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右手成为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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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结束和姜悦颖的扫货行动,谢稚刚到家就收到了封观霖的消息。

孙鸣云不对劲,似乎有行动了,接下去他可能不能及时回消息,有事的话就找程钰。

谢稚自然是没问题,同时让封观霖也注意安全。

新教被他摧毁了那么多基地,不可能还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他们也在研究妖族,说不定就制出了什么特攻药、超强法术之类的,封观霖再强也只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甚至……死亡。

谢稚可不想一睁眼就看到一株浑身金血的人参倒在自己面前。

很快,封观霖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应该是听进去了。

见状,谢稚收起手机,开始打扫自己的家,姜虹和姜悦颖本来也是要来帮忙的,被她婉拒了,她想一个人慢慢地打扫这个充满了和妈妈回忆的家。

这会让谢稚有一种妈妈一直在注视着她的错觉,思念有时候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后天就是除夕了,如果接下去没有什么进展的话,明天下午就回首都吧,免得爸爸哥哥他们担心的连除夕都过不好。

谢稚手中拿抹布擦着桌子,一心二用,脑子则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刚刚和赵萍儿母子的碰面并不是毫无收获,赵萍儿的身份既然是研究员,那就说明她一直还在做这份工作,不然哪怕认同感再强,也不会被金手指监察到。

然而在明面上,赵萍儿一直是家庭主妇的身份。

卫警官的手下仔细调查过都没有查出赵萍儿在为哪个实验室服务,就连她的丈夫何斌都不知道,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赵萍儿在给新教工作。

新教为了研制出可以让人类进化成完美人类的药物,自然需要大量的科学家和研究员,有些他们可以提前从小孩子就开始培养。

比如之前封观霖说过的那个父母双双惨死在江骋手中,叫尤许清的高能自闭症孩子。

但这样的效率太慢,天才的孩子毕竟少,他们不可能大肆掠夺,而且培养孩子也需要时间精力以及好的导师。

特别是好的导师,更是难求。

那像赵萍儿这种被世俗抛弃的研究员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虽然忠诚度可能不如从小培养的高,但是新教肯定是有它的手段的。

再加上江城本身就有一个新教的基地,就在玉阳山底下,离赵萍儿住的地方也不远,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并拥有一个经常出差的老公,她完全有机会隐瞒自己的另一重身份,让它们互不打扰。

不过玉阳山基地已经被封观霖毁了,那赵萍儿接下去会去哪?

她对卫警官的说法是要带孩子出国生活,程钰观察到的也是赵萍儿在争分夺秒地争取快速出国,连十几年前的钱币都拿出来了,总不能是演给别人看的吧?

按照进度,快的话也许在大年初一这对母子就能离开花国了。

毕竟赵萍儿给的钱真的很多,有钱能使鬼推磨从来不是开玩笑的。

谢稚擦桌子的手一顿。

可是,新教知道这件事吗?他们会同意?

作为研究员,赵萍儿应该也接触了不少核心资料吧,以谢稚对新教的了解,他们都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极端分子,一两条人命在这些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在教徒身上种下自毁程序就是最好的证明。

假如,新教不知道……

谢稚手中的抹布直接往地上一丢!

快速拿出手机给程钰发消息!

她强烈怀疑,新教已经知道了赵萍儿的举动,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杀人灭口!

不为我所用的棋子,再有用也没用。

见程钰收到消息后,谢稚又赶紧打电话给卫彦,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了,得保证人先活下来再说啊。

赵萍儿做下的错事罪不至死。

更何况还有何知浩,不知道新教是想一起灭口还是抓走洗脑再培养成自己的人。

卫彦接到电话后也赶紧带人赶向赵萍儿家。

如果真像谢稚所猜测的那样,那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警局。

嘭——

就在卫彦带人赶到赵萍儿所在的小区时,一声巨响正好传到他的耳中。

连地面都因此晃了晃,好像发生了地震。

“怎么了怎么了?”

“卧槽,爆炸了?”

小区里,无论是在家中的还是在外面的也都纷纷张望起来,一下子就锁定了赵萍儿所在的楼层。

大家赶紧报警的报警,叫消防车的叫消防车,那里已经冒出了浓浓黑烟!

卫彦带来的手下正想冲上前去,却被他直接拦住。

“队长?”

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为了不引人注意,穿的都是便服。

此刻其他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那冒黑烟的房子里,一时也没人看向卫彦这边。

只见卫彦的眼神直直盯着高处,声音却特意压低:“分散,遮掩好自己,假装看热闹的群众。”

说着,他自己先把衣服的拉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小半张脸。

还好现在是寒冷的冬天,外面寒风呼呼的吹,卫彦这样的装扮并不奇怪。

虽然不明白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大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服从命令,很快这四人就完美地融入到了群众中,甚至还和旁边的大妈大爷们搭起话来。

“哎呀,什么情况啊?不会是什么电器炸了吧?”

“不知道啊,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诶?这不是那家吗?”

“什么,是那家?”

趁着大家不注意,卫彦悄悄拿出手机给程钰以及徐警官都发了消息。

妖管局第一批解除监妖器的妖一共就五名,其中就有程钰。

他相信这位肯定能救下赵萍儿母子,如果他都不行,那他们冲进去也没用。

有了谢稚的推断,卫彦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当成意外。

新教既然真的想解决这对母子,那不如将计就计,直接假装他们已经死在里面了。

这样一来,母子俩的危险暂时也会小很多。

至于能瞒多久,卫彦眉一皱,能瞒多久就多久。

他就不信新教能一直猖狂下去,这个邪/教迟早会被连根拔起!

晚上九点。

警察局的看守所内,谢稚曾经住过的那间房间里又重新进了人。

赵萍儿、卫彦和徐警官。

受了惊吓的何知浩被程钰带走紧急检查去了。

而谢稚则在另一个房间,通过实时监控看着这里,她并不适合暴露在太多人面前。

“所以,我是早就被怀疑了是吗?”

赵萍儿苦笑一声:“我早该想到的,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

哪怕赵萍儿参与的只有实验中的一小部分,和新教接触的人也只有几个研究员以及曹哥,但在新教高层眼中,赵萍儿只要有一丝泄露的可能,就不会放她活着离开。

说实话,当她和浩浩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听到那一声巨响时,赵萍儿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几乎是突破了人体反应极限,一把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何知浩,只想让他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没想到,赵萍儿真的没想到,自己下一秒就会看到此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不知从哪出现的年轻男子突然挡在了两人面前,把震力、火焰和浓烟都隔绝在外,仿佛电视剧里的超级英雄一样。

“放心吧,你们不会有事的,不过接下去请先睡一觉。”

年轻男子转过头,在漫天火光中朝赵萍儿微微一笑,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在看守所里了。

而那个神秘男子还有浩浩都不在她的身边。

就在赵萍儿慌忙想寻找时,卫彦带着徐警官走了进来,告诉赵萍儿何知浩受了一点惊吓但问题不大,好好静养一下就行了。

说着,给赵萍儿看了一张何知浩闭眼躺在床上的照片。

赵萍儿对警察还是有一股天然的信任感的,在得知何知浩没事,她慢慢冷静下来后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新教要杀她,她能想到。

但这么凑巧就出现了一个救他们的人,赵萍儿只能猜测,自己是早就被盯上了。

“你有被下那个吗?”

卫彦虽然看赵萍儿提起关于新教的事并没有忌讳,似乎没有被下保密措施,但为了放心还是多问了一句。

赵萍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卫彦说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没有,我不愿意。”

这种保密措施威力很大,一旦泄露关于新教的事就会自曝化为血雾,再搭配子母蛊,可以说入了新教再想离开是不可能的。

不过封观霖他们也发现,不是所有新教教徒都会被下这俩玩意儿,首先很重要的一点这玩意儿必须当事人发自内心的同意,才能成功。

但不少人和新教的关系只是合作,自然不愿意在身体里多一颗定时炸弹。

新教对此也有应对方法,对这批人的定位就很精准,只负责你要负责的那一点事就行,会有专员和他们对接,其他关于新教的事一丝一毫也别想知道。

就像赵萍儿,她和新教合作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新教在江城的基地到底在哪。

每次接送的人都会故意绕路,时间也不一样,赵萍儿一睁眼不是在实验室里就是在小区没有监控的一处小门那。

而她负责的也只有那一块实验,记录以及总结反馈。

赵萍儿猜测新教是在做什么违法的人体实验,但具体是什么同样不知道。

包括妖族的事,更是听都没听过。

这也导致,卫彦从赵萍儿口中了解到的内容有限。

大概是已经知道自己暴露的差不多了,赵萍儿也不再演戏隐瞒,直接一股脑的全都说了。

包括十几年前自己是怎么被打上抄袭的标签,然后新教的人又是怎么找到自己做了那笔交易。

和谢稚他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赵萍儿是靠卖了实验室的资料数据才得到的那笔巨款。

本来如果只是这样,赵萍儿和新教也就一次买卖,之后不会再有联系。

但没想到赵萍儿生下了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还是严重的那种,如果没有奇迹,有90%的概率活不过十岁。

面对这样一个注定要早夭的孩子,赵萍儿没有放弃,她辞职亲自照料,翻遍了所有相关书籍,硬生生都快把自己逼成了半个专家。

可是,何知浩还是一副随时都会去世的模样。

直到新教的人再次联系了她,他们手中有可以让人身体强壮的药,每月一颗即使是先天性心脏病,坚持十年也能让他和正常孩子一样。

新教愿意开出这样的条件,自然是看中的赵萍儿。

她无疑是聪慧且有真才实学的,又很熟悉那部分实验内容,而且新教还握着她的命脉,只要何知浩在,赵萍儿不会背叛新教的。

更何况几年后,曹哥还发现何知浩遗传了父母的优秀智商,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好好培养,肯定能为组织做出贡献。

“十二年了。”赵萍儿垂下头:“我有时候恨为什么那些人都不相信我,恨小偷为什么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一切,还会恨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但我最恨的还是自己。”

偷了资料卖钱的自己,和那些抄袭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小时候因为被一个村长的孩子顶替上重点高中的名额,赵萍儿最恨的就是这种不劳而获,只会用歪门邪道的手段获取他人成果的败类。

所以在小学妹遇到这种事时,她毫不犹豫为人家出头,只为一个公道。

可是兜兜转转,自己却变成了当年最讨厌的那种人。

“哈哈哈哈。”赵萍儿全部说完后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我啊,就是个笑话。”

卫彦和徐警官同时沉默,良久后见赵萍儿慢慢冷静下来,卫彦才缓缓开口道:“我们前两天找过你之前那个实验室的人,也见到了侯女士。”

赵萍儿放在腿上的手微微一颤,但没有说话。

卫彦继续道:“她告诉了我们,你之前为她做主的事,也告诉我们她坚信你没有抄袭,还托我们给你带句话。”

闻言的赵萍儿没有问什么话,因为卫彦已经说出来了。

“学姐,我一直都相信你,你在我心目中就是最伟大的科学家。”

十多年前,两个历经千辛万苦靠上好大学的小姑娘,曾在刻着校训的石头前说出过自己的梦想。

要当花国最伟大的科学家,要告诉所有男人,女人也可以搞科研,一点也不比男人差!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出凄厉的哭声,赵萍儿还是没有忍住,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

她以为自己在经历那么多事后,早已铁石心肠,只要浩浩能平安健康,她可以做任何事。

可是,在听到这一句时,赵萍儿忍不住失声痛哭。

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谢稚的视线从监控中缓缓挪开,她面无表情地起身推门向外走去,再一步一步走到了警局的后院,那里很空旷,唯几的几棵树也因为是冬天变成了干枯的枝丫。

明明应该是很安静的场景,她的耳边却仿佛还有哭声在萦绕,似乎是赵萍儿的哭声,又似乎是钱芳芳、王阿珍等人的哭声。

谢稚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人这一生,真的不能走错一步,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一步会不会带你走进地狱。

“谢稚!”

一会儿后,身后传来徐警官的声音。

他也是出来透透气的,没想到刚好看到谢稚。

“在想赵萍儿的事?”

拥有多年办案经验的刑警,一眼就看穿谢稚的神情有些不对,想到刚刚赵萍儿的模样,很快就有了这个猜测。

但谢稚却摇了摇头:“没有,我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萍儿做错了事,自然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其他人也一样,再可怜也不代表就能肆无忌惮的触犯法律,我明白的。”

这个道理,她在王阿珍案时就明白了。

“谢稚。”徐警官轻轻拍了拍谢稚的肩膀:“你明白就好,我办案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可怜人,可是法律就是这样,它的存在是为了所有人的权益,而不是少数个别人的特权。”

“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面临情与法的抉择,我希望你能坚定的选择法。”

“我们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慧极必伤,谢稚无疑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但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接触那么多人性的黑暗,他也会担心谢稚受不住。

“放心吧。”谢稚微微一笑:“徐警官,我铁石心肠的很呢。”

她从得到金手指后,就很清楚人性究竟是什么,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但一旦触碰法律,不管好人坏人都是一视同仁。

徐警官轻轻笑了两声,心里也会谢稚这份远超同龄人的成熟感到欣慰,不管怎么样,他希望这个小姑娘能一直闪闪发光地走在前面,不要有任何黑暗吞噬她。

“进去吧,外面太冷了,这风啊,刺骨。”

“好。”

两人齐齐向屋内走去,正当要走上台阶进屋时,谢稚的脚步却突然一顿。

她挂在脖子上的“吃饭凭证”突然变得好烫。

想到这是封观霖送给自己的东西,谢稚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封观霖!出事了!

第72章

谢稚第一时间先联系了程钰。

赵萍儿和何知浩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去监视了,程钰刚刚还发消息说自己正在从何知浩那赶回来。

接到谢稚电话时,他都已经看到警局的大门,结果一听这个,连忙回了个“好”后就瞬间挂断了电话,看样子应该是赶去探查情况了。

淮市距离江城大约有两百公里,以程钰解封妖力后尽全力的速度,五分钟就能赶到。

谢稚紧接着再打电话给在妖管局的赵少华,没有人接。

既然谢稚都能感受到封观霖出事了,妖管局里面肯定也有相关的感应手段,赵少华作为封观霖不在时的二把手,面对这种情况一定有相应的紧急应对措施。

而卫彦和徐警官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马上分别联系了其他人。

一般情况下,摧毁新教基地时,封观霖不会带太多妖去,更不会带普通人类。

因为在这种时候,主打的就是一个快和措手不及。

一旦被那些人反应过来,他们是宁愿把基地全毁了包括基地里的人,也不会愿意给封观霖他们留下一丝一毫的。

所以每次行动,封观霖最多带三妖,那就是四角包围阵型,少的时候就两妖,左右围攻阵型。

一声令下后,www.youxs.org,已经超出人类的反应速度都不能完整拿下基地里的所有东西和人,可见新教在这方面的慎重。

这次,封观霖也只带了两妖。

他从来不会小瞧新教,这个组织可是胆子大到能拿妖做实验的,可见他们肯定有对付妖族的“好东西”。

封观霖的人在观察到孙鸣云一个人七拐八绕外加变装的奇怪行为后,马上就告诉了封观霖。

而他也和之前一样,快速带人赶到同时准备好家伙事儿,悄悄跟在孙鸣云后面,眼看着他进入到一处偏僻几乎没什么人的农村,没几分钟就消失在一处枯井旁。

这里肯定有一个密道,就像汪星淼那次。

新教的基地大多是建在地下,上面有看似正常的掩饰建筑,这样不容易被发现,就算万一真被发现了,地下的建筑也更容易销毁。

封观霖对此已经有了心得,他朝一旁的两妖使了个眼色。

很快三妖就成三角方位站立在半空中,封观霖正想下命令起阵时,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谢稚的嘱咐。

这次的跟踪的确很顺利,他都以为短期内是不会看到孙鸣云去基地了,没想到刚发现他的第三天就得到了好消息。

这么顺利,真的没问题吗?

封观霖又想起之前自己看的其中一部电视剧,事出反常必有妖。

新教的人不是傻子,不可能这么多次都还不做准备吧?

不过封观霖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猜测就放过这个机会,他想了想又朝另外两妖比划了几个手势。

下一秒自己选择隐藏起来。

在三妖中,封观霖实力最强,最皮糙肉厚,万一真是陷阱他能救两妖的概率也更大。

反正这个阵法要两人还是三人没有区别,多带人也是想要确保万无一失。

很快,在半空中的两妖对视一眼,同时双手比了一个法诀,一道圆柱形炫光瞬间罩住这一大片土地,这种光就和邪气一样,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它是第一步,能一瞬间,www.youxs.org,这样才方便后续工作。

然而就在两妖想要进行下一步时,变故发生了!

噗——

两妖就像受到什么重创一般,齐齐吐出两口鲜血,同时再也稳不住身形飞速往下坠落。

而地下的基地在这一瞬间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地面开始剧烈晃动。

它、爆炸了!

以这样的爆炸威力,不仅是两妖,周围的人类和建筑都会受到影响,财物损失都已经不算什么,关键是人命啊!

这周围人再少,百来个肯定有的。

这造成的后果完全不下于一场六七级的地震。

关键时刻,封观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吼——

一声清悦的龙吟响起。

封观霖以本体为阵眼,将爆炸的威力死死固定在这一块没有人迹的范围内,大约也就三百米的大小。

这也代表,封观霖需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承受这场爆炸的全部威力!

而且还有那两个手下,他们已经昏迷失去动静,如果放着不管,在这里面不死也是重伤!

封观霖当机立断,直接用自己的龙身罩住两妖,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金血四溅,异香混杂着硝烟气息,让人头晕脚软。

封观霖本来流光四溢的龙身现在更是惨不忍睹。

基地爆炸的威力比他预估的还要强,这已经不单单是炸药了,里面绝对还混杂了其他什么东西。

如果刚刚自己不是多留了一个心眼,也像那两人中招了,哪怕还剩一点意识,现在情况肯定只会更糟,说不定方圆百里,最后只能活一个封观霖。

虽然他现在也没好到哪去,至少人还活着,其他人也还活着。

封观霖苦中作乐地想到,等下回去被老头子知道肯定会笑死他。

还有谢稚,明明她都提醒过了,自己还是弄得这么狼狈。

可恶,身上怎么像火烧一样?这爆炸里面一定还掺杂了什么药物,让他的恢复速度都下降了不止三四成。

封观霖又忍不住咳出一口金血,奇异的香味让他神志都有昏沉,本来威风的脑袋此刻也垂在地上,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这时候要是新教再来人补刀,他估计真得拼命了。

好吧,其实已经拼命了。

封观霖长这么大,除了化型雷劫,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浑身妖力更是被榨的一干二净,全给了刚刚那个阵法。

不过新教肯定也下了血本,不仅愿意赔上孙鸣云一条人命,还有一个基地和无数奇珍异宝,不然怎么能让三妖中招。

还不知道其他两人是什么情况,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妖族的生命力总归比人类顽强很多。

“老大!”

“老大!你还好不?”

就在封观霖强蓄体力,想要先联系其他人时,两道熟悉的声音同时传来。

他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兄弟,接下去就靠你们了!

当封观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妖管局自己房间的床上。

妖族受伤大多靠自愈能力,偶尔才吃几颗丹药。

特别是像封观霖这种恢复快的,不过这次他受伤实在太严重,光流掉的那些血就不是短时间能补回来的,还有残留在身体里的药物,都是问题。

但醒来后,他感觉自己的恢复能力已经恢复了,药物也被中和了。

只是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以封观霖这样变态的恢复力,估计都得在床上躺一个礼拜了。

咚咚咚——

“老大,醒了吗?”

程钰预估好时间来敲门。

封观霖刚说了一个进,一窝蜂的人就涌了进来。

除了程钰,还有赵少华、谢稚和卫彦。

他们虽然救到了封观霖三人,但除了封观霖其他两妖体内不仅有药物还有阵法反噬之力,至今还昏迷着,想要了解什么情况只能问封观霖了。

“老大,你感觉怎么样?”

程钰率先开口,他赶到现场看到封观霖的惨样时,心跳都慢了一拍。

以五爪金龙的防御能力,当年封观霖度雷劫时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吧?

“还好。”封观霖眨了眨眼睛:“只要有一口气在,问题不大。”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赵少华赶紧上前喂了几口水。

“还有力气讲话吗?”

谢稚从程钰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现在整个房间都隐隐有一股异香,想起上次封观霖被封祈打吐血时自己不过是凑近了点就差点晕过去,她这次不敢靠太近了。

这人参精太补也不行啊。

“别小瞧我啊。”封观霖试图坐起,但是发软的四肢很不给面子。

依旧是贴心的赵少华,微微用力就帮他坐了起来。

化为人形后,本来在身体上的受的伤也一样会在人体上显示出来。

封观霖现在的模样,愣谁看了第一反应估计都是报警。

手臂上,胸口、脸上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惨白的脸色不用想就是失血过多,说实话见惯了生龙活虎的封观霖,他这副模样还真让谢稚既有对新教的愤怒,又有对他的担心,其中好像还夹杂了点、心痒痒?

不会吧,她难道还有什么隐藏癖好?

还好在谢稚差点怀疑人生的时候,封观霖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他开始讲述之前发生的事。

“幸亏我留了一手。”讲完后封观霖看向谢稚:“还得多谢你的提醒。”

要不然这次他们真的损失惨重不说,恐怕还会在社会引起动荡和恐慌,到时候政府肯定要花大精力来安抚压下去,新教说不定趁此又能捞一笔。

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三妖受重伤此外还损失了点财物,问题不算太大。

“我们派人去探查了那里。”

在封观霖说完后,卫彦则开始讲述后续。

“那里只剩下一个深大约25米的巨坑,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新教这次明显是抱着能杀一个是一个,狠狠给人族和妖族一个下马威,他们也不是好惹的想法。

为此牺牲一个基地和孙鸣云算什么,基地里重要的东西肯定早就转移了。

转移不了的也都毁了,不会留给人妖两族。

之前顺利的行动是因为没有预料到,才会被封观霖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要还是这么容易就被抓到,新教也白存在这么些年了。

“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

卫彦继续道:“查到孙鸣云这条线应该不是意外。”

新教既然和赵萍儿一直都有合作,加上赵萍儿交代自己还找了曹哥想要处理掉这批没花掉的钱,那他们肯定知道了这笔钱还存在,而且新教同样了解妖族的本事。

顺着这笔钱查到孙鸣云是迟早的事。

既然这样,不如将计就计,一下子就让两族吃了个闷亏。

比起人妖两族行事还有顾虑,新教一旦发狠起来,是根本不会在乎人命以及损失的。

说不定还会想,反正已经暴露了,死也要拖几个垫背的。

领导层就是担心这一点,才选择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一点点拔除新教的势力,而不是直接动用地毯式搜寻,把新教给逼出来。

逼急了,新教讨不得好,人妖两族也一样。

“不过也有好消息,孙鸣云的发家史并不干净,他死后的财产都会充公。”

国家其实手中有很多企业家和高官的把柄,之所以没有马上办你只是先考虑到一些其他因素,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们也明白。

但如果你真踩到底线了,处理一个混过黑的土老板那是分分钟的事。

当然,孙鸣云的财产对一个国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是弥补这次的损失倒是绰绰有余。

新教这个计划应该也是近期才想出来的,不然孙鸣云的财产早就被转移了,对他们来说,蚊子腿也是肉,不会嫌钱多的。

“江城那边呢?”

卫彦把事情都讲完了,封观霖顺势就问起了江城那边的事。

这次是谢稚给他解释。

先是说了新教想杀赵萍儿母子,被程钰救下后,赵萍儿全部坦白的事,然后是在封观霖昏迷的十个小时里,卫彦他们抓到了曹哥的踪迹。

这家伙就带着口罩徘徊在赵萍儿母子所住的小区周围,想必是没有传出人员伤亡的新闻让他有点担心自己没成功,之前的爆炸十有八/九就是曹哥用什么工具动的手脚。

可惜当他们人赶到曹哥的临时住所时,地上只剩下一摊血迹,是人炸成血雾后飘落的那种痕迹。

显然曹哥比他们快了一步,他是真正的新教教徒,宁愿死也不会出卖组织。

“那事情到这一步,岂不是被迫暂停了?”

封观霖皱起眉:“总有种不上不下很不爽的感觉。”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新教在谋划,可现在他们被新教算计了一把,结果只抓到了一个曹哥。

还不算真正抓到人,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换做是谁,忙活了好几天只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心里估计都会不爽。

“想开点。”谢稚安慰封观霖:“你想想这次至少知道了一部分新教对付妖族的手段。”

无论是封观霖等人体内中的那份药物还是对方已经破解了那个阵法这个消息,对人妖两族来说都是收获。

药物可以针对性研制解药,阵法需要马上更新换代,这次没有死亡就能得到这两样,未尝不是一种收获呢?

做人嘛,千万不能钻牛角尖。

要是执着于次次都有大收获,这才是中了新教的圈套。

封观霖也明白这点,不爽归不爽,下次他肯定还是冲在第一个。

两方交流完情报,谢稚几人也不打扰封观霖的休息,贴心地关上门后就离开了。

但封观霖却没有马上闭眼修炼,他就这样看着天花板,直到等来大门再次被打开。

“怎么,来看我笑话?”

封观霖视线都没有偏移一下,就知道来人是谁。

除了封祈,还能有谁?

他同样知道这位亲爷爷不是来看自己的伤势的,封祈对封观霖可没有什么爷爷情怀。

封观霖有时候甚至怀疑两人真的是爷孙吗?他不会是封祈从别的龙那偷的蛋吧?

可是如出一辙的原形,加上五爪金龙的稀少,让封观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想。

“呵。”封祈果然没有客气,一脸嘲讽地按了下封观霖的伤口,看他疼的都冒汗了也咬牙没出声更是嘴下不留情。

不过在封祈刚说两句时,封观霖先行打断了他。

“别说这种废话了,你讲不腻我都听腻了。”封观霖的视线终于对上封祈的:“温月是你的人?”

封祈脸色未变,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之前去见过她,她什么都不肯说。”封观霖没在意,自己继续说了下去:“我想来想去,一个人突然违背本性也要做一些事,那就说明她认为这件事比自己的原则还重要。”

“亦或是,这件事最终反而成就了原则。”

封观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封祈,似乎想要记下他的任何一点细微神情变化。

“能让温月如此信任,坚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人,我想来想去只有你了。”

温月原形是一只狸猫,跟脚十分一般,比起虎豹狐狸这些,开灵智更靠机缘,也就是说,在此时的妖族,她并没有一个所谓的“老祖宗”。

而且温月化人型到了人间后,就是为妖管局干活的,和她接触最多的、又能让她信服的,除了封祈还能有谁?

“你让温月顺势隐身,这么关注谢稚,还把担子直接甩给我……”

封观霖停顿一秒:“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封观霖早就想问了,只是之前事情太多,封祈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主动找他。

直到这次,说是预感也好,血缘默契也好,封观霖有感觉,封祈会来看他。

就像那次化人形雷劫过后,封祈也来了一样,虽然来了以后就说了一些垃圾话,但封观霖已经不在乎了。

他更想搞清楚,封祈到底要做什么!

“和谢稚待久了。”封祈轻笑了一声:“脑子倒是聪明了点。”

他的话并没有让封观霖激动,妖也是会成长的,当上狱主又经手了那么多案子后,封观霖早已不是半年前那个易怒易冲动的青年了。

封祈:“我要做什么,和你无关。”

封观霖:“我是狱主。”

妖族的妖,狱主都有监管的权利。

闻言的封祈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了躺在床上的封祈一眼,眼神很复杂,复杂到封观霖根本辨不出一两分。

“封观霖。”

“你现在还太弱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连这小小的一次算计都躲不过,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

“好好当你的狱主,不该管的事情别管。”

“不然,即使你是我孙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留下一句狠话,封祈转身离开。

封观霖注视着他的背影,放在身侧的右手微微握紧。

没错,他还是太弱了。

必须再变强点,越强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击破一切阴谋诡计!

但妖族想要变强,除了正常修炼外最快的办法就是生死突破,也就是榨出潜力。

妖族族地内目前还有三个试炼地留给小辈,封观霖已经全部闯过,不过在当上狱主后,他发现其实还有第四个试炼地。

更危险,九死一生,可一旦闯过收获也是巨大的。

接下去对上新教,还会遇到更强大更会算计的敌人,加上还有一个不知道在谋划什么的封祈,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第四个试炼地开启需要三个大妖同意并施法,封观霖心里盘算一下名单,很快下了决定。

——等伤好后,他就去闯这第四个试炼地!

封观霖有预感,如果不快点变强的话,一定会发生让他后悔一生的事。

第73章

探望完封观霖,谢稚就回到了谢家。

虽然回来的原因和预想的不一样,但结果一样就行。

赵萍儿知情不报、窃取实验室资料这些都是犯法的,但为了她的人身安全,她会被带到首都来关押、审判以及坐牢。

而何知浩则由国家安排抚养。

花国有一个未成年人才培养计划,专门收容智商突出,父母无法抚养且没有其他靠谱监护人这种情况下的未成人孩子。

一般这样的孩子培养出来大部分都是当科学家,为国家效力的,当然也有想要不一样生活的,国家也不会强迫,你把这些年国家在你身上的花费还清就可以自由了。

不过何知浩的情况更特殊一点,他倒是有爷爷奶奶,可本人却被新教盯上了,如果交给两位老人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新教带走洗脑了。

所以在让两母子见了一面,征得赵萍儿和何知浩本人的同意后,这个孩子接下去几年的安排也就确定了。

先由国家抚养保证安全,他还会继续上学工作等,直到赵萍儿出狱,两母子再团圆。

何知浩的身体情况上面的人也考虑到了。

因为新教给的这份药实在太重要,加上体积也不大,赵萍儿都是随身带着的,因此很幸运地在那场爆炸中留存了下来。

只是他们也担心新教在这份药上做手脚,所以初步方案是先拿极少量检验,同时和妖族的丹药大师合作尽快复刻出这个药方。

如果这药真的对心脏病有奇效,那将造福不少人类。

这起洪昭南遇害案到这一步,也差不多要结案了。

真正的背后凶手是新教,这事急不来,曹哥已死,何斌和赵萍儿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勉强给洪昭南一个交代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至今还没一丝头绪。

如果说何斌和洪昭南是新教为了给谢稚添堵设的一个局,能给谢稚泼脏水最好,不能也无所谓,至少能让谢稚焦头烂额几天。

那新教的人肯定不会对谢稚手下留情。

所以究竟是谁在背后帮她?

这个人需要知道新教的计划,还得精确到细节,才能在案发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那几样证据全部破坏掉,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势必是新教内部的人。

而且必须是高层,不然普通教众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但这样的话,矛盾点又来了。

新教的高层肯定总共也没几个,稍稍一排查就能知道是谁吧?

谢稚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一个新教高层为此背叛组织。

关键从那个人的行事中,总有一种“我随便帮你一下,你要这样还不行那就活该”的感觉。

任性又肆意。

谢稚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认识类似性格的人。

暂时没答案就先不想了,谢稚很光棍地表示,主要也是她现在实在没多余的精力想了。

回到家的谢稚受到了周婉仪和陈管家他们的热情欢迎。

特别是陈管家,想到谢稚一个人在看守所待了好几天后更是心疼,这么一个小姑娘突然被冠上杀人的罪名,该多害怕啊。

陈管家已经完全忘了谢稚可是亲眼目睹分尸案还能帮警察破案的人。

只能说,在关心你的人面前,你不管有多厉害,他们都觉得你是受苦了。

那长辈觉得孩子受苦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补补。

以谢家的财力,这补补的概念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谢稚到家当天就喝了一碗“十全大补汤”,里面用到的珍惜药材随便拿出一样到外面都是要被有钱人哄抢的。

虽然看着乌漆嘛黑很不祥的样子,但味道意外的不错,一点也不会油腻苦涩,就像喝了一碗鲜美的清汤。

陈管家也知道不能一下子补过头,所以倒没有继续揠苗助长,只是时不时给谢稚开个小灶罢了。

而谢天奕似乎也是一样的想法。

在食物方面陈管家承包了,他就试图在精神方面让谢稚开心开心,早点忘记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知道自家妹妹对包包首饰什么的兴趣度一般,谢天奕就让人去买了绝版的《福尔破案集》《古今十大迷案》等各种市面上不太容易买到的悬疑侦探类书籍,还给谢稚找了一个很难约的心理学老师,年后只要她有时间就可以去一对一上VIP课。

这份透着细心和支持的礼物让谢稚心里很是感动,决定趁着这两天谢天奕难得比较空,学一下如何做一个会撒娇的贴心妹妹。

可惜之前规划好的,从江城回来后请程钰封观霖去望记吃饭,同时从大厨那偷学几招给谢父他们做美食的事,现在只能无奈搁浅了。

明天就是除夕,望记也放假了,谢稚就算愿意通宵学习,人家也已经回妖族族地了啊。

据程钰透露,妖族和人族一样会过新年,到日子了只要没特别的事,在人间的妖族都会回族地和大家聚聚聊聊。

也算是族人之间一年一度的联络感情时间。

在这一点上,人妖两族其实没什么差别。

哪怕是封观霖现在还躺在床上,也会被程钰和赵少华抬回去。

他是狱主,必须出席。

想到死要面子的某人是以这样的姿态回到妖族,谢稚就忍不住想笑。

想想这半年来,她和妖族相处的还不错,又想到之前去族地遇到的那只可爱的狐狸团子,谢稚就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让程钰一起带去,也算是一点小心意了。

没想到除夕当天,封观霖发来语音消息:“为什么要送我一个萝卜抱枕?!”

语气充满了控诉和不敢置信。

他堂堂五爪金龙,又不是兔子,要这么个萝卜抱枕干啥,和他威武的形象很不搭好不!

像程钰就是霸气的豹子抱枕啊。

谢稚能说她觉得人参和萝卜长得很像吗?再说也没有人参抱枕啊。

但是考虑到封观霖现在是个伤者,她想想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可爱,和你很配。

封观霖:“……”

封观霖不说话了,他红着耳朵死死盯着被程钰特地放在自己枕边的萝卜抱枕。

一秒、两秒……十秒!

哼,哪里可爱了,不就是个萝卜吗?

见封观霖不再回消息,谢稚也没放在心上,马上又去回复其他人了。

除夕这天,给谢稚送祝福的人实在太多了。

在江城的姜悦颖姜姨和同学们不说,还有首都的室友们、郁娇娇等等,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来首都半年多的时间里,竟然也认识了那么多朋友。

“童童!快来快来!”

不远处,周婉仪朝谢稚招手,她手中正拿着一套红色为底,白色绒毛为边的新年服。

这是周婉仪特意提前让人定制的,不仅谢稚有,谢父和谢天奕还有周婉仪本人都有。

看到平常穿着正经严肃的爸爸和哥哥,今天都穿了一套很骚包,不是,很应景的红底鹤纹中山装,把人都衬托得喜庆又年轻时,谢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她十分怀疑就是因为这套衣服,谢父今年才会拒绝谢家的其他亲戚说要一起来热闹一下的提议。

谢稚的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本来她还有个叔叔的,不过可惜的是那位叔叔刚成年没多久就去世了,妥妥的英年早逝。

这也代表现在的亲戚和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有点远了,谢稚来谢家大半年也才见过其中几位。

这几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客气又恭敬,毕竟那些亲戚都是靠着谢家父子吃饭,对待谢家现在唯一的大小姐,肯定是不会得罪的。

虽说按照一般豪门的想法,过年最是可以体现家族团结的日子,恨不得把七大姑八大姨全喊上,显得自己家族人丁兴旺,好像这样就能长长久久一直兴旺下去一样。

但谢父不信这个,人多吵闹又要应酬,以前谢稚没来,他和谢天奕也不在意,应酬就应酬了,就当工作。

可现在不一样了,谢父现在更喜欢和亲近的家人一起坐下来好好享受这个年。

至于会不会因此在背后被人吐槽不近人情什么的……

“来啦~”

谢稚笑着小跑过去。

大过年的,管那么多干什么,自然是自己开心最重要啦。

大年初五,谢稚再次回到江城。

只不过这次还多了谢父和谢大哥,因为今天是童母的生日。

上次回来的匆忙,中途事情也多,谢稚都没机会去给妈妈扫墓,这次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在谢父和谢大哥都送上花说了几句话后,两人很贴心地把空间留给了谢稚,自己则走到墓园不远处的车上静静等她。

谢稚也知道两人的意思,把手中妈妈最爱的向日葵小心放下,紧接着拿出手帕开始细细擦拭墓碑。

然后边擦边念叨,和妈妈,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只听谢稚先是祝了妈妈“生日快乐”,又说了一些过年发生的趣事,唠嗑了大约五六分钟,她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没有话说,而是谢稚听到了脚步声。

轻轻的,却很有规律。

似乎每一步之间都计算好了时间,间隔必须一样。

谢稚抬起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头戴鸭舌帽,手捧向日葵的青年。

因为帽檐压的极低,远远的,谢稚几乎只能看到他半个下巴。

按道理墓园出现旁人来祭拜也是很正常的,可谢稚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男子的第一眼就没有挪转视线,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迈近。

最终,男子把手中的向日葵放在了童母的墓碑前。

“你好,请问你是?”谢稚轻声询问道。

在这个日子,又带着向日葵来祭拜,一定是妈妈的好友或者很熟的人吧?

可是谢稚对面前的人却没有半点印象。

而且他看着不像和妈妈同龄的人啊。

“谢稚。”男子微微抬起头,视线终于和谢稚对上:“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谢稚愣住,不仅是因为这句话听着有几分耳熟,也是因为她发现男子的五官其实很平凡,属于丢在大街上都找不到的那种,但他的眼睛却极美、极美。

就连周婉仪那双被粉丝们称为星河之眼,多看几下可以为她去死的眼睛都比不上这双。

这双眼睛里,仿佛蕴含着星辰宇宙,与人对视时对方恐怕都不敢让呼吸声重一点,就怕惊扰了这对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眸子。

“抱歉,我不知道。”

谢稚突然一阵心悸,终于让她从愣神的反应中挣脱出来,眉心忍不住微皱,有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妈妈有没有同事外的好友自己还不清楚吗?而且如果关系真的那么好,妈妈肯定会介绍自己认识的啊。

“嗯,我知道。”

男子似乎并没有发现谢稚的警惕,视线转到墓碑上童文敏的照片,眨了眨眼睛再次开口道:“你母亲很爱你。”

这是一句没有语调的话,很平很平,似乎不是一个判断也不是一个事实,就是单纯的叙述。

谢稚:“嗯,我知道。”

以不变应万变,她右手慢慢放到背后,看样子是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会马上出手。

“她发现何斌抄袭了自己的文章后,很生气,就马上去理论了,但是何斌威胁她。”

“如果敢曝光,就拿你出气。”

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看着谢稚瞪大的双目,又重复一遍:“她真的很爱你。”

童文敏可以报警,也有很多其他办法,可是她不敢赌,不敢拿自己最爱的女儿赌。

万一呢,万一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呢。

何斌这种人最是记仇,这种事也不可能关他一辈子,这人一旦一无所有,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哪怕谢稚受一点点伤害,童文敏都承受不起,所以她宁愿自己默默吞下这件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稚强压住愤怒的心情,把注意力放回男子身上。

她不觉得母亲会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人。

男子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又说了下去:“我知道时,你母亲已经生病了。”

“我就去研究这个病,但是我忘了时间。”

“她还是死了。”

男子伸出右手摸了摸冰凉的石碑,神情中带着一丝天然的懵懂:“我不开心。”

“她的手好冰,我不喜欢。”

“所以我就把何斌送到你面前了,你也该不开心的。”

这句话一出,谢稚心里顿时翻起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把何斌送到我面前?

男子收回了手,目光眺望远处,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谢稚,你要好好活着。”

说完,他就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向来时的路走去。

“慢着!”

谢稚第一反应就是去抓男子。

可是明明这么近的距离,手却抓了个空。

等她再想抓第二次时,面前已经没有了男子的身影。

“童童?怎么了?”

谢父和谢天奕下车赶了过来。

他们虽然在车上,视线却是一直注视着谢稚的,两方相隔也就百来米,看到谢稚突然做出奇怪的动作,自然是要过来问问的。

“爸、哥。”

谢稚快速环顾了周围一圈:“刚刚和我讲话的男人,你们看到了吗?他不见了!”

谢父和谢天奕连忙对视一眼,神情很是严肃。

“童童。”是谢天奕先开口:“什么男人?我们没有看到有人和你说话啊。”

这么近的距离,要是有陌生人出现在谢稚旁边,他们怎么可能没发现?

谢稚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微微一动,刚刚那份心悸再次袭来。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和妈妈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何斌,难道不是新教给自己设的局?

第74章

因为神秘男子的出现,回程的路上谢稚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谢父和谢天奕让人去调查了墓园的监控,的确有几个镜头可以看到有个头戴鸭舌帽的瘦弱男子偶尔一瞥的身影。

那就证明谢稚不是错觉,没有说谎。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是相信谢稚的,只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如果只是一个人没看到,还能勉强解释为没注意等等,可现在是两个人都没看到……

偏偏监控又表明有这么个人出现了,还不知和谢稚说了什么话,让她反应这么大。

谢父和谢天奕不可避免的往怪力乱神的方向想去,直到谢稚用很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们:没事的,你们不用多想。

有些人天生存在感低,明明在你面前可能都没有注意到,这次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至于他说了什么事,谢稚又只说这人是妈妈的朋友,但是她没见过所以有点好奇。

说实话,这个解释烂透了。

可是对上谢稚认真的眼神,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别问,拜托。

两父子只能憋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假装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至于心里真正怎么想的,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谢稚也不想这样的,但她实在找不到好的借口,或者说现在谢稚自己脑子中都是一团乱麻,又怎么和爸爸哥哥解释呢。

回到谢家的谢稚几步来到自己的房间,把她刚刚特意回江城那个家中童母的遗物都搬了过来。

她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童母的遗物大部分都是笔记资料,因为很多都涉及到专业知识,谢稚原本的打算是等空闲下来后慢慢翻阅的,谁知后面自己会忙成狗呢?

她先从最上面开始翻。

最上面的自然是之前卫警官他们为了调查何斌抄袭的事情拿走的那几本笔记和资料。

上面都是童母记录的心血,一点点积累下来现在汇聚成了这么多,而何斌抄袭的那篇文章的灵感来源也在这上面。

谢稚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大致翻了翻,并没有什么发现,倒是有了点学术灵感,自己以后论文的方向应该不用愁了。

她匆匆记下灵感后又接着往下翻,很快就翻到了一本书——《植物的秘密(上册)》。

这是童母很喜欢的一个作家写的书,而她手中的这套据说还是绝版珍藏版,一般人根本搞不到。

谢稚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母亲会拿出来摸摸看看,但不会经常翻阅,以免损伤书页。

如果需要使用,用普通版就行。

普通版在正常书店都能买到,早就被童母翻烂了。

谢稚知道母亲对这套书的喜爱,自然也是好好保存着,但她这还是第一次翻阅。

这套书很厚,分上中下三册,加起来大概有十厘米厚,谢稚随手拿起了上册。

然而还没翻上几页,一张夹在其中的照片就映入眼帘。

是童母和一个青年的合照。

青年头戴鸭舌帽,似乎有点害羞没有露出完整的脸,但看的出来照片中的两人关系应该不错,有一种很和谐的氛围。

谢稚却呆住了。

哪怕这个青年露出的下半张脸和自己在墓园时看到的不太一样,可这相似的鸭舌帽和强烈的第六感都在表明这两人就是同一个人。

那妈妈为什么从来没提起过呢

PanPan?

这其中有需要什么隐瞒的东西吗?

谢稚拿起照片想要仔细研究一下,突然手就顺势一翻,照片的背面果然有字。

——与尤小友摄于XX年XX月XX日

尤,就是这个男人的姓吧?

不过谢稚也不敢确定这个姓是不是真的,她只能先把这条线索暗暗记住,然后开始推算日期上的时间。

这是自己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妈妈和爸爸已经离婚了,她们已经搬到了江城,所以是在江城认识的朋友吗?

不一定,这个月份她刚好在上学,妈妈很可能跟着编辑部外出采风了,因为已经相隔十年,谢稚实在记不清了。

也就是说,这也可能是她在采风过程中认识的朋友。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妈妈曾经提过几嘴但是她因为太小忘记了。

谢稚又翻回照片正面,看着照片中的男子,不由又想到了这人那双透着邪性的眼睛。

是的,等冷静下来后谢稚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又不是什么深度颜控份子,柳虞、周婉仪的眼睛哪双不美?这双眼睛再美也不至于让自己呆滞啊。

更别提当时那股心悸感觉,这是第六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好像在提醒她不要多看这双眼睛。

总而言之,这名男子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对劲。

人不对劲,说的话也不对劲。

什么叫我把何斌送到你面前,怎么,难道还是他策划了这起案子,就为了让谢稚发现何斌抄袭的事?

这个念头刚出,谢稚的眼眸瞬间瞪大。

她、等等!这个逻辑?好像、似乎说得通?!

说真的,如果没有这起案子,谢稚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何斌抄袭了妈妈的文章,何斌依旧会做他的主编,享受众人的尊敬。

可现在呢?

不仅抄袭出轨,还参与到了杀人案中,这位早已身败名裂,哪怕十几年后放出来何斌也已经五十多岁,学术圈不会再欢迎他,他又没其他技能,妻子儿子十有八/九也不会管他。

赵萍儿已经申请强制离婚了,儿子是选择跟着妈妈的,所以原本的财产有三分之二归赵萍儿,其中一部分不义之财肯定会充公。

何斌那部分则会划取一部分赔给洪昭南父母,还有儿子的抚养费。

等他出来,这笔钱早就贬值,而他又是坐吃山空的状态,找工作除了保安和一些体力活,哪个还会要他?

对何斌这种自视甚高的人来说,这种一无所有的状态会更可怕,简直就是灵魂和肉/体的双重打击。

也许活着还不如死了。

这么想的话,谢稚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子。

他说过因为妈妈死了,他不开心,也说过自己想研制药救妈妈的,所以他是真的想为妈妈报仇?

但是谢稚等人查出来,这件事是新教在背后操纵,毕竟曹哥……

不,男子是新教的人。

而且还是新教的高层。

谢稚之前那个疑惑,总感觉有人在帮她的疑惑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他们几人之前一直觉得新教是为了给谢稚添堵才会弄出洪昭南这起案子。

但如果以男子的角度来看,可能谢稚反而才是那个顺便的。

何斌抄袭的证据其实很容易拿到,可即使直接曝光让所有人知道又怎么样?

他受到的只会是道德层面上的谴责,当然以何斌的性格,这份谴责已经很让人难受了。

然而男子觉得不够。

也许是觉得既然已经享受了三年的不属于自己的荣耀,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呢?

所以他让曹哥出面,策划了这起杀人案。

一旦留下刑事案底,何斌在这个社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容身之所。

普通人类对抄袭和杀人犯的态度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此他不需要谢稚真正背锅,当然也有可能还是需要借用一下谢稚的名义做给其他人看的。

谢稚想到这里时,又觉得从那个人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并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是一种上层俯视底层的不屑。

也许这个男人在新教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

至于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教主?

谢稚倒觉得可能性不大,从之前抓获并用了秘法的伍哥口中可以看出教主是个很神秘的人,加上柳虞等妖之前的推断,教主极有可能是活了很久的大妖。

这样一个为了新人类孜孜不倦的野心家,怎么会把时间花在给童母研究药和报仇上?

可惜,他们在得到更多信息前,伍哥就死了。

明明已经预防了各种自曝的方式,伍哥还是当着审讯人员的面直接爆了,像一个充气的气球一样嘭的炸开。

据说场面很血腥恐怖。

这可是难得抓到的新教高层,让人妖两族可惜了好久,之后面对活着的教徒就更加谨慎了。

想远了,谢稚晃晃脑袋,赶紧又把思绪拉回来。

而且她的第六感也不觉男子是新教的教主,他给人的感觉倒像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科学家。

无论是报仇还是和谢稚的对方,都透着极端个人主义。

想到这,谢稚对男子的感官一时之间很是复杂。

他的确帮妈妈夺回了心爱的成果还狠狠报了仇,可这做法在很多人眼中恐怕过于狠辣。

哪怕谢稚心里觉得何斌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她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更不会因此就扯上一条,不对,算上曹哥已经是两条人命了。

谢稚拿着照片起身来到自己房间的露台,眺望远处即使是冬天也依旧美丽的花园,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拿起了电话,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告诉了卫彦他们,包括自己的猜测。

新教不是一个温柔善良的组织,她不可能因为这人是想给妈妈出气就把他隐瞒下来。

特别是前几天徐警官还和自己聊了情与法的事,当时的谢稚可是斩钉截铁地表示自己会站在“法”的这边。

没想到一语成谶,这么快就要面临选择。

谢稚嘴角勉强微勾,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她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甚至最后查出来妈妈也和新教有关,谢稚依旧会咬牙坚持下去。

那些畸形的人和妖,那些惨案下的无辜生命,都在叙述着一个事实。

新教、必须消灭!

大年初六,学校还在放寒假中,很多工作党却要收心准备去上班了,像谢父他们更是初二就开始忙碌,初五那天是特意抽出时间的。

“感谢”新教,让谢稚提前体验到了上班族的生活。

一大早,她来到妖管局,和早早等在那的封观霖程钰以及徐卫两位警官碰头。

主要就是为了昨天谢稚说的事。

卫彦是第一个开口的。

“根据照片上的信息、当时的监控以及谢稚你的口述,我们连夜分析以及对比那束向日葵上的指纹。”

卫彦一顿:“已经确定了男子的身份。”

“是尤许清,当年江骋案中那个父母双亡的自闭症孩子。”

谢稚一下子就想起了是谁。

冯致远案中那个顺带被发现失踪的孩子。

冯致远因为在江骋案中失去了父亲于是被新教蛊惑入了教,当时徐警官他们就赶紧调查了其他受害者的情况。

其中这个尤许清就因为自闭症没有被模糊记忆而重点关注了。

他们很快查出尤许清被送到叔叔家后没多久就失踪了,又查出几年后有人来领取了那笔赔偿金。

当时大家就猜测尤许清是加入了新教。

因为他的自闭症是高功能型的,也就是在某一方面是天才中的天才,这不正是新教要的?

“尤许清根本没有要隐瞒身份的意思。”

卫彦又说出第二个结论,不然也不会在花束上大大方方留下指纹,更不会主动来见谢稚了。

他是真不怕警方找到他,还是已经有了什么十足的底气,觉得找到也无所谓?

如果是第二种,卫彦只能想到最坏的那种情况,新教研究新人类成功了或者有了决定性突破。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啊。

“至于他和谢稚你母亲是怎么认识的,我们没查出来。”

警方问了童文敏的同事,谢稚也问了姜姨他们,都不认识这个男人,也想不起来童文敏有没有提过。

不过,谢稚母亲和新教有关系的可能性很低,毕竟在吸纳谢稚这个人才时,国家早就对她的祖上N代,各种关系都进行了详细调查,如果有问题,谢稚也不可能出现在这。

他们现在更倾向于两人是意外认识,谢稚的家离新教在江城的基地并不远,说不定尤许清就在那待过一段时间。

童文敏并不知道尤许清的身份,只当忘年交相处。

然而童文敏已经去世,他们想了解一些事情都做不到,只能在谢稚同意后细细翻阅童文敏的遗物,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这家伙既然愿意花时间精力在何斌身上,就为了让他身败名裂,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到最后一步还出问题吧?”

已经能正常活动的封观霖皱着眉开口道:“那我们不如继续利用一下何斌,试试引蛇出洞。”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齐刷刷看向封观霖,这灼灼目光让他都忍不住后仰一段:“干、干什么?”

谢稚作为代表发言:“可以啊封观霖同志,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说着,还朝他竖起大拇指。

封观霖:“……”

什么叫越来越聪明?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封观霖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但他没有证据。

第75章

封观霖的计划很简单粗暴,但谢稚等人都觉得可以一试。

很快,首都和江城警方的官博在差不多的时间一起发布了一条犯人潜逃的消息。

放上了何斌的照片和基本信息,还强调了提供线索辅助抓到犯人可得五十万元的奖金。

大概是大家过年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加上高额奖金以及谢稚他们背后的推动,这条消息很快就得到了不少网友的转发。

大家纷纷调侃要是搞到这一笔,今年自己就不出门打工了,躺他个三年五载都没问题。

实际上,这明面上找的是何斌,实际上却是给尤许清看的。

谢稚等人没有尤许清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任何他的线索,那就试试直接喊人。

只要尤许清看到是何斌出逃,他肯定会明白这是谢稚他们在给自己发信号——要求见一面的信号。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都不会回应这样的信号,这不就是妥妥的想要瓮中捉鳖吗?

哪个正常人会赴这么明显的陷阱之约?

可是,尤许清不是正常人啊!

他既然不怕被警方确认身份,说不定也不会怕这个陷阱,总之不能以常人思维来推断这样的“天才”。

反正就算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此时的主角何斌,正在江城郊区某个很偏僻的小树林,倚树休息。

他本来是被关在江城看守所的,因为案子还没那么快结案,结果也没出来,所以何斌不知道自己具体会被判几年,更不知道后续赵萍儿也被关了进来等等。

可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

——我怎么就鬼迷心窍到这一步了呢?

这几天,何斌一直就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如果没有抄袭就好了,或者没有出轨,哪怕没有同意曹哥的计划都行啊,明明有那么多次收手的机会,他怎么偏偏得到了最糟糕的结果呢?

然后何斌就见到了卫彦。

卫彦告诉他现在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办得好可以适当减刑,虽然对何斌来说,说不定在监狱里更轻松点,但是人的本性还是向往自由的。

而且有些人嘛,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好方向想的。

就像何斌,他想着如果真能减刑,他的存款也不少,那时候浩浩也长大了,以儿子的资质赚钱应该不困难,自己就可以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安享晚年。

还有赵萍儿服侍他,日子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威风,至少不会比在监狱里差吧?

于是何斌答应了卫彦的要求。

一个人又是变装又是绕远路的,花了五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他们指定的地点。

这个要求是真的奇怪啊,何斌喘息慢慢平静下来后开始奇怪,说什么不能被任何人认出来,也不能用手机等任何通讯工具联系其他人,包括妻子朋友。

还让人跑到这么一个适合杀人埋尸的荒郊野外……

要不是对人民警察的那点信任,何斌都以为自己是要被动用私刑了。

连续走了五个多小时,饭也没吃一口,水也早就喝完了,眼看天色渐暗,寒风刮过树枝传来呼呼的哀鸣声,何斌心里不由有些慌乱。

“到底要我等什么啊?谁大冬天跑这么个地方啊?”

“喂,有没有人啊?”

“没有我就走了!有人你就吱一声!”

大概是为了壮胆,何斌的说话声越来越响,很快就在树林中传出了回声,让人心里更加害怕。

“不行不行,还是走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显然何斌做了亏心事还不止一件,他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的有些草率了。

和命一比,何斌宁可在监狱多待几年了。

“没人呀?没人我就走了!”

何斌最后喊了一声,决定先离开这个诡异的树林。

至于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到时候再说了。

然而,他刚刚踏出几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鞋子踩到树叶的嘎兹嘎兹声音。

何斌连忙回头一看,发现是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男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整个人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变态杀人狂!

“你、你是谁?!”

何斌心都要提到喉咙口了,大声呵斥只为了给自己壮胆,不过在看到青年双手都没有带什么武器时,他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没有武器的话,万一真打起来,自己也不一定会输啊。

等等,何斌后退一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他得小心为妙。

“我已经来了,你们还不出来吗?”

男子,也就是尤许清看都懒得看何斌一眼,平静的声音在小树林里并不明显,但这不是重点。

“你胆子很大嘛。”

封观霖带着谢稚,程钰带着卫彦,四人就突然出现在何斌面前,其实不止四人,还有更多的人正埋伏在四周只等一声令下。

所以封观霖才会说尤许清胆子很大,明知道是陷阱也依旧会过来,可越是这样,也越证明他是有底牌的。

总不能认为尤许清是个没脑子的家伙吧?

更何况这次让何斌跑这么远也是一个试探,对新教的试探。

何斌从看守所出来后的路线并不是固定的,只有终点是提前说好的,尤许清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这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这这这……”

何斌都吓得结巴了,他们四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一直都是跟着自己的吗?

卫警官也就算了,为什么谢稚也会在这?

可惜,还没等何斌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他脑袋一懵,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这个工具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多的事就没必要被他知道,很快就有人上前快速把何斌带走,到时候还会给他来个记忆模糊,让人忽视今天的一切异常。

现在,这个树林明面上只剩下五人。

谢稚再次见到尤许清时,发现他的容貌又变了,还是那么普通,可那双眼睛依旧那么美,和平凡的其他四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尤许清的目光落在为首的封观霖身上:“我很忙。”

他这话,简直就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间的寒暄,而不是邪/教高层和警察的对峙。

封观霖知道尤许清脑子不正常,和正常人的思考方式不一样,可真没想到会这么不一样。

“我可以问你关于新教的问题吗?”

还是谢稚反应快,她看过专家对尤许清这个人的分析,知道和他讲话最好不要绕弯,这种高功能型的人才,很多都喜欢直来再往。

在他们眼中,任何浪费时间的无用行为都是需要直接扔垃圾桶里的。

这些年尤许清不知道对自己做了什么,乍一看并不像是自闭症患者,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改变。

就像这次真的把人喊来了,谢稚就知道对待尤许清肯定不能用常人的方式。

“不可以。”

尤许清回答得也很干脆利落。

谢稚继续:“你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尤许清对谢稚的态度说好不算好,说坏也绝对算不上坏,他之前不是还“祝福”谢稚要努力活下去吗?

虽然这肯定是童母带来的余荫,但谢稚也很放心地用了,她坚信妈妈不会介意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谢稚绝对是个妈宝女,妈妈要什么只要谢稚有绝对会给,因为妈妈一定也是一样的。

“她对我笑了。”

尤许清会回答这个问题,谢稚不觉得奇怪,可这个答案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童母的一个微笑?这也太扯了吧?

可是看着尤许清透着认真的面容,谢稚:“然后呢?”

“我在妈妈的一本书里发现了你们的合影。”

如果只是单纯的笑了一下,两人不可能会有合影吧?还被妈妈夹在她最喜欢的那册书中。

“我送了书,要求合影,她同意了。”

尤许清意外又不意外的十分诚实,有问必答,就是这回答得让人好好捋捋。

“你的意思是,那套《植物的秘密》是你送给我妈妈的,要求就是合影,我妈妈同意了?”

谢稚的话得到了尤许清的点头。

“但照片不好,我撕了。”

谢稚再次大胆假设:“你觉得看到照片上我妈妈的笑没有感觉,所以撕了?”

她自己也很奇怪,似乎适应了尤许清的讲话方式后,有些东西就很容易“翻译”了。

这次果然也得到了点头。

一旁的封观霖见状差点没控制住脸上惊讶的表情,谢稚还有这能力,太神奇了吧?

“那我呢?”

谢稚大概了解了妈妈和尤许清之间的关系后,她又问了一个很想知道的答案:“我身上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让我努力活下去,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谢稚本来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顶多家庭复杂了点,人聪明了点漂亮了点,但应该都不是什么要死的大问题吧?

哪怕后来得到了金手指她也没改变这个想法,因为没过多久谢稚就从柳虞口中了解到了所谓的天命者,知道这不是自己独有的,虽然很稀少,可又不是那么稀少。

远的不说,近的封观霖和元启大师不都是天命者吗?和他们一比,自己的金手指简直就像是买二赠一时赠的那个。

可是看似“没用”的自己,为什么会被封祈那么慎重对待,又为什么会被尤许清这么嘱咐呢?

天命者既然那么重要,自己夹杂在其中好像的确平凡的不太符合这个头衔啊。

谢稚当然不是自卑,只是对比其他人做出的客观判断,她甚至觉得如果几位大佬判断没有问题,那是不是她身上还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力?

所以,谢谢想问问尤许清,也许他真的知道呢。

“你会死。”

尤许清的目光看似落在谢稚脸上,但谢稚总觉得他看的是是她眉心的位置。

这里有什么吗?

除了时不时痒一下。

但是谢稚不仅问过封观霖还去医院拍过片,都表明没有任何问题,人很健康。

应该只是人偶尔的错觉和怪癖,就像有人很喜欢捏鼻梁一样。

“我会怎么死?”

“被雷劈死。”

面对一个说自己会死,还是被雷劈死的人,谢稚有一瞬间都想吐槽一句。

——我是犯了什么大错啊,老天爷要用雷劈死我?

“哈?”一旁的封观霖终于忍不住了:“你胡说八道也得有个限度吧?”

谢稚被雷劈死?

先不说这概率有多大,就算她真的倒霉到被雷劈了,封观霖的龙鳞也能保证谢稚不死。

普通的雷电威力,对封观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又不是劫雷。

想到劫雷,封观霖心里某个念头突然微动,但待他想细想时,就被尤许清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思路。

“时间到了,接下去我会很忙的。”

尤许清对封观霖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不愉,他在留下这句话后转身似乎就要离开了。

谢稚他们怎么可能放他走。

阵法瞬间亮起,封观霖更是亲自出手想要抓人。

然而尤许清既然敢亲自过来,肯定是有底牌的,几人哪怕预防了谢稚之前在墓园遇到过的那种情况,可还是扑了个空。

是的,这么多人和妖,又是阵法又是妖术的,竟然都抓不住尤许清,连人家的一个衣角都碰不到。

他们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尤许清两步消失在自己面前,没有妖力波动的痕迹,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能力?

明明汪星淼的催眠能力他们也是能抵抗的,为什么到了尤许清这就一点用都没了呢?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小树林的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接下去别再找他了?”

沉默过后,程钰率先开口。

他亲眼目睹了尤许清和谢稚的对话,倒也摸清一点这人的说话方式。

“是。”谢稚点头:“他似乎不屑于撒谎。”

不仅有问必答,还答得都是真话。

要是所有凶手都是这个态度,估计一半警察都能失业。

尤许清这个家伙,真不像一个邪/教的高层。

而且他这么大大方方来见警方,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新教的其他人不会多想吗?那位教主就这么信任尤许清?

这个人,真的是太奇怪了。

一行人很快又回到了首都的妖管局,这一趟行动说失败也不能算是完全失败,至少得到了一点关于谢稚的消息?

嗯,虽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被预言会被雷劈死的谢稚看着众人严肃的神情,忍不住想活跃一下气氛:“别这样嘛,大不了我以后随身携带一个避雷针,穿橡胶鞋,这样够保险了吧?”

卫彦等人:“……”

这姑娘,心是真大啊。

第76章

虽然谢稚的话是为了活跃气氛,但封观霖听后也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提前做好准备肯定是没错的。

于是他把那个“吃饭凭证”又要了回去,大约一天后才还给谢稚。

“你对它做了什么啊?”

谢稚正想接过看起来更闪的吃饭凭证,却被封观霖一手挡住:“不要手了啊。”

“它现在很锋利的,你们人类的肉/体随便碰一下都能被划个五六厘米深的口子。”

说着,大概是怕谢稚不信,封观霖直接来了个现场展示,随手捏着这玩意儿就往旁边的木桌上一划。

这张大概有七八厘米厚的桌子顿时就缺了一个角,沉重的木块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让谢稚不敢置信地看着“吃饭凭证”!

“那我还怎么戴它啊?”

那不是得分分钟割脖子说拜拜?

封观霖回了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这是因为它还没认主,认主了就不会伤害你了。”

认主?

谢稚以前看过的玄幻修仙小说顿时浮上心头,但考虑到以前自己每次用“常识”提问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她这次谨慎了。

“怎么认主?”

“常识”一般是滴血,但说不定就是取个名字啊或者……

“很简单。”封观霖抓过谢稚的左手,也不见他怎么操作,一滴鲜血就从谢稚左手的无名指尖浮现,直接漂浮在半空中。

一点也不疼,好像不是她的血一样。

然后封观霖又快速逼出了自己一滴金血,一红一金就像变魔术一样在空中缠绕融合。

紧接着谢稚眼睛一花,这滴混血就快速没入了吃饭凭证里,隐约白光一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封观霖脸上顿时出现一个“邀功”的表情:“好了,现在就能继续挂着了。”

谢稚:“……”

她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封观霖,闪过无数念头后终于定格在一个问题上。

“升级了以后什么功能?”

提起这个封观霖就更骄傲了。

“你握着这个默念我的名字,我就能感应到,然后及时来救你啊!”

以前的吃饭凭证也可以让封观霖感应到谢稚的位置,但那是单方面感应,现在经过升级,谢稚就能主动叫他了。

堂堂五爪金龙当召唤兽,多威风啊!

“……”谢稚点点头:“还有吗?”

封观霖:“还有啊,那就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功能了。”

因为浸泡了自己的金血,这片龙鳞已经和普通龙鳞不一样了,更有灵性,对人体也有更强的滋养功能,谢稚长时间戴着,无病无灾活百岁不是问题。

“哦,对了,你再闻闻!”封观霖很快想到了一点:“你们女孩子不是喜欢喷香水吗?戴这个时间久了身上就会自然而然散发异香,比那些人工香精兑出来的香水好闻多了!”

闻言的谢稚还真拿起放在鼻尖下轻嗅了一下,的确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花香又像是果香,很清雅,闻了两下感觉脑子都清醒了很多。

还好不是之前那种闻了就头晕的异香,不然她都不敢戴。

“谢啦。”谢稚知道封观霖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特意去做了升级,而且这玩意关键时刻完全可以当武器使用,的确很有用。

“不过接下去、半个月吧?”封观霖刚不客气地收下谢稚的道谢,很快就说起另一件事:“也有可能是一个月,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具体不确定,你这段时间没办法召唤我。”

刚给人家一个召唤法宝就告知暂时不能用,封观霖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从表面是看不出的。

这件事也实在没办法,他如果再拖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就会降临,以他现在的实力,如果真和大妖打起来,顶多来个同归于尽。

这完全不够啊!

所以封观霖本身也必须升级一下。

至于那个第四试炼地很危险,自己会不会陨落在里面这种问题,封观霖不作考虑。

拼命前要还是瞻前顾后,想那么多,失败是必然的。

而封观霖只想赢!

“闭关?”谢稚对这两个字当然不陌生,只是一想到自己会有起码半个月联系不到封观霖,心里不由涌上一丝淡淡的不舍。

就好像当初她来首都,被迫和姜悦颖分开一段时间一样。

毕竟这半年多的时间,哪怕两人没有天天见面,在群里也是会经常聊天的,内容也不局限于案子。

有时候封观霖会和谢稚吐槽一些妖族间发生的奇葩矛盾,作为狱主这种时候就需要他来管理协调。

而谢稚则会分享一些在学校遇到的有趣的事或者是吃到的美食,还会故意在封观霖忙的几天几夜没睡觉的时候故意显摆自己的悠闲。

两人在这种时候和幼稚小鬼没什么区别,很多时候还需要程钰这个成熟大哥哥来调解。

谢稚虽然表面上不承认,但心里早就把封观霖和程钰当做除姜悦颖以外最好的朋友。

现在朋友要失联起码半个月,不舍也是正常的吧?

“是啊。”封观霖摊手:“谁让我天资卓越,已经压制不住升级的冲动了呢。”

看着某人这嘚瑟欠扁的模样,谢稚那点不舍瞬间消失,然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前两天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也不知道是谁?”

封观霖羞恼:“谢稚!”

这种黑历史还提出来干什么!

谢稚早就不怕封观霖的发怒了,雷声大雨点小,她完全可以做到左耳进右耳出。

只是在告别的最后一刻,谢稚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闭关很安全的吧?不会走火入魔什么的吧?”

对此,封观霖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屁。

“我是谁啊,当然安全的很。”

“等我出来,一定吓你一跳!”

谢稚无语,正想直接转身走人,封观霖突然又叫住了她。

“谢稚。”他的声音突然正经了些:“天塌下来了还有我顶着呢,你别逞强啊。”

封祈那边死活不肯说,柳虞也是模棱两可,封观霖只能从一些只言片语中猜测,谢稚很重要。

即使同为天命者,谢稚和他们应该也是不同的,她可能才是这场战斗中的决定性因素。

哪怕封观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谢稚只是一个人类啊,就算再聪明再厉害,她对上最普通的妖族都没有任何胜算。

但就如他所说,天塌下来还有他们这些更厉害的家伙呢,谢稚可别热血上头冲到最前面去啊。

谢稚面对封观霖的这句话,并没有转头,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后继续向外走去。

只留下那句坚定又自信的话在空中缓缓飘散。

“你别小瞧我啊!”

弱小的人类也可以出奇迹的!

过了元宵节没多久,谢稚迎来了开学。

因为这段时间关于新教的事暂时没有其他进展,最近也没有案子需要谢稚协助,所以她正常的迎来了大一的第二个学期,以及那位缺席了一个学期的病弱室友。

“你们好,我是钟莫莫。”

钟莫莫是个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太好的瘦弱女孩子,不仅说话轻声轻气的,就连走路都是慢悠悠的,就像一个脆弱的花瓶,需要精心呵护。

“你好,我是谢稚。”

“你好你好,我是冯思语。”

“欢迎你,我是祝伊佳。”

钟莫莫也在她们的寝室群里,大家都聊过几句,算不上完全陌生,而且她也说了,自己的身体没办法一直住校,可能大半日子都会在外面,如果大家有什么事需要她的一定不要客气。

钟莫莫刚说完,她身后的父母就赶紧补充,虽然话里话外都很客气,但是中心思想就是希望谢稚三人能多多照顾钟莫莫。

刚见面对方也没趾高气昂地要求她们干什么,出于客套或者对弱小的同情,三人自然都应了下来。

但冯思语心里也在嘀咕,这身子为什么要报考农业大学啊?到时候要下地种菜养动物的时候怎么办?

这种事也帮不了吧?

不过还是那句话,刚见面什么都不了解,钟莫莫看着也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会有解决办法的吧。

然而很快,冯思语就被打脸了。

钟莫莫身体不好,所以她需要早睡,晚上九点就要熄灯,而且还不能发出一点动静,因为她的神经很脆弱,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被迫也九点上床的冯思语在她们的三人小群里疯狂吐槽:哪个正常的大学生晚上九点就睡啊!

这还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钟莫莫中午需要午睡,同样不能发出动静,每天的早中晚三餐更是定制的,由她家保姆送过来,看钟莫莫吃下去后再收拾离开。

寝室老是有人进进出出,还一待就是起码半个小时,换做谁都受不了,此外还有各种细节问题,冯思语都懒得一一计较了。

就在她想要联合祝伊佳和谢稚向辅导员反应这个问题时,钟莫莫又请假了。

“这才四天啊。”趁人不在,冯思语终于可以放心大声说话了:“我觉得比五十天还难过啊!”

“思语同学,我心脏不太好,可以麻烦你说话声音小一点吗?”

“思语同学,你晚上翻身的动静可以轻一点吗?”

冯思语模仿着钟莫莫讲话的语气,然后深吸一口气:“咱就是说,我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她身体差也是挺可怜的,但再这样下去,我是真受不了啊!”

这点上,谢稚也表示赞同。

看钟莫莫家的条件并不差,以她的情况明显适合在校外租房子生活,辅导员肯定也会同意的。

寝室说实话是四个人的寝室,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就让其他人全部都迁就她,这几天谢稚都觉得自己活的有些小心翼翼。

她们也曾试探性问过钟莫莫为什么不出去住,但钟莫莫当时就很可怜巴巴地表示自己从来没有住过校,真的很想体验和同龄人一起生活的感觉,一个人待在冷清的房子里真的太孤单了。

“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吧?实在对不起。”

以上的话一出,脾气最燥的冯思语都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她嘴上叫嚣着受不了,实际还是个心软的小姑娘。

可一想到接下去还有起码三年的同寝之缘,冯思语只想当场表演一个跪地求饶。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思思。”祝伊佳拍拍冯思语的肩膀:“看莫莫的样子,一学期也住不了几天,那几天就当健康生活吧。”

她虽然也有些不方便,但每次看到钟莫莫努力想要加入她们话题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

闻言的冯思语还能怎么办呢?

她看向谢稚,谢稚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她倒是不心软,如果钟莫莫实在过分,谢稚肯定也会向辅导员反应。

只是怎么说呢,现在这点不方便,刚好踩在谢稚底线上面一点点的位置。

就是属于有点不方便,但还能忍一下的程度。

而且谢稚心里还有一点谁都没说,钟莫莫努力微笑的模样,和在病床上度过最后时光的妈妈有一点像,让她总觉得有几分奇妙的亲切感。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如果用游戏里的话来解释,就是谢稚对一般人的初始好感度是5的话,对钟莫莫大概就有8。

当然这几分亲切感不代表钟莫莫能为所欲为,毕竟人家现在只住了四天,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然后404寝室的三人就收到了钟莫莫的邀请。

她觉得开学第一周麻烦了大家很不好意思,就想趁周末的时候请三人到她家来玩两天,她家有家庭影院、各种小说漫画还有很多年轻女孩喜欢的东西,绝对不会无聊的。

冯思语三人一开始并不想答应,但是钟莫莫实在太热情了,祝伊佳是第一个没抗住的,然后就是冯思语,那谢稚看她们两人都去,自己周末也没事,就顺势也答应了。

因为她发现钟莫莫家的位置离谢家并不算远,开车的话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刚好可以回去见见爸爸他们。

不过首都豪门中,哪一家是姓钟的吗?

那一片住的可都是有一定资产的家族,谢稚却想不起来钟莫莫是哪一家的。

明明她之前参加各种宴会前还特意背过这些关系表。

姓钟的自然有,却和钟莫莫的信息不符,她父母之前来寝室时看到自己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不是谢稚自恋,现在首都三流以上的家族哪怕没见过她的人,对谢稚这个名字应该也是知道的,这并不是什么大众名字。

钟家既然能住在那块区域,却对自己没有半分印象,怎么看都有些矛盾啊。

第77章

周六上午十点,谢稚三人被钟家的司机带到了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庄园里。

说不算大,自然是和这一片其他庄园比较,钟莫莫家的庄园大概还没谢家的三分之一大,不算小则是能在这一片生活的,面积再小也小不到哪去。

像冯思语和祝伊佳就比较惊讶在寸土寸金的首都,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是不是就是电视上演的,一个厕所都要普通人打工一百年才能买得起的那种?

“童童。”冯思语边跟着管家往里走,边小声询问谢稚:“你家也那么大吗?”

之前谢稚倒也邀请两人去她家玩过,但很不巧的是,每次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不是谢稚突然放鸽子了就是其他两人突然有事,导致这项活动一次都没成功过。

冯思语和祝伊佳的家境算是小康,平常也见过一些别墅什么的,可是和庄园一比,别墅就是小儿科了。

谢稚也小声:“比这大点。”

不是谢稚想炫耀,而是以后冯思语她们去玩肯定也会见到,在这种方面隐瞒没什么必要。

而且大家也都认识了半年多了,对方什么品性不说一清二楚也是心里有底。

冯思语和祝伊佳都不是会在这种方面产生不好情绪的好姑娘。

果然,听到谢稚这句话,冯思语顿时露出一个“富婆求包养”的表情,差点逗笑谢稚。

怎么会有人能在脸上写字啊!

“你们来啦~”

钟莫莫此时正坐在暖房的秋千上,见到三人连忙高兴地起身想要迎接。

不过受身体限制,她没办法加快步伐,只能用笑容先欢迎一波,还指指一旁桌上的点心让三人边吃边聊。

“马上就要开饭了。我们可以先在这休息会儿,这里的花都很漂亮的,等下吃完可以去看电影,如果你们不怕冷的话还可以去划船,我家还有……”

钟莫莫似乎因为有朋友来自己家玩很开心,不仅话比平常多了些,表情也更丰富了些,惹得一旁的管家小声提醒她情绪不要太激动。

然后钟莫莫就把笑意一收,有些抱歉地朝谢稚几人笑笑。

在这样的氛围下,冯思语很快就忘记了之前对钟莫莫的不满,反而同情心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冯思语是个健谈的娃,在她想要和一个人交好时,很少有人能拒绝。

于是很快就变成冯思语主讲,谢稚三人捧场,看人家讲到激动处时,三人立马化身为捧哏,连看着有些严肃的管家都露出了一点笑意。

而谢稚也从钟莫莫偶尔的透露中得知了自己之前奇怪的事。

这个庄园严格来说不是钟家的,是钟莫莫外公家的,姓孙。

谢稚很快就想到了是哪家,没记错的话那场谢天奕的生日宴会上,她就见过这位老爷子。

原来是钟莫莫的外公啊。

钟母当年算是外嫁,钟父是外籍花国人,资产基本在国外,但是钟莫莫想到花国上大学,还成功考上了,两人也不想在这点小事上让女儿难受,就同意了。

钟家虽然在首都有房子,但和这庄园比还是差了点,钟莫莫的外公就直接拍案决定,住到这来,不仅医生随时待命,空气也更好些,更适合病人修养。

钟母也不跟亲爹客气,于是钟莫莫一家都搬了进来。

只是大人们很忙,钟家父母在确定钟莫莫这段时间身体都还好后,又出国处理自家生意去了。

也难怪不认识谢稚,毕竟之前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一回来事情那么多也不会马上提到谢稚,要认识也先认识谢父和谢天奕啊。

对此谢稚心里还暗笑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看什么都觉得有疑点。

就像这次,明显是她想的太复杂了。

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一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餐厅,丰盛的菜品让冯思语还以为自己入了哪家自助餐厅呢。

有钱人的生活,果然很朴实无华。

正当钟莫莫笑着想给小伙伴们分享自己喜欢的食物时,正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一个身穿皮衣,右手拎着摩托头盔的少年走了进来。

“李叔!李叔快给我准备吃的,饿死小爷了,那帮孙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少年直直向餐厅走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谢稚等人,他的脸色本来就不好,这下更差了。

“钟莫莫你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哈,还要仆从陪你吃饭?”

“这么多菜,怎么不吃死你们啊!”

这句话一出,不止钟莫莫脸色发白,冯思语她们同样皱起眉。

少年看着年纪和她们差不多大,但浑身上下都透着嚣张和不好惹,顶着一头紫色的头发,看着中二又叛逆。

这外表也就算了,关键是说话真难听。

什么叫仆从?一看谢稚她们就是客人吧?

这桌菜虽然的确多了点,但因为是钟莫莫已经准备好的,其他三人也没说什么,现在在少年的口中怎么就有一种她们没吃过好的,特意跑来这蹭吃蹭喝的感觉?

“孙景和,你、你道歉!”

钟莫莫显然也很生气,惨白的脸顿时涌上一股不正常的绯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吓得一旁的管家连忙喊医生并安抚钟莫莫。

今天孙景和本来是和朋友出去玩的,以他的性格一般来说不到晚上是不可能回来的,钟莫莫也没想到他今天会提早这么多,而且还说这么不客气的话。

平常对她态度差也就算了,毕竟是在外公家,钟莫莫不想和孙景和彻底撕破脸,可现在孙景和、这家伙,太过分了!

她气的眼眶都红了。

“切,又开始装了。”

孙景和把头盔往旁边的仆从怀里一丢:“每次都这样,等下爷爷回来你是不是又要告状了?烦不烦啊。”

说着,他还对上了谢稚,神情不屑:“你们是真想和她玩还是捧臭脚啊?她这种绿茶真的有女生朋友?”

冯思语和祝伊佳一时之间都不敢接话,这个少爷的气势实在太盛了,说话又咄咄逼人,好像一言不合就会打人一样,两个女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目光不由也落在谢稚身上。

武力值超强的谢稚,这时候显然很能带来安全感。

“绿茶我没看到。”谢稚果然不负冯思语她们的期望,脸上挂上了疏离又客套的微笑:“倒是看到一个没礼貌又欠揍的臭小鬼。”

不管钟莫莫的真实品性是怎么样的,她至少现在没对她们做出什么坏事,也是真诚邀请几人来做客,并没有想炫耀的意思,可这个叫孙景和的,完全就是一个大龄熊孩子了。

他和钟莫莫有什么矛盾谢稚的确不了解,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们又不欠孙景和。

“靠!你什么意思?臭三八找死啊!”孙景和眼睛一瞪,右手狠狠拍向桌子。

可惜这桌子是大理石做的,这一举动反而让他疼的手都麻了,但在这种时候必须忍着。

所以他把疼痛转化为凶狠,死死盯着谢稚似乎下一秒拳头就会冲向她。

“孙、孙景和,你、你……”

钟莫莫的状态更差了,管家正想开口说话,谢稚先开口了:“莫莫你别担心,像他这样的,我一个能打十个。”

钟莫莫:“???”

她本来焦急的神情被这一句话顿时弄懵了。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小爷我练了十年搏击,你这样的连我一拳都接不住。”

“要不是我不打女人,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站这?”

谢稚起身,今天这顿饭看样子是吃不成了。

她瞥了孙景和一眼,一般情况下,谢稚并不会仗着武力值随便打人,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

要是一不小心进警局了,谢稚觉得自己会被卫警官他们念叨死。

所以她选择了无视,很淡定地看向钟莫莫三人:“我家离这不远,不如今天去我家玩吧?”

钟莫莫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医生正在一旁检查,她有些忐忑地开口道:“这、这么巧吗?不会打扰吗?”

谢稚笑笑:“没关系,我和管家说一声就好了。”

开车过去就三十分钟,足够陈叔让人准备一些吃的了。

“你谁啊,住这附近?我怎么没见过你?”

孙景和却还要插话,他上下打量谢稚一眼,实在没想起来。

谢稚本来露面就少,唯几的几次孙景和又都没去,自然不认识。

“你管得真多。”

谢稚顺势拉过冯思语和祝伊佳,紧接着就给陈叔打了个电话,然后看向李管家:“麻烦帮我们准备一辆车,去谢家。”

李管家一愣,他今天只知道小姐的大学室友要来,但并不清楚几人的名字和背景,也没有小心到连钟莫莫的室友都要一个个调查过去,又不是什么谍战剧。

刚刚称呼时,冯思语她们叫的也是“童童”,然而现在这位说要去谢家?

首都这一片能有几个谢家,再想到这人的年纪……

李管家瞬间反应过来:“您是谢稚谢小姐?”

每个管家都是最好的交际能手,熟知圈子里大部分人的癖好和信息。

对于谢家新回归的大小姐,李管家自然也是知道的,就是没想到竟然和小姐是室友?

这也太巧了吧!

钟莫莫同样也反应过来,她更惊讶。

这几天一起住在寝室,钟莫莫对谢稚的印象就是沉稳、说一不二,寝室里看似冯思语是领头的,实际做主的却是谢稚,她说的话做的事不由自主让人信服。

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家世这么显赫。

谢家啊,即使是常年在国外的钟莫莫都知道,那在全球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家族。

孙景和当然也听过“谢稚”的大名,这是孙家都惹不起的家族。

他之所以敢对钟莫莫嚣张,那是窝里横,连带着看谢稚等人穿着又普通,也很脸生,这才说话不过脑子。

但能在豪门长大的孩子,还真没有特别蠢的。

孙景和知道,这件事哪怕钟莫莫不说,李管家也一定会告诉爷爷的。

以爷爷的脾气,自己十有八/九要被家法伺候了!

他不由有些后悔没收敛主脾气,然而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晚了。

少年那点自尊心又让孙景和干不出马上滑跪认错的举动,就眼睁睁看着谢稚她们离开。

不行,不能中了钟莫莫的圈套。

孙景和仔细一想,觉得钟莫莫肯定是知道谢稚的身份故意给他下套呢。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仗着柔柔弱弱的身体得到其他人的同情和关心,实际心思恶毒,最喜欢抢爷爷的注意力,孙景和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

这次要还被她得逞,那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

孙景和也不急着吃东西了,身子一转就准备找他那些好兄弟商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掰回这一局。

结果讨论了半天,没一个能用的。

就在孙景和一筹莫展时,好兄弟之一突然发言:“孙哥!我倒是有个办法。”

孙景和眼皮一抬,不是很抱希望,但还是示意他接着说。

这个好兄弟马上凑到孙景和耳边开始嘀咕。

其他人想问几句的时候却被孙景和一个眼神又瞪了回去。

这群人中,孙景和的家世最好,又是孙家这代唯一的孙子,平时大家都以他唯首是瞻,哪敢得罪。

过了一会儿,孙景和就跟着这个好兄弟到了他住的房子。

然后就见他神神秘秘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首饰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粉色珠子串成的手链,做工很精致,关键样子是真好看。

十个女生里估计八个都会喜欢。

“就是这条东西?”

男生点头:“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大师那搞来的,我那个女朋友孙哥你不是也知道吗?一开始拽的跟什么似的,现在还不是我说东她都不敢往西。”

“就是靠它啊,我一共就两条,要不是孙哥你,我哪舍得拿出来。”

男生的话让孙景和不耐烦地挥挥手:“放心,要是成功了我肯定记得你的好。”

“怎么用啊,这玩意?”

男生拿起手串:“很简单的,孙哥你滴一滴血在上面,珠子吸收后就找个机会给谢稚带上,左手右手都没关系,用强的也行,反正带上后她就听你的了,嘿嘿嘿。”

孙景和瞬间想到了谢稚那种拽了吧唧的臭脸,心想要真成功了,自己不仅能有一个谢家大小姐当女朋友,还能好好出口恶气。

而且就算不成功,好像也没损失?

孙景和很快就滴了一滴血到这串手串上,眼睁睁看着这颗珠子缓缓吸收了血液,然后肉眼可见的闪过一道红光,接着就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还真是好东西?

孙景和心中不由更加期待,期待着谢稚戴上那一刻。

谢家大小姐又怎么样?到时候还不是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哈哈哈哈。

第78章

陈管家接到谢稚的电话后,自然是迅速且不失条理的安排好一切。

等谢稚她们到时,餐桌上已经准备好精致又散发着热气的美食,虽然没有钟家的样式多,但在质量上,谢家可不会输。

特别是知道谢稚来的朋友中有一位先天体弱的小姑娘时,陈管家还特意安排了清淡又鲜美的营养餐,让钟莫莫连连夸赞。

而冯思语和祝伊佳更是吃的心满意足,直夸谢家的大厨厉害。

吃完后谢稚就带着三人去了休闲室,这里面有不少好玩的东西,也是谢家举办宴会时客人可以放松的地方。

陈管家很上道地送上水果茶点饮料就关门离开了,把空间都留给了谢稚她们。

“对不起。”

意外又不是很意外,第一个说话的是钟莫莫:“本来是想让你们开心一下的,结果全都搞砸了。”

她顿了一下:“真的对不起。”

“哎呀。”冯思语开口:“没礼貌的又不是你,我们不会迁怒的。”

祝伊佳点点头附和。

钟莫莫被骂的比她们还惨,要还怪她不就是和孙景和一伙了吗?

谢稚也算看出来了,钟莫莫的确是娇气了些,有时候说话也经常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但应该是从小生活在事事以她为中心的环境中造成的。

所以在她提出来可以小声点这些请求时,估计心里没有多想,只觉得是正常的请求,就如同那句话“何不食肉糜?”

当然事实上这不正常,如果有机会,室友间不想撕破脸的话,还是坐下来好好聊聊比较保险。

“谢稚同学啊——”

都是本性不坏的女孩子,大家经此一遭关系反而更好了些,聊完钟莫莫的事,自然就轮到了谢稚。

“你竟然是谢大佬的女儿?!”

冯思语双手捂脸:“我当时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明明亲眼见过谢允垚和谢天奕,但是当时两人身上气势太盛冯思语不好意思抬头盯着看,又来去匆匆,加上照片和现实总归是有差距的,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啊!

换句话说,知道室友是有钱人和知道室友是首富的女儿,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

谢稚表示自己很无辜,爸爸哥哥都来过,她也没隐瞒自己的姓氏,冯思语她们没发现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吧?

不过正常人,谁会把和自己同吃同住的室友往首富千金身上想?

“姐妹,我不想努力了。”

冯思语开始耍宝:“你看我能不能吃个软饭?会讲笑话读过大学,很好养活的。”

哈哈哈哈——

谢稚和祝伊佳她们顿时笑出了声,没有半点隔阂和拘束。

如果一开始谢稚就讲明了自己的身份,冯思语她们可能还真的会不自在,可是现在几人早就混熟了,谢稚是什么性格她们更是了解。

开过几句玩笑,随便闹闹以后,以前怎么样相处以后还是怎么样相处。

在相对单纯的学生时期,总归不像社会上那样容易掺杂一些别的东西。

之后等周婉仪听说谢稚带同学过来玩了,想着谢家父子都不在,她怎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露一面时,冯思语和祝伊佳更是惊讶到失去表情管理。

周、周婉仪?

花国人哪个没看过这位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啊?

被誉为千年不出的绝世美女,哪怕只是在剧里当个炮灰露几面,在周婉仪出现的时候播放率都是急剧飙升的。

所有盘点美人的剪辑视频中要是没有周婉仪,那就是一个废视频!

然而现在当活生生的美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冯思语她们才明白什么叫不上镜!

现实中竟然更美更有气质!

今天来这一回,真当是不枉此生了!

“你们继续玩,我就不打扰大家了。”周婉仪微微一笑,留下一些茶点后就飘然离开,只剩下原地呆滞的三个木头。

“童童。”

好半天,冯思语飘忽的嗓音响起:“你家还缺扫地的吗?”

要是能天天看到周美人,别说扫地,就是刷马桶她都愿意!

谢稚也笑:“不缺,放弃吧。”

“啊啊啊啊——”冯思语抱头:“我嫉妒了!我要嫉妒了!”

“你这是什么人生赢家的配置啊!”

“我也想天天和漂亮姐姐贴贴!”

一旁的祝伊佳和钟莫莫齐齐点头,显然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谢稚:“……”

人类的嫉妒理由可真神奇!

就在谢稚逗想要签名的冯思语时,陈叔突然敲门进来表示有客来访。

“孙景和?”

听到来人是谁时,谢稚微微皱了下眉。

钟莫莫当场起身就要去赶人,却被她拦住。

孙景和既然敢来谢家,找事的可能性极低,十有八/九是来赔礼道歉的。

但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万一真是个没脑子的呢?

钟莫莫这身体被气一下实在不划算,祝伊佳和冯思语也不适合被牵扯进去,谢稚决定自己先去看看情况。

“放心吧,真打起来我也不怕。”

在几人担心的目光下,谢稚挥了挥拳头就离开了。

留下开始给钟莫莫科普谢稚光荣事迹的冯思语,她是真的相信谢稚这句话,那个姓孙的一看就没教官厉害,给童童提鞋都不配!

来到大厅的谢稚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紫色拖把头,这次孙景和总算换了一件更正式一点的衣服,可惜这头发着实醒目,孙老爷子真的能忍?

“谢小姐。”

孙景和带着灿烂的笑迎了上来,一点也看不出刚刚仿佛要杀了谢稚的样子。

看样子的确是来道歉的。

对此谢稚的反应就冷淡多了,微微点头后就无视孙景和的动作,直接走到了离他最远的沙发旁:“不知孙少过来是有什么事?”

语气冷淡似乎还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意味。

心态不平衡看什么都不顺眼的孙景和见状心里暗恨,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女人而已,不就是仗着谢家的势吗?

不过一想到口袋中的盒子,他很快压下了这份愤恨,等着吧,等这手串起作用了,堂堂谢家大小姐当舔狗一定很有趣吧?

“之前冒犯了谢小姐和您的朋友,我感到十分抱歉。”

孙景和上前几步,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我特意备了一份薄礼,希望谢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着,孙景和就打开了这个盒子,露出了里面的粉色手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收了血液的原因,这串手串看着更夺目漂亮了,每颗珠子都好像在诱惑着在场的人,就连见多识广的陈管家在这一瞬都恍惚了。

孙景和也看到了周围人的反应,心里暗暗发笑,即将得逞的快乐让他的笑容都更加真诚了几分。

“谢小姐?”

然而他看到谢稚并没有马上接过这个盒子,孙景和不由喊了一声。

难道是被它迷住了?

谢稚终于回过神,整个人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一大步,差点被沙发绊倒!

在孙景和打开首饰盒看到那串手串的第一眼,谢稚全身的细胞都仿佛在那叫嚣“危险!危险!”,但同时脑子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喊让她赶快带上这个手串。

直觉和理智在那对抗,谢稚只觉得整个人似乎被劈成了两半,眉间更是又痒又疼,难受到恨不得当场撞墙。

直到孙景和这一声传来,谢稚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条件反射般直接远离这串让她难受的东西,然后快速拿起一旁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孙景和的手。

哐当——

首饰盒落地,手串掉了出来。

孙景和痛呼一声:“靠,谢稚你疯了?”

那么重一个烟灰缸,要真砸身上了,自己不得疼死?

现在孙景和就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砸裂了,痛的他当场跳脚。

“程钰,快来我家!”

谢稚可不管那么多,趁这丝理智还在,连忙一键拨号给程钰。

刚说完这句,谢稚的眼中就闪过一丝迷茫,她本来还想大声喊周婉仪的,可已经没机会了。

只见谢稚脚步不受控制地向手串的位置走近两步,然后就停住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纠结,好像在和什么东西做斗争。

孙景和这下也顾不上手疼了,谢稚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手串的威力有那么大吗?

可他转念一想,到了这一步要是不成功,等他们回过神肯定会发现自己目的不纯,到时候才真的麻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快速捡起这手串,三两步就靠近谢稚想给她强行带上。

谁知手串刚碰到谢稚的右手,就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同时变得滚烫。

孙景和一个哆嗦不由松开了手,紧接着脑袋一疼就晕了过去。

不仅是他,在场的除了谢稚,陈管家还有其他佣人全部都晕了过去。

谢稚也不好受,在手串碰到她皮肤的那一瞬间,封观霖送她的“吃饭凭证”就开始发烫,还有元启大师送她的佛珠以及柳虞送她的耳饰都有了动静。

有的是发烫,有的却是像寒冰一样凉,再加上手串的力量,谢稚只觉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就像小说里形容的那样,有好几股力量在乱窜。

如果此时还有第二个清醒的人,就会看到僵直在原地的谢稚眼睛一下子变成动物的竖瞳,一下子又恢复成原来的黑瞳,而她额间隐隐好像冒出了一个乳白色的小尖角?

但是这个尖角并没有凝实,如雾气般很快消散,快的像是错觉一般。

噗——

谢稚本人也终于抵挡不住,狠狠喷出一口带着暗色的血,随即眼睛一闭昏倒在了地毯上。

十秒后,程钰赶到。

看到眼前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先探谢稚鼻息,还活着,可明显不太好。

他不擅长治疗,封观霖又还在族地闭死关,程钰马上呼喊赵少华,赶紧让善医的妖族过来。

“啊啊啊——”

这时,谢家一个佣人刚好走进大厅,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叫出声。

这一声,也惊动了庄园里的其他人,周围瞬间乱了起来。

程钰:“……”

在这种时候,他恨不得全部来个禁言咒,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保证谢稚的安全。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晚上九点,妖管局内。

谢稚躺在一道阵法中央,源源不断的生之力正通过阵法传输到她的体内,按照常理,谢稚早就应该醒了。

可现在已经昏迷了整整七个小时的她,却依旧没有半分要苏醒的痕迹。

妖族有名的几位善治愈的妖都被请来看过,但大家的结论都一样。

谢稚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不是妖力也不是邪气,对她的身体暂时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谢稚就是不醒。

他们试图直接拔除这股力量,可一旦有其他力量进入就会先和那股力量纠缠一会儿,然后被那股力量吞噬。

如果他们输入的力量过多,和那股不明力量打架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谢稚就会吐血。

人一旦失血过多同样会有生命危险啊!

这下在没有万全的办法前,大家只能先设置这样一个阵法,作用大概就相当于葡萄糖,能让谢稚维持基本的身体消耗。

因为力量很弱小,刚进入体内就基本散开,也不会和不明力量打架,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队长!孙景和交代了。”

卫彦的手下突然冲了进来。

当时在场的人都陆陆续续醒来,可是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除了陈管家知道孙景和是上门来道歉,至于为什么道歉,警方也从谢稚的三位室友那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紧接着就调查孙景和,从他的那些朋友口中得知了他曾和另一人结伴离开后,警方又飞速赶去那人的家里,结果只得到了一摊血雾炸开后留下血迹。

线索至此中断,直至刚刚孙景和终于醒来,在人命的压力下,他很快就和盘托出。

可惜,孙景和明显就是被人利用了。

那串手串已经完全碎成了粉末,妖管局的人把粉末拿去化验也只得出是普通石头的残屑,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真正有问题的恐怕早就通过手串进入到了谢稚体内。

然而就在程钰等人焦急寻找解决办法时,第二天早上九点,谢稚突然醒了。

意识清晰,反应正常,也完全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好像只是睡了一个比较漫长的觉。

其他人自然不放心,她马上又被拉去做了精细的全身检查,恨不得连头发丝都一根根查过去。

结果出乎意料。

谢稚十分健康,不仅那股不明力量消失了,她的身体仿佛也被淬炼过一般,没有任何毛病。

甚至不夸张的说,现在的谢稚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健康的人类!

第79章

“谢稚。”

程钰走到正在走廊上坐着看月亮的谢稚身边:“还是睡不着?”

距离谢稚昏迷后又醒来已经过去了两天,大家也从一开始的兵荒马乱到现在的惴惴不安。

就像有一把刀悬在谢稚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也不知道落下来后有多少人会因此受伤甚至死亡。

他们不是天真的孩子,觉得新教突然整这么一出只是为了让谢稚身体健康,接下去肯定还有其他阴谋。

“是啊。”谢稚坐起上半身:“以前一天睡四个小时我感觉已经够少了,结果现在连四个小时都不留给我了。”

所需的睡眠时间再次大幅缩减,这就是这两天谢稚发现的事。

基本上一天只要睡一个小时,她就能保持充沛的精力,而且胃口也开始大增,力气也大了点,这样的表现让谢稚很难不怀疑自己的物种是不是变了?

然而检查的结果明明白白地显示谢稚还是人类。

“封观霖还没出关吗?”

谢稚不想让程钰太担心,很快就转了话题,这也是她十分关心的。

眼看已经过了半个月,封观霖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这关闭得到底顺不顺利?该不会倒在哪个他们不知道的洞穴里吧?

“老大一出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

说实话,程钰也有点担心。

诚然,封观霖血脉高贵、天资优秀,他毫不怀疑再过一些年,老大一定能力压群妖,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狱主,可问题是这是需要时间的。

一个孩子再天才,你总不能指望他现在就去造火箭吧?

再厉害的人或者妖,都是需要一点点成长的,封观霖去的那个试炼地程钰并不了解,据说妖族也只有几位大妖清楚,但他不傻,能让封观霖快速成长的地方,肯定是很危险的地方。

风险和机缘,向来是成正比的。

“放心吧。”程钰舒缓眉眼:“我相信老大很快就会出来的。”

作为妖管局的二把手,程钰哪怕心里担心,也不会把这股情绪表现出来,他得在封观霖闭关期间和赵少华好好管理妖族的事。

而且目前他更担心的还是谢稚。

在那个尤许清说了谢稚会被雷劈死后,封观霖当机立断给谢稚升级了装备,程钰他们也没闲着,和赵少华一起搜查起关于被雷劈的相关消息。

很快,他们就从那一堆资料中找出了最符合这一种情况的案例。

血脉觉醒。

很早之前,程钰就给谢稚科普过,这个世界其实是不存在半妖这种生物的。

现在存活的人类体内或多或少都有妖族的血脉,是人妖结合的后代,纯种人类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就消失了。

只是这些并不会表现出来,当妖族化为人形和人类结合后生下的孩子就是人类。

判断的标准就是人类是没有妖力的,也没有储存妖力的地方,更不会像妖族这样有原型和人形两种形态。

以前的妖族对此也做过猜测,觉得应该是一种法则约束。

在万年前,天地还没有大变,灵气充裕之时,修士修炼也是要顺应法则的,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东西。

也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只是等后来灵气散尽,修士灭绝,大能全部离开此方世界,只剩下一部分妖族后,法则这个词似乎也成了曾经的历史。

然而在妖族残存的记载中,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几例人类遭遇劫雷的情况,俗称血脉觉醒。

没有人知道什么情况下会觉醒所谓的血脉,也没有人知道觉醒后会怎么样,因为所有遭遇劫雷的人类都失败了,而在劫雷下失败只有一个下场——死。

不死劫雷是不会停下来的。

连妖族面对劫雷的威力都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功率,更何况是基本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人类?

别说第三道劫雷了,第一道都抗不过去。

如果新教真有办法让人类觉醒血脉,那谢稚会死在雷下也真的是有可能的。

可要真是他们猜的这样,那么更严重的问题就来了。

劫雷这种东西是有极大的不可控性的,新教的人再厉害,也顶多只能促使谢稚去血脉觉醒,不可能操控劫雷,不然他们也不用研究新人类了,直接就能统治世界了。

那血脉觉醒之后呢?

谢稚是死是活他们管不管?

是只想用谢稚试一下这招好不好用,还是找到了人类可以抗住劫雷的办法?

说实话,程钰不觉得新教有这么好心。

如果真有这种办法,他们早就自己人先上了吧。

人族变妖族,即使熬过了劫雷,谁知道又会有什么后遗症?

程钰和其他人都觉得这是因为谢稚屡屡破坏他们的计划,新教就想借此来给她一个教训。

失败了,谢稚死就死了,他们也不吃亏。

成功了,就说明他们的办法和思路是对的,说不定从此就能人造妖族。

甚至极大可能这就是新人类的一环。

妖族其实已经无限接近于新教心目中的完美人类了,只是他们开启灵智一是看血脉二是看机缘,充满了随机性,还有在化人形前一般都要修炼百年,这时间太长了。

但如果是人类血脉觉醒,就能很好地规避这些缺点,只留下寿命长、有力量等优点。

“程钰同志,别皱眉了,显老。”

谢稚好笑地看着程钰越来越紧的眉心:“又在想我的事了?”

这件事是封观霖闭关的第七天大家才推断出来的,但他们并没有瞒着谢稚,当时那么严肃的氛围中,也是谢稚笑着打破了沉默。

“我觉得当人类挺好的,新教想算计我也没那么容易。”

谁知刚说完这句话没几天,新教就动手了。

谢稚一下子就体验到了“被打脸”是什么感觉。

不过她想得很开,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再纠结过去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寻求活下去的办法以及灭掉新教。

新教的事人妖两族都在努力,急也急不来。

谢稚的事……

万一真遭遇雷劫了,她该怎么让自己活下来呢?

妖族一般靠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强行抗,实在扛不住了再吞几颗治疗的丹药,再不行那基本就是失败了。

当初链心锁案子时,谢稚就被科普过,为什么不能想办法降低劫雷的威力或者用防御性法器,甚至让别的妖来帮忙抗。

因为劫雷即是劫同样也是天大的机缘。

身体在抗劫雷时也在接受它的改造,最终达到化人形的结果。

如果借助上面说的那些外力,即使没被雷劈死,改造不成功化不了人形依旧是失败的,寿命不会延长,力量不会增加,只会落得苟延残喘几年后再死亡这样的结局。

那人类呢?

假设封观霖替她扛了劫雷,谢稚血脉觉醒失败会落得什么下场?

没人知道。

未知的才是可怕的。

他们没有试错的机会,谢稚也只有这一条命。

这也是程钰等人暗暗焦虑的源头。

“你啊。”

程钰直接在谢稚旁边坐了下来:“是真的心大。”

明明是性命攸关的事,谢稚这个当事人却还没他们急,看的程钰等人真是佩服又好气。

“没办法嘛。”谢稚笑笑:“急也没用。”

她的目光看向天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我运气一直不错,不会那么容易英年早逝的。”

程钰:“又是第六感?”

谢稚:“哈哈哈哈,是哦。”

“老天爷既然让我当了这个所谓的天命者,那我的命怎么也有点分量吧。”

就算真的要拿走,也得付出远远高于她生命的代价。

至于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谢稚心里哂笑,当然是不存在的。

她的命,只有她自己才能拿走。

谢稚这边如果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封观霖大概就是临死前的挣扎了。

在他以狱主的身份,强制要求开启第四试炼地时,柳虞等几位大妖都是来劝过他的。

他们都闯过这地方,自然知道里面多危险,以封观霖现在的实力,真的还是太勉强了。

但是封观霖却一意孤行,他不想等失去重要的东西后才来后悔今天的退缩。

拗不过他的大妖们,只能无奈开启试炼地。

封观霖进去以后也的确遇到了很多危险,可以说步步都是陷阱,更是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可是相对的收获也颇丰。

不仅拿到了现在妖族已经见不到的高阶草药,还得到了一些前辈遗留的好东西,让封观霖短短几天实力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只是越接近出口,试炼地也越危险。

封观霖要不是仗着五爪金龙皮糙肉厚,防御力强,恐怕现在已经彻底倒下了。说不定几百年后再有族人进来才能看到一副龙骨架,还能当个不错的武器。

虽然他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腹部破了一个大口子,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

前不久才刚养好的身体,现在又变得破破烂烂。

更关键的是,因为大量失血以及妖力被榨干,封观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在这种地方可不能昏迷,谁知道昏过去以后会不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试炼地处处都是危机,根本没有所谓的安全地。

封观霖咬牙坐起上半身,脑子里开始想一些其他东西,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靠着强悍的恢复力扛过这一劫。

谢稚……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应该不会又参与到什么案子里去了吧?

就没见过运气这么差的人。

明明好好的可以当千金大小姐,却被他们硬拉到了这个危险的世界。

所以他必须对她负责,绝对绝对不能让人受伤,更别提死亡了。

程钰……

妖族最近应该没什么事,还有赵少华在,封观霖挺放心的。

还有新教的事……

甚至封祈……

想着想着,恍惚间封观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

“观、霖,封观霖,这名字好不好听?”

紧接着又是一个带着笑意的低沉男声:“不就是看雨嘛,你呀,就那么喜欢雨啊。”

“那当然,你可是答应陪我看一辈子雨的。”

是谁?

是他的父母吗?

龙在蛋里到底有没有意识,谁也说不准,就像问一个婴儿会不会记得在妈妈肚子里的事,他十有八/九也是说不清的。

但封观霖觉得有,他对自己的父母还是有那么一点印象的,似乎经常很温柔地抚摸过自己的蛋?

不过这还是封观霖破壳以来,第一次“听到”父母的声音,是他太虚弱了产生了幻觉吗?

封观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妈妈的声音真好听,让他莫名涌上了一股睡意。

不行!不能睡!

封观霖狠狠咬了一口舌尖,疼痛让他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可惜,这招坚持不了多久,封观霖再次听到了那两个声音。

“不可能!观霖怎么可能破不了壳?”

“……你冷静点,只是几率低,不是说完全没可能!”

好像、是封祈的声音?

“这个世界已经承受不起再诞生一条五爪金龙了,除非……”

“父亲,我愿意。”

“观霖?观霖醒醒,别睡啊,爸爸妈妈还在等你呢,千万不能睡!”

唰——

封观霖猛的睁开眼,他看到了。

在濒临死亡,意识回笼的那瞬间,封观霖看到自己体内有一道封印!

妖族的妖都知道,封观霖在蛋里待了四千年才破壳而出,封祈也经常凭借这一点嘲讽他资质差。

可实际上,封观霖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妖族可以在蛋里待四千年的,哪怕龙族也不可能,要么破壳要么早已死去,除了他。

以前他虽然也奇怪,但问过几个大妖都不知道后,封观霖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自己现在已经破壳了,而且身体健康,天资也好着呢。

可是刚刚印在灵魂深处的那点零星记忆,似乎在告诉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还有,这道封印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脏最核心的地方,竟然有道封印?

封观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封祈,然而他又想不出封祈为什么要这么干。

操控?威胁?还是说封祈是为了他好?

一想到第三个答案,封观霖浑身都不舒服,他任性地拒绝往这方面想,将注意力又放到这道封印上来。

可是封印上的符文实在太复杂了,封观霖只能认出其中一部分是用来封印妖力的,其余的恐怕需要查阅古籍。

不过这也是成功出去后的事了。

熬过最难的那段时间,封观霖终于恢复了一部分体力开始自行运用妖力加快疗伤速度。

眼看离出口只剩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他不可能在这倒下。

外面,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呢。

第80章

孙景和故意伤人,哪怕谢稚目前没看出什么问题,但也吐了那么多血,更掩盖不了这人本来邪恶的目的。

何况这次还涉及到了邪术以及人命,那个被炸成血雾的男人也是一个小公司老板的独生子,儿子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要讨个公道。

所以在孙景和亲口承认后,这位就被关进了看守所,等待最后的宣判,目前看来最少也得关上几个月。

谢稚作为受害人,本来之后的事和她关系不大,该怎么判是法官和警察的事,但没想到钟莫莫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说她舅舅舅妈让她来和谢稚求情,她觉得这样不好,就先应付一下然后打算假借身体不舒服出国躲躲。

「但我估计他们会亲自来你家,我舅舅舅妈可难缠了,童童你最好别自己出面」

关于孙家的第二代,谢稚也略有耳闻,当然是那种不好的传闻。

孙老爷子白手起家,年轻时忽略了子女的教育,钟莫莫母亲还好,后来奋发向上,争到了一个别人口中不错的未来,但她哥哥孙正堂就完全是个混子做派。

接着又娶了一个混混女友,生下孙景和,可以说这一家三口在圈子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孙家全靠孙老爷子一个人在支撑。

对于这种人,谢稚并不想理会,到时候让陈叔直接打发了就行。

谢父和谢天奕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们没顺势踩两脚报复孙家都已经是大度的表现了,还想原谅?做梦比较快。

不过谢稚没想到,孙正堂竟然托了别人给她传消息,说他手上有谢稚感兴趣的消息,希望两人能见面聊聊。

至于是什么消息,那个传话的人只说了三个字——谢允森。

是谢稚那位英年早逝的叔叔的名字。

据她了解,这位叔叔是遭遇意外离世的,但具体是什么意外她并不清楚。

怕勾起父亲的伤心事,谢稚也从来没问过,家中的老佣人们也一次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听孙正堂的意思,难道谢允森的死亡还有隐情?

她想了想,把两人的见面地点定在了谢家旗下的一个茶楼里,还拜托了程钰隐身保护自己。

哪怕现在危机四伏,谢稚也不可能从此就躲在龟壳里不出去,人家如果想算计自己总会找到办法的,还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谢小姐。”

孙正堂推门进来,他膀大腰粗,脖子上带着一条大粗金链子,穿着貂皮大衣,乍一看十分有□□老大的气场,手中还提着一个长包,不知里面是什么。

但他看到谢稚时,态度倒是很和蔼,只是眼神中偶尔透出几缕精光。

这个人,恐怕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么混。

谢稚起身,伸出右手:“孙先生,请坐。”

在敌我未分之前,她不介意表现一下所谓的礼貌。

孙正堂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空旷,并不能藏监控什么的房间,然后才笑眯眯地转向谢稚,轻轻握了一下后就快速放开。

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好色成性,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对象是谢稚,他不敢。

坐下后,孙正堂上来就是先替孙景和道歉。

“我那个不孝子,真是天生来讨债的。”孙正堂露出一副无奈父亲的神情:“他冒犯了谢小姐被关几个月也是活该,长长记性也好。”

谢稚微笑不说话。

既然是活该,那你现在过来是为了什么?

刚刚趁着握手的机会,谢稚用了金手指,这也是她醒来后第一次用。

表面上谢稚面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其实此刻心里正闪过无数感叹号呢。

金手指,变异了!

以前谢稚触碰到人后,出现的文字就两行。

一行介绍这人,一行备注关于此人对谢稚的看法。

但这次碰了孙正堂后,竟然出现了第三行文字。

【孙正堂:一个48岁,心机深沉的悦鑫总经理】

【备注:谢家大小姐,看起来有两把刷子】

【阵营:混乱中立】

新增了一条阵营信息。

只要玩过一些游戏的,对阵营两个字都不会陌生,而所谓的混乱中立说直白点就是个人主义者,做事的第一标准就是自己的利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类似的守序善良、中立邪恶等好几种阵营。

以后她想要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从这个阵营中就能看出,倒是方便不少。

然而谢稚心里并没有太多的高兴之意,金手指增添了功能固然是好,可是它为什么会变异呢,很难不让人想到之前那团在她体内乱窜的力量。

也许它不仅改善了谢稚的体质,还同样增强了金手指。

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还会不会带来其他改变?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谢小姐,那我也不绕弯了。”孙正堂终于进入正题:“我当年很凑巧,正好目睹了谢二爷的遇害过程,有一点小小的发现。”

“如果您和谢家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孙家,我愿意把这件事完完整整都告诉您。”

谢稚听完这段话,把自己刚刚脑中想的那些先全部放一边,反而把注意力放到了“放过孙家”这四个字上。

爸爸或者哥哥对孙家动手了?

谢稚:“孙先生,我们谢家可没对孙家动手。”

这个锅,谁甩的?

孙正堂顿时露出了一抹难以形容的苦笑:“不需要谢家动手。”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顺风耳,孙景和试图对谢家大小姐不轨,现在已经被抓进牢里的消息,私底下早就传遍了。

孙家哪怕在普通人眼中是庞然大物,超级有钱的人家,但和谢家一比,中间还差了好几个档次呢。

所以完全不需要谢家做什么,孙家这两天就已经黄了三个项目了。

想要借孙家来讨好谢家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墙倒众人推,孙家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至于孙景和,关几个月就关吧,当长长记性了。

按道理,孙正堂应该去找谢父或者谢天奕,他们在谢家更有话语权,不过……

孙正堂看了眼谢稚,他不是真蠢,相反的孙正堂心思细腻,比一般人想的要更周全些。

这件事真正的受害人是谢稚,以谢家父子这段时间传出来的消息看,他们对谢稚是真的宠爱,只要谢稚愿意出面,成功几率还更大。

而且孙正堂也不单单只准备了这一件事,这只是吸引谢稚和他见面的一个手段而已。

谢稚听懂了孙正堂的言下之意,却没有马上答应。

她又不傻,人家连砖都还没抛出来,自己就眼巴巴凑上前干什么?

想要得到谢家的“原谅”,态度怎么也要更诚恳些吧。

“孙先生,您也知道,我还只是一个学生,家里的事也从不插手,您可能找错人了。”

客套话嘛,谁不会说似的。

孙正堂笑得和蔼,谢稚就笑得天真。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现在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先败下阵的自然是孙正堂,这件事本来谢稚就占优势,她又不是一般小姑娘,耐心好得很,孙正堂只能先把自己知道的先说出来,再由谢稚决定值不值谢家的原谅。

很被动,可是没办法。

形势比人弱就只能弯腰认错。

“谢小姐,谢二爷是不小心被雷劈死这件事您知道的吧?”

孙正堂注意谢稚的神情,见她点点头后才继续往下讲。

是的,谢允森所谓的意外去世根本不是一般人想象中的什么车祸、掉水里这类,而是几率可以小到中彩票的被雷劈死。

谢稚因为孙正堂的提醒,特意拜托程钰去查了谢允森。

当两人看到这个结果时,脸色是如出一辙的严肃。

谢允森如果是其他死因,哪怕是笑死的,他们可能都不会这么严肃,偏偏…偏偏就是被雷劈死的,这让谢稚怎么能不怀疑背后的秘密。

只是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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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这件事后,谢稚爷爷,当时还健在的谢老爷子当机立断就封锁了消息,不仅是外面,家中也是严禁讨论。

在以前的花国,大家都认为只有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才会被雷劈死。

谢家又是做生意的,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对手利用,抨击他们做的是黑心买卖,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被雷劈?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啊!

这也导致程钰他们想查当年的事很困难,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谢稚计划先从孙正堂这里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随后再去问问谢父,作为亲哥哥,他了解的应该会更多。

谢家,很有可能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当时我和兄弟喝完酒,就开着车随便逛逛。”酒驾在孙正堂的口中似乎完全就是一件小事,谢稚不插嘴,听他继续说。

大约是二十一年前吧,孙正堂开着开着就来到了郊外一个很偏僻的废弃厂房附近,他因为喝了酒就有些尿急,随便把车一停就找个地方解决生理需求。

谁知人喝懵了完全记不得自己是开车来的,迈着踉跄的步伐开始乱走,直到一不小心一脚踏空摔进了一个深坑。

孙正堂当场就摔晕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醒来,然后就看到天色此时已经大亮,一看手表是早上七点多,但远处却凝聚了一大片乌云。

很奇怪,他这边的天空是正常的,乌云好像有目标一样,只凝聚在那一块。

“我敢保证,真的肉眼就可以看到那片乌云里有紫色的雷电一闪一闪的。”

完全和正常雷电不一样,让孙正堂还以为自己酒没醒,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然后就一道很粗很粗的雷,直直劈了下来!”

孙正堂比划着:“我离得其实不近,但当时头发都竖起来了!”

如果只是这样,孙正堂也不敢来找谢稚,他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等第一道雷后,乌云慢慢散开,孙正堂才敢小心探出深坑往那边看了几眼,他就看到远远好几道白色身影聚集在那,不知道干什么。

这种又诡异又渗人的场景,吓得他赶紧又缩回了深坑。

好半天确定人已经离开了,孙正堂才战战兢兢的,花了半个多小时找到自己的车,飞速开回了家,可这样神奇的一幕却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心里。

孙正堂虽然明白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但当时还年轻的他胆子比天大,事后又偷偷摸摸查起来那天那道雷有没有其他目击者,或者新闻报道之类。

终于,被他查到一条有用的消息。

谢家的谢二少意外去世,刚好就是同一天,紧接着再往下查就查到了谢允森的死因。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肯定有大秘密。

可是孙正堂斟酌纠结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时候的谢家就已经是首都的顶尖豪门了,一旦涉及到谢家,万一得罪了人家,才刚刚起步的孙家说不定就毁了。

他的富二代之梦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断送。

不过孙正堂并没有忘记这件事,一藏就藏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说出来,试图给自己家博一条路。

孙正堂是个聪明人,却不是一个好生意人,他根本没有经商的天赋,也没有其他技能。

万一孙家破产,估计只能去工地搬砖了。

“孙先生。”谢稚笑笑:“你说了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啊。”

“除了我叔叔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其他的……我也没办法判断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衣身影?诡异的紫雷?

这些都属于说了等于没说的东西。

二十年过去,能查到个屁!

孙正堂面对谢稚带着质疑的话,也明白这次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了,这小姑娘不愧是谢家的种,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其实,我当时录了视频。”

那时候已经有能拍视频手机了,就是很贵很贵,普通人根本用不起,但对孙正堂来说,搞部手机并不难。

而且那时候手机的质量都很好,摔来摔去也不影响使用,孙正堂当时也是灵机一动,被他录了下来。

这些年,这段视频也一直被他好好保存着。

只见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这段视频放到了谢稚面前。

画质比起现在自然是完全不能比,加上距离远,哪怕放到最大也只能模糊看到一点点白影,倒是雷声很清晰。

“谢小姐。”给谢稚看完视频,孙正堂就收回手机,继续说道:“视频等下就可以发给你,为表诚意,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

谢稚眼眉一挑,这个语气和动作,显然让她想起了之前的孙景和。

不过这次有程钰在,谢稚多了几分安全感,她看着孙正堂从刚刚拎着进来的长包中拿出一个长条状木盒。

“这是谢老爷子一直在找的那副《獬豸断案图》。”孙正堂笑眯眯地打开盒子:“前段时间被我家侥幸得到。”

“说起来,谢小姐的名字和獬豸的发音一样啊,真是太巧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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