当即愣在原地,直直看着寝殿门口的人。

“你欺负不了我。”

“睡下了那就好好睡吧,不必了,你记得提醒陛下喝下去。”江太后向来好说话,福案这样说她便信了。

不多时,萧淮应付完宫宴和政事,匆匆回了紫宸殿。

“青天白日的,晚上再说。”姜挽推了两下压在身上的男人,做出一副不善的神情,将今日在宫里遇见的悦嫔和云烟的事说了一遍。

檀青无奈,只得实话实说了,“刚刚那位,就是、就是贵妃娘娘啊!”

福案低头,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紫宸殿外的其他宫人自然不敢拦着太后娘娘,只有福案去拦着,但太后娘娘身边的檀青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这就没拦住,眼睁睁看着太后娘娘走了进去。

姜挽摇头,想了想说,“让欢儿去陪着太后娘娘吧,送去太后宫里住上一段时间,顺便……让欢儿说说嘉州发生的趣事,给太后娘娘解闷。”

如狼似虎的年纪,没了弱冠时的青涩,总是如胶似漆,怎么要都要不够的,人在眼前哪有什么吟风弄月的闲心,总想着往床榻里带,纠缠天明酣畅淋漓才好。

没等他再说话,江太后就匆匆退了出去,甚至因为走得太匆忙,还被低矮的门框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寝殿门口。

江太后看了身后的檀青一眼,檀青立马走上前,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笑着说:“刚刚御膳房的宫人说陛下没喝下面准备的醒酒汤,娘娘担忧,便亲自来一趟,看望陛下,福案公公还不快些通报去。”

“怎么又是她,我儿上辈子欠她了不成。”

贺府一大早就迎来了一波客人,其实也算不上是客人,是媒人,来贺家说媒的。

宫宴上贺家双生女都露面了,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依旧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

今日来的媒人是为永安侯府说亲的,对象是永安侯家的长房嫡公子谢辉。

谢辉今年三十,早年娶过妻,但没几年就因病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此后就一直没续弦,直到昨日宴上,永安侯家的侯夫人和谢辉在宫宴上看见了贺家女,谢辉动了心思,其母永安侯夫人也觉得行,便连夜去找了一位年纪和姜仲盈相仿的女眷来贺家拜访,试探一下贺家夫人的意思。

姜挽进了正厅,正好遇见了屋里的客人。

来贺家拜访的两位女眷都是永安侯夫人娘家的女眷,一位是燕家长嫂周氏,另一位便是住在隔壁的燕娘子燕如云。

第 75 章 倾心娘子

姜挽走到门口远远见到正堂中有客人,本转身往后院去,不欲打搅,谁知里面的人眼尖,瞧见了姜挽身影,开口唤她。

“贺大娘子回来了,正巧,我们家这两口人就是为贺大娘子来的,贺娘子快些过来吧,我们说的就是关于你的事。”燕如云叫住姜挽,笑意浅浅。

既然燕如云已经主动搭话,姜挽就不能当做没看见一样往后院走了,只得抬步往正堂里去,对燕家两位女眷客气寒暄两句,然后坐在姜仲盈下手的椅子上,听燕家少夫人周氏说起永安侯府的长房大公子谢辉。

燕家和谢家是姻亲,谢辉的母亲就是燕如云的亲姑姑,故而才请了燕如云和燕少夫人周氏来贺家试探。

姜挽坐在下首听了会,倒也听明白了周氏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来事先试探一下母亲姜仲盈的意思,问问她身上有没有婚约,要为她和谢辉牵线。

谢辉此人如何姜挽不清楚,也没有见过,但再嫁他人是无稽之谈,这点姜仲盈心里都知道轻重。

姜仲盈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女儿惹事,她委婉回复着周氏和燕如云的话,面上客客气气的,表明贺家初来京都,身份地位都比不上永安侯府,不敢攀这门亲事。

话是谦虚之词,但姜仲盈神情认真,明显不是在谦虚,是真的推脱了这门婚事。

她知道皇家子嗣要严格规训,也知道清儿比起鸿儿太过散漫,但这孩子不是储君,江太后对小孙子的期待就是安稳富贵地活着,读书不行当个闲散王爷便罢了,总归还有亲哥哥顶着这片天。

这段时日,萧予清都住在太后宫里陪伴祖母和妹妹,他已经十二,按理说不应该居住在后宫里,奈何太后宠着孙子,只要孙儿愿意在身边陪伴,当祖母的是一万个乐意,规矩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

萧予清进门被吓了一跳,回身就见父皇端坐在外殿的主位上,好些御前宫人都在殿内站着,两侧跪着的则是他身边伺候的下人们。

一整日,母子俩都在外面晃悠,将京都城中最热闹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直到宫门下钥前萧予清才舍得回了宫里。

“不怪你,不怪你,儿子去看望母亲也是人之常情,这次就到这吧,他已经知错了,下次就不会这样了。”

萧淮等着江太后离去,扫了眼萧予清那副委屈的样子,无语抽了抽嘴角,问道:“你阿娘可好?”

清晨,萧予清送口信过来,说等在酒楼二楼的厢房中与阿娘一起用膳,陪阿娘逛逛京都的闹市。

萧予清客客气气请谢辉坐下,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扯谎,说姜挽是他在南巡路上认下的干娘,两人太过投缘,这是父皇也是知道的,但外人都不知,请谢辉不要说出去。

闹了一通,江太后心情复杂,盯着檀青给孙子上完药之后就回了。

萧予清知道在外人面前直呼阿娘不对,笑呵呵求饶,少年人撒娇卖乖,很快将亲娘哄好。

贺家夫人油盐不进,燕如云冷淡瞥一眼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姜挽,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好似有些不妥,便也不说什么了。

姜挽垂下眼眸,在心中思索片刻,想着断了谢辉的念头,便主动开口说起了话,委婉提到她曾经嫁过人,生过孩子,想用这个说辞让谢辉退缩,奈何谢辉倒是个不在乎世俗眼光的,还安慰起她来,让她不要以之前的事情自损。

周氏的话没说完,就被小姑子燕如云打断。

“永安侯府虽不是世袭的爵位,但往下还有两代可传,也算是高门大户,钟鸣鼎食之家,贺夫人何不多加考虑一下,毕竟……”

心里正琢磨如何暗暗提醒谢辉,她对他没有别的想法,清儿就在这个时候走近他们这桌,在后面扬声喊,“阿娘,你怎么没上去,在这里做什么呢?”

萧淮也不是对小儿子要求太多,不读书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品行和安危方面不可以松懈,偷令牌溜出宫去玩,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真要出了事就晚了。

因着江太后不喜欢阿娘,所以萧予清犹豫了好久才说出来。

回来后一直没有时间好好看看京都,逛逛放松身心也好,而且姜挽有很久没有看见清儿了,心里惦记着儿子,便提早半个时辰到了酒楼中。

“宫门下钥才回来,你眼里还有规矩?”

但谁知这事并没有完,隔了几日,姜挽陪着清儿去京都最大的酒楼中用午膳,竟然在酒楼中碰见了谢辉本人。

“就算如此,也不该偷溜出宫,有话你该与朕直说,你既然认罚,那便跪下。”听到阿挽,萧淮面色缓和些许,但语气依旧严肃。

“哀家带大的孙子,宠着些能如何,是陛下对清儿太严厉了。”

皇家有对双生子的事天下皆知,但由于谢辉只在匆匆见过太子,所以不小心认错了。

这是脸解释都不解释了,等和他罚呢。

见此,江太后心疼地半蹲下来护着孙儿,让福案左右为难,拿着木板不敢动手了。

谢辉长相敦厚稳重,不出挑也不难看,身为侯府长子,温和待人,客气有礼,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温和人,长相虽然不出色,但胜在一身气质儒雅亲和,给人第一眼的印象很好。

姜仲盈脸色当即有些不好,她没想到住在隔壁的这位燕娘子还挺不识趣,都委婉推拒了还要说这样一番话放大家下不来台,但燕如云可以乱说,她却不能乱说,她得护着女儿的名声,只好忍了脾性,客客气气地回应,语气温柔又端庄。

姜挽看向来人,记忆中并没有印象,便淡淡应了一声,等他继续说话。

“谢世子快坐,认错了认错了,本王并非皇兄呢。”

谢家之前提过几次给谢辉续弦,但谢辉都没有同意,一直搁置着,现在谢辉主动提起,表明对这位贺娘子有极大好感,故而谢家长辈们都很欣慰,不在乎贺家门第低,急匆匆找了人去贺家打探,谁知贺家推拒了,表明家中长女没有再嫁的意思。

燕少夫人周氏是个在乎体面的人,小姑子在人家家里说了不合适的话,她总觉得脸上有些过不去,连忙拉着燕如云走了。

说什么陪伴祖母,承欢膝下,不就是躲避太傅问责的借口,萧淮这几日已经听见好几位教导皇子的官员来告萧予清的状了,这小子精得很,还会给自己找靠山呢。

不等姜挽开口解释,对面的谢辉就愣怔着站起来,神情惊讶至极,匆忙对着萧予清作揖,恭敬道:“永安侯府谢辉,参见太子殿下。”

不肖多说,萧予清识趣跪了下去,低头看着地面,一副被罚到习惯了的样子。

“谢辉唐突,能否请问贺大娘子的闺名,也方便称呼,不至于以后见面连个名都不知道,怪失礼的。”谢辉双眼期待,压抑着喜悦问道。

母子俩上了二楼厢房,进了屋,姜挽抬手对着儿子的肩膀拍了一下,捏了一下萧予清的脸。

但萧予清的话糊弄得了太后,却糊弄不了萧淮。

“好,就是我去见阿娘的时候,阿娘身侧有一男子,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

燕少夫人周氏也是个玲珑心思的人,一见贺家夫人这样说,心里有了底,准备和燕如云告退了。

“在下谢辉,幸遇贺大娘子,贸然叨扰,望勿怪。”

“原来如此,宴上见姜姑娘和贺大人说话交谈,竟是丝毫看不出不是亲生父女。”谢辉说完就去看姜挽的脸色,见她如常才松了一口气,他有些紧张,生怕一句话说错了惹佳人厌烦。

姜挽一笑,如实回复,“其实贺氏是对外的称呼,我本名姜挽,是随母亲入贺家的,并不是贺叔的亲生女儿。”

“母后,你太宠着他了。”

萧予清跪下,福案拿着木板打在他手心,没几下就手心就红了一大片。

“不知悔改。”萧淮被儿子气到,脸色冷下来,示意福案去拿打手心的长板来。

“这是做什么,来清儿,快些起来,起来再说。”江太后心疼地护着孙子,不满地看着萧淮,“孩子嘛,耐心教导就是了,怎能动板子打他,年纪还小,打坏了怎么是好。”

萧予清支支吾吾,好一会才说,“我……我想阿娘了,就去看阿娘了,但阿娘不知道我是偷溜出去的,这事都是我的错,父皇要罚便罚吧,儿臣认错。”

谢辉哪敢往外说,当即应下了,皇亲贵胄就在面前,他虽然说不上惧怕,但心里惶惶,觉得这事不大对劲,怀着满腹疑问,没一会就告辞,找了个借口走了。

“既如此,那我们就先……”

来酒楼里定然是约了人来吃饭的,谢辉说了好一会话没有离开,明显是别样的意思,佳人在眼前,连兄弟间的聚餐都快忘光了。

人品着实是不错,姜挽看着还真有点满意,就是拥有过那样一个男人,她怎会再对别人动心。

殿中寂静,只剩江太后和天子不互相让的对视,母子俩相互扶持到现在,唯独就在孩子教导方面经常意见不和,江太后肯定是见不得孙子挨打的,她相信清儿是个好孩子。

福出去取东西,但一同回来的,还有太后娘娘。

外人走了,姜挽和姜仲盈说了会话,安慰母亲不用在意这个事,这事在母女俩这里就算是翻篇。

萧予清大步走过来,上下扫了眼坐在亲娘对面的谢辉,眼睛一转,笑着说:“这是哪位,阿娘身边竟还有我不认识的人。”

姜挽有些惊讶,对方笑脸迎人谦逊有礼,她自然也微笑回应,说了好几句话,这样就算是认识了。

有了祖母撑腰,萧予清腰板都硬气了不少,但见父皇真的有些动怒的意思,他心中怯怯,只好实话实话,告知父皇和祖母他是怎么偷了令牌溜出去的。

谢辉失落了几日,但也没办法,只能当成是一个遗憾了,直到今日在酒楼中再次遇见姜挽,真真正正说上了话,他心中又起涟漪,想着多接触接触,或许他还有些机会。

“快和祖母说说,你出去作甚了,是不是宫里待久了,被闷着了,又或是有什么急事?”江太后拉着萧予清的手将人从地上拉起问道。

说到这里,燕如云眉目一转,面上笑得更加和善温柔,“我说话直,贺夫人和贺大娘子别介意,听说贺大娘子和离过一次,如今年龄也确实不小,和我一般,都是当母亲的年纪了,若能寻到谢家这样的门第做继室,何尝不是一次机遇啊,是贺大娘子的机遇,也是贺大人的机遇啊。”

萧淮听了后更要罚他,江太后还是护着,舍不得孙子被打。

很明显,谢辉对姜挽是有好感的,他自前几日在宫宴上第一次看见这位贺家娘子就惊为天人,移不开眼睛,回府后就立刻跟家中长辈说了,坦坦荡荡说了心思,想要迎娶这位贺大娘子。

她在一楼的木桌旁坐下,想着等儿子到了再一起上楼去二层的厢房,谁知没一会,一位三十左右岁的男子凑过来,和善对她笑笑,问道:“可是贺家大小姐在此?”

“谁?”

萧予清抬头,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父皇,我过几日想去马场玩。”

“……不行。”

“哦。”萧予清失落低头,小声道:“儿臣不太记得那人是谁了,没看清。”

“……”这小子越来越欠揍了,他以后有得是法子收拾他。

萧淮揉揉眉头,“让你哥同你一起去,带着侍卫。”

“谢父皇!”萧予清惊喜抬头,立马全部交代了。

第 76 章 是夫君啊

京都教导学子文武才能的书院众多,其中最出名的便是明德书院。

明德书院本为女学,历经百年风雨,在前朝未灭时,培养出许多女官入朝堂,后来渐渐有家族将自己的男儿送进明德书院,渐渐的就变成了男学女学兼备的天下第一书院。

“云宝,堂上认真听夫子的话,回家之后父亲是要考你的哦。”

“阿姊放心,云宝记住了。”云宝乖乖低头,他年纪小小,但却是个听话的孩子,长得又可爱,向来是家中团宠。

京中和嘉州不一样,在嘉州贺家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受人尊敬,但京中多的是王孙宗室家里的小世子小郡王们,明德书院里随便挑出一个孩子就是贺家惹不起的。

以贺长安现在的官职,本不应该将孩子送进明德书院中,但贺家有姜挽这个后门可以走,再加上萧予鸿和萧予清两兄弟也在这里念书,云宝也算有了不可撼动的靠山,有两位亲外甥护着,贺家夫妻也放心放儿子在明德书院里读书。

今天是云宝第一天进明德书院的日子,姜挽和姜拂亲自将弟弟送到明德书院门口,蹲下来耐心嘱咐云宝几句,然后目送书院小厮将云宝领进书院中。

“阿姊你看,那边马车下来的,不就是前几天来咱们家说媒的那个。”

姜挽顺着姜拂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燕如云和看上去六七岁的小男孩从马车里下来,正在往这边走。

“既然这么简单,你吃哪门子醋呢。”

姜挽本对燕如云无感,现在却是有些讨厌了,随口回了一句就转身走了。姜拂态度就更差了,甚至还对燕如云翻了个白眼,将厌恶摆在了脸上。

结果今日陛下忽然叫她到跟前,将她带出了宫,说要送她到旧主身侧伺候,她是疑惑中夹杂了一丝丝期盼,揪着一颗心到了贺府,在见到玉书的那一刻,她知道她的期盼成了真。

“……又打不过。”

萧淮连忙起来,低头去看她。

堂堂九五之尊,她怎么会真的动手打他呢。

她不喜欢太过腻人的称呼,夫君算是很亲昵了。

“嗯。”萧淮垂眸看她,眸光温柔缱绻,引人沉醉。

那时候,她真的想过陪娘娘一起去死,但小公主太小了,她和玉宁都被太后娘娘指派到小公主身侧照顾,也不知她照顾小公主还是小公主开解了她,渐渐地才有了点生气,从悲伤中走出来。

夜里,贺家再次迎来了不速之客。

趁着姜挽开心,萧淮俯身压在她身上,啄了两下她的唇角,意味深长地笑着,“一个小丫头就能讨你欢心,居然比见到夫君还要欢喜?朕看你这悠闲日子过得快哉,乐不思蜀,心里是一点都没装着朕,难不成,外面有什么野男人勾住了你的心?”

这样看着他,姜挽突然发现他生得很好,容颜俊美,若不是气势煊赫迫人,也是一位清风朗月的谪仙郎君。

“是我们不好,但事出有因,当年……实在有些难,没法子将所有的事情说与你听,但好在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玉书见到玉静也很是激动,她性子安静平和,鲜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

“嗯,你的人,送还你身边,你看着也顺心些。”萧淮记得姜挽以前在东宫里嚣张跋扈,她下令,那个小丫头动手,一主一仆横行霸道,谁见了都躲着走。

姜挽真诚建议,“你可以躲,也可以还手。”

“不行吗。”手腕好疼,没事,他能忍忍。

姜挽略微收了收唇边的笑意,抬手扣住了萧淮的手,微眯着眼睛,“陛下在警告我么。”

萧淮本来打算要起来了,结果一听姜挽还要动手,立马继续压着她,不起来了。

“那以后就长住紫宸殿中,像这样,绑你在榻上,别再出门去了……”

“……”他要生气了!

她可没说过不让他还手,也没说过不让他躲开,挨打怎么还这么实诚。

萧淮板着脸,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对,就是警告你,怎么了,朕没有这个权力吗,姜挽,你全家小命都在朕手里攥着呢,制住你简单得很。”

他嗓音低沉,眸光晦暗如深渊,紧紧凝着姜挽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好像是在开玩笑,但又不太像。

瞬息后,她手停在半路,眨眨眼看他。

她瞥了一眼,颇有些好笑,没想到他皮肤还这么嫩呢,轻轻一捏就出痕迹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也不能如何。”

燕如云偶尔会亲自送儿子来书院门口,没想到今日巧的很,在明德书院门口遇见了姜挽姐妹。

萧淮手指勾着她腰间的丝绸带子,抽出来在手中把玩,然后摁住她的右手,将带子缠在纤纤细腕上,另一头则是系在床头的木栏上。

“娘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要感激陛下将来带来呢,不然我还真的以为娘娘她……”玉静笑着擦擦脸上的眼泪,嗔怪地看着玉书,“我是个傻子,说什么就信什么,当初你逃出宫,娘娘葬身大火,我都信了,为此消沉了好久,要不是有小公主等着我和玉宁照顾着,我都想随你们一起去了。”

“陛下想怎么赔?”

“你闭眼作何?”

萧淮紧紧抱着她,低声回应,“娘子。”

“换个称呼就原谅你了。”她总是和别人一样,称呼他为陛下,萧淮不喜欢这个称呼,姜挽这样叫他,不够特别不够特殊。

两个人说站在廊下说了好一会才缓和些情绪,脸上都有些笑容,说着双方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分别五年,她们有好多话要说,这一会功夫是说不完的。

是以他将这个丫头送还给她,免得她欺负人的时候没有合适的帮手。

看着那对姐妹离去的背影,燕如云的指甲狠狠掐紧手心里,极不甘心地想,若是当年,她没有执意嫁与他人,是不是……

是不是现在坐在后位上的就是她,姜挽拥有的一切,都会是她的,皇太子会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帝王独宠也是她的?

“你不是要打我?”

姜挽吸气,缓缓呼出,抬眸剜了一眼萧淮,扬起手准备给他一拳。

明明她和陛下才是青梅竹马长大,她本该太子妃,本该是萧淮的妻子……

她送儿子进门,停在姜挽姐妹旁边,然后笑着打招呼寒暄,没想到这对姐妹俩脸色一个比一个冷,好似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随便应付她一句话就走了。

“夫君。”

萧淮臭着脸,手肘歇了力气,整个人压下去,好大一个人覆在姜挽身上。

她也配得到陛下的宠爱吗?甚至在假死离宫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改头换面是想要做皇后吗?凭什么,姜挽明明就是个东宫里最卑贱的侍妾而已,爬床上位的婢妾,怎配得到这些。

“玉静,你怎么来了!”玉书见到玉静很是惊讶,两人多年没见了,乍然相遇,眼眶都酸了,拉着手久久没有放开。

萧淮偏头,吻了下她的手指,眼中含笑,抬手手腕给她看,“捏红了,怎么赔?”

“好嚣张的姐妹俩,这样的人,也配……”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别说动手了,就连半句重话都没有过。”萧淮感慨道,“结果现在呢,骗身骗心之后,立马变了副嘴脸,世事无常啊,我何曾想过,会败在你手里。”

姜挽美眸转了一圈,忍着笑意看向他,“若是真有,陛下当如何呢?”

“你好重,起开。”姜挽抬手捶了两下萧淮的肩膀,“不能呼吸了,你真的重。”

萧淮无奈,既然打不过,躲开和还手好像用处都不大,再说他也舍不得还手,直接让她打两下算了。

正屋中,姜挽耳朵尖,听见了玉书和玉静的说话声,她推开身上的人,有些惊喜的问他,“是玉静,你将玉静带来了?”

姜挽拉着他躺下,枕在他手臂上,解开外裳钻进他怀里,主动攀着他的肩膀,“夫君?”

姜挽放开了萧淮的手腕,刚刚手指捏着的地方隐隐可见红痕。

“朕手腕疼,起不来。”他声音瘪囊囊的,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都要三十岁的人还在撒娇。

姜挽艰难喘气,“真喘不上气了。”

和上次一样,贺家大门被大张旗鼓地敲开,天子驾临对贺家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惊奇事,贺长安和姜仲盈已经习以为常,听见声响都没叫下人来询问,直接就睡下了。

“噗。”姜挽没忍住笑了出来,准备打他的那只手轻轻落在他脸上。

“好了,快起来,被你压死了,我要动手了。”

“这不是好好的。”

姜挽主动去吻他,两个人交缠在一起,唇齿相依,紧紧贴在一起,连空气中都升起了暧昧的感觉。

从前,他是君,她是妾,无论萧淮重复多少遍他们是夫妻,姜挽心中都是没有实感的,就算有了孩子,就算后来解开误会和好,她依旧没有做夫妻的感觉。

所有她称呼他为陛下,不愿意叫夫君。

直到现在,姜挽才终于有了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感觉,无论他在世人面前多么威严冷肃,在她面前,只是夫君。

萧淮对她,其实从未变过。

这份偏爱,只属于她一个人。

第 77 章 马场冲突

十日后,皇太子带着一众高门子弟去了京郊马场,本是萧予清一时起意想要去马场跑马,得了皇帝准许后,明德书院特意给这群少年一起放了天假,让楚将军看护着孩子们一起去了。

都是十多岁出头的少年们,正是不安分的年纪,带出去放放风也好,他们均是高门子弟,为太子和恒王身边的伴读,约莫有十多人。

出行的前几日,萧予清特意派人告知了贺府,请阿娘和小姨一起去。

京郊马场人多,来这里玩的女眷也很多,姜挽姐妹去看看也不突兀,便应下了。

出门前,想着姜仲盈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姜拂便拉上了母亲一起,母女三人一同出门逛逛。

“阿娘你看,那他们在那里呢,都已经上马了,看样子是要打马球。”姜拂指着马场里面,一群马上飞驰的少年们说。

姜仲盈跟着看去,笑道:“我这眼神不好使了,看不清哪个是鸿儿和清儿呢。”

“嗯,我们去台子上面看,那里能看清楚。”姜挽拉着母亲和姜拂往高台上面走。

台子上面熙熙攘攘,女眷们很多,不止有花样年华的未婚女子,更有许多三十左右岁的夫人们拎着小姑娘在此,都是高门大户里的女眷,就算来马场,也各个都穿着华丽,容光照人。

后面的姜仲盈想看拦着些,但姜挽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插手,在后面看着就行了。

须臾,她低头轻笑一声,缓缓走上前。

虽不知道这对姐妹是怎么和楚家二房的高氏吵起来的,但高氏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娇蛮的很,不好惹呢。

姜拂朝这对陌生母女看去,听见那位夫人指着下面的马场对女儿说,“嫣儿你看,下面场子里,穿着深蓝色衣裳的那个就是娘跟你说过的太子殿下,过两日你进明德书院,跟在晋阳公主身边做伴读,可一定要记住娘跟你说过的话,多接近这位,嘴甜些,没人的时候你就叫他太子哥哥,多于太子殿下说两句话。”

小姑娘怯怯张口,“娘,我不会……”

皇子订婚都早,鸿儿和清儿都已经十多岁了,再过几年都要到了订婚的年纪了,看来,现在就有人盯上太子妃的位置了,暗中谋划。

不一会,一位三十左右,身着绯红色长裙的夫人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走过来,挡住了姜拂的视线。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四周好些女眷都转头往这边看来,见到高氏在此,有相熟的女眷好奇走过来,询问高氏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女眷们虽然不认得与高氏争吵的双生姐妹是何人,但是抱着劝和的心态过来的。

“跟你比起,我想我的礼数还是高上不少的,哪个人家会教导这样小的女儿飞上枝头呢。”已经忍了半天的姜拂毫不客气地回怼。

“还赔礼道歉,本姑娘这辈子还没给人赔礼道歉过,你倒是头一份呢!”

“看别人多没意思,我要自己打。”姜拂来这里就是来玩的,必须要入场玩上一圈才能过瘾。

姜拂:“呵,这么说的你是承认了。”

“臣妇、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姜拂是个暴脾气,高氏性子刁蛮,说上不饶人,她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立马跟高氏吵起来,一句话不带让着的,当朝储君都让着她几分,姜拂可不怕这个什么夫人,只要姐姐没拦着她说话,就是可以闹的意思。

“早就听母后说你回来了,阿挽,许久不见。”

“高氏,你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萧金珠目光低沉地看着高氏,语气也沉了些,“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万万不可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

“阿姊,那是你以前相识的人?”姜拂顺着姐姐的视线看过去,见萧金珠身边围着好几位丫鬟仆人,周遭都没有高门女眷敢靠近,想必应是身份很贵重的人吧?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就算萧淮不把姜挽找回来,以后鸿儿和清儿长大了也会去寻姜挽的,男人靠不住,儿子总能靠得住,等到鸿儿取代萧淮的位置,还有人能治罪天子母亲吗。

“嗯,那是华阳长公主,鸿儿和清儿的亲姑姑。”

发觉刚刚的话被外人听去了,高氏心里一惊,连忙板起脸,倨傲地看着姜挽姐妹,“你们这什么眼神?哪家的女眷啊,怎么还能偷听人家说话呢,知不知道礼数啊。”

高氏是打死也不会承认刚刚说了什么的,她扫了一眼姜挽姜拂身上穿的衣裳,见她们穿着简单,发饰不名贵,又是她从没见的面容,底气立马足了,想要吓退她们。

高氏说完,周遭安静下来,等着华阳长公主张口。

二房堂弟人也不错,萧金珠看在楚枫和堂弟楚英关系不错的份上,不想让高氏惹祸,所以暗暗给高氏使眼色,要是高氏服软道歉,姜挽看在她的面子上,今天这是也就过去了。

高氏气急,“哪里来的野蛮人,你可知道我楚家是什么门第!今日你们姐妹二人必须给本夫人赔礼道歉后再走,不然我楚家可不是好惹的。”

高氏咬牙切齿地看着,攥紧了手,决不能让她们将方才她教给女儿的话说出去,不然……

分隔多年,公主殿下更加雍容华贵,美艳无双,皇家淬养出的尊贵之感扑面而来,让人不敢靠近。

她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这么一会功夫,几乎高台上的所有女眷们都来看热闹了,顺便插上两句劝和,但可惜没什么作用。

奈何高氏不依不饶,扬声质问,“如此无礼,家门都不说,就这么轻松地全身而退了!你们到底是哪家女眷,说出来让本夫人听听罢!”

“穿成这样一看就不是来打马球的。”姜拂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再看看高台上的女眷们,顿时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姜挽浅笑着,悠悠然张口,“这位夫人是哪家的,不如说来听听。”

姜挽扶着姜仲盈站在高台边,给母亲指了指鸿儿和清儿的位置,陪着母亲看了会,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萧金珠。

姜拂和姜挽都盯着,许是她们的目光不太友善,让旁边教导小姑娘的夫人察觉到,抬头看了眼。

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萧金珠和姜挽的关系本来是不错的,后来虽然因为细作身份暴露的事情疏离了,但时过境迁,二人再次见面,纵然没有如五年前那样亲近,但都能平静面对,相视一笑,淡化了过往的恩怨。

当年姜挽葬身大火,萧金珠就知道这是给外人看的,真正的姜挽已经逃之夭夭,远走高飞了,故而前段日子从太后嘴里得知姜挽死而复生,萧金珠也没有太过惊讶。

高氏见到萧金珠过来,连忙挤出两滴眼泪,委委屈屈地靠过去,将这对双生姐妹对她无礼挑衅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那夫人掐了一下小姑娘的胳膊,继续道:“有什么不会的,娘教你呀!嫣儿听话,你爷爷给你定了娃娃亲,现在那家没落了,咱可不能低嫁,你只需记住娘教你的话就成了,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正好她回去跟萧淮说一声,给女儿换个新的伴读,有这样心术不正的母亲教导,可不能将这家的姑娘放在女儿身边做伴读,倒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呀。

本来周围的女眷们都在劝架,现在看见高氏来了一位惹不起的靠山,立马都噤声了,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和善担忧地看向姜挽姐妹。

“你胡说什么!一看你们就是穷乡僻壤里来的吧,可知道我出自哪家,这样与本夫人说话,可要先想想你们惹不惹得起!”

她们到底是谁,凭什么!凭什么能让两位长公主都主动去跟她们说话,这京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两位招惹不起的女眷?

“原来如此。”姜挽拉住想要吵架的姜拂,后退两步准备离开,她不想在这里跟高氏争论什么,只要回去告诉知会萧淮,私底下换个人选,这样既保全了楚家的颜面,也不会波及到孩子们。

萧金珠看了一眼姜拂,打量姐妹俩几眼,又道:“你们姐妹俩还真是一股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气质大相径庭,也不难分辨。”

华阳长公主性子冷淡,何曾对哪家女眷这么温和柔善过呢!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不,不行,不能这样,只是巧合遇见过罢了,可能是哪家落魄的氏族之后,所以才认得公主,她从未在京中见过她们,所以她们定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高氏让身边的下人将女儿带走,正想自报家门就看见华阳长公主正在往这边走,她面上一喜,颇为神气地对姜挽说,“我出身青州世族高氏,楚家二房嫡子是我夫君,华阳长公主殿下便是我的堂嫂。”

“你说什么呢,说话这样难听,什么叫飞上枝头啊!我女儿出身高门,本就是贵女!”

姜挽笑着瞥了姜拂一眼,“女眷们的骑马装都在丫鬟手里拿着,可能等到打马球的时候才会去换上,而且许多人都是来看别人打马球的。”

高氏说了半晌,却不见萧金珠面色变化半分,但依旧笃定萧金珠会帮自己,毕竟她们都是楚家人,出门在外,长公主是她的堂嫂,总不会帮着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人。

萧金珠暗骂这个高氏不识趣,无奈叹了口气,正想说话,就听见下面有侍卫的通报声传来。

高台上的小姑娘很多,但都没有长公主手里怀抱的好看,姜拂喜欢女娃娃,暗中盯着看了好一会。

萧金珠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应该就是那位只有三岁的小郡主,萧淮与她说过,长公主与驸马楚枫三年前诞育一女,小郡主封号岁宁,名楚熙。

“我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你品行有亏,说不过我就扯上门第了?”

毕竟高台下面还有太子和恒王一行人在此,还是你不要在这里闹事情的好,平白给家里丢颜面。

高台上有许多熟人呢,华阳长公主萧金珠和佳柔长公主萧明月都在这里,皇家姐妹俩都看见了姜挽姐妹,她们神情有些复杂,都不惊讶,显然是都知道姜挽回来这个消息了。

高氏已经怔住了,愣愣地看着公主堂嫂和那对双生姐妹说话,就连佳柔长公主萧明月也走上前去跟她们打招呼,就在这里说起话来。

不一会,萧金珠和萧明月走过来,女眷们给两位长公主殿下让开路,纷纷欠身行礼。

周围女眷们都已经呆住了,心中都是满腹疑惑,好奇地看着姜挽姐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她们,明明不是高门中人,怎能的长公主如此青眼?这对双生姐妹到底是谁?!

姜拂在一旁看着,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姜挽回以一笑,“殿下,许久不见。”

姜拂看了会,除了惊艳这位长公主殿下生得好之外,注意力全在长公主怀里的小姑娘身上了,这小娃娃长得太可爱了,软萌萌的,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

可惜,高氏不是个有眼色的人,她没看懂萧金珠的暗示,又将刚刚控诉的话说了一遍,还更加添油加醋了。

姜拂越听越不对劲,眉头紧蹙,转头去看身边的阿娘和姐姐,却发现她们好像也听见了旁边这对母女说的话,都在侧头瞧着。

萧金珠将怀里的女儿交到身边的侍女手中,然后看向姜挽,目光平静宁和,看不出情绪。

“堂嫂……”高氏心中愤愤,却不也敢再大声控诉了,只得走到萧金珠身边,不甘地唤了一声。

来马场就是来打马球的呀,怎么她穿着骑马装反倒成了出奇的那一个。

“太子殿下到,恒王殿下到。”

不仅是太子恒王,与之一起来的,还有一群世勋家族的公子小姐们,都是刚刚一起玩马球的人。

萧明月猜到皇姐应是不想在这里闹大,想给高氏一个机会,所以暗暗了下高氏的衣角,低声警告,“萧二嫂子,太子来了,不可在这里闹得大家没脸,快些给姜姐姐道个歉,你说两句软话就过去了,不然……”

高氏一听,心中立马就不乐意起来,她也是高门贵女,娇生惯养长大的,父亲为官,夫君出身高门,也在朝做官,得陛下看重,怎么都要她道歉呢!这样太不公平了吧!

太子来了正好,她儿子楚晏就在太子身边做伴读,太子殿下一定会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帮着她的!

第 78 章 拜见太后

虽是一群半大的少年人,但煊赫登极,为首的就是皇太子和恒王,后面跟着的均是大景权势最重的世家公子,汇集了京都最顶层的贵公子们。

楚晏是楚家二房的长孙,也是二房少夫人高氏的亲儿子,他今年十五,是太子萧予鸿身边最得看重的伴读,也是与萧予鸿私交最好的世家公子。

看见高氏这里与女眷争吵,楚晏对萧予鸿低声说了两句,然后就往高氏身边走去,抓着亲娘的胳膊往后面退了几步,用只有双方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阿娘,太子还在这里,你可别乱说话,是不是又和哪家夫人起口角了?”

楚晏对自家亲娘还算了解,知道高氏脾性不好,出门在外最喜凑热闹,还最经常和女眷们攀比吵架,这都是家中父亲娇惯太过的原因,才让母亲一把年纪依旧如小孩般闯祸。

“……我才没有,都是怪那个女人,是她先说我的。”高氏有些心虚,说出来的话底气不怎么足,但还是按照自己的一套说法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把大部分的错误都推在了别人身上,话语偏向自己。

楚晏无奈地看着高氏,声音冷了几分,“娘!一会你别说话了,待我了解清楚之后再说。”

从被娇宠长大的高氏不怕父亲不怕夫君,就怕自家儿子,虽然心里还是不忿的,但看长子沉着脸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嗯,那好吧。”

华阳长公主府。

不过无论对错,总是不能让小姨受委屈的,而且两位姑母已经看见他们在此了,就定然会护着小姨和母亲,不用他们说话,姜拂也吃不了亏。

姜挽随萧金珠一起进了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萧金珠有些意外,“我没想到你会来跟我说这个事,母后是还惦记着之前的事,但她不理前朝后宫的杂事,也无法左右陛下的想法,再说你还有几个孩子,你的前面畅通无阻,已经没有人是你的障碍了。”

然而你就在众人好奇之时,皇太子和恒王两位殿下走上前去与贺家姐妹说话,然后一起下了高台,往马场外面走了。

此言一出,立马有好几位女眷竖起耳朵听,但最初张口的那位姑娘咬着唇,想起五年前在林家寿宴上的惊鸿一瞥,再看看贺家姐妹如出一辙的容貌,立马噤了声,不敢再说了什么了。

“嘘,皇家事,不可议论。”

“谢太后娘娘。”姜挽起身,缓缓走到江太后身侧,接过了萧金珠手里布菜的活计,面色如常地给江太后布菜。

要是她没有鸿儿和清儿,现在请奏彻查贺家窝藏前朝细作的折子就该堆满紫宸殿了,因为是皇太子生母,皇嗣皆她所出,故而朝中虽然有些文臣对她不满,但都得忍耐着。

萧金珠走在前面,江太后见了女儿扬起笑容,没等说话就看见还有一位女子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是啊是啊,我远远看过一眼,也觉得有些像呢。”

“都这个时辰还来请安做什么,怕不是来蹭晚膳的。”殿中,江太后坐在刚刚摆好的餐桌前,笑叨咕了一句,然后就让檀青出去请长公主进来。

五年前贵妃娘娘葬身大火,然后太后娘娘封口,不允任何人提起,有关于贵妃娘娘的事情就成了皇家秘辛,众人听了一半,此时都心痒难耐想听更多的,但事关皇家,没人敢在明面上议论,都各自散了。

“母后不是恨你,是太心疼儿子了,萧淮对你太用心,甚至排在自身之前。”

过了会,萧金珠继续说起京中最近的流言,“你可知,京中已经有好多人在猜测,说你就是曾经的姜贵妃,并且有人猜测了你做贵妃时的细作身份,当年假死离去,现在换了身份回来,还要继续蛊惑君王,并且因为陛下夜探南街,朝中甚至有人开始弹劾贺家。”

许久未见,是该好好叙旧了,姜挽收到萧金珠的帖子,便立马上门拜见。此时日光正好,温暖和煦,姜挽与萧金珠一起在湖边散步。

楚晏拉着高氏回到人群里,恭敬地与萧金珠问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萧金珠给表侄面子,将刚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众人看向另一个当事人姜拂。

太后就算不满意姜挽为后,也无法阻拦,姜挽很清楚这点,但太后娘娘对她照顾良多,从前为东宫侍妾之时经常受太后娘娘的恩惠,姜挽一直记着,也很感恩。

姜拂隐去了争吵的关键原因,她说的话在众人听来,就不算是完全站在上风的,高氏有错,姜拂也有错。

萧予鸿和萧予清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参与进去,小姨蛮横,嘴皮子不让人,她和高氏还真是说不准谁对谁错。

她不说话,姜挽就不起来,顿了一会,江太后放下手里的筷子,面色不怎么好看,“快起来吧,哀家担不起你这样跪着,明天传到皇帝和太子耳朵里,还以为哀家是怎么样你了。”

萧金珠感慨,长叹一口,缓声道:“其实不只是母后心疼,我看着心里也不舒服,他尊贵了一辈子,我还从未见过他那般伤心,五年前,他得知中毒后仍不肯让楚枫逮捕你,他那个时候的样子,我能记一辈子。”

姜拂冷哼一声,对着高氏翻了个白眼,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她本想实话实说的,但想起高氏嘱咐那个小女孩的话就迟疑了。

“纸包不住火,都是早晚的事。”而且现在来结交贺家的官员远比弹劾的多多了。

果然,萧金珠当着众人的面说了高氏几句,楚晏生了七巧玲珑心,一看两位长公主的脸色就猜到对面两位不简单,他最是懂礼数,性情温润开朗,赶在高氏瘪嘴委屈之前,拉着高氏对姜挽姐妹认了错,态度温和客气,不卑不亢。

众人:“???”

姜挽无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他们,面色和善地回应了几句,受了高氏和楚晏的道歉,也客气地回了礼,维持表面平和。

这么多人看着,要是将高氏告知女儿攀附太子的话说出来,恐怕会毁了那个小姑娘的清誉,就算那个小姑娘现在还小,但人言可畏,她有些于心不忍。

江太后愣了会,怔怔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姜挽,好久没说出话来。

不仅与两位长公主是熟人,就连太子和恒王都主动接近,看上起很熟的样子……诸位女眷在脑子里想了好久,愣是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

姜挽在公主府待到了晚膳时分,本要回家去,但萧金珠邀她一起进宫去给太后请安,这事躲避不过去的,迟早要去见太后一面,姜挽没多犹豫就应下了。

“听清儿说,太后娘娘最近心情不虞,长公主下次进宫,还望公主劝诫,算我脸皮厚,想请公主在太后娘娘面前说几句好话。”

这几个孩子,都是太后娘娘帮她照顾的,鸿儿和清儿小时候是亲祖母带着的,孩子们都这样好,多亏太后娘娘用心,所以姜挽是想取得太后宽容和谅解的。

想了想,姜拂隐去了高氏教导孩子说话的那部分,直接说了她们后面互看不顺眼争吵起来的部分。

萧金珠连忙走在江太后身边,拿起筷子给母后布菜,“哎呀,许久没侍奉母后布菜了,今日就让儿臣给母后布菜吧。”

闻言,姜挽转身看了妹妹一眼,颇为欣慰地笑了笑,对着萧金珠颔首,承认了妹妹的说辞。

“臣女姜挽,拜见太后娘娘。”姜挽行了个大礼,声音不卑不亢。

“话虽如此,但骨肉血亲,陛下在意太后娘娘,我自然也在意。”

没一会檀青走进来,让下人们多拿来两幅碗筷,笑呵呵请萧金珠和姜挽坐下,她不让姜挽继续布菜,接替了姜挽的位置,笑着给她们三人布菜,一直在说话缓和气氛。

姜拂喜欢漂亮可爱的女娃娃。

暮色四合,华阳长公主的马车缓缓往皇宫驶去。

“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们的事情终究是你们二人之间的,跟我们无关,他爱你,所以不怪你,母后因他记恨你,也会因为他放下。”

萧金珠让众人散了,但在场女眷都是人精,凭着萧金珠和萧明月对姜挽姐妹的态度猜测着,交头接耳打听姜挽姐妹的身份,在得知这是贺家两位小姐后,就更加好奇了。

二十六七岁还没出嫁人的官家千金没有几个,就算是和离归家的,也是要再找人家嫁出去的,像贺家女儿这样,不嫁人家里也不着急的,这还是头一回见着。

直到一位国公家的小姐低声嘀咕了一句,“贺家两位姐姐看上去,似乎和、和贵妃娘娘有些相似呢,刚刚见到她们的第一眼,还真觉得贵妃娘娘就站在面前呢。”

姜挽无言,只是沉默着往前走。

在檀青和萧金珠唱了会双簧后,江太后脸色终于不那么紧绷,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随便对姜挽说道:“吃吧,来了便是客,哀家可没苛待你。”

“太后娘娘这话说得,姜娘娘怎能是客,一家人,都是一家人嘛。”檀青是江太后身边的老人,当即笑着给江太后和姜挽圆场,她给姜挽盛饭,然后和姜挽说起话来。

檀青:“奴婢听说姜娘娘这几年的偶在嘉州生活,南边四季如春,是个好地方呢,奴婢从未去过,也没见江南的大好风景,不如姜娘娘赏光,给我们说说南边的风土人情如何?”

“檀青姑姑客气,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能说说。”姜挽笑了笑,用余光关注着江太后的神情,见太后不反感,这才缓缓与檀青说起了嘉州的日子。

檀青问了好许多,姜挽也说了很多,虽是她们两个在说话,但江太后和萧金珠也在旁边听着。

这顿饭吃了许久,菜都凉了,她们还没有吃完。

一直到外面的小太监通传,说陛下来了,姜挽和檀青的说话声才落下。

第 79 章 名正言顺

天子之尊走到哪里不都是万星捧月的,何曾有被无视的时候,哪怕是血亲也得先君臣再父子。

但偏偏殿中这三个女人每个都是萧淮说不过动不了的,宫人们迎着天子进门,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冒犯。

萧淮一进殿,抬眼扫了眼圆桌边坐着的三人,他轻咳一声,端着天家威仪,面色如常地走过去。

“咳咳。”

屋中寂静,只有碗筷碰撞的细碎声响。

萧淮:“……”怎么既没人跟他行礼,也没人跟他说话呢?

无妨,他会主动开口。

萧淮温和一笑,自觉走到圆桌前,给江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请安?”江太后神情淡淡,瞥了低头不语的姜挽一眼,然后回,“皇帝是来给哀家请

“就以姜挽的身份,以皇嗣生母的身份迎娶。”

偏偏萧淮选了最不要脸面的方式,他要为姜挽正名立身,对天下人表明姜贵妃未死,然后风风光光地娶她。

偏远地方出现山匪是很正常的事情,朝廷派军队去围剿了就是,但前些日子在并州出现的这伙人不简单,并州军队围剿了好几次都落败了,正规军队打不过一伙山匪,简直令人耻笑,此事瞒不住,就报到了朝廷中来。

说到这里,萧淮往姜挽身边移动了两步,右手搭在她纤细单薄的肩上,淡然开口,“儿臣准备立阿挽为后。”

看着小孙女这般乖巧可爱,江太后的心情就能缓和点。

魏庄里的杀手不太懂人情世故,只崇尚能力,恰巧阿拂当年在魏庄里打遍全庄无敌手,活脱脱一个人形杀器,魏庄里的人都认得阿拂,也都服气。

姜拂去招安,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萧淮应下,提笔写了圣旨,让江恒之与姜拂同去。

一个细作成了妃子,耍了天子一圈后逃之夭夭,最后天子不仅不治罪,还眼巴巴地娶进宫来做皇后?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萧淮能丢起这个脸,江太后可丢不起,她不能对不起先帝,因此让皇家脸面掉在地上。

萧淮坐在书案后看折子,姜挽则是坐在另一边的茶席上煮茶。

看着江太后变了脸色,姜挽心中生出些愧疚来,她自私半生,但此时面对江太后,也不好意思理所当然享受这一切。

“立后!”萧金珠惊呼一声,震惊地看着亲弟弟,迟疑道:“陛下可知京中流言纷纷,都是关于阿挽身份的事情,若是现在立后,可是就坐实了她之前的细作身份,变相给大臣们弹劾你的理由。”

“母后忘了,宫中已无贵妃。”萧淮顿了顿,迎着江太后疑问的眼神,缓缓说道:“阿挽已经不是贵妃了,无名无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儿臣想……”

“招安?”江恒之勾唇一笑,淡淡道:“既然都是前朝杀手,怎么招安?他们的心都是向着前朝的,能安分早就安分了。”

偏偏宫中有一个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本是来面圣的,却见一对璧人情意缠绵地相携而来。

这群前朝杀手武功高强,谁也不服,谁去能将他们招安?

或许这个任务对阿拂来说并没有太多难度,更何况还有江恒之一个老狐狸跟在身边,就算是忽悠也能将那群人忽悠迷糊了。

说到底,做山匪打家劫舍也是想活下来罢了,毕竟他们徒有武功,却无正常生活交际的能力,做了那么多年杀手,衣食住行均由魏庄安排,所以他们是无法像寻常百姓一样生活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小姨子呢,还挺有意思,怪好玩的。

江太后也是不同意的,面色不善地看着萧淮,此事关乎皇家脸面,她实在不能赞同儿子的想法,若是现在将姜挽迎进宫里立为妃子,她还勉强可以松口,可若是现在下立后圣旨,光明正大承认了姜挽身份,岂不是将皇家脸面放在火上烤。

她抬头看着萧淮的眼睛,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双唇紧抿着,“陛下,此事不急,现在提出来确实有些突然了。”

江太后揉着鬓角叹气,“我实在是想不通他是怎么想的,姜挽哪里好,他怎就陷到这个地步。”

“哀家知道。”江太后扔了手里的筷子,整个人闷闷不乐,“我就是气啊,你弟弟对她,真是太死心眼了,他明明可以不用自己的脸面去给姜挽做排场的,哪怕封个位分接进宫来,过一段再立她为皇后,世人都不会太揪着不放。”

江恒之本要一走了之,结果没走两步就被萧淮叫住了。

等姜拂立功回来,宫里的封后圣旨才能理所当然地下来呢,这全家的前程可不就是系在姜拂身上了。

萧淮抱紧她,轻轻在姜挽额头上落下一吻,由衷道:“希望小姨能早些回来。”

两人简单洗漱一番,在龙塌里相拥躺下。

楚枫接手后派骁骑军的一对将士过去看了眼,勘察后,的出这伙山匪极有可能是魏庄覆灭后逃出的杀手,因为没有其他谋生手段,所以这些人聚在一起做了山匪。

江恒之只好停下,跟着萧淮和姜挽一起进了正殿中,然后从将手中的折子递了上去。

萧淮和姜挽对视一眼,他语气严肃,立马道:“谁去都行,你不能去。”

“母后,如果这样做他能欢喜如意,那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江恒之垂下眉眼,似是被姜挽说服了,听进去了她的话,“那若是要招安,谁去?”

这样做姜挽是有脸面了,可他呢?百姓怎么看他,朝臣们又会怎么看他,皇帝死心塌地要一个曾抛弃他的女人,简直是个笑话!

“你看,这就误解我了不是,我是这样的人嘛!”贺长安吹胡子反驳。

今日的大景百姓家里往上数三代,哪个不是前朝人,就连皇室曾经,也是为前朝镇守边关的武将之家啊,所以是不是前朝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安顿好他们,避免将士为此伤亡。”

“可。”

“臣无事,这便退下了。”

鹣鲽情深放在文人清官身上是乐谈,放在天子身上就不是件好事了,独宠一人,废弃六宫,这是昏君和妖妃才能做出来的事。

安的,还是怕哀家为难你的贵妃,特意来护着?”

萧淮沉吟这没说话。

“江大人此言差矣,我与阿拂也是魏庄出来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心就是向着他们的,魏庄杀手多为路边捡来的孤儿,终年在魏庄被严苛训练,一轮轮拼杀后才能活下来,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魏庄是真正做什么的,又何来衷心一说。

“就是。”

“这事情来得倒是巧,也正是给我们昭告天下的机会,到时候趁机立后,也不至于太突兀,如此,那我们便再等等,且看你妹妹能不能顺利将那些人招安回来。”

姜挽没忍住笑了,弯唇点头,“会的。”

想了会,姜挽挑眉道:“不如……让阿拂去?”

姜挽轻松笑着,对着姜拂挥挥手,“早点回来,给你请功。”

姜挽:“……”

看着萧淮和姜挽离去的背影,萧金珠低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江太后弯唇一笑,“母后,便随他们去吧,只要是他决定好的,那我们便是怎么劝也不管用了,而且他的性情母后是清楚,登基这么多年了,他是不是那皇家脸面去胡闹的。”

二人的斗嘴打破了送行的伤感氛围,给姜仲盈眼里的泪光都给逼了回去,她无奈拧了一下贺长安的手臂,不满地叨咕几句。

江恒之领旨离开,殿门阖上,只剩姜挽和萧淮两人。

“你有事?”

“你有话直说。”

五日后,贺家全家都在城门口相送,姜仲盈眼含忧虑,将求来的平安符亲手系在姜拂腰间。

江恒之眉眼一凝,却没说什么,淡淡看着姜挽的反应。

“好了,母后就不要想了,左右都是他们二人的事,随他们心意吧,您想想鸿儿清儿还有欢儿,看着这些孙儿们,是不是就能想起姜挽做得对的地方了,要是没有她,哪会有这几个乖巧聪颖的孩子呢。”萧金珠耐心安慰着江太后,然后陪着江太后一起去偏殿里看欢儿。

姜挽看完后沉默会,然后缓缓开口,“魏庄逃出去的杀手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不容易打下来,攻上山可能需要花费一些人手,与其攻打,不如招安。”

贺长安也忧心忡忡,嘱咐道:“儿啊,不急着回来,路上慢着点,我就知道你行,有大将之风,咱们家的前程可都在你身上了!”

下了车辇,萧淮旁若无人地牵着姜挽的手往殿内走。

姜拂瞪他,“就知道你嫌我烦,果然是后爹。”

宫里人多眼杂,宫女太监都在过道上来来去去的,但没人敢直视天子容颜,圣驾所过之处均低头叩拜,www.youxs.org。

“好,阿姊等我!”姜拂笑得开心,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萧淮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将他准备要做的事情给江太后说了一遍,说罢,拉着姜挽起身,一同行了个礼,便将姜挽带出了这里。

“如折子上的事情为真,那确实要派人去查查,说到底就是一伙山贼而已,怎能让贼寇横行霸道。”萧淮往姜挽那边看了眼,想了想,将她叫过来,把手里的折子递到她手上。

姜挽本想着晚些成婚,但现在看来萧淮是有些等不了,不过就算等不及也得再等等。“至少,要等阿拂将那些人招安回来,等阿拂立了功,到时候以前的事情都可以照这个编一编,总得让面上过得去。”

江恒之从表哥眼中看出了‘你最好有事’这几个字,他本来是有事的,但看见姜挽在这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要是萧淮使唤她,看在阿姊的面子她也会去做的,就是没有这么有动力,一旦牵扯上阿姊,立马有精神头了,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得去,不就是招安嘛,都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她一定将这些人都给降服!

送走了妹妹,姜挽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纵是知道有江恒之和楚枫一路跟着,但难免也会有些担忧。

隔日,姜仲盈收拾行李准备去祥云寺中住上几日,在佛前为女儿祈福,姜拂跟着一起去,母女俩一起去了祥云寺中小住。

焚香三日,佛前跪拜,抄写经文,叩首祈福。

姜挽又遇到了上次那位给她看手相,祝她千秋常在的明德大师。

明德大师见她似是意料之中的笑笑,姜挽眉目谦逊,弯腰一拜。

大师批得命,确实很准。

第 80 章 回京前夕

祥云寺烟火旺盛,常有各家女眷来这里叩拜诵经,姜挽陪姜仲盈在这里住了三日,几乎每日都能见到世家女眷前来上香。

客居的第四日,太后带着小公主前来茹素诵经,住进了祥云寺后院中专门为皇家女眷准备的厢房。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上香都碰到一块去了,太后人都到了,姜挽自然是要去拜见的。

姜仲盈没见拜见过太后娘娘,便也跟着姜挽去拜见,毕竟是亲家,虽然无意攀附,但礼数是要的,无论太后娘娘对他们贺家是什么态度,姜仲盈对太后娘娘都要以礼相待,不能丢了女儿的脸面。

好在江太后是个温和性子,虽然对姜挽没有完全消气,还念着之前的仇怨,但姜仲盈是姜挽的母亲,板上钉钉的亲家母了。

江太后出身名门,体面了一辈子,当然不会对亲家母摆脸色,大家面上和和气气的,皇帝的脸面也好看。她可能对姜挽不怎么热情,但对亲家母态度是很好的,拉着姜仲盈说了好久的话。

正午时还一起用了膳,然后江太后与姜仲盈一起带着欢儿去后山散步去了,气氛融洽。

姜挽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在嘉州贺府的时候,她从萧淮床榻中拿走了春宫图,她抿唇一笑,回道:“什么画册,没见过,”

萧予鸿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前来,接阿娘去东宫的。

姜挽摇头,跟贺长安解释了一遍姜仲盈在祥云寺中与太后娘娘一见如故,所以决定多住半个月的事情。

“还记得吗,五年前,就是在这里……”萧淮将她放在温池旁边的羊毛毯子上,抬手除却碍事的衣裳。

“好,朕喜欢,而且我看你也很喜欢。”男人餍足了,总能好心情地哄着她,就算姜挽不给他脸色也没关系,萧淮看她气闷羞耻心里就更满足了,他最爱看姜挽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姜挽留宿在紫宸殿中,萧淮压着她不让她出宫去,这一住就是一个月,两个人一整天都黏在一起,也不见腻味,反而,萧淮愈发上瘾这种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姜挽的安心感,真真是舍不得将人放出宫去。

“不重要,阿挽,我们有半个月没见了。”萧淮双唇贴着她的耳垂说话,呼出的热气全部都喷洒在柔软的耳垂上,他没忍住舔了两下,突然发觉这样别有一番情趣。

更甚至,他晚膳过后看见鸿儿和清儿跟她说话,都会用话暗示他们回去,他们已经很大了,过几年都要成婚了,不应该粘着亲娘了。

“哪有不情愿,那分明是一忍再忍。”

“既然拿了,可曾看过里面的内容。”

“你也好意思,得亏鸿儿年纪还不大,容你在这里私会,要是再过几年他成了婚,指定要烦你了。”

萧淮不急着拉她进入池水里,目光晦暗地盯着她的眼睛,视线缓缓往下面移动,嗓音低沉,“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画册。”

萧淮笑,“紧张什么,也没想在这里作弄你,只是问问而已。”

其实,姜挽也很喜欢这种日子,她住紫宸殿时,每日晚膳萧予鸿和萧予清都会来紫宸殿一起用膳,一家人日日相见,倒真像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家子了。

“这是白天。”

“这……小挽啊,你娘呢?难道你们没有一起回来?”贺长安焦急张口。

数着日子,萧淮提了几次江恒之和姜拂怎么还没回来,他已经等不及想要立后昭告天下了。

怀德院一直留着,萧予鸿住进东宫没几年,他一直住在旁边的院子,没有改变这个院子里的陈设,始终保留着。

“说谎。”萧淮一看她眼中变换的神情就知道是她拿走的,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敢偷他的东西,除了姜挽。

“下次,不许那样,不好。”那种地方怎么能下嘴,姜挽虽然在春宫图上面见过男子那样做,看着没什么感觉,只觉得不好,但真正试过一次才知道是何等刺激,那是能将人逼疯的欢愉。

池水温热升腾着水雾,两个时辰后,萧淮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说话不算话这一点……

姜挽被萧淮抱在怀里,因着两人做在秋千上,所以她不敢乱动,怕不小心就摔下去了,但这样却纵容了萧淮,让他动作越发过分起来。

“这话真难听,什么叫私会呢,夫妻见面,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萧淮唇边噙着一丝笑意,拉着姜挽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挥手让院中的宫人们都退下了。

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可惜欢儿不在,一直陪在太后身边,姜挽好久都没见到女儿了,心中常常念着,欢儿是萧淮带大的,按理说萧淮应该更惦记着欢儿才是,但他老神在在,一点都没有催太后和欢儿回宫的意思,还送信过去,说不急着回宫,让太后在祥云寺住够了再回来。

可惜从马车里下来的只有姜挽一人,贺长安并没有看见心心念念的妻子。

在东宫胡闹一通,姜挽都不好意思见儿子了,催着萧淮带她进宫去,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见了,只要不是在东宫里胡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只记得你很不情愿来着。”

姜挽不怎么相信他这个时候说的话,据以往的经验看,萧淮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话大多数都是骗她的。

萧淮搂着她的腰走出怀德院的时候,姜挽腿都有些软了,她狠狠剜了他一眼,但眼中含着一汪春水,根本没有任何震慑力。

不一会,萧淮抱着她往正殿后面的温池走。

所以,这也方便了萧淮在这里与姜挽见面,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儿子也没有妻妾,不妨碍什么。

祥云寺安静悠然,这里的日子让人清心安宁,江太后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上一两个月,这次小住大概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正巧碰上了姜仲盈在寺中,本来打算半个月就回家的姜仲盈便陪着江太后一起在祥云寺住下了。

姜挽被萧淮的厚脸皮折服,怎么也想不通,向来在孩子们面前维持面子和威严的萧淮能好意思和长子张开这个嘴,居然来借用东宫的怀德院私会!

姜挽面色不善地瞪着他,www.youxs.org。

姜挽怕痒,瑟缩一下,红着脸推他胸膛,两人就这样亲了起来,唇齿深入勾缠,忘了这是青天白日,也忘了这里不是紫宸殿,是儿子的东宫。

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安分的很,青天白日的,就这样逗弄着怀里的人。

姜挽总能被萧淮逗笑,鸿儿和清儿哪里有粘着她,明明是她总想着和孩子们多说几句话罢了,就连孩子也要吃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呢。

之前几年阿娘不在,萧予鸿就想着留下阿娘在东宫里生活过的痕迹,所以怀德院和海棠阁都没有改动过,他怀念儿时与父母在这里相处时光,舍不得抹去阿娘在东宫的痕迹。

“听不懂你说什么。”姜挽当然看了,那里面的姿势多得很,花样也多得很,许多物件让人看了一眼就脸红,难以启齿,她才不想陪萧淮在这里胡闹,东宫毕竟已经是鸿儿的地盘了,怎么好意思搞这些东西呢。

半个月后姜挽下山会贺家的时候,贺长安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在城门口翘首以待了。

贺长安长叹一口气,只得与姜挽一起往家里走,结果半路上太子殿下来寻娘,又将姜挽给带走了,贺长安摸摸胡子,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出来这一遭是为了什么,本想着接妻女回家,结果一个也没带回来,全被皇家这几口人给带走了……

姜挽心中也挂念这姜拂那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终于,在他们离开京都的两个月后,并州传来了消息。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姜拂已经说服魏庄那些杀手归顺,愿意随他们回京等待朝廷的安置,坏消息是,仍有两个杀手怀恨在心,在回京的路上对阿拂下杀手,但阿拂没有受伤,受伤的是江恒之。

听说江恒之磕到了脑袋,把脑袋给磕坏了。

好在杀手已经被楚枫解决,江恒之也没有性命之忧,他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估摸不到一个月就能到京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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