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这个人还是有一点变态在的,这年头，觊觎钱财和美色的见多了，觊觎一只鼠鼠的还是第一次见，开眼了。

而且...

我的耳朵敏锐到足够捕捉那些极其细微的声音,更何况,角落里窸窸窣窣、从未断绝的声音并不算小。总之,我不敢打赌那些黑暗中究竟隐藏了多少只老鼠的,于是,我只能单方面拉响高度紧张的警报。

但奥蒂斯似乎对我的警惕毫不在意的样子,居然还在试图和我套近乎。

于是，我和捕鼠人莫名其妙又开启了新一轮诡异的、让我尴尬到轻轻爪子扣地的问答。

----

...

——所以,这家伙究竟是想干嘛？是想招揽我吗？

奥蒂斯：“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也足够我确认你的独特,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奇特的孩子。”

我矜持地点点头：“吱。”

——哦，我也这么觉得,谢谢你的夸奖。

捕鼠人满意地眯了眯眼：“所以，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吱....吱？”

——等等兄弟，你就不觉得你话题跳转的速度似乎太快了点吗？

狐狸马脚好歹也多藏一会啊！

我露出死鱼眼。

我：“吱吱吱。”

——鼠鼠丑拒！

其实,我是一个很传统的鼠鼠,内心还存在有一些甜甜的幻想。

就比如，我坚信能听懂动物声音的人，都应当像迪x尼公主一样——人美声甜心善，或者最次最次，最起码也该能满足其中一个条件吧！

...但是。

我难视地打量着捕鼠人。

你让你女儿过来还差不多,说不定鼠鼠看在漂亮小姐姐的份上，在拒绝之前，还能多考虑三秒,以示对小姐姐的尊重。

捕鼠人：...

我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算了，老兄，你别说了。你说得再多，说得再中肯——我也不会跟着你混的，你看着就一副很没有前途、马上又要进黑门监狱的样子。

——还有，挖墙脚挖到蝙蝠侠头上，你很勇哦？

奥蒂斯脸上的笑容毫无疑问地僵住了。

他轻声询问，扭曲与不满皆掩藏在防护面罩之下：“所以蝙蝠侠那里是给你什么好处，所以你很满意了？”

——是啊。

我点点头。

——我每天不仅没有受苦受累，而且还吃香喝辣的，爽的要死。唯一不太称心的，大概就是得陪着一起熬夜了。

“吱。”

——但不管怎么看，你这住下水道的...直接输在起跑线了都，你拿什么来俘获鼠鼠的芳心？

说来也怪不好意思的，鼠鼠比较物质。

捕鼠人：“...”

他的胸口明显地

起伏了几下。

虽然他看上去疑似有点急了，但他还是很耐心地继续询问说：“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你的同类不是吗？你看，只有我才能如此理解你!”

“而且，既然你已经选择与罗宾和蝙蝠侠一同行动，想来你也是愿意认同人类的，那么，为什么不愿意再将你的信任再分享一些给我呢？”

“还是说你是觉得我不是好人？”

我：“...吱，吱吱。”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再说了，你除了听得懂我的话以外，真的能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我轻轻摇头，胸前比了个叉，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态度。

“...好吧，看来我们之间的交流也是注定无法平和的。”

他叹了口气，只是在那根管子的作用下，显得跟卡痰了一样难听。

“真是可惜。”他似模似样地遗憾说：“我可是难得起了爱惜之情，像你这样的孩子，可是非常非常难得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是不希望你变成只能服从命令、而全然没有思考的存在。”

但嘴上是这么说的，手上又是另一回事，我眼见着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了什么，然后缓缓举了起来。

——那是一根散发着盈盈白光的短棒。

而随着他升起与挥舞着的手臂，那根短棒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角落的骚动亦愈来愈剧烈，像是要呼应奥蒂斯一般，吱吱乱叫的声音开始变大，然后无数双闪着绿光、饥饿的眼睛从黑暗中显露。

...这是要开始控制老鼠了？

我神经紧绷。

...但奥蒂斯的目光只是死死地锁着我，甚至连半分视线都没分给旁边。

——卧槽！不会是想要控制我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

...可是已经有点迟了。

越来越多的绿眼睛从角落爬出，从漆黑种爬出了同样漆黑干瘦的身躯们。

情况已是相当危机，但此时的我不敢贸然进行任何攻击。

——我不能保证自己等下不会被他控制，进而被迫向蝙蝠侠等人发动攻击；而倘若真的有那个可能，最起码，此时我不应当暴露自己的特殊能力，免得被这个老登利用，额外增加等下杰森他们战斗的困难。

所以，判断失误的我现在的最优解就是拖时间，等待蝙蝠侠等人的到来。

...话说，捕鼠人这种驱使老鼠能力，到底算物理侧攻击，还是魔法侧攻击？

即使似乎死到临头了，我的脑海中还是闪过了不适宜的吐槽，然后下一秒又被我从脑海中狠狠踢飞。

整天都在胡思乱想，这个时候怎么也这样。

...好吧杰森，下辈子我还给你当鼠鼠。

我在内心为自己掬了一把泪。

...

————

...

棒上的光芒依然明亮，尽管光线柔和，但在这个昏暗的管道中仍然如明星般夺目。

“...嗯？”

捕鼠人的脸上闪过了错愕。

随即，他不确定地又挥了挥手，分外奇怪的样子。

我的耳畔自然捕捉到了他挥舞手臂带来的风声，从他的动作中感到了他一丝突兀的惶然。

——等等，鼠鼠，怎么还没事？

我悄悄把捂着自己脸的爪子给撒开了一点，借着缝隙明目张胆地观察情况。

我看到奥蒂斯疑似修理他的短棒未果，但是又不信邪，于是加大了挥舞的力道，那个架势，看着有点像因为电视坏了、然后意图靠狠拍机顶盒修好的那种。

我连装都不装了，爪子直接撤下来，沉默地看着他不停地像赶苍蝇一样用攥着棒子的那只手使劲挥着。

而随着他左右上下地挥舞、甩动，那些隐匿于暗处的老鼠不约而同地从各种阴暗的角落爬出，响应一般此起彼伏地叫着。

它们随着奥蒂斯的动作站起、蹲下，于是，又因为奥蒂斯的接续不停的指挥，于是鼠群不停地起伏，连成一片黑色翻涌的音浪，躁动的态势也越来越剧烈。

但是...他不是打算控制我吗？怎么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尽管鼠群的反应已经如此剧烈了，我仍然感觉我现在身体倍棒，没有一点迷糊的感觉。

而那边的奥蒂斯已经开始破防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控制那只花枝鼠？明明以前的老鼠还可以...”

他已经不再做掩藏，他的目光变得凶狠至极，当他转过身恶狠狠盯着我的时候，真的让我又有一种汗毛倒立的错觉。

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

...虽然他可能看不太懂吧，但我现在，其实比起解释，更想干的是嘲讽。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爪子，然后，指向我的脑袋，点了又点。

——有没有可能，鼠鼠不是纯种鼠鼠捏？

所以你的那一套，对我是没有用的。

———

我的举动点燃了捕鼠人怒火的导火索。

“好吧，小家伙，那看来我们确实是没有缘分了。”他阴沉沉地说。

...

终于打算放弃了？直接想搞我了？

——但是无所谓。

我冲他得意地叉腰一笑。

因为，已经来了！

铿——

蝙蝠镖如闪电般划破，刺入包围着的鼠群。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就是我想达成的目的了。

....

当蝙蝠侠赶到时，奥蒂斯的脸色又下了一个台阶。

“...哦，我不知道原来什么时候蝙蝠侠也会为了我一个小人物到来。”他阴阳怪气道。

蝙蝠侠将我笼在他的斗篷下，嗤

笑一声：“小人物？”

奥蒂斯：“一个捕鼠人，够小了吧？”

“一个能做出自恃审判者，擅自谋夺他人性命，甚至传播致命瘟疫要搞人类灭绝的小人物？”

奥蒂斯：“一个身陷冤案，无处申诉，被关黑门监狱整整十年的小人物——没错吧？”

他古怪地笑了：“说起来，你到底是凭什么高高在上地指责我的？你现在跟我做的事情，难道不是一样的？”

...

一时之间，我们陷入了僵持。

不仅仅是在语言上，也是在局势上。

碍于蝙蝠侠那可以散发驱鼠声波、能够通电的蝙蝠镖，和他背后同样能通电的宽大披风，已经吃过两回电击的亏的老鼠已是不敢再次贸然前进。

捕鼠人，自然就更不敢了——他原本就只是个干清洁工作的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哪怕是在黑门监狱，也是备受压迫的底层存在。而现在，他手中唯一的底牌就是驱动老鼠为他所用，本体的战斗力低到离谱，他又怎么可能敢直接冲上来和蝙蝠侠一对一硬碰？

蝙蝠侠这边同样，他现在是能保证不被鼠群近身，但同时，他也无法从鼠群中突围，或干脆直接解决掉这群训练有素的杀/人老鼠——数量实在太多了。

...而我还有另一层担心。

万一拖太久，引得杰森也找过来了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杰森不可能成为解局的关键，反倒可能变为捕鼠人拿捏我们的突破点。

...

当我看到蝙蝠侠紧抿的嘴唇时，我就知道他也一样跟我在思忖

——不能再拖下去了，得有破局之法。

最起码，得在杰森赶来前解决掉。

....可是，怎么办？

我又开始迷茫了，绞尽脑汁地想着。

——啪嗒，啪嗒。

是水珠滴落的声音。扰得我更加心烦了。

但这很正常，没有阳光的照射，又缺少自然风的吹佛，地下管道当然是极其潮湿的。

——啪嗒，啪嗒。

不知道是不是捕鼠人和他的老鼠习性嗜好——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尤为阴冷，除了地面本就积累成一滩又一滩的、能没过脚板的浅浅水洼，周遭的墙壁上甚至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水。

——吧嗒，吧嗒。

一点一滴，富有节奏。

那下坠的水珠回归水洼的时候，荡出了一圈圈的小小涟漪，在这寂静之中，也仿佛直接砸向了我的心头。

...等等！

水！

我眼前一亮。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里的地板上，可到处都是水。而那些老鼠，也要么踩在水上、要么湿漉漉的啊——

我从蝙蝠侠的斗篷下钻了出来，咧嘴一笑。

——话说，我是不是还没用过【十万伏特】来着？

—水是导电的吧？

————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跃起，一把咬下了蝙蝠侠身上藏着的另一把蝙蝠镖，然后咬开电流键，向水洼较深——也是远离布鲁斯的那一端跑去。

果不其然，那群老鼠迅速被我——或者准确点，是我嘴里闪着电光的蝙蝠镖给吸引了注意力，立刻蜂拥着追着我去了。

“你在干什么？！”在奔跑的同时，我甚至还能听到身后布鲁斯的怒吼。

...给你解围呀。

我快乐地想。

让你和奥蒂斯快乐sl一下，其他交给鼠鼠。

我的脚狠狠迈入水坑，溅起四射的水花。

——其实我主要还是不确定蝙蝠侠的战甲能不能绝缘，我就担心我等下一个大招下去，结果bss没干完，我方队友先被狠狠中伤了。

这一片管道修建的地势并不平稳，呈现南高北低的趋势，使得北边被排入的污水过多，连淤泥都无法中和，甚至在污泥上都淤起了浅浅的水坑。

...就是这里了。

我停下脚步。

——不出所料，我的周边已经被老鼠给包围了。

...好吧。我慢慢观察周边的形式。

怪吓人的其实，毕竟鼠鼠一个对一群...呃，或许不止一群老鼠，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形单影只，弱不禁风。

大概似乎是觉得我已经是走投无路，那群老鼠眼中的凶光更甚，死死盯着我，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威胁的声音。

然后，他们彻底向我扑来！

那是铺天盖地压来的黑云，也是耸动的地下黑流，天上地下，好像足够把整个世界给掩埋掉，令人不自觉心生绝望与厌恶。

——但是...

我看到金色的电光自我身上亮起，光芒尚且微弱，但也稍稍照亮了这方黢黑无光的空间。

我也听到噼啪的电流声从我身上响起，只是在这喧嚷的老鼠叫声中，显得有些薄弱。

——越密集，不是越方便我电你们吗？

我如此想道。

...

我猛地一拍地板，将身上的电流传接到地面，于是电流霎时间以数以千万计地流出，那微弱的电光在接触的地表的瞬间，也变得夺目耀眼起来。

【十万伏特】！

金色的电光如太阳般照亮了这个空间。

——就算意识到，想要逃跑，也没有逃跑的可能性在了。

...

----

...

我拍了拍自己的爪子，环视四周。

我甚至还走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离我最近的一只老鼠，查看他的情况。

...然后被它身上的焦臭味熏晕。

我赶紧捂着鼻子远离。

——哦厚！鼠鼠还挺厉害的。

于是，我情不自禁的站直

了身体，开始叉腰，整只鼠都膨胀了起来。

然而，正当我自我感觉良好，骄傲至极地转身时——

我看到一大坨黑漆漆站在我的身后。

黑漆漆正用那种眼神、你知道的，就是那种不太好的，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我。

...这是看多久了。

我瑟缩了一下。

蝙蝠侠开口：“....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能力。”

...那当然了，之前鼠鼠要么是找不到机会用，要么是根本没必要用。

而且，鼠鼠给【十万伏特】充能的昨日还历历在目，麻烦得要死，所以鼠鼠是能规避使用这个技能，就规避咯。

“回去之后，这项也列为测试项目，我需要知道你能力的上限和范围。”蝙蝠侠的语气是不容置喙。

...怎么又来这套。

好吧，我知道了，毕竟是老蝙蝠。

我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来。

“...”

蝙蝠侠还在沉默地看着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一个世纪过去了吧。

居然是蝙蝠侠先干干巴巴地开口说了一句，打破了沉默：“...干的不错。”

咦？

我耳朵动了动。

我幻听了？怎么好像听到蝙蝠侠状态下的布鲁斯夸我了？

我不敢相信我耳朵听到的东西。

于是，我赶紧飞快地蹿到布鲁斯的跟前，诚恳地盯着他。

“....好了，捕鼠人刚刚跟我交缠中途拧开了水阀，借此阻拦了我，然后逃跑了。所以动作快点，我们继续去追捕他。”

...

不要突兀转移话题，你知道鼠鼠的意思的！

你为什么不能再说一遍——

我一边跳脚，一边急忙地跟上了蝙蝠侠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