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干部选拔和她两个哥哥有什么关系吗？

庄柠摇了摇头，她没有做班干部的经验，从小学到初中最多只短暂的担任过一个星期的临时小组长。

一想到当临时小组长时天天催交作业的场景，她一个头两个大。

临时小组长尚且如此难当，其他班干部更难吧。

她虽然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勇敢的大人，但这并不代表她一定要做班干部。她现在连自己的顾不好，更不要说照顾全班那么多同学了。

庄柠果断摇头：“不参加。”

冯梦一脸不信地看着她：“真的假的，你不想做班干部吗？班干部多风光啊，可比当校草的妹妹爽多了！明年学长毕业，谁还知道有你这个人啊。班干部可不一样，至少在班级、甚至在年级都能说的上话，你真的不想当吗？”

什么叫当校草的妹妹？

她怎么每句话都离不开廖尧和廖沐，她把廖尧和廖沐当什么了，时尚配件吗？又把她当什么了，靠哥哥们吸引目光的小丑吗？

庄柠面色不悦，打开课本翻到下节课的内容，淡淡地回答：“不选。”

这时，一直趴在桌上睡觉的同桌忽然抬起头来，不耐烦地朝她俩看了看，径直问庄柠：“你以前当过什么班干部？”

她的这位同桌名如其发型，姓袁名忖，剃着圆寸，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说话时眼睛半眯着，显得黑眼圈比眼睛还大。

没想到袁忖突然插话，庄柠愣了一下，实话实说：“没当过。”

袁忖对冯梦说：“听到了么，她不想参与，也没有经验，根本不是你的竞争对手，你可以转回去了。”

“关你什么事，” 冯梦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满地抱怨，把身子歪向另一边，继续追问庄柠，“你有什么特长吗？”

感觉到了身旁的低气压，已经领教过同桌的起床气，庄柠生怕他跟冯梦吵起来，于是言简意赅地说：“唱歌，没别的了，快上课了。”

她说完后，冯梦没再多聊，回到自己的座位做好。

袁忖“啧”了声，也没再说话，趴在桌上继续睡了。

庄柠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觉得外面的世界火药味好浓。

下午一共上了四节课，有三个课间。孟欢欢来找了庄柠三次，庄柠也在她的监督下把鸡排饭吃完了。等到下午放学，庄柠一肚子的食物还没消化，好说歹说才跟孟欢欢说通，晚上不用给她带饭。

孟欢欢好说，但廖尧和廖沐两人并不好糊弄。廖尧不知从哪里弄了个轮椅，一定要庄柠坐轮椅。

“你不知道柠柠，学校后门有一家猪脚饭超超超好吃，猪脚一抿就化，肥而不腻。俗话说吃什么补什么，哥哥带你去吃，多吃几顿保准好得快！”廖尧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咽口水。

庄柠实在吃不下了，只能求助廖沐：“廖沐哥哥，我不饿。”

“嗯。”廖沐短促地回应，向他伸出手来。

庄柠下意识地搭着廖沐的手站了起来，等她被廖沐扶上轮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次她求助根本无效，廖沐很赞同他弟的作为呢！

庄柠气鼓鼓地叫了一声：“廖沐哥哥。”

“嗯。”廖沐淡声回应，先廖尧一步推动轮椅。

一直被推到了猪脚饭餐厅门口，庄柠终于彻底认清自己的求助无用，只能被迫面对现实。

此刻正值放学时间，店里已经坐满了顾客，三人只能在店外排队等候。

思源中学后门的那条街上还有两所初中，因此整条街的店铺基本上都做学生生意的，书店、饭点、饮料店……应有尽有。除了书店以外，几乎每家店都播放着流行音乐。

耳畔响起层层叠叠的音乐，庄柠下意识地跟着旋律哼唱——

【谁不曾找寻，谁不曾怀疑】

【茫茫人生本向何地】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

【你出现在我生命】

【从此后，从人生，重新定义】

【从我故事里苏醒】 【注1】

……

廖沐也在听音乐，他的听力很好，能从混杂的声音里听出他所喜爱的。

他听到了他喜欢的旋律，也听到了庄柠的歌声。

庄柠的嗓音很轻很柔，表达的情绪虽不澎湃，但却与歌曲意境意外贴合，低回婉转，情谊绵长，过耳难忘。

他站在庄柠侧面，垂眼向她看去，正好能看到她卷翘的睫毛随着嘴唇的开合微微颤动。她唱歌时是闭着眼的，看不出情绪，似乎所有的情绪又都寄托在歌声里。

忽然间，庄柠长大的感觉再度在廖沐心中闪现，这次比上次她信誓旦旦说要做一个了不起的大人更持久。

这样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他只能将头往更旁边侧去，于是他看到了廖尧。

廖尧坐在阶梯上，基本上跟庄柠高度持平。庄柠唱歌，他就在旁边打节拍，他似乎也很喜欢这首歌。

唱完一小节，廖尧意犹未尽，臭屁地说：“柠柠你唱歌这么好听，不如走艺术生路线吧。你看你文化课成绩多一般啊，走艺术生路线的话，哥哥砸锅卖铁也供你。”

哼唱戛然而止，庄柠拧着身子瞪了廖尧一眼，鼓着腮帮子说：“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文化课成绩一般，找事是不是！”

看着她生气时还是跟河豚一样鼓腮帮子，廖沐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小孩子。他何必纠结于小孩子的玩笑话，小孩子说玩笑话的时候就该被成全该被哄着，他胡乱担心有什么意义呢？

庄柠越生气廖尧越来劲，他嘚瑟地说：“我说错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班级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的！你们老何那套我们老张早就用过了，瞧瞧你成绩差的，都坐倒数第一排了。”

停顿片刻，他眼珠子贼兮兮地转了几圈，自作聪明地说：“要不这样吧，你先争取当个你们班的文艺委员练练胆子，等哥哥明年高考结束，打暑假工给你攒艺考学费，”他自己说不够，还硬要扯廖沐下水，“是吧廖沐，到时候要是钱不够，你也一起打暑假工给柠柠赚学费。”

庄柠简直要被他气炸了！

她只有中考的成绩比廖尧差些，过去每次考试，哪次比他差了！他净逮着一次没完没了地输出，他不嫌烦，她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她想去抓廖尧，可是毕竟是坐在轮椅上，行动不方便，伸出去的胳膊很轻易就被他躲开。

见攻击无果，庄柠只能跟廖沐控诉：“廖沐哥哥，你听听你弟弟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是什么话，当然是好话啊。”廖尧躲到廖沐身后，从背后探出个脑袋继续挑衅。

“廖沐哥哥！”庄柠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只能眼巴巴地向廖沐求助。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廖沐居然点点头，对廖尧的话表示认同：“他没说错，你唱歌确实很好听。”

庄柠：“！！！”

他这是在认同廖尧的话么？！

庄柠不禁皱起眉头，腮帮子鼓得像是塞了一个鸭蛋。他们两兄弟什么时候开始同流合污了？这不就是合起伙来欺负她么！她温柔善良的廖沐哥哥去哪里了，难道是被廖尧这头墨猪染黑了？

她还没腹诽完，廖沐又丢下一颗重磅炸弹：“你可以试一试文艺委员的职位，应该适合你。”

“你也跟你弟弟一样，因为一次没考好就笑话我么？！”庄柠气鼓鼓地控诉。

廖尧立刻回怼：“切，我说错了么，你是没考好啊，我说的都是事实。”

过去每次斗嘴廖沐都站在庄柠那边，廖尧往往都是孤立无援，需要以一对二的局面。这一次，他的输出内容好容易被廖沐认可，他可算是扬眉吐气一回！

如果心情可以具象化，他觉得此刻他一定有九条尾巴在得意地摇晃。

可惜，他还没开心几秒，便听到廖沐又说：“你不是想成为了不起的大人吗，试一试又有什么关系？”

九条尾巴骤然在空中定格，廖尧敏锐地察觉到他大哥这句话不简单。

什么叫“成为了不起的大人”？

这是他们两兄妹之间新的暗语么，他怎么又不知道？

“不是，等一下！”

廖尧从他大哥背后跳出来，果断跳到廖沐和庄柠之间，将他俩隔开，若有所思地质问他大哥：“你刚刚的意思不是笑话她成绩不好？”

廖沐疑惑地看着他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柠柠成绩不好，一次考试结果不代表什么，我记得你除了中考其他时候的成绩都不如柠柠吧？”

廖尧：“……”

庄柠的眼睛顿时亮了，廖沐果然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立刻附和：“廖沐哥哥说得对！一次的失败不能代表全部，我们何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兄妹两人瞬间统一的战线让廖尧顿感挫败，他面对庄柠是哥哥、面对廖沐是弟弟，明明应该两头通吃，成为最受欢迎那个，没想到终究却是最惹人嫌的。

于是追问无果的他只能化悲愤为食欲，不但自己吃，还要求庄柠多吃。

可惜在吃饭这件事上，廖沐没有再站在庄柠那一边，庄柠只能在两个哥哥的压迫下硬撑了一份猪脚饭。

因为晚饭时被廖尧攻击，下晚自修后，庄柠再次拒绝了廖尧载她回家的邀请。

她坐在廖沐后座上，一手环住廖沐的腰，一手掰着一侧唇角冲廖尧做鬼脸：“略略略，我才不跟你走呢，你骑车子既不稳又慢，我可不想摔个大马趴或者半夜才到家。”

廖尧最经不起激将，当即指着庄柠说：“好啊，你长大了会造反了是吧，今天我就跟你哥哥比比，谁骑得快骑得稳！”

说到“哥哥”两个字时，他故意加重语气，很明显能听出他的不爽。

庄柠吐了吐舌头，无所谓地说：“比就比，谁怕谁呀，”她紧了紧环在廖沐腰上的手，歪头问，“是不是哥哥，我们肯定能赢他！”

在这种事情上，廖沐对她几乎都是纵然的态度。她想玩，他肯定奉陪到底。

廖沐毫不端水的行为彻底激起廖尧的胜负欲，他磨了磨后槽牙，铆足了劲说：“行，那就比比谁先到家。”

说完，双腿发力，车子飞也似的蹿了出去。

廖沐正要奋力追出，庄柠突然笑了起来：“哥哥别追了，我是故意激他的。他是个大笨蛋，咱们慢慢骑，我就是生气他嘲笑我，不想跟他一路。”

“嗯。”廖沐放慢速度。

暴晒一天的宁湖市终于在夜晚迎来难得的凉爽，天幕里悬着的那些星子在晚风的吹拂下闪烁着冷白的光泽，令浮躁的心都安静下来。

骑出去一段，廖沐突然说：“我不是想嘲笑你。”

“啊？”庄柠愣了一瞬，旋即明白他说的什么，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背回应，“我知道啦，你肯定不会嫌弃我，你又不是那个大坏蛋。”

“你很好很优秀，不要因为别人的言论对自己产生怀疑。”廖沐掷地有声地说。

又骑了一会儿，没听到后座上的动静，他知道庄柠肯定又走神了，于是松开抓在车把上的左手，轻轻拍了拍环在他腰上的手，轻声说：“你可以不用急着成为大人，哥哥做大人就可以了，哥哥会保护你照顾你，你只需要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