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仙尊男主后》

21若嫁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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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愉讶异:“你要杀她?”

谢无镜:“不用我动手, 自会有人要她的命。”

织愉思索片刻,明白了:

枪打出头鸟,更何况这只鸟想动别人的利益。

谢无镜默然。

天亮了, 旭日东升。

织愉在明亮日光中打了个哈欠。

谢无镜:“去睡吧。”

“今日不是要去陵华秘境入口处吗?”

“鲛族要休养, 明日出发。”

织愉点点头,睡回床上去, 对谢无镜招手, “你睡一会儿吗?”

谢无镜过来躺下,手臂圈着她,手掌放在她后背哄睡般轻拍。

翌日傍晚。

织愉与谢无镜登上灵舟。

鲛族紧随其后, 竟愁云惨淡地告知众人:“昨夜我等住回乾元宗, 湛伶长老还未休养好便修炼功法,致使余毒蔓延全身。今日去叫她时, 发现她暴毙而亡了。”

谢无镜与乾元宗此行带队的三位长老皆道:“节哀。”

鲛族叹息, 哀戚地扶着有气无力的钟莹上灵舟休息。

织愉惊讶地对谢无镜递了个眼神:这么快就死了?

谢无镜微微颔首。

鲛族死了长老,他将织愉送回房后, 要与乾元宗三位长老去安抚鲛族,以示尊重。

织愉独自一人待在房中思考。

常言道, 当事情扑朔迷离,看谁是既得利益者, 便知其无不无辜。

湛伶死得快,最有利于乾元宗稳固自身地位, 威慑他人。

除去了碍事之人、让南海国投靠谢无镜、免去旁人对自己下手的钟莹,在这场局里, 亦是能得到所有她想要的。

湛伶是谁所杀,钟莹到底知不知道棪木果酒对鲛族有毒,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织愉怀疑谢无镜早就料到此等结局, 听到湛伶死、钟莹带队时,才会毫无反应。

织愉揉揉太阳穴,为自己这段时间劳累过度的大脑心疼。

她合眼休息,忽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没敢贸然出去,片刻后听见香梅的声音,才应声。

香梅送荔枝饮和荔枝水晶糕过来,手上除了这些,还有一张纸,“夫人,这是方才我在门口瞧见的。”

织愉连忙将纸拿来。

纸是她熟悉的纸,上面一片空白。

香梅很警惕,“夫人,这东西……”

织愉:“是我不小心掉的,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香梅,她拿着纸端详半天,纸上也没显现出任何东西。

直到谢无镜回来,她拿给他看。

谢无镜让她对纸动用灵力。

织愉对他眨眨眼,“我不会。”

她心中顿生牢骚:还天谕?还受命于天?连她不会用灵力都不知道!

谢无镜坐到床边,让她坐靠进他怀里。从她身后圈住她,一手放在她灵窍之处,一手握住她的手。

织愉只觉有徐徐热意从他掌中涌入身体。

那热意往上攀升,再顺着她的手臂,流到她被握住的手中酝酿。

谢无镜手指压着她的手指,在纸上一点。

白纸上漫开金光,一张地图浮现。

织愉连忙拿出纸笔抄地图。

谢无镜注视这张纸,若有所思。

待织愉抄完地图没多久,纸便自燃消散。

谢无镜将织愉抄好的地图拿来看。

织愉倚在他肩头问:“这纸和地图有什么问题吗?”

谢无镜:“纸非现世纸,应是来自已陨灭的神族。地图所指陵华秘境中的位置,我曾去过。那是一片荒芜之海,寸草不生,凡有活物靠近,皆会被死气吞噬。”

织愉皱眉:“对方想让我死?”

不是吧,没有反派同盟爱也就算了,怎么还有置自己人于死地的!

谢无镜沉思片刻,把地图还给她,“生与死,从来都是紧密相连。从前的死亡之地,也许正是如今造出两只九阶凶兽的地方。”

织愉懂了。

她晕船的感觉也涌上来了。

她没精力分给脑子,“哦”了一声,从他怀里翻身出去,在他身边躺下,抱住他的腰。

谢无镜帮她顺了顺背,“陵华秘境入口,有一处在太华地界内的天虞山上,很快就到了。”

织愉难受地点点头,在他的安抚下睡过去。

这次确实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也导致织愉没睡醒,灵舟就落地了。

谢无镜没叫醒她,将她从灵舟上抱下来。

在天虞城中休整了两日。

众人于第二日午夜时分,齐聚天虞山巅,等待陵华秘境开启。

找到天虞山的修士,不只乾元宗与南海国鲛族。

织愉当夜打着哈欠随谢无镜上山,就见山巅之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除了一些穿统一法衣,一看就是来自各门派的弟子。

还有相当一部分衣着随意,多半是散修的人。

乾元宗的队伍浩浩汤汤过来,众人自动让开了位置。

谢无镜与织愉被乾元宗弟子簇拥,同众人划分界限。

但织愉能感受到,许多人假装无意,一次又一次偷瞄她。

她今日穿了一身白染木槿色的飞凤收身裙。

发髻用数根细发带编缠,簪碎珠小钗,配粉蓝金边蝶落芍药花簪。

这是为了进秘境,她刻意简化了的打扮。

但放到一众修士之中,仍是惹眼得很。

月轮高悬。

她衣裙与发上花叶珠钗皆在月下,泛出碎星般的光华。

她腰肢纤细,体态娇弱,懒散地倚在穿一身麒麟褐暗金兽纹袍的谢无镜身上。

眉眼低垂泛出倦懒的容色,是灵云界众修士从未见过的风华。

有些人偷看得越发大胆,织愉不悦地一一瞪回去。

她瞪人也漂亮得很,顾盼神飞。

被她一瞪,忙低下头不再看的人,大多不是被她吓着,而是倍感自己荒谬。

区区凡人,区区凡人……

区区凡人,竟叫他们一众清心寡欲的修士魂颠梦倒。

这一群曾为仙尊竟娶一凡人压在他们头顶,还放任她张扬跋扈而倍感愤怒的修士,突然都觉得:

夫人虽是凡人,但实在美丽。

仙尊偏爱,合乎情理。

织愉等得无聊,瞪别人瞪得起劲。

一只大掌突然盖过来蒙住了她整张脸。

她低呼一声,扒拉开谢无镜的手。

他的手臂仍以圈着她的姿态,将周围的视线都遮挡住。

织愉不跟他计较,扶住他的腰倚在他身上,“谢无镜,秘境什么时候开,我好困。”

她声音很小,但修士个个听力非比常人。

软倦的嗓音拖长着话音,像撒娇似的。

让人又忍不住又朝她看了眼。

话音落下不久,周围灵气磅礴,汹涌如狂风。

一道裂隙破空而现。

谢无镜:“开了。”

谁也没有轻举妄动,都在等待谢无镜宣告秘境入口稳定的那一刻,冲进秘境。

良久,便听谢无镜道:“可进。”

山巅之上,他清冷的嗓音犹如气势浑厚的钟鸣。

所有修士瞬间如疾飞的利箭,涌向秘境。

织愉遥望秘境,觉得秘境口不大。

但见众多修士御剑而行,如密集雨丝落入人间般落入秘境之中。

她顿觉那秘境之口犹如深不见底的巨兽之口。

织愉心生惧意,抱紧谢无镜。苦着脸想她真的一点也不适合修道。

谢无镜搂住她,携乾元宗弟子与南海国鲛族一同飞入秘境。

织愉紧张地缠紧谢无镜,只听周围破风之声呼啸,须臾后,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她被谢无镜带着在空中纵越,片刻后稳定下来,脚踩到了地面。

谢无镜拍拍她的背。

她从他怀中抬起脸,环顾四周。

此时陵华秘境之中亦是夜晚。

巨大的冰蓝圆月高悬空中,照得四野茂盛的草丛泛出幽幽蓝光。

草丛里陆续有黑影冒出来,吓得织愉又抱紧谢无镜。

谢无镜:“是乾元宗与南海国的人。”

织愉这才松开他。

香梅率先赶到她身边。

众修士与鲛族陆续到谢无镜身边集合。

“陵华秘境的开启时间以月相来算。当蓝圆月化为弯钩血月,便是秘境出口开启之时。”

“血月会持续七日,七日后会由弯月再度变为圆月。若七日内无法找到出口,便会被困在秘境之中,只能等待下次秘境开启。”

交代完初次入秘境的弟子注意事项后,谢无镜给弟子们自由选择的机会:

是与他一路,还是去自寻机缘。

谢无镜此次进入秘境是为探查九阶凶兽之秘,若是跟随他,势必危险重重,且不一定有收获。

众弟子面露为难。

织愉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

谢无镜都说危险,那肯定要命。

要不是她必须得跟着谢无镜,她肯定第一个跑路。

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到秘境出口开启直接滚出去,再也不来这儿了。

“今日在此休整,明日太阳升起再做决定。”

谢无镜说罢,众人在周围布下阵法,散开扎营。

凡界扎营,需要扎帐篷。

而灵云界修士,多是点起篝火,三两成群,幕天席地。

比凡界还不如。

织愉嘴角抽了抽,眼巴巴地望向谢无镜,“我们不会也这样吧?”

谢无镜:“秘境内危机四伏,可能有奇阵奇兽奇草偷袭,不便布帐,亦不便把营地弄得太复杂。”

越多的物品遮掩,就越是给那些躲在暗处的东西可乘之机。

织愉嘴角耷拉,“那我要怎么睡?你不会要我直接睡地上吧?”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摸摸草地又坐起来,很是委屈:“太扎人了。”

香梅过来铺席铺被,“夫人忍一忍,这般睡吧。”

织愉不悦地跺脚:“还不是要睡地上!”

周围已经席地而坐的修士们偷瞟织愉。

不少人面面相觑,用眼神暗讽:真是娇惯。这都接受不了,来秘境做什么?

谢无镜叫香梅先去歇息,对织愉道:“今日落点在草丛之中,位置不好。明日找片空地给你布帐篷。”

织愉心知自己也不能太任性,扁着嘴点点头。

见附近有的修士准备睡了,她又低声问:“都不洗漱吗?”

“用净尘诀。”

谢无镜给她施了个净尘诀。

织愉本就干净,施了净尘诀也没什么感觉。

她仍因没用水洗澡,觉得身上不舒服。

她曾经只有在逃亡时,才有过被迫几天不洗澡的经历。

那样的经历她连回忆一下都不愿意。

织愉不开心极了,躺在软被上,在心里安慰自己:

天降大任于我,必先苦我心智,劳我体肤……凭什么呀

织愉偷偷瞪天,小声嘀咕:“狗老天!”

天空一道紫电雷蛇蹿过。

轰隆巨响,震得修士们都集体望天。

织愉吓得把脸埋在谢无镜手臂间,在心里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她错了她再也不骂了呜呜呜。

苦点就苦点吧,她能忍。

修士们静等片刻,没见其他异象,这才继续躺下休息。

织愉在陌生地方本就难以入睡。

眼下四面透风,又被天雷吓到,修士们都睡了,她还一点困意都没有。

并且,她饿了。

虽然上天虞山之前,她吃过饭。

但现在已经很长时间过去了。

织愉嘀咕这群修士都不吃饭的吗,坐起来。

谢无镜紧跟着坐起身,看她从储物戒里拿出桃花酥来,低声问:“饿了?”

织愉点头,拿块桃花酥分给谢无镜。也没问他吃不吃,就直接放到他手上。

凡界的相处,让她习惯了这样同他分享。

她知道他不会拒绝她。

放到他手上的东西,就算不吃,他也会收起来。

不过他今天吃了。

皎皎月下,万籁俱寂。

他们坐在摇曳草丛间,一起吃着不同馅的桃花酥。

晚风拂过,织愉忽觉仿佛回到在凡界时,与谢无镜无处可住,只能露宿荒郊。

那时他们为了逃避追兵,连篝火都不会点。

就着月光,分食硬得难以下咽的干粮。

织愉身体往一旁倾斜,倚在谢无镜身上,望着月亮小声道:“我突然觉得,回想在凡界露天而眠的时候,也不全是不好的回忆。”

她吃的点心屑掉在他袖子上。

他没说什么,将点心屑抖到一边去,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给的桃花酥。

织愉瞥他一眼,倏然睁大眼,低呼:“你吃的是荔枝馅的!”

她对谢无镜眨巴眼睛,“我的是桃子馅的……”

谢无镜便懂了她的意思,把她手上的桃子桃花酥拿来,荔枝的递给她。

织愉笑嘻嘻的接回来吃,“我不是舍不得给你吃荔枝馅,你知道的,我喜欢吃荔枝,灵云界荔枝又太少了……都怪灵云界气候不行,水土不行,很难长出荔枝……”

她碎碎念叨着。

谢无镜耐心地听,等她吃桃花酥没空说话时道:“香梅不是给你准备了荔枝?”

“吃完了。”

“灵云界今年不会再长荔枝了。”

“灵云界那么多人修道,连个荔枝都种不出来?这都修的什么道啊,凡界宫里冬天还有荔枝吃呢……”

谢无镜不说话,默认了她的吐槽。

李随风在离他们两丈远的营地,默默观望了他们很久。

他是孟枢的亲传大弟子,亦是那天在广场上试图阻止孟枢对织愉动手的人。

在亲眼见到织愉之前,他与孟枢一样,认为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粗鄙卑劣的凡人。

但仙尊夫人每次都会让他感到惊讶,感到她的与众不同。

就如此刻。

那在月下和仙尊碎碎念、说了好多废话的姑娘,对待仙尊,竟就像是对待一个和她没什么差别的凡人。

普天之下,除了她,还有谁敢如此对待仙尊、谁敢直呼仙尊谢无镜?

她似乎,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依附仙尊,爱慕虚荣。

李随风偷偷摸了摸自己的法器袋。

他喜欢木器,有时候喜欢捣鼓一些图画上凡界的物品。

孟枢不喜他做这些,所以他平时也没机会拿出来用,做好的木器都偷偷藏在储物袋里。

在织愉嚷嚷睡不了的时候,他就在想要不要把袋里的东西送过去。

但那时,他师父孟枢在无声地骂骂咧咧,说织愉矫情。

“谢无镜,我吃饱了……但是我这样真的睡不着。”

她细弱的声音,伴随着摇曳的草声传来。

李随风想了想,起身走过去。

未走近,他就感到仙尊的目光落了过来。

织愉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她顺着谢无镜的视线,望向这个突然走过来的青年。

他不会是来嫌她说话声音太吵的吧?

织愉捂住嘴。

就算她再娇纵任性,也知道不能打扰别人休息。

谢无镜:“何事?”

李随风在他的凝视下,感到无形的威压,恭敬行礼,“我听见夫人睡不好,我这里刚好有些东西,夫人也许可以用到。”

不等谢无镜开口。

织愉好奇地站起来向他走近,“什么东西?”

李随风从法器袋里,竟取出一张折叠躺椅。

躺椅放平后,足够容纳一成年男子躺下。

织愉惊喜地望向李随风,杏眸璀璨如星,“送给我用的吗?”

李随风嘴角不禁有了上扬的弧度,“是。”

“谢谢你。”织愉真心感激,嗓音都软了半度,跟撒娇似的。

她兴奋地放平躺椅躺下。

有点硬,有点硌人,但挺宽敞,铺上软垫应该会很舒服。

最重要的是,不用睡在地上了。

李随风注视着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看着,但眼睛移不开,“夫人喜欢就好。”

织愉试完躺椅坐起来,从储物戒里拿软垫出来,责怪谢无镜:“你怎么不给我带这个。”

谢无镜凝视她忙碌的背影,不语,也不起来帮忙。

李随风顿觉气氛僵硬,忙解释:“这是我学着凡界图画自己做的,灵云界没有这个的。”

“没有?这个东西很方便,在凡界很多人家都有的。”

织愉很惊讶,“你们灵云界的人只想着修道,想着未来要变得有多厉害。完全不在乎现在如何好好生活。但是连现在都不用心过,未来就能过得好了吗?”

如织愉所言,灵云界所有修士,都只想得道成仙,只想得到机遇。

李随风也从没想过什么是“好好生活”。

他摸摸鼻子,“确实如此。”

有种微妙的情绪在他心头升起。

他突然很想把法器袋里,那些被孟枢定为“玩物丧志”的东西,都拿出来和织愉分享。

或许整个灵云界,只有她会懂这些东西讨人喜欢的地方。

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便听谢无镜问:“这躺椅你试过吗?”

织愉已经惬意地躺了上去,笑眯眯地盖好了她的小被子。

谢无镜同他说话,视线却是落在她身上的。

李随风忙躬身回答:“试过了,很结实,不会摔的。”

不知为何,仙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更觉沉重了。

他想许是时间不早,仙尊不希望他打扰夫人休息,知趣地告退。

谢无镜布下隔音阵,手指轻抚过竹椅上的扶手,问织愉:“你要睡这个?”

织愉大方地侧身让出一点空位,“你要睡吗?”

谢无镜眼帘低垂,“舒服吗?”

周围本就黑,他这样,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过她想,他肯定还是万年不变、平静如水的表情。

“还可以吧,睡两个人估计会挤。”

谢无镜手腕轻动,示意她站起来。

织愉站起来。

她被子没铺好,谢无镜给她重铺,然后躺上去,一个人就占了整张椅。

织愉怀疑自己要是躺下去挤到他身边的空隙里,得把自己挤死。

她直接睡到他身上。

他微微侧过身,让她趴在他怀中。

这样两个人刚好能睡下。

只是身体贴得紧密无间。

且谢无镜比李随风高,这躺椅不足以放下他的长腿。

他微屈着腿,就呈现出了她一条腿被他夹在腿·间,他曲起的膝部也被她夹着的姿态。

织愉抱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胸膛上,闭目睡觉。

仍旧睡得不算好,但比起躺在地上,好歹是睡着了。

翌日清晨。

青黑天幕出现第一缕光,谢无镜便醒了,顺便把织愉也叫醒。

织愉睡得晚,醒得早,困得要命。

香梅过来收起软垫和躺椅。

织愉头抵在谢无镜背后,闭着双眼假寐,等待同行修士休整队伍一起出发。

结界之外,有几只异兽徘徊。

乾元宗的长老将其杀了,异兽作为猎物收入储物囊,感到古怪:“这附近的凶兽是不是太少了?”

“以前来陵华秘境,我也曾住过这片白黎丛。那时细碎的白黎花盛放,虫兽也有许多,一晚上都不得安宁。”

这次白黎花没开,还以为是季节不对。

但虫兽也没几只,这就很反常了。

谢无镜提醒:“多加小心。”

众人应是。

天光大亮之时,一行人齐聚成队。

选择独自寻找机遇的一小队弟子,走出白黎丛后便和谢无镜等人分头行动。

织愉目送他们离开,转头见众人接着向东方步行,眉头紧拧。

她走在谢无镜身边,挽着他的胳膊,低声问:“谢无镜,你们不飞吗?”

不待谢无镜回答,孟枢便道:“进入秘境后,便不得再用任何方法飞行。否则会招来飞兽围攻,亦容易触发空中的奇阵,还会向暗藏的敌人暴露踪迹。”

“夫人,你进入陵华秘境前,连这都不事先了解吗?”

他阴阳怪气的。

一大早给她找不痛快是吧?

织愉睡不好,脑子有点转不动,懒得开口吵架。

她拽拽谢无镜衣袖,指着孟枢,委屈控诉:“谢无镜,你看他,他骂我。”

胡说八道,他哪里骂她了!

孟枢瞪着眼珠要驳斥。

谢无镜眼风扫过来,硬是给他堵了回去。

孟枢顶着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不得不欠身认错:“怪老朽多嘴。”

织愉故意,音调婉转而清亮地“哼”了一声。

孟枢恨不得给自己的嘴来两巴掌。

有谢无镜在,他该管住自己这张嘴的。

而且,他觉得今日仙尊似乎心情不好。

往常仙尊看过来,眼神平平淡淡中让他倍感压力。今日,他隐约感觉仙尊有一丝浮躁。

他偷瞄谢无镜。

谢无镜仍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模样。

许是自己多想了。

孟枢转移注意力,去观察周围环境。

一路走来,鲜有异兽出没。

就连飞禽蛇虫也很少看到,四野树木灌草葱茏,但没有一样开花的。

乾元宗长老越行进,面色越凝重。

鲛族中有人忍不住问:“根据经验,灵气越盛的地方,灵植越繁茂,异兽也越多。可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太清寂了?”

“我们是不是该换个方向走?”

跟着谢无镜前进的乾元宗长老和弟子也心生疑虑:“这条路异兽这么少,恐怕不够吃。”

进入秘境后,修士在某些方面会被压制。

譬如以往在外,他们靠辟谷、吐纳灵气,就不会感到饥饿,也不会缺失灵力。

但在秘境,即便此处灵气充沛,他们还是得吃东西。

尤其是在战斗过后,更需要大量摄入灵兽肉和灵食,来填补短时间内无法正常吸取灵气的空缺。

织愉闻言心虚地躲在谢无镜身后。

因为这个方向,是地图上指明,能让她拿到功法的方向。

谢无镜在为她以公谋私。

谢无镜语气很随和:“可以分开行动。”

钟莹连忙道:“是我等多嘴了。”

他们此行目的是找到陵华秘境中生变之地所在。

独自去找,绝对没有跟着谢无镜安全,也不一定找得到。

众人都觉得仙尊今日似乎心情不佳,不像以往。

碰到这种问题,他大多时候会叫众人原地休息,他独自先行探查。

众人偷瞄他一眼,见他并无烦躁之色,怀疑是自己胡思乱想了,乖乖地继续跟随。

行至太阳快移至中天之时,也没有修士再提出异议。

但织愉快受不了了。

“谢无镜。”

她拖着磨痛的脚,扶着谢无镜的胳膊,步伐变得踉跄,“我脚疼,我走不了了。”

谢无镜看她一眼。

她额前的碎发有些许汗湿地黏在发际处,眼眶因疼痛而泛红,瞧着很可怜。

织愉心里很委屈。

因知道这个方向是找功法的方向,她才忍着走了接近三个时辰。

但现在她满脑子都在想:

什么功法也没休息重要,再走下去她要死啦!

谢无镜安抚她:“此地不够空旷,恐有危险。再忍忍,待找到空旷些的地方,便停下扎营休息。”

织愉不愿接受地拧眉盯着他。

她觉得不对劲,他不该是这么回应她的。

可她已经走得发懵的脑子又想不起来,不这么回还能怎么回?

谢无镜与她僵持几个眨眼,“我背你?”

织愉委屈地点头。

谢无镜在她面前蹲下。

她趴到他背上,环住他的脖颈。

他托起她的臀腿,将她背起。

织愉伏在他肩头,听见周围跟着的人群里有人叹气。

她瞥了眼,看他们不认同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不满她出来历练,还走几步路都受不了。

织愉不管他们,自己舒服最重要。

但是,趴着也不舒服。

日头越来越晒,她的胸一直挤压在他背上,逐渐隐隐泛痛。

太阳开始向西移。

织愉实在难以忍受了,嘴巴贴上谢无镜的耳廓,低声道:“谢无镜,他们不吃午饭吗?”

她已经在他背上吃了一小袋果脯了。

谢无镜:“他们不重口腹之欲,今日亦没怎么消耗灵气,晚上才会吃。”

织愉觉得他好像在阴阳怪气她嘴馋,可是他的语气没问题。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心情烦躁,多想了。忍下不悦,“可我真的想休息了。”

她声音软得像在撒娇。

谢无镜不为所动:“再忍忍。”

“我忍不了。”

织愉怕别人听见,把一只手隔在他的背与自己胸口之间,向他诉苦,“我这里压得疼。”

谢无镜面不改色:“你别趴着。”

织愉无言,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谢无镜,你今天不高兴?”

谢无镜:“没有。”

织愉:“你为什么不高兴,谁惹你了?还是你发现什么问题了?”

谢无镜:“没有不高兴。”

跟他相处两年,她还能不知道他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在发脾气吗?

见他油盐不进,织愉脾气也上来了,重重锤了他肩膀一下,从他背上猛地跳下来,

她气呼呼地快步往前走,大袖随着手臂用力摆动甩得带风。

“走吧,走吧,你走死我好了!”

织愉走到他面前回过头瞪他。

谢无镜停下脚步。

乾元宗弟子与长老连同鲛族众人,俱是心头一跳。

不是被织愉突然发脾气吓到了,是被织愉竟敢对仙尊发火吓到了。

见织愉真生气了,孟枢怕她独自跑走招惹祸端,不自然地退让,提议:“走了也快一天了,不如走出这片灌木丛就休息?”

比起不能休息,织愉其实更不爽谢无镜明明不高兴,却不告诉她为什么,好像在对她发脾气似的。

她已经反应过来他哪里不对劲了:

如果是往常的谢无镜,早就在她第一次开口时,就想办法让她休息了。

织愉委屈极了,对孟枢等人摆手,赌气地继续往前走,“没事,我心情不好,跟你们无关,你们不用管我。”

好坦率。

她性格其实还怪好的嘞。

众人心情微妙,转念又认为不该这么想。该想:区区凡人,脾气大又娇气,就不该来秘境。

香梅想上前劝和。

可是谢无镜与织愉相处,轮不到她多嘴。

她只得眼巴巴地望着织愉和谢无镜一前一后的背影。

余光忽然瞥见,一道月白身影上前。香梅如临大敌,侧身一步挡住,“南海公主想做什么?”

钟莹神情坦然:“只是想问问夫人因何事与仙尊争吵,劝劝夫人。”

香梅:“劝夫人?”

钟莹理所当然道:“陵华秘境出现异常,还有那么多人在秘境之内。仙尊以苍生安危为己任,不免为此烦心。夫人当理解。”

她说的很有道理,很顾全大局。

但香梅仍道:“仙尊与夫人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公主当自知身份。”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惹得鲛族面露不快。

钟莹蹙眉,“你常伴夫人左右,应该提醒夫人她的职责才是。”

说罢,钟莹不再往前,只是目光紧盯谢无镜与织愉。

而织愉和谢无镜,从织愉发火之后,就没再说话。

待走出灌木丛,行至一片草原,织愉继续往前走。

谢无镜停下脚步,“今日在此休整。”

众修停步。

织愉不停步。

他盯着织愉,看她走到远离他的地方停下,才转眸对香梅道:“好好照顾夫人。”

香梅立刻奔向织愉。

织愉侧躺在草地上,衣裙皱乱,发髻也有点散了。些许碎发黏在脸侧,两眼无神地望着眼前的草。

香梅看得心疼,在织愉身边跪坐下来,将软垫在她身边铺好,让她去上面躺着。

织愉想要人依靠一下,伸手去抱香梅。

香梅谨记谢无镜曾经的训诫,连忙侧身躲避。

织愉没抱到,只当香梅就是不喜欢有人亲近,没太在意。

她侧躺在垫子上,眼眶泛红,像是要哭。

香梅想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给她递牛乳龙井饮和柑橘酥。

织愉推开,碎碎念地向香梅倾诉:“谢无镜,他以前也和我这样吵过。那时候我们刚刚认识,他说我已经不再是公主,却还非要讲究。再这样下去,早晚丢了命。”

“我知道那时候是我娇气,导致我们藏身之处差点被追兵和仇家发现。”

若是如此,那确实是夫人的错,香梅不知怎么安慰,柔声道:“夫人……”

织愉:“可是后来,他也向我道歉了呀。”

香梅:……

“今天分明是他不对……嗯,可能我也有错。”

若是在行军途中,她这么嚷嚷要休息,就算在父皇最疼爱她的时候,父皇也会骂死她。

但织愉依旧道:“可是,他怎么就不能向我道歉呢!”

香梅:……

她大概太笨了,很难弄明白夫人的逻辑。

织愉不开心地继续道:“我当初逃亲,其实不全是因为我不愿意去和亲。是父皇告诉我,大梁不需要一位公主来稳固与番邦的关系,在我临行前,偷偷塞了几根麻醉箭给我。”

“旁人亦告诉我,北戎粗野,是游牧民族,每年都要不断迁徙。他们茹毛饮血,一年到头也没法儿洗几次澡。我爱的那些吃食,更是一个都没有,还得跟他们一起吃生食……”

“那时候我一想到,我余生都要过那样的日子,我就觉得我还不如死在外面。”

香梅尽力表达同情:“夫人……”

“谁知逃了亲,在凡界和谢无镜逃命的时候,还是要经历这样那样的苦。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之后,我发誓我就算死,也不要再经历一回。”

织愉近乎哀怨地道:“我若是知道,来了灵云界后还要过这种日子,打死我都不来。”

“如果每天都要过这种日子,长生不死,那就是在受刑。还不如在凡界快快乐乐地活几十年!”

这话有点夸张,但是织愉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织愉甚至开始想:“香梅,我现在觉得,当初我要嫁的到底是北戎的王上,条件应该没那么差。你说我当初要是没逃亲,去了北戎,嫁了那个……”

香梅连忙打断:“夫人,您已经嫁给仙尊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香梅感受到来自身后微沉的气息,惊悚地身体僵了下。

她往后偷瞄,见谢无镜正走过来,连忙告退。

织愉也看到了,白谢无镜一眼,翻过身背对他。

谢无镜正注视她。

她等了好一会儿,他也不发一言。

织愉不悦:“有什么话就说。”

谢无镜的手放在她小腿上,仙气如涓涓溪流,缓解了她腿上不适。

织愉更觉委屈,红着眼眶睨他。

谢无镜手在她眼下轻抚,抹去她没滴出来的泪,又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轻声道:

“是我错了。”

人都有莫名生气但不想说的时候,织愉不是非要他把他不愿意说的都说出来。

她就是要他一个态度。

织愉轻哼:“知道就好。”

谢无镜放在她小腿上的手,替她捏了捏酸胀的小腿肚。

织愉抬抬腿,委屈道:“我脚也疼。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沐浴,我浑身都不舒服,我想沐浴。”

虽然用过净尘诀,可她就是想用水洗。

谢无镜曲起腿,将她穿着鞋的脚放到自己大腿上,撩起她层叠的裙摆,握住鞋要脱。

织愉赶忙把脚缩回裙下,“你干嘛。”

“看看。”

“你还不如快点给我找地方沐浴。”

谢无镜望了眼未完全落下的红日,将她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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