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我崽崽妈》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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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昏暗的房中,一位访客无约而来,打开房主人藏在柜中的木盒。

木盒里,漆黑的小鱼躺在绒布中,沉寂无声,看起来就是精致点的玉质挂件。访客垂眸,紧紧盯着它,直到玉鱼表面划过一道暗色光芒,方才微不可闻叹了口气。

访客放下手,木盒飞回柜中,柜门关闭那刻,房间已无人影,像从未有人来过。

灵首山脚下,众妖正在打扫战场,将众鼠殴打蛇妖时破坏的草木收拾整齐,催动灵力让它们重新生长。

白树的徒弟看着那群快乐刨木屑的仓鼠,心里的震撼犹未退散。就是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东西,竟然比入魔的蛇妖还要疯魔,好在它们比蛇妖有理智,还能分得清敌我,只是蛇妖就惨了,修为被打落一半,连人形都变不了,落败后被关在他们带来的特质锁妖盒中,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条死蛇。

“这件事我要向上面报告,包括蛇妖,我也得带走,请大家见谅。”白树说,“当然大家的功劳我会如数上报,大家该加分的加分,嘉奖的嘉奖!”

众妖懒散地应了。

已经是凌晨,白树带着徒弟和蛇妖坐上警车,准备先回市里,将蛇妖关押,回去的路上,白树徒弟问他,“师父,这事你有头绪吗?”

白树摇摇头。

“从我上一任在时到现在,灵首山一直平安无事,今晚蛇妖的目标看起来是灵首山,但从观主的反应看,没有那么简单。”

师徒俩下午和槐老互通有无后,仍然没有头绪,但他们同时感受到对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白树和槐老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

“唉,二十年了。”白树叹气,闭上眼,回忆起来连山市前接受的机密培训。

阴阳相合,天道所归。

独鱼行世,天下将乱。

多年前阳鱼现世,办事处请各方大佬测算,就算是大佬也只算出表象,未来神秘不可以参透,但大佬们算出同一个结果,如果阳鱼在灵首山多待一天,天下安定一日,如果阳鱼选择下山,那——

“吱!”

黑色轿车猛地刹车,飞出数米,轮胎因为惯性在地上划出长长的胎印。前排两人系着安全带,惊险落座,白树惊

魂未定,“嘎吱”扭头看向他徒弟。

“你疯了?”

他徒弟终于忍受不了每天风雨无阻跟他遛十公里的弯打算灭师?

“有……有东西飘过去了,去车子后面了!”白树徒弟脸色苍白地说。

白树忍无可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拍鬼片呢?你是修士!修士!”

“你的《地府与当代鬼修关系辩证论》读到狗肚子去了?”

白树徒弟下意识看向他的肚子,白树再一次举起巴掌。

“咚。”

有东西落在车头,影子投在玻璃,给师徒二人蒙上一层阴影,白树脸一沉,没感受到妖气,瞬间出手。

灵光震荡,一道黑影从车头飞出,缓缓落地,白树看去,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孩,她穿着水蓝色对襟襦裙,黑发盘起,鬓边斜插一枚玉钗,肤如凝脂,秀丽清冷,仿佛古画中走出的古人。

“没有鬼气?”白树徒弟吸了口气,掏出法器,心想看这打扮怎么说都得是个三百年以上的鬼,地府不是早已禁止死魂无故停留阳间了吗?

白树则是看着她手里的撑着的伞,那是……他从槐老手中拿来的,准备送交上面的罪证,青罗伞。

这女人,竟然不知不觉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拿走了,他们一点没察觉?

僵持中,大晚上撑着伞的女人冷冷抬眸,抬手,“把哥哥,交出来!”

“砰——”

温辞做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梦。

明月高悬,浩瀚皎皎。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巨大美丽的月亮,着迷的仰望,她站着很高很高的山顶,月亮近在咫尺,触手可及。黑夜浓稠,远方与脚下看不分明,她闭上眼,舒服地躺下,被月光温柔的抚摸。

高高的山忽然动了,准确地说,不是山动,而是包裹着山的雾,它的颜色比月光还要纯粹,比高山还要庞大,像一条长不可测的龙,紧紧盘桓在山柱上。

它变幻莫测的雾体游动着,悬在月与山之间,温柔俯身,向着温辞吐出清清缕缕的白气。

温辞在白雾的安抚中睡得更沉,她明知自己在梦中,又忍不住沉溺。

太舒服了,她从

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如果她有在母体时的记忆,那么她尚在孕育时,是不是就是这样安心,舒适……

杜悠然缓慢地放下手,静静看着熟睡的女人。

很久以前,修仙问道还不是传说的时候,修真者等级明确,千经万道。狐族貌美妖冶,善于魅惑和幻术,但许多狐妖舍远求近贪一时欢愉,如合欢道,那狐妖强迫温辞吃下的,就是合欢道金丹期狐妖的妖丹。

轻轻抚摸温辞黑发的杜悠然面色越来越冷,对于温辞这种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抗金丹的威力,那只狐妖死不足惜!

不过说来奇怪,温辞在吞下金丹后不仅没有崩溃,被灵力冲击冲击死亡,反而坚持这么久,这让杜悠然惊讶,更让她后怕,如果她再晚那么一点点……

杜悠然不敢想那个结局,她耗尽全力帮温辞将金丹的力量抽取出一部分,剩余融入她血肉无法被剥离的灵力只能压制在温辞体内,但是不可避免的,她和温辞之间,发生某些无法抵抗的事。

杜悠然眼色深沉,将一开始就被远远丢开的长袍扯回来,盖在温辞身上,遮住她满身斑驳,随后她缓慢起身,向林中走去。

走后的杜悠然没看到,熟睡的温辞身上悄悄发生肉眼无法探测的变化,她周围,静静充当帷幔的灵雾忽然向着同一个方向涌去。灵雾越来越淡,那些稀薄散落的灵气同样被抓取,灵雾外,窝在草里啃灵石的仓鼠忽然“叽”的一声,疑惑地看着忽然化成粉末的灵石,头上冒出问号,它愤怒地扭头,黑豆眼里燃着两把小火焰,看向罪魁祸首——的肚子。

“叽?”

清晨,阳光洒落,一滴露珠从枝头落下。温辞眼皮一动,张开朦胧的眼,看着头顶火红的天空。

温辞:“……”

这是哪,嗯?

温辞揉揉眼,才发现红的不是天空,而是枫叶,她躺在连绵的红枫林中,睡了一晚?温辞呆呆地吸了口气,感觉身体某些地方,不怎么舒服,她刚想回忆发生了什么事,昨晚的回忆忽然涌入脑海。

温辞:“……”

啊。

啊……

啊!!!

等等——不对,这肯定是梦!

“一定是梦!一定是梦!我

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温辞猛地起身,睁大眼睛,脸色大变,从腰部传来的酸痛让她无法忽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的温辞表情难以言说。

所以,昨夜的危险是真的,她像要被火烧死一样的感觉是真的,想害她的妖怪是真的,春梦也是真的,那,杜悠然……也是,真的?

温辞僵硬地看着静默无人的深山枫林,光裸的背因寒气轻颤,她不敢往旁边看,怕看到另一位当事人。

直到她支撑不住,缓慢倒下,温辞刚刚起身过猛,夜晚从树上坠下落在她身上的红叶随着她的动作飞走,盖在堆叠的衣服上,某个同样被弹飞的白团“叽叽叽”地叫着,快速爬回来,重新窝在她肚子上。

……杜悠然呢?

温辞用眼神问白团,她倒下时用余光飞快地往旁边看,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某人的影子。温辞心情更奇怪了。

怎么说呢,比跟相识未久还是同性的女人睡了一晚更令人微妙的事,就是醒来后发现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被丢下,还是幕天席地!

树上一片火红火红的叶子打着旋落下,盖在温辞脸上,温辞一副苍凉表情,感觉自己的心冷冷的。

这种吃掉就丢下的心情……还好这枕头又软又毛茸茸,靠着不但不冷还热乎乎,还会呼噜呼噜地响——稍等。

温辞“嘎吱”扭过头,看向她靠了一晚上的大枕头。

脑袋搭在前肢,懒洋洋睡觉的巨兽感受到人类惊恐的视线,一只眼张开条缝,露出金黄瞳孔,喉咙里的呼噜声更大了。

温辞眼泪唰落下来,叫不出是因为嗓子哑了,“临死”前愤怒地抓起一把枫叶,艰难地往空中一撒。

提前给自己撒纸钱!

杜悠然!混蛋!

呜呜呜胳膊好痛抬不起来!

枫林寒潭,湖水被红枫映成火一般的颜色,水底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赤果的女人静静立在湖水中央,寂静的湖水停留在她腰部,她微卷的长发散落,发尾落在水面,飘散开,不时触碰水面上漂浮的红叶。

她紧闭着眼,像睡着了般,然而她的脸,脖颈,躯干,手臂,以及站在水中笔直的双腿,都被银白色花纹覆盖。

花纹似云似雾,似雪似花,

组成神秘无序的图案,变化着在她皮肤流动,时刻不休。

天地安静,女人仿佛一株于水中生长的雪莲,同化在山林草木间,直到湖边灌木丛中传来响动。一颗虎头探出来,低吼了声,迈着矫健的步伐停下,趴在地上。

杜悠然不悦地想,交代的事不好好做,来这里做什么?她睫毛一颤,张开眼眸,发现被交代好好看顾的人坐在虎背,紧紧抓着老虎毛皮,一脸紧张,惊讶地看着她。

温辞有很多话想跟杜悠然说,但这一刻,她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在发现老虎不但没有伤害自己,还听得懂话般带她来找杜悠然后,她心底蔓延出一丝隐秘的兴奋。

但是这抹兴奋在找到杜悠然后化作难言的羞涩,她像一个突然闯入神灵梦境的凡人,呆呆地看着林中沉睡的神。

杜悠然,杜悠然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好看!

杜悠然从湖中走出,踏上岸,湿淋淋的水珠顺着她轮廓完美的双腿滑落,她踩着柔软的红地毯走到温辞身边。

这个过程,温辞一直看着她。杜悠然歪歪头,抬手,轻轻蹭了下温辞的下巴,想开口问她有哪里不舒服,这时,一个东西砸在脑袋上,盖住她的脸。

温辞红着耳朵,面无表情质问。

“杜悠然,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项高菲是温辞五年老粉,虽然没有在温辞刚出道的时候粉上,但是对温辞的喜欢一点不比十年老粉少!温辞不是流量明星,十年一步一个脚印,付出的辛苦,得到的成果让人无处可酸,更别提她洁身自好,为人低调谦虚,口碑圈里圈外一致的好。

温辞的粉丝知道她每年除了拍戏,偶尔接一两个大牌广告就是窝在家里,并不常出现在公众面前,对外的飞博也是团队经营,所以得知今年温辞竟然接综艺后,嗷嗷待哺。

所以项高菲完成手里项目后,准备靠温辞的新综艺度过两个月假期,然而她登上飞博,却被无数条消息晃花眼。

“温辞有崽”

“温辞崽崽妈”

“温辞未婚生子?”

“温辞私密爱人曝光,多年0绯闻的原因竟是这样!”

“影后温辞节目自曝有孩子,对象竟

是……”

项高菲:“………………”

她精神一振,恍惚间徒手捏爆手里的零食袋子,不过这都是小事!温辞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怎么可能?她年年都在拍戏哪有时间生孩子!!

项高菲被热搜上的词条炸得头昏眼花,连忙点开第一条进去,发现热度最高的竟然是温辞参加的综艺《亲爱的你》官方号发布的花絮抢先看。最前面的评论都是哈哈哈,这让项高菲提起的心落了落,松了口气,从评论看,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连忙点开视频,温辞的笑脸忽然出现。

“大家好,我是演员温辞,很荣幸接到邀请,参加京都电视台新综艺《亲爱的你》这个新综艺。”视频中的女人温柔似水,清瘦的面容带着恰到好处的笑,看起来礼貌而克制,跟粉丝印象中的温辞无二。

下一秒,画面一转。

“月月,我们一定要住大房子!”顶着箩筐的女人举起拳头,自信满满地说,下一秒,哨声响起,在大众眼中极为眼熟的明星们顶着箩筐冲向另一边田地,而刚刚充满自信的女人跑了没两步,“啪叽”摔在地上,“哇哇”惨叫。

画面再次转回来,还未参加综艺的温影后面对提问,轻声细语,“为什么参加这个综艺?听说这个综艺有很多可爱听话的宝宝,大家在一起做游戏,欣赏祖国美丽的风景,享受美食,感觉很不错。”

画面再转。

“呜呜呜!”

“哇——”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

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哭声中,温辞恐惧地缩起肩膀,看起来弱小而无助,双眸写满害怕。

参演前,主持人笑着提问:“综艺里,会给我们看到不一样的温辞吗?”

穿着黑色礼服,打扮精致如同仙女般的温辞淡然微笑:“哈哈哈,我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展现的吧,我这个人还蛮无趣的,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我无聊,恳请罗导手下留情,不要把我的分量一剪没。”

画面很给面子的转播。

“我摔倒了!”

农家热闹的小院,一身紫色运动服的女人直直趴在地上,语气有些软,又有些无赖。

“要一片肉肉才能起来!”

大笑声

中,画面回到最初的采访。

“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问仙女,“温老师十六岁进圈,到现在已经十年,拍过这么多戏,如今事业有成,有打算结婚生自己的小宝宝吗?”

仙女不好意思地抬手,掩嘴:“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有想过,我自己现在一个人还蛮不错的,没想过跟另一个人组建家庭是什么样子,生宝宝啊……不如让我在《亲爱的你》感受感受做妈妈的感觉?”

最后一个片段。

“她当真是你婚后所生孩子?”

并不清晰的镜头中,清凌的声音突然闯入,让人耳朵一麻,下意识追逐声音的主人,想让她多说几句。

“温老师对象绿啦!”

吵闹的背景中,忽然出现一张清冷无瑕的面容,如高山清雪,令人仰止,无法移目,项高菲呼吸一停。

“卧槽!!”

她嘴角一直挂着姨母笑,见到突然出现的女人扑腾坐起来,连忙按下暂停键,在女人脸上看了又看,忍不住截屏,“这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她舔够颜,立马按下播放。

穿着奇怪灰袍的绝丽女人长睫下眼眸深邃,周围一切沦为她的陪衬,她神色认真,看着镜头外,喃喃:“我与你,有子女缘分……”

“你是我未来崽崽的,妈妈?”

镜头忽然转向另一人,是项高菲喜欢了整整五年的温辞!后期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做出特效声,将两张美丽的脸拼到一个画面,一人茫然,一人踌躇,相隔的中间故意p上心形的红线。

花絮在这里戛然而止,《亲爱的你》京都台周六晚八点独播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项高菲露出被雷劈过的表情,眼神却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她连忙点开评论。

“啊!!快播!!我要看温辞生宝宝!!”

“传下去,温辞一胎十八宝,宝宝生下来会跑会跳!”

“对,我就是其中之一。”

“闭嘴啊瓷儿在我这还是宝宝呢!这花絮什么鬼?这真的是我们瓷儿?”

“我们温润有礼的瓷儿人设崩了一地,这个软趴趴躺地上不给肉吃不起来的真的是我家瓷宝?”

“看到你们都在讨论瓷

儿我就放心了,谁知道另一个明星的电话,告诉我,我是她失散多年的老婆!”

“楼上的你来晚了,这热搜挂了一晚上,已经有大佬p出她们两未来孩子的照片了,别说,长得还真像我未来女朋友!”

“老天爷怎么不下雨浇醒你们这些没睡醒的?请注意,瓷儿,我老婆,这不知名的女人,我老婆,懂?”

“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还你老婆,呵呵tui!”

“你知道?”

“看我名字。”顶着“温辞崽崽母亲女朋友”的人回复。

“没想到咱家瓷儿参加个综艺,归来妻孩双全,不愧是我们辞老师!”

“不说了,等综艺开播,等我两老婆!”

“我已经把她声音翻来覆去听了一千遍,还截下来睡前听!为什么花絮里她就说了这两句!明明是我们瓷宝崽崽的另一个妈妈(bushi)!”

“一天过去了,我还是不知道我冰肌雪骨倾国倾城螓首蛾眉……新老婆的名字,和她的飞博号,你们真不行。”

“不行!”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快去看瓷儿的关注列表!”

项高菲立刻打开特别关注,点开。

认证为演员,粉丝关注九位数的温辞一共关注过两个人,一个是她工作室的账号,另一个是经纪人的账号,而现在,多了一人。

在点开那人的主页前,项高菲手指一顿,惊讶地看着温辞的头像。她有空就来温辞飞博下面打卡,对她头像不能再熟悉,本来是她第一次出演电影角色的青涩照片被换掉,一张脑门顶着王字,黑金色线条优美,威风凛凛,金眸竖瞳的虎头照片精神奕奕地看着镜头。

项高菲:“?”

“瓷儿你去参加带崽综艺,怎么还把人设全改了?这大老虎太酷了吧!”项高菲有点怀疑瓷儿是想挽回大家心里的形象,毕竟那个花絮剪得太可爱了!不过瓷儿你是不是努力错方向了呢?

她乐呵呵地说,立马点开“温辞小助理”的飞博,点开后不禁有些失望,这人主页空空荡荡,头像是一只瘫坐仰望天空,生无可恋的白色仓鼠,别说看起来还挺可爱。

而这人的简介里写着:“温辞的笨蛋助理。”

项高

菲:“?”

她随手刷新,发现简介里的那行字变成“温辞私人助理”,主页还多了一张照片。被众多明星熟悉的温辞骑在一只巨虎的背上,在红枫漫天的山路中行走。

山雾缭绕,无人踏过的山林寂静,她面色温柔,望向远方,仿佛从山中走出来的精灵,被自然钟爱。

“我——去!!!”

特效??

没等项高菲刷新,这条微博忽然显示被删除,她都没来得及保存。

半小时前。

灵首山外山,杜悠然将温辞从虎背抱下来,低声道:“去做事。”

“辛苦你了。”温辞摸摸虎头,温柔地说。她听杜悠然说了,昨天满月是它送回来的,现在还要辛苦它去山崖下搜寻满月妈妈。

灵首山山神打着呼噜,背上忽然生出巨大的翅膀,向高空飞去。

哇——

温辞仰头看,很想跟着一起飞。

“她是妖,摔下山崖不会死。”杜悠然不知道温辞的心跟着飞上天,转身背对温辞半跪在地,说,“来。”

温辞有些慌张:“你要背我吗?”

杜悠然偏头看她,眉尾一挑。

不然?

这人,丢下她自己去泡冷水,现在又一副冷漠的好像无事发生的样子……温辞怒从中来,一个助跳,扑向杜悠然,双腿盘在她腰上,搂住她的脖颈,低声道:“压死你。”

杜悠然笑起来,起身颠颠她轻飘飘的身体,转头,鼻尖擦过温辞侧脸皮肤,唇几乎贴在她脸上,低声道:“昨夜,你也是这般缠着我。”

“……闭嘴!”

“嗯。”

温辞发现杜悠然不提昨天的事,是正确的。她埋在杜悠然肩上,轻声叹息。

杜悠然轻松地背着她下山,往村庄方向走,快到村头时她忽然道:“你体内金丹尚余大半,我只是暂时压制它的力量,所以接下来,你我最好不要分开。”

温辞不蠢,一瞬间反应过来杜悠然的意思。

也就是说……

“鱼水之欢,你会习惯。”清冷的杜大师说起这种事表情还是淡淡的,就像再说“叶子黄了”那样平静。

温辞的脸看上去比昨晚

还红,闷声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为什么会被盯上?

杜悠然摇摇头。

“温辞!!”

李王母的声音仿佛天上惊雷,炸在两人耳边。李经纪人怒气冲冲,大步流星,撸起袖子就想抓温辞。

“温辞你昨晚去哪了?手机都没带!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还有,我看到那个花絮了!老罗说你同意发的?”李荷一副“你不给我说法我就要劈人”的表情。

杜悠然侧身,低声道:“进屋聊。”

李荷没见她怎么躲,但一眨眼杜悠然就背着温辞进院了,她惊讶的“咦”了声,连忙跟上。是了,还有你呢!

进屋后,杜悠然将温辞放到沙发上,看了眼桌上没拆开的矿泉水,这些外面来的人好像都喜欢喝这个,她拧开一瓶给温辞,到温辞手中时瓶中水变得温热。

经历昨晚的事,温辞感觉李荷现在说她是真王母娘娘她都不惊讶了,神色自然的“咕咚咕咚”,干掉半瓶水后对抱着手臂生气的李荷说:“抱歉,我昨天跟杜悠然去山上玩,太晚了就在山上休息了。”

李荷觉得不对劲,这不像温辞能做出来的事,但是她想不到温辞能有什么事好瞒着她。

“山上有旅舍?”她怀疑地说。

温辞故作镇定,“我让杜悠然提前搭的帐篷,我们想看星星。”

杜悠然:“嗯。”

看了半夜。

“以后想看星星相看月亮一定要提前跟我说,这是山里不是望城,我真怕你出事!”李荷苦口婆心,看温辞和杜悠然犹如看突然进入青春期的孩子。

温辞连忙点头,这事不能说她错,但没办法嘛。

“还有……花絮!”说到这,李荷猛一拍桌子,“这事必须好好给我说道说道!”

“咳!”温辞心虚地告诉她误会是怎么产生的,“罗导找我说要不要删掉,我拒绝了,既然发了,再删反而让人觉得奇怪,一个花絮罢了,而且,我和杜悠然……”

她转头看了眼旁边安静垂眸旁听的女人,声音不由变小,“两个女人,能有什么绯闻。”

李荷怀疑地盯着温辞,她可太熟悉温辞了,问:“你心虚什么?”

“没有,饿了。”温辞立刻道。

“嗯。”杜悠然点头。

忙了大半夜,很饿。

“今天还有拍摄,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我还有最后一件事,关于——杜小姐!”李荷忽然掏出一份合同,面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杜小姐,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当明星,跟温辞当师姐妹啊?”

杜悠然疑惑地看着她手里的纸,询问:“怎么当?”

在李荷热情地给她解释明星的工作后,杜悠然不感兴趣地摇头,“不好意思,没有兴趣。”

“你都愿意上镜给老罗当助理了!拍戏嘛,演技让小辞带你啊!实在演不好我们就当花瓶!”李荷说。

杜悠然听到温辞一直笑,转头看向她,想了想,问:“不当明星。”

“有没有一份工作,能让我一直跟着温辞?”

李荷目露警惕:“你想跟我抢工作?”

温辞笑得更开心,几乎要倒在杜悠然身上。

她们两个坐在一条沙发上,杜悠然顺势揽住她,随意道:“也行。”

李荷:“……”

她把桌上合同卷起来,“啪啪”敲桌子。

“玩笑罢了。”杜悠然勾唇一笑。

温辞笑够了,揉揉脸,吐出一口疲惫的气息,“那就让杜悠然来给我当助理吧,不是丽丽那种工作的,以后她跟着我,也跟我一起住,嗯,私人生活助理,工资不走公司,从我个人账户出,每月……五万?五险一金我全出。”

李荷脸色一变,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下意识道:“你这是招助理,还是包——哪有工资五万的助理!”这都快赶上她了!

她越看这两人越不对劲。

“有的有的。”温辞说,“姐你帮我重新写份合同。”

她转头问杜悠然:“五万够吗,不够再加。”

李荷:……五万还不够你包了个祖宗!

“钱不必,我会赚。”杜悠然说,“以后都给你。”

“不行,反正我要给。”温辞说。

杜悠然:“嗯,这个我知道,零花钱。”

“我也给你。”杜悠然慢悠悠道,“这叫上交工资,是不是?”

她在节目组听其他人聊生活时听过一耳朵,好像就是她和温辞这种情况。

“那我们各算各的。”温辞笑着说,没有把杜悠然的话当真,但她想给杜悠然钱是真,无论如何,不管昨夜多荒唐,杜悠然救了她这条命,这是她多少钱换不回来的,她记得。

李荷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两人闹呢,随便扯了张白纸手写一页合同,拍到桌上。

“请,杜大师,在这张神奇的纸上签下您宝贵的名字,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温辞轻笑,忍不住将手搭在杜悠然的肩膀,看着她的侧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嗯。”杜悠然勾过笔,随手写下名字,语气淡淡。

“你亦如此。”!

第22章

杜悠然在李荷微妙的目光中一脸淡定签下合同,她放下笔,询问:“可以了?”

“行吧,既然小辞是认真的,那我去拿一份真正的劳务合同,到时候还需要你填一份资料我好存档。”李荷一副拿温辞没办法的样子,想把她随便写的合同撕掉。

“别撕,给我!”温辞往前一扑,手按在桌上,这个动作牵动她身体隐秘的部位,温辞浑身一紧,小声点吸着气说,“我留着。”

“抽筋了?”李荷见她僵硬的动作,关心地说。

杜悠然眼里露出笑意,帮温辞重新坐回沙发中,不紧不慢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雇主哪里不适,我帮你舒展肌肉,缓解僵痛。”

温辞:“……”我哪里不舒服你心里没数?

看到她们之间亲密的动作,李荷表情好起来,心想杜悠然看起来还挺会照顾人的嘛,难不成小辞是发现她有独传秘授按摩技巧才花五万招她?

李荷有些怀疑杜悠然被算命师父教授了民间绝学,不然她无法理解温辞留下她的理由,毕竟那可是五万月薪!总不能是几天时间温辞突如其来陷入爱河要包养小鲜肉?

这鲜肉也不该是女的啊!

“难道小辞一直瞒着我她的性向?”李荷一头乱麻,后悔昨晚没在山神庙拜拜,这个地方真有点奇怪,温辞来到后变了好多。

等李荷离开,温辞催促地拍拍杜悠然,让她把门锁上。

杜悠然照做,从口袋里掏出白团子往门口一丢,仓鼠瞬间变大,堵在门口。

“……”温辞沉默了下。

很好,这很非常态。

“所以,”杜悠然问她,“哪里不适?”

“还好。”温辞清清嗓子,“就是腰有点酸。”她话音刚落,忽然发现一只温热手挤入沙发缝隙,贴在她腰部,鲜明的触感她昨夜体会良久,身体残留的记忆迟迟没有散去,几乎是下意识的,温辞闷哼出声。

空气骤然安静。

温辞:“……不是,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悠然表情平静,和温辞瞪圆的眼睛对视,欣赏片刻她不知是着急还是其他原因渐红的皮肤,缓缓道:“哦~”

“我什么都没

说。”她淡定地说,“放松。”

“需要结界吗?”杜悠然礼貌地询问,“隔音。”

温辞:“……”

杜悠然瞧她的表情渐渐变凶,余光在附近搜寻“凶器”,像要杀人灭口,微微一笑,灵力立刻从掌心涌出。温辞表情一变,眉眼舒展开,懒散的往后倚靠,压着杜悠然的手臂。

如果让李荷看到这一幕,或许会坐实杜悠然民间按摩绝学大师的称号。

杜悠然很快收回手,拍拍温辞的肩膀。她用灵力缓解温辞酸痛时,她几乎蹭到怀里来,眯着眼,模样半睡不睡,被杜悠然拍醒后,有些留恋地说:“这么快?”

“嗯,不可太久,会引起你体内被压制的灵力波动。”杜悠然解释。

温辞立刻想到灵力波动的后果,慌张地坐起身,离杜悠然远远的,低声道:“我今天还要录制。”

“嗯。”杜悠然点点头。

温辞从桌上拿起李荷送来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说:“今天录制比较晚,我让人送吃得过来,你……要一起吗?”

杜悠然表情认真起来,“一起。”

终于可以吃饭了?

等早饭送来的时间,两人轮流洗漱,杜悠然第一次来温辞房间时,温辞给她拆的洗漱用具还在,看到杜悠然进洗漱间,温辞吐出一口气,起身做拉伸运动,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轻盈的不像话,不禁感叹灵力真是个好东西。

她简单充了澡换上新衣服,给手机充电,又拿起杜悠然的手机看了下,喊道:“杜悠然,我可以玩会儿你的手机吗?”

洗漱间水声停下,传来杜悠然清凌凌的声音。

杜悠然的手机就跟没用过似的,温辞趴在床上,下载平时玩的游戏,跷着腿一晃一晃地等游戏安装。等杜悠然出来时,看到她安静地捧着手机,表情认真。

房间很静,变大的仓鼠躺在门口呼呼大睡,床上纤瘦的女人陷在床褥中,几乎与被子平齐。杜悠然在节目组当助理时发现这些做明星的吃得都很少,温辞更是,一口饭仿佛要嚼到天荒地老,三餐的量鼠都嫌弃,晚上一点水果或者一杯酸奶打发了。

不过就算这样,温辞不该瘦的地方一点也不平凡……某些记忆闯入脑海,杜悠然不禁感叹怎么

会有人这么合适,就好像天生要被她抱在怀里。她轻笑,长睫下眸光灿灿,走到沙发旁坐下来。

温辞转头看了她一眼,一看不要紧,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你,你怎么没换衣服!”她忍不住说。

杜悠然身上竟然还穿着那件紫色长袍,想到这衣服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温辞脸慢慢红起来,“我不是给你准备衣服了?”

“快换掉!”

“这件衣服,用的天蚕吐出的丝,水火不侵。”杜悠然说,当然也不会轻易染上污渍。她解开长袍,给温辞看里面,她穿着温辞给她的衣服呢,袖子裤腿还是短。

温辞立刻趴在床上装死,不想看杜悠然。

一分钟后,游戏里作物成熟的声音让温辞耳朵竖起,立刻爬起来收割。算了,衣服有什么错呢,唉。

“咚咚。”

门外传来叩门声,杜丽丽的声音喊道,“您好,客房服务,是您点的早餐吗?”

“请进。”温辞头也不抬说。

杜丽丽立马推门,没推动,“咦”了声。

杜悠然踢踢仓鼠屁股,大白团张开眼,慢悠悠地爬到沙发上躺下,瘫成一张圆饼。

杜悠然打开门,请她们进来。

“早上好!”温辞交代杜丽丽多带一人的食物,杜丽丽看到杜悠然没感到惊讶,倒是觉得这两人关系好的有点太迅速了,可能长得好看的人就喜欢跟好看的人一起玩吧。

杜丽丽后面还跟着三人,其中一人是温辞另一位助理,她进门后往沙发上看了看,疑惑地说:“诶,我刚刚好像看到沙发上有东西在动?”

“啊,什么东西,抱枕?”杜丽丽问。

“没事……看错了,最近眼干,不舒服,看什么都重影。”助理迟疑地说,抬手揉揉眼,动作间露出手腕上的串珠。

杜悠然余光看向她的手腕,了然。

“温妈妈?”赵满月羞涩地对床上发温辞说,“早上好。”

“月月,早上好。”温辞从游戏中回神,扬起温柔的笑,放下手机下床,“你来找我玩吗……啊,赵老师也在?”

温辞惊讶地看着“赵秀”,“赵秀”对着她礼貌一笑,这个笑容让温辞立刻明白,这位不是

本尊。

“我有点事想跟温老师说。”“赵秀”说完,一脸犹豫地看向杜丽丽她们。

杜丽丽和另一个助理很有眼色的起身,“那我们先回去,温姐你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

等门关闭,房间里的满月忽然打了个哈欠,说着“妈妈我好困”闭上眼,而“赵秀”身上光芒一闪,变成兰玲的模样。

“观主。”她笑嘻嘻地抱起满月,将她放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昨天晚上,我们两见到的真的是月月吗?”温辞小声道。

杜悠然点点头,走到满月身边,俯下身,手指按在她额间。一道银白似云的图案从袖下皮肤流淌而出,藤蔓似勾住她的手指。杜悠然指尖白光温润,从满月头颅引出一道长长的青色毛发。

“《山海经》中言,青丘之山,有兽状如狐而九尾,音如婴儿,食人,食者不蛊。”杜悠然慢声道,“这妖修炼幻术,善于诱惑,蒙蔽人心智,普通人无法抗拒。”

杜悠然说完,想到一件事,伸手往沙发上白团的毛皮里摸索,在它“叽叽叽”的声音中掏出一枚透明的珠子和一盏青铜样式的杯子。

“灵犀盏!”兰玲激动地说,“终于找回来了!这九尾狐从前在山海中连个名姓都没有,那些大妖隐没了,她倒是敢拿这么多年的修为惹是生非!”

兰玲接过灵犀盏,看了眼杜悠然手里的珠子,说:“这就是沈家七星珠其中的一枚吧?”

杜悠然点头,将之前得到的另一枚七星珠拿出来放在一起。

“七星珠,我听过七龙珠诶。”温辞过来,坐在茶几和沙发间的地毯上,小心翼翼推了推仓鼠的毛毛,问,“集齐七枚能召唤神龙吗?”

“噗!”兰玲哈哈大笑,“您要是想见龙,让观主带您去办事处总部打个报告看看呗,观主的面子办事处总会给的吧。就我知道的,咱华国已知的龙现在就在京都坐镇呢。”

天呐,真的有龙吗!

温辞瞬间眼睛闪闪发亮,把小笼包塞进嘴里,兴奋地看着杜悠然。

龙诶!

杜悠然的灵力碾碎九尾狐的青毛,看向温辞,昨晚经历过那么多事,她现在倒是心大点吃饭喝豆浆,一点阴霾都没有的样

子。

“还有一件事,”杜悠然低声道,“我很在意。”

她起身,张开手虚虚一握,一把巨大而雪白的长镰在空气中显现。

温辞:“哇!!”

这什么!

这是什么!

她激动的鼠都不怕了,狠狠地搓了一把鼠毛。

白色的镰修长,比杜悠然还要高,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如玉似冰,刀锋冷锐,镰柄花纹繁复古朴,人眼看不分明。

白镰出现那刻,兰玲几乎吓得变出原形,她收敛身上妖气,畏惧的退后,低着头不敢看杜悠然。

杜悠然手指灵活转动,巨大的镰刀像她手里的小玩具似的轻松转了一圈,弯月似的镰锋垂在满月面容上方。

“不!!”

窗外忽然传来凄厉的声音,杜悠然手一顿,表情不变,手沉稳地下落。

“不——求求您,大人!”

一只皮毛凌乱,带着血的猿猴被灵首山山神丢进来,半死不活地跪在地上,化成人,凄厉地伸手大喊,“您别伤害她!月月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是我的错!都是我干的!”

温辞低声道:“啊……”

小沙发上,赵满月沉沉睡着,丝毫没有感受到悬在她脸上的危险。

女人凄厉的声音无法动摇杜悠然下落的手,在女人扑上来那刻,杜悠然毫不犹豫挥下镰刀——

房间内,温辞捂住眼,竖起耳朵,沙发上的仓鼠滚了滚,把自己变小飞到桌上,挤在两枚七星珠中间,灵首山山神一爪子把赵秀按在地上,打了个哈欠。

“咔。”

赵满月脸上,无形的面具碎裂,露出她真实的面容。

“果然。”杜悠然松手,白镰化作雾气钻入她袖中。

好了吗?

温辞连忙放下手,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连忙走过去,抓着杜悠然手看了看,说:“我早就想问了,你身上的那些图案是什么?”

“不急。”杜悠然让开位置,示意她看。

温辞低头,惊讶地发现满月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如果是之前的满月有七八分跟她相似,现在就只有两三分。

赵秀整个人瘫在地上,明白过来杜悠然没有伤害

满月的意思,感激而恐惧地望着她。

“为什么?”温辞惊疑地问,“为什么要让她长得跟我像,为什么昨晚要抓我,我没有伤害过你们呀?”

她甚至没有买过皮草!

杜悠然拍拍温辞,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倒杯水递给她。温辞皱着眉,和杜悠然对视。

“别怕。”杜悠然低声道,“有我在。”

温辞心里冒起的小火苗飘飘荡荡,悄咪咪挺起胸膛。

赵秀跪在地上,眼泪落下来,“月月……月月是胡大人,三年前带给我,让我养的。”

“我不知道月月的身世,也不敢问,就带着她在山沟里过日子。”赵秀低泣着陈述往事,“胡大人很少来看我们,直到一个月前,她忽然找到我,让我签署一份合约,带月月来参加这个,这个节目。”

她恐惧地看了眼杜悠然,“我和月月之前一直住在山里,对外面不熟悉,是胡大人把我们带下山,住在连山市望都花园,再然后,就到灵首村来了。”

“月月什么时候被改变容貌?”温辞问。

“一,一个月前。”赵秀说,神色茫然,“其实,当时胡大人看到月月后,非常生气,说些‘为什么不像,明明千挑万选’这样的话,我当时也不明白,现在……”

她看了眼温辞。

温辞心一沉,汗毛直竖。

也就是说,三年前,她们就在布置圈套,针对她!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温辞茫然道。

赵秀看起来比她还迷茫,一直摇头,“我不知道,胡大人什么都不跟我讲,但我偷偷听胡大人跟佘大人聊天,月月是他们选定的祭品,我一直想带月月跑,但是……月月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她痛苦地垂下肩膀,神情萎靡。

杜悠然忽然抬手,摸摸温辞的头发。现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了解”温辞,她没有妖气,没有灵力,是美丽而善良的普通人类。

“为何要帮狐妖。”杜悠然问。

赵秀脸上的痛苦更深,愤怒道:“我有一个孩子,我费尽千辛万苦帮他修炼化形,但他却被人类抓走了!关在牢里五十年!胡大人说人类会用各种刑罚折磨他,只有我听她的,我

们才有机会改变被人类统治的局面,救出我儿子!”

众人:“……”

“额……我可以问一下吗?”一直安静听审的兰玲忽然举起手,小心翼翼问了句,“你嘴里说被人类抓走,不会是办事处的人吧?”

赵秀脸色一变,激动地爬起来问她:“对!你知道?你也被他们抓走过?”

“那可不啊!”兰玲气愤地撸起袖子,“我当初刚化形下山,没忍住吃了个包子,被人类追着要钱时失手砸了人类的摊子——当然那时候我不知道吃东西要给钱,就被办事处那群人抓起来,他们竟然还嘲讽我乡下野草!靠!谁家铃兰草刚化形会认字啊!我跑又跑不过,好不容易会认字了又被丢到灵首村接受再教育——当然我现在生是灵首村的妖死是灵首村的死妖,但不代表我会原谅那群人类,我不会忘记他们瞧不起山间小妖草的丑陋嘴脸!”

说到这件事,过去许多年如今兰玲仍然愤愤不平。

“但是,虽然我不喜欢办事处的人类,也要给他们说两句话,如果你儿子没有犯人类的法律和妖族管理条例,办事处一般不会找事的,像蹲五十年监狱这种呢,你儿子肯定做了入室抢劫以上的犯罪行为,还有啊婶儿,现在是法治社会,监狱管理也要遵规守矩,不可能体罚打骂的!”

“再者,婶儿我跟你讲,现在情况就是人比妖多,人类八百个心眼子,办事处的高层几乎人类,既然我们打不过他们,就要换种思路,我现在就天天做《行政职业能力测验》《申论》,还有马哲妖论各种必考科目!”兰玲的形象越来越高大,慷慨激昂,“还有两个月就是办事处招新考试,我的目标就是三年内考进办事处,两个月转正,五年跳一级,争取五十年内,坐上办事处主任位置,一统办事处!到时我重振我妖族神威,所有人看我脸色办事!到时候我天天去那群抓过我嘲讽我逼我背条例的人类面前晃荡哈哈哈!”

赵秀:“……”

杜悠然:“?”

温辞:“啪啪啪……”

房间内众人……妖扭头,看向“啪啪”鼓掌的温辞。

“加油,你可以!”温辞鼓励道。

兰玲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谈梦想,谦虚地摆摆手,“我努力争取!”

“真,真

的,那我……我被骗了?”赵秀面容惊愕,脑中一片混乱,“我儿子没有事?”

“你儿子最多在牢里接受改造,就是每天要干活,吃得也不好吧。”兰玲说,“犯事就得接受改造,是人是妖都一样。”

“我,我,我……”赵秀眼神越发迷茫,失了魂般落魄。

“你身为母亲,饱受思子之痛。”杜悠然冷漠地看着她,质问,“三年来,你可想过这孩子的亲生母亲是什么心情?”

温辞叹了口气,“三年呀,月月的妈妈该有多痛苦。”

“对不起,我,我也想把月月还给人类,可,可我没办法,胡大人,胡大人不会放过我们……”赵秀悲哀地说,“我对不起月月和她的家人。”

房间有些安静。

沉默中,杜悠然忽然抬手,捏起假装自己是七星珠的仓鼠,淡声道:“你于她有养育之恩,可以替她求卦。”

“用你身上七星珠交换。”

温辞眼睛一亮,拍拍杜悠然的手。

不愧是杜大师,可靠!

赵秀连忙吐出一枚透明的珠子,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问:“请您帮忙算算,月月的亲生父母在哪?”

“叮叮叮。”

三枚铜板落地,杜悠然掐指,在沉默中推算,一分钟后,她微微皱眉。

温辞大气不敢喘,小声问:“算出来了吗?”

银白色花纹在杜悠然皮肤游走,开出曼妙的花纹,杜悠然猛地张开眼,眼神诧异。

“咦?”她歪歪头,看向沉睡的孩子,“此刻,我倒有几分兴趣想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竟有人愿意为她蒙蔽天机?”

杜悠然重启一卦,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分明,她表情越来越冷,紧紧盯着茶几上散落的铜板。

“叽。”想去藏铜板的仓鼠翻身装死,窗边的大猫趴在地上,竖起飞机耳。

房间越来越低的温度中,温辞左看右望,迟疑地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蒸笼,轻声细语对杜悠然说:“没事呀,算不出就算不出,我们可以找警察啊!你不是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杜悠然顿时低头,看向蒸笼,眉毛一挑。

“温辞,你叫我吃什么?”

温辞低头,看向蒸笼。

小笼包是租房主人买的鲜肉调的馅,用本地山泉浇灌的麦子打的面,揉面发酵后,包成一个个可爱的形状,上农村灶台,捡来山里柴火,蒸的满院香气,把住在院里的城里人香的天不亮爬起来要吃早饭。

杜丽丽知道温辞的饭量,拇指大的小包子两个,一枚水煮蛋,一小碗豆浆,足够温辞吃,杜悠然的饭量她比着自己来。

现在,一笼十个小包子,如今只有孤零零一枚躺在笼布上,看起来孤独又寂寞。

温辞:“……嗝。”

她揉揉不知何时鼓起来的小肚子,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从刚刚起就想吐,原来我吃太多了!”!

第23章

杜悠然手里惦着铜钱,目光随着温辞移动。

“我去给温小姐拿点消食片吧?”兰玲笑着说,“还有猿妖和这孩子,我请槐老通知办事处,看怎么处理。”

杜悠然点头。

温辞缓慢地迈着步伐,在屋里一圈一圈遛食,听到兰玲的话后忽然想到还在拍摄期的节目,为难地说:“如果月月是被妖怪偷走的孩子,那她还能继续录制吗?”

“关于这件事,要看办事处的态度,而且……”兰玲看了眼一直抱着满月的赵秀。

赵秀下意识缩起肩膀,面色惆怅,她明白自己助纣为虐三年,听兰玲刚刚说的那些法律妖规,肯定不可能无事发生继续留在月月身边。

想到她可能再也见不到满月,赵秀心里无限悔恨,要是她当初选择下山看看这个世界,她和满月的结局会不会改变?她是不是不会轻易被胡辛利用,或是会鼓起勇气,带着满月逃脱。

都说为母则刚,赵秀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怯懦。误以为儿子被人类抓走折磨后将希望放在胡辛描绘的未来中,却不敢亲自去救他,因为畏惧胡辛整整三年不敢带满月逃走,让她从一个小婴儿开始一直跟她生活在莽莽大山里。

外面的那些孩子都是那么阳光自信,只有月月,精心打扮后仍然怯懦,对五彩缤纷的世界茫然无措,就像她,不敢站在人前。

想到这,赵秀表情灰败,垂下头,用祈求的语气说:“温老师,这位大人,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温辞停下脚步,看向杜悠然。杜悠然声音跟她表情一样平静。

“何事?”

赵秀抬起头,咽下口水,低声道:“胡大——胡辛敢将这孩子给我,还算不到她的身世,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月月的父母。”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我认罪,只是月月是无辜的,等我被抓走,月月身边就没人了,我,我……”赵秀喏喏说不出话。

杜悠然观察着她的表情,蹙眉,“你想让我们养这个孩子?”

温辞小声道:“啊……”

赵秀脸红起来,抱紧满月,小声说:“我想请你们帮忙找她父母,找到她亲生父母前,希望你们可以带她一段时间,除了你们两位,我想不

到可以托付的人。”

房间有些安静,杜悠然变了个姿势,垂下眼睫,遮住犹豫的目光。这时,她感觉温辞靠近,在她身边坐下来。

“这个,恐怕有些难办。”

杜悠然听到温辞温柔的声音,她的语气向来柔和,但话中的拒绝意味很明显。杜悠然惊讶地转过头,看向温辞。温辞眉眼弯弯,笑着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快略过她,落在赵秀脸上。

“不好意思,我说话有些直白,但是你的请求太突然了。”温辞温声细语,“月月是一个人,不是随随便便送来送去的物件,你认识我们多久,就敢轻易地把一个孩子交给我们?”

赵秀愣了下,“可是……”

温辞等了会儿,见她嘴唇开合半晌,说不出话,便继续道:“而且,我和杜老师都没有结婚,有各自的生活,突然给我们一个孩子,我们也很难办,养孩子不是给她一天三顿饭,天冷有衣穿这么简单,你这个要求,说句不好听的,有些无理了。”

赵秀这才尴尬地点点头,连连说“对不起”,她红着眼,摸摸满月的头,无奈道:“您说得对,只是这段时间我看到您对满月的好,而且两位大人救了月月和我,所以我……唉!”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杜悠然有些意外,向后靠在沙发中,听温辞跟赵秀讲话。

“你先不要急,我虽然很多东西不清楚,但也知道这件事不止这么简单,为什么算不到月月的身世,遮掩天机的人是谁?这些还要查,既然这样月月的存在就十分重要,官方,就你们口中的办事处肯定会保护好月月的。”温辞语气温柔地安慰赵秀,“如果解决了这些还是找不到月月的父母,华国的官方福利院建设得非常完善,就算你——”

温辞顿了顿,继续说:“等你出来后,可以再把月月接过去。”

“在此期间,我和杜悠然会经常去探望月月,而且……”温辞看向杜悠然,心想兰玲不是说杜悠然说的话在办事处那也管用吗,“如果他们找我们做笔录,你的情况我们如实上报,你自己也要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杜悠然:“嗯。”

赵秀已经泪流满面,一直说谢谢。

就在这时,兰玲去而复返,表情没有之前看起来明快,

眼睛里憋着怒火,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观主。”槐老叹了口气,“事情我都听小玲说了,有件事我要告诉您。”

“办事处驻守连山市的白树白警官,和他的徒弟昨夜不知所踪,我收到他传来求救的信息,赶到时已经找不到人。”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有人一直盯着灵首山啊!”

浓重的疑云笼罩在房间内,众人表情各异,毫无头绪。

“叮、叮、叮”

铜钱落地,杜悠然缓慢地移动手指,眼睛望向虚空,她眸中光芒如星海,缓慢流动。众人大气不敢喘,静静等她推算。

这一次,杜悠然用了很久,直到她脸上露出一抹疲惫,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息,温辞才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样?”

杜悠然摇摇头,“背后之人,很厉害。”

“前路莫测,有一只极其庞大的黑影蛰伏于天地间,它将自己的一切掩盖,但它的力量太庞大,我在云雾中看到它的轮廓。”杜悠然轻声说,张开眼睛,“我向前推算,有盛盛银光自海中来,沧海中巨兽低鸣,如雷如钟,声震寰宇。”

槐老脸色大变,“龙……”

他和兰玲对视一眼,想到蛇妖作乱时喝下的龙血。

“难道是京都那位……”兰玲整个人不好了,下意识道,“那位大佬坐镇京都几百年,跟吉祥物似的,我听说大佬很佛系,平时从不出来,它要是想折腾,没必要搞这么多吧?”

杜悠然说:“不是京都那只,那条是金龙。”

色儿不一样。

温辞顿时神采奕奕地盯着杜悠然,表情写着“天呐你真的见过龙诶”的羡慕表情。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跟办事处联系,让他们派人来。”槐老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赵秀,“在办事处人来之前,这两位继续在灵首村住着,等办事处决断吧。”

“狐妖伏诛,对面损失惨重,接下来一段时间,灵首村很安全。”

“是,是。”赵秀连连点头,吐出一口气,有些绝后逢生的感觉。

槐老微微一笑,向杜悠然行礼告退。

他昨夜感受到山中澎湃灵力,阳主封印自解,就算是真龙,尚且不敢跟阳主硬碰硬,他们可以好好休整一段时

间。

“赵老师,你先带着月月回去休息吧,下午还有拍摄,我们走一步看一步。”温辞安慰赵秀,想到她昨夜被狐妖拍下山崖,关切地问,“还有你的伤,要不要我让人给你买点药回来?”

就是人类的药,你们当妖的能不能吃呀?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赵秀忙不迭抱着满月起身,再三道谢,离开温辞的房间。

兰玲这次来,还给杜悠然捎来早饭,第三卦看上去废了杜悠然很大力气,她慢悠悠地起身,慢悠悠地拿筷子,缓慢进食。

房间一下子空下来,没有外人,温辞便靠着沙发躺下,迷茫地盯了会儿天花板,心里乱糟糟的,她回顾自己短暂一生,想不到得罪妖的地方,又转过头,盯着杜悠然的侧脸。

杜悠然的美是精致的,从内到外,从骨至皮,每一处都是那样完美无缺,温辞看了会,心情渐渐放松,越发怀疑她的品种,不然怎么有人类能生得这么好看?

想到这里,温辞目光有些黯然,看着杜悠然的目光向下,落在茶几上。

茶几中央放着一个细长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枝翠色开着金黄碎花的花枝,是她与杜悠然相识那天,从她包袱中抽出的枯枝。

死去的树枝与勃发的翠叶相贴,枯黄与灿烂浓烈对比,温辞目光看着干枯的长枝,在安静中开口。

“杜悠然,你不想问我吗?”

正在吃饭的杜悠然被点名,转头看向温辞,清澈的眸中露出一丝疑惑,“嗯?”

问什么?

温辞“唉”了一声,翻了个身子。窗下,皮毛黑金相间的大猫肚皮朝天,前掌折在胸前,闭着眼晒太阳,明媚的阳光落在它雪白的腹部,令人恍惚,好像岁月沉稳,昨夜的一切都是梦。

杜悠然没说话,安静地等着,直到温辞再次开口。

“关于暂时收养月月的事,你知道,如果月月跟着我,她肯定会比在福利院或者办事处过得好。”温辞说。

杜悠然摇摇头,“你没错。”就如温辞所说,她有自己的生活,谁都没权力让她接纳一个认识不久的孩子。

“其实……是谁都好。”温辞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冷静地说,“月月,或者阳阳,男孩女孩,三岁四岁,节目组

领来的孩子,是谁都好,我都会像对月月一样……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我会关心她们,照顾她们,但是要说我会因此对她产生深切的情谊,那也太虚伪了。”

“就像现在,我明知道月月很可怜,但我不会接受今后照顾她的责任。”温辞越说越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尤其她感受到杜悠然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剥下外衣的橙子,给杜悠然展示自己干巴巴的内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就像……她想让杜悠然知道,她没有杜悠然看起来那样善良。

杜悠然抬手,捏住沙发下,温辞外衣垂下的拉链链坠,轻声道:“你与她认识几日,哪里来的深情厚谊。”

“不,不是。”温辞忽然来了火气,猛地坐直身体,双手扣住杜悠然的肩膀,和她面对面坐着,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对月月好,是不是在镜头前的表演,你知道吗,所有人都以为我很好讲话,可是她们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不在乎,她们想要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我也没她们想的那样宽容,就像月月这件事,如果是李姐在,她肯定会觉得我会答应疯狂劝我,但你看,在听到赵秀的话后,我脑海中立刻产生发想法,不可以。”温辞按在杜悠然肩上的手微微用力,警告似的跟她说,“我根本就不是她们想象中的人。”

杜悠然不明白温辞为什么钻牛角尖似的解释这个问题,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嗯,月月是人,不可同比。”

温辞脸上露出一抹挫败,低下头,小声说:“以前我身边的人会给我过生日,布置惊喜,但我看到后,心里并没有太大感觉,反而要装得受宠若惊,做出夸张的喜悦。”

“其实那些气球鲜花,精心布置,包装得宜的礼物只会让我感到负担,做反应很累,要记得大家的好,要及时还给她们,到后来我就不过生日,只是单独设置一笔资金,打给每年过生日的员工。”温辞轻声道,“我对不起很多人的心意,我身边人来来往往,离别对我并没有感觉,是谁都无所谓,反而维系关系会让我疲惫。”

杜悠然歪头,浅色的眸看着温辞褪去笑容的脸。

“杜悠然,你觉不觉得我特别冷漠?”温辞问。

杜悠然没说话,忽然抬手,托住温辞的脸,拇指轻轻按在她红彤彤的眼尾。

“我知道了。”她冷淡的嗓音说。

温辞心里无比酸胀,觉得自己是真吃饱了撑的要跟杜悠然说这些有的没的,她板着脸,冷哼一声,“你知道?”

“嗯。”杜悠然的手指轻轻拨弄她的眼睫,声音清冽,如山间静静流淌的河水,“不送让你没感觉的礼物,温辞,你下个生日是何日,我带你去京都看龙,可好?”

温辞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整个人顿住,惊讶地睁大眼,感觉掌心一暖。

不需要她拍掉某人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杜悠然自发收回,与温辞抬起的手交握,瘦长的手指插入五指指腹,十指相扣。

“真正冷漠的人不会想到这些,温辞。”杜悠然俯身,靠近她,几乎要吻上她的唇。但她没有,只是保持着与她相贴,气息交互的距离,饶有兴趣看着温辞又凶又委屈的暖眸逐渐呆滞,杜悠然嘴角弯起,笑道,“你很好。”

“何况,”她对着温辞挑眉,话藏深意。

“我知道,你有多暖。”!

第24章

直到杜悠然松开手,坐回去吃兰玲带来的早饭,温辞才反应过来杜悠然说了一句非常了不起的话,她整张脸爆红,恶狠狠地瞪了眼杜悠然,却不知道自己蒙着水汽的眼神毫无杀伤力。

“你……都怪那只狐妖!”温辞抓过抱枕,使劲往怀里埋,气冲冲地说,“请你注意这种事……不代表只有你——这种事本来就是要一起的!”

虽然她当时被两种感觉折磨,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只能任凭杜悠然动作,只有醒来后在湖边惊鸿一瞥,还把自己羞到了。

杜悠然头也不回,“嗯。”

“……”

温辞深吸一口气,哼哼唧唧地说:“而且我觉得你的卦有问题,关于我们孩子那个,卦象显示的应该就是月月吧!你看我刚刚拒绝了!你那卦根本不准!”

“是你我子嗣。”杜悠然冷静地提醒她。

但温辞完全陷入“不听不听我不听”的状态,抬起腿,雪白的脚掌踩在杜悠然后背,冷笑,“那我倒要看看,两个女人,到底怎么生崽崽!”

杜悠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密睫下光芒细碎,灿灿莹莹,轻笑,仿佛自言自语。

“嗯,好的。”

下午七点,灵首村晾谷的广场撑起巨大的屏幕,六组嘉宾来到录制现场。

赵秀对着温辞露出讨好的笑,将满月交给她。

“温妈妈。”满月仰着头,对温辞说,“我今天找你的时候睡着了,我想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梦到大老虎了!可大可大了!”

温辞蹲下来,用惊讶的表情附和道:“是嘛!大老虎!”

“你有没有摸摸它?”

满月摇摇头,小声道:“没有,我害怕……”

“我不怕!”她旁边的骆萌娜忽然站起来,一个拳头朝天上举,另一只手放在圆鼓鼓的肚子旁边,做出超人飞天的动作,骄傲道,“我不怕大老虎!我会打它!嗷呜嗷呜!”

“哪有老虎,看我神威旋风踢腿!”有个小男孩当即冲到前面表演一套拳打脚踢加地板动作。

孩子爸:“……”

有带头的,其他小孩立马跟着撒欢,在一起又跑又跳。

“为什么要打老虎你是

武松吗?”小嘉宾中,年纪最大的孩子矜持地说,“你们太幼稚了。”

“我们才不幼稚呢!”骆*三岁半*萌娜站在凳子上大声道,“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孩子了!我会背唐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武松是什么松?”

“武松不是松是人!你要多读书!”

“依山尽依山尽!流流流!”

“嗷嗷嗷”

“哇哇哇”

“叽里呱啦砰砰啪啪……”

太可怕了!温辞在心里偷偷地想,小孩真是活力四射,他们不会累吗?

五个孩子闹出五百人的气势,温辞和其他两位同样未婚的嘉宾对视,彼此礼貌一笑,那二人羡慕的看了眼她怀里乖巧的满月。

看清她脸都那刻,其中一人“咦”了声,小声说:“我记得月月跟温老师长得蛮像来着,现在看感觉也没有那么像了。”

嘉宾沈枫笑着说:“不是亲生的,再像,能像到哪儿去,月月不是一直这幅模样吗?”

“是啊。”另一位嘉宾点点头,去照看小孩。

杜悠然勾过来一把带靠背的马扎坐下,看到温辞快要崩溃的表情,微微一笑。她身边,罗子云低着头找自己的马扎,半天没找到,疑惑地摸了把头。

是放这里了啊!

“开始吗?”杜悠然问。

罗子云吓了一跳,连忙扭头,看到说话的是杜悠然,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这个点有点早,屏幕投影效果不好,再说村里人还没吃完饭呢。”

今天录制简单,嘉宾和村民一起观看第一期节目,然后在美丽的夜空下,坐在篝火旁,聊一下孩子们童年趣事和生养孩子时的辛酸苦辣。

杜悠然看看天空,表情疑惑。

那还早呢。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罗子云笑着拿过副导的小马扎坐下,解释:“孩子们现在精神足,一会录制怕他们太活泼,所以提前一个小时让他们放放电。”

想法很不错,就是费爸妈。

杜悠然看温辞抱着满月,一副想要缩进地里躲起来的模样,眼里笑意弥漫,她欣赏片刻,不慌不忙地问罗子云:“罗导,你可知七点于古时是哪个时辰?”

罗导肚子里有墨水,不用想就说:“戌时。”

“嗯。”杜悠然点点头,不急不缓道,“戌时,可是个好时辰啊……”

她话语意犹未尽,像是单纯的感慨,又好像随口一说。罗子云整个人一震,立马展开联想,杜大师是什么意思,她在提醒?难道这个时辰有什么意义?难道这个时辰录制对节目有好处?

罗子云在圈里有地位,有人脉,经历的事也多,对玄门的事知道得比一般人多,当初杜悠然那三卦可把他震得不清,但他也清楚没事不能乱请卦,就把杜悠然当个吉祥物似的供在组里,杜悠然这一开口,他顿时浮想联翩,认为是这几天对大师的敬意被她看在眼里,大师要给他回报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罗子云“腾”一声站起来,举起喇叭就喊:“都集合集合!我们提前拍摄!把刘老师请过来我们立马开拍!各组注意!”

节目组众人兵荒马乱,纷纷就位。

杜悠然微微摇摇头,心道一天十二时辰,每辰都是好时光,一寸光阴一寸金。总而言之,她什么都没说,山下人想的可真复杂~

“老罗,不是说好七点五十开始录制,这还有一个小时呢!”宋副导走过来问罗子云。

“谁说一个小时!这都七点五分,四舍五入七点五十,快快快,让大家都来。”罗子云用体育老师教的数学计算后说。

宋副导完全不能理解,问他,“提前拍,拍什么?”

“哎呀,变通下,挪一下顺序,把后面的内容放到前面拍,让孩子们在前面轮流表演节目,家长在后面聊天。”罗子云看来看去,手指点在一直跟在宋副导后面的年轻男生身上,“你是刚跟组的实习生吧,去把篝火点着,地瓜烤上。”

宋副导笑嘻嘻地拍拍男生的肩,对他说:“给你介绍两次了,这是我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叫王从耀,你照顾照顾他,别什么脏的累的都让他做。”

罗子云心里想我管你亲儿子小外甥的,来这实习就是来上班赚钱的,我还给你供着?但是宋副导的面子不能不给,他随意一点头,摆摆手,“那让小王再叫个人去。”

“唉,行吧。”宋副导对着小王一抬下巴,说,“听你罗叔的话没有,做事去。”

“好嘞。”

王从耀连忙说,看了眼坐在罗子云身后,比他进组还晚点新助理,眼睛一转,说,“那就让小杜来帮我吧,我弄篝火,她帮我拿地瓜。”

他话刚说完罗子云表情变了,心想哪个小杜,这是你杜大师!他想让王从耀换个人去,忽然听到背后脚步声。

杜悠然拎着导演专属的宝椅走过来,脸色平静,“地瓜在哪?”

等两人离开,宋副导笑着拍拍罗子云的肚子,有开玩笑的语气说:“要不是大家一起共事多年,我还以为你‘堕落’了,这个小杜长得是真好啊,气质容貌把这些明星都压下去,怪不得你这么照顾。”

罗子云脸色一变,如鲠在喉,震惊地看着宋副导,像不认识他一样,他沉默半晌,把脏话吞进肚子,忍着恶心说:“我没想到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大家认识这么久,侮辱谁呢?”

“开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宋副导表情有些不好,嘴里说的就是他心里想的,没想到罗子云听到他的解释,脸上的怒火越发激烈。

“如果再让我听到这种玩笑,老宋,可能我们以后的合作到此为止了。”罗子云躲开他的手,大步流星离开。

宋副导没想到他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给他甩脸色,表情渐渐阴沉,尤其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冷笑,“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我说什么了?一个玩笑,这么多年的情谊都不顾,啧!”

他把工作丢下,甩手离开。

等他走后,有人小声问:“老宋说谁呢,罗导跟杜大师?”

“老宋越来越恶心了,也就是罗导愿意用他,竟然拿这种事开玩笑。你们知道吗,最开始山神祭村里不让拍,老宋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亲戚实习生说要拿无人机偷拍,被人家村里小姑娘听到了,直接拎起他扔了出去,当时在一起的艾姐她们觉得丢人,一直跟人家小姑娘道歉,还好人家没介意,最后还同意拍摄。”另一个人说。

“本来组里气氛好好的,就他倚老卖老,还有脸往组里塞人,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本事,就那个姓王的,没学历没本事就往组里塞,让他做事还一副‘老子头上有人’的模样,气死我了!”

“嘘,别气,我们都懂,先说了,干活吧。”

目提前大半个小时录制,杜悠然穿着节目组发给她的助理的衣服,左手地瓜,右手篝火架,胳膊里还夹着长马扎,大步流星走过来。温辞看到了,微微皱眉,连忙走过来,从她手里接东西,问:“怎么就让你自己搬这么多东西?”

“不用。”杜悠然避开她,将东西放在地上,拍拍手,低声道,“有个人,嘴里不干净,我请他去山里洗洗嘴巴。”

温辞愣了愣,下意识把手伸进她口袋,发现鼠在,那是谁去帮他洗嘴巴……不言而喻。温辞心里的怒火低了些,点点头。

“叽。”

杜悠然口袋里,圆滚滚的仓鼠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顺势爬上温辞手臂,钻进她口袋趴下来。

杜悠然疑惑地看了眼温辞腹前鼓起的地方,语气难掩惊讶,“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

这小东西竟然在给温辞输送灵气,恰好在温辞身体接受的范围内。

温辞被鼠“袭击”的僵硬很快散去,装作自然的对杜悠然说:“这你不懂了吧,我们是生死之交,患难之情!”一同对战过九尾大妖的战友!

降妖伏魔鼠配降龙伏虎辞,超厉害!

“是。”杜悠然轻轻笑起来,弯起手指,给仓鼠输送一道灵力。

温辞的衣服顿时比刚刚鼓起一大圈。

这时,满地抓闺女的骆薇牵着骆萌娜从她两人面前路过,余光瞥到她们,随口问:“你们两个做什么呢,贴那么紧?”

骆萌娜不想乖乖坐着,看到给她肉吃的漂亮阿姨,立马刹车,抱着骆薇的腿喊:“妈妈等一下!等一下嘛!”

骆薇无奈地停下脚步。

天色昏暗,还没长到妈妈胯部的小朋友仰着头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没等温辞弯腰跟她打招呼,骆萌娜忽然瞪圆眼睛,指着温辞的肚子,脆生生道:“温阿姨的肚子鼓起来啦!”

“温阿姨是不是怀小宝宝啦!”!

第25章

温辞:“……”

“骆萌娜你是不是今天没有挨揍屁股痒痒?”骆薇揪起骆萌娜,连忙跟温辞道歉,“童言无忌,别介意哈!”

“没事。”温辞开玩笑,“可能是我今天胃口比较好,吃太多啦。”

“就是鼓起来了嘛!”骆萌娜不服气道,“妈妈说阿姨肚子鼓起来是有宝宝!”

于是骆薇问她:“那你爸爸肚子也鼓鼓的,爸爸是有小宝宝了吗?”

温辞:“………”

骆萌娜义正辞严,“妈妈你好笨啊!爸爸是男孩子,男孩子是不会生宝宝的,只有女孩子才能生宝宝!爸爸那是太胖啦!”说完还叹了口气,圆圆的脸上一副对老母亲智商很担忧的惆怅表情。

“就你聪明!”骆薇忍不住伸手,捧着骆萌娜的脸揉来揉去。杜悠然和温辞看着她们母子俩的相处,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家这孩子人小鬼大,可有自己的道理了!”骆薇对她两人说,口吻有些嫌弃,但眼神,表情都是对骆萌娜的喜欢,一整个母爱爆棚。

“萌娜很可爱。”温辞说,“还很聪明。”

骆萌娜骄傲地说:“那是,我可聪明了!”

杜悠然忽然问她:“聪明的小朋友,你看温辞肚子里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温辞:“???”

你怎么回事!

骆薇的目光从温辞移到杜悠然脸上,在她和温辞相贴的姿势上转了一圈,笑着拍拍骆萌娜,“漂亮阿姨问你呢。”

骆萌娜连忙往温辞肚子上看,满脸认真,她思索片刻,斩钉截铁。

“是小妹妹呀!”

“哈哈哈!”

“别笑啦!”温辞故意用嫌弃地口吻对骆薇说,又伸手戳向杜悠然的手臂,恨恨道,“还有你,不准笑!”你就看热闹吧!

杜悠然脸上笑容一敛,语气正经:“嗯,没笑。”

她在温辞的瞪视中若无其事地把篝火架搬到节目组指定地点,放上炭火,又将地瓜摆在铁架上。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随口道:“杜大师,点火器在老李车上,门口那辆黑车。”

杜悠然点头,心想老李是谁,她只认识

老罗,随即俯下身,左手遮在右手前,打了个响指。

炭火簌簌燃起。

“哇,烤地瓜!”

孩子们跑过来,还没靠近被杜悠然拦下。

“不可以靠近。”她淡声说。

几个孩子用仰慕的目光望着她,刚刚还天不怕地不怕的几个孩子,在杜悠然面前乖乖地站着。其中一个孩子说:“我们不过去,我们在这里看!”

摄影机开始事前拍摄,罗导拦住开口叫杜悠然的工作人员,摆摆手,让大师参与参与,大师看起来乐在其中啊!

“我们不能随便点火,我们是小孩子!”年龄最大的孩子说。

“那你刚刚还说我们幼稚,你明明也是小孩子!”有小孩不服气。

“小孩子也有幼稚的和不幼稚的!”

杜悠然点点头,有理有据。

还是年龄最大的那个孩子说:“漂亮阿姨,小孩子不可以玩火对不对?”

“嗯。”杜悠然赞同地点头。

“因为玩火晚上睡觉会尿床!”

杜悠然:“嗯?”

这个……她还真不清楚,以后有机会验证看看。

温辞走过来,牵着跟孩子们一起看烤地瓜的月月回到座位中。杜悠然见火点好了,没自己的事了,便把马扎往温辞旁边一摆,顺势坐下来。

她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连温辞都以为是导演安排她过来坐的,其他人友好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杜悠然一一点头。

“看,阿姨肚子鼓鼓的是因为揣了一只小仓鼠。”温辞撑起口袋,给满月和骆萌娜看口袋里的白团子。

“呜哇!真的耶!好大!”骆萌娜惊讶地捂住嘴巴。

满月跟着“哇”,两个小孩蹲在温辞身边,像发现宝藏似的小心翼翼。

“嘘,我们不可以吵醒它,它在睡觉呢!”骆萌娜小声说。

“嗯!”

主持人出现,众人鼓掌,主持人笑着问:“我们的娜娜宝宝和月月宝宝在做什么?”

“嘘……不要讲太大声,吵到鼠宝宝啦!”骆萌娜竖起手指挡在嘴巴前面说。

“鼠宝宝?”坐在各自家长身边的孩子纷纷站起身,伸长脖子往温辞的方向看,

大草原顿时冒出一群狐獴。

“是温妈妈的老鼠。”满月小声点解释。

“老鼠?!”有女嘉宾当即被吓到了,脸色一白,“老鼠不是很脏吗!”

“仓鼠,不是老鼠。”温辞笑着解释,心想这个表情好熟悉,不就是之前的我?她从口袋里把恋恋不舍的白团捧出来,给大家看了一眼。

“仓鼠……仓鼠干净吗?”还有家长比较担心,不让孩子过去。

温辞心里当时就有点不愿意,心态就像我可以随便说自己孩子不是,但是被别人说,还是不愿意的,于是她解释道:“仓鼠跟老鼠不一样哦,仓鼠是松鼠亚科的动物,而且它们很干净,非常适合小朋友饲养。”

现场众人立马“哇”出声,一副温老师好聪明的样子。

聪明的温老师羞涩一笑,“我也是前几天千度的。”

杜悠然往后靠坐着,看着温辞和小孩们玩鼠的背影,心道千度是什么,度了就会像温辞一样唬人?

“温阿姨,我可以摸摸它吗?”骆萌娜见大家都过来了,着急地问。

温辞回头,看向杜悠然,杜悠然点点头。

众人顿时发现鼠主,就是说嘛,温老师怎么可能出来录节目还带宠物的。

“月月,我把它暂时托付给你,你要好好和朋友们照顾它哦。”温辞将柔软的仓鼠放在满月手中,满月小脸激动的红起来,重重点头。

“阿姨阿姨,这只仓鼠叫什么呀!”

温辞一句“降妖伏魔鼠”差点脱口而出,回头看向杜悠然,杜悠然抱着手,正在观察地瓜的烤制进度,随口道:“没名字。”

“那我们给它取一个名字吧!”小孩子们叽叽喳喳道,“我们给它取名字,以后就是好朋友啦!”

杜悠然点头,“可。”

本来要表演节目的内容立马变成给仓鼠取名大会,有位摄影师特地走过来,拍摄满月手里的仓鼠。白色的团子像一枚大号雪媚娘,皮毛比雪还要纯粹,在火光下亮闪闪的好像会发光。

“我知道了!叫闪闪!”

“我想叫它小白。”

“应该叫雪花或者奶油才对。”

眼看着六个孩子因为一个名字开始争论不休,主持人

连忙说:“这样吧,我们每个家庭分别表演才艺,最后投票,得到最高票数的家庭可以给小仓鼠取名字,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

兜兜转转,又到了才艺表演上来。杜悠然有些感兴趣,转头问温辞:“表演才艺?”

温辞顿时紧张起来,说:“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满月同样茫然。

第一组嘉宾已经上去了,是女歌手乌清和她小女儿乌吉拉,乌吉拉四岁,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嫩黄的小裙子,蹦蹦跳跳地唱:“池塘边池塘边,有一群小黄鸭,嘎嘎嘎嘎,遇到小青蛙……”

她一边唱一边表演,不知道是不是歌手的女儿,每句都在调上,第一遍用中文唱完后,又接着用两种外语分别演唱。

杜悠然的眼睛微微睁大,听到温辞的吸气声。

“四岁就这么卷了?”

卷?

接着武打明星袁玉君和他儿子,两人表演一套拳法。

温辞扭过头,和骆薇一起感叹,“现在都孩子太了不起了吧,我五岁的时候还在玩沙子呢!”

“是啊是啊!”骆薇表情沉重,“我们一直放养娜娜,这么看来也得赶紧让她学学外语什么的。”

后面的孩子有跳舞的,有弹琴的,都有模有样,轮到最小的骆萌娜和满月,骆萌娜牵着骆薇的手开心地跑上去,开口就是“我是xx双语幼儿园猫头鹰班的骆萌娜,今年三岁半……”

她们两刚上台,最后一组的温辞立刻转过头,向杜悠然求救,“快帮我想想我和月月表演什么?我们什么都不会!”

杜悠然脑海中顿时闪过精彩的画面,沉吟道:“毛毛虫?”

温辞:“?”

“我跟你说认真的呢!”她耳朵红起来,揪住杜悠然的衣摆,“我突然想到一个超级好的名字,你快帮帮我。”

“快点嘛!”

杜悠然:“唔。”

果然,此等攻击非猴王可比。

“月月呢?”她问。

满月趴在温辞的腿上,用干净的眼睛看着杜悠然,小声说:“我可以表演毛毛虫哦!”

杜悠然立刻对着温辞挑眉。

看。

温辞对着杜悠然温

柔一笑,“可以呀,你也一起。”

“我就喜欢你陪在我身边的感觉。”温辞云淡风轻地说,夜色中黑眸明亮,静静看着杜悠然,好像下一秒就要举手向众人宣布她要杜悠然跟她一起表演毛毛虫啪叽装死。

杜悠然顿了下,飞快地看了眼温辞,见她表情似笑非笑,轻咳一声,坐起身,“好吧。”

“你有什么好主意?”

“谢谢我们娜娜宝贝带来的古诗儿歌和舞蹈的精彩表演,这种贵多不贵精的表演方式真是别开生面!下面,万众瞩目的来喽~我们喜欢的温老师和可爱的月月宝贝要表演什么呢?”

温辞举起手,笑着说:“我上次拿到的优惠券要用在这里!”

“咦,现在就要用吗?”主持人惊讶地问。

“嗯,我申请替身上台,替我表演节目。”温辞双手放在身侧挥动,用欢快的语气说,“当当当,这位就是我的替身!”

杜悠然起身,牵住满月的手,无奈地看了眼温辞。

“加油,我的替身!”温辞给她打气,“就靠你啦!”

杜悠然话少,温辞替她说:“我们表演的节目是变魔术!”

满月点点头,眼神茫然,跟着说,“魔术。”

“月月会说出她想看到的东西,我的助理会变出来!”

等她们上台后,骆薇靠过来,低声说:“我听说李姐签了她?你想推她?”她记得温辞工作室只有她一名艺人。

“不是,没有,哪里来的消息。”温辞抱着手臂陷在凳子中,一直看着杜悠然上台的背影,浅笑,“是我签了她。”

“她是我的助理。”

这个时间,村里没事的人搬着凳子赶来。

“要放大戏吗?”

“不知道啊,刚刚几个小孩表演呢。”

“诶,这个闺女上去了,长得真俊呀!”

后面的人对着台上议论纷纷,当杜悠然上台后,东村来看热闹的年轻小妖们表情一变,手不知道往哪放。

“你们都给我自然点。”兰玲警告地说。

“……你看看你自己,笑得太假了!”

兰玲摸摸自己笑出两排牙齿的嘴,郁闷,“假吗?”

她回

过头,看了一眼人群,问:“槐老呢?”

“槐老接待办事处的人去了。”

“啧,行吧。”兰玲耸耸肩。

东村,祠堂灯火通明,槐老将蛇妖狐妖,阵法,灵犀盏以及被牵连的孩子温辞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来人。

办事处一共来了三个人,坐在下首的凳子上,其中一个抱着笔记本记录,其他两个地位高地跟槐老交谈。

“怎么还有龙血,假的吧?”听到槐老的话,为首的人立马说,“还有那灵石阵法,灵石多值钱的东西,谁会随随便便拿出来摆阵,再说了这年头灵气微弱成这个鬼样子,就算考上阵法师也就是个摆设。”

旁边人附和地点头。

槐老冷漠地看了眼来的这三人。地位最高的看起来十分年轻,跟后面记录员差不多大,低头哈腰的那个看着上了年纪,对做主的年轻人很恭维。

“你们见过真的阵法灵石吗?”徐柏轩用怀疑的口吻说,看了眼槐老苍老的面容,摇摇头,“看你上了年纪,也经过事,知道现在玄界情况跟以前不一样吧,还龙血,肯定是偷东西的妖故弄玄机,把你们哄住了!”

旁边中年男人哈哈大笑,“是啊,徐主任说的是,华国的龙就京都那位,你这话岂不是指名道姓,要是让这位大佬知道我们编排他,啧啧啧,以后还想在办事处往上爬,做梦!”

槐老深吸一口气,问:“连山市办事处分部主任是常静,她在哪,我要见她。”

“你谁啊就想见常副厅长,她前年就高升省里。”中年男人语气有些嘲笑地问,“你觉得自己跟常副厅长关系好,她升职怎么没告诉你一声啊?”

“这位现在才是连山市办事处分部的主任!”中年男人热情道。

槐老觉得十分可笑,低声笑道,“荒唐。”

也是,小小村子鸡毛蒜皮一地,何况办事处这么大的机构。他要是告知眼前这两个人观主入世的消息,或许他们还会反问一句,观主是谁?

想到这里,槐老歇了对牛弹琴的意思,淡声说:“我已经将事情告诉你们,接下来就看你们处理,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白树和他徒弟两位警官。”

“这事就不牢你操心了。”徐柏轩说,“要不是因为他们师徒俩,我

也不来走这一趟,那个黄犬妖就不提了,分配到管理村子的分局,一待就是七年,想想也没什么大本事,才被犯罪分子劫车,关键是他徒弟,先天宗内门弟子,怎么想不开毕业来这穷乡僻壤,还认狗妖当师父?”

他就差把“丢人”写脸上了。要不是先天宗弟子多,在办事处以及各界有影响力,他才不来这乡下!

槐老听他们左一句没本事,又一句丢人,心中已无波动,最后问道:“既然这样,那个孩子和她养母是你们带走还是留下?”

中年男人和徐柏轩对视一眼,看出顶头上司眼里不耐烦,立刻说:“这事……这事啊,我们办事处除魔卫道,又不是给人找孩子的,这样,先把她们留在你们村里,剩下的事,等我们找到那对师徒再说。”

槐老沉默。

“对了,还有一件事!”中年男人说,“我在连山市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灵首村供着灵器,你们那个什么什么盏报备过没有!没有我们今天就要带走,记录来历,确定没问题才能让你们继续使用。”

本就因他们推诿无用心生怒火的槐老听到他们竟然敢打灵犀盏的主意,顿时怒从中来。

“滚!”

这一声如苍林怒吼,祠堂大地顿时裂开沟壑,一道粗壮的树根突然出现,狠狠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甩出门去。

“还需我请?”槐老问吓得瑟瑟发抖的记录员。

记录员咽下口水,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奔出祠堂。门外,徐柏轩和中年男人头昏眼花地摔在地上。

“主任,您,没事吧?”他连忙扶起徐柏轩。

“好强的灵力……”徐柏轩脸色惨白,这才感觉到棘手,他是京都人,空降连山市,从来不知道这穷山沟里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妖!

这样看,灵首村的事……

“主任,您没事吧主任?”中年男人推开记录员,热切地问徐柏轩,顾忌着在祠堂外,愤怒道,“这老树妖太没规矩了!还敢打人,必须要通报他!”

徐柏轩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扭头就走,“先回去。”

“是,主任,等等我!”

记录员匆忙看了眼祠堂,连忙追上去。

徐柏轩心里乱糟糟的,一面觉得事情不

对劲,一面又因为乡下妖突然给自己一树根,他竟然毫无抵抗力之力而茫然。

“主任,您别多想,每个妖族都有独特的手段,您经历得少,只是没反应过来。”中年男人弯下腰给他开车门,笑着说,“我在连山市呆了二十年了,从来没出过事,您可别被这说风就是雨的老树妖骗喽!”

“这件事想来很简单,就是蛇妖和狐妖偷东西,拐卖孩子,被他抓了交给警察,结果犯罪分子还有同伙,把人截了。”他在徐柏轩耳边说,“我们只要找到同伙,把人救回来这事就完啦。实在救不回来……唉,我们这一行,每年都有一批烈士,肯定不耽误您以后的事。”

徐柏轩嘴角忍不住勾起,心想也是,不然家里怎么会派他来这还让他好好待着,肯定就是看中这地方安全好往上走。他越想越觉得中年男人说得对,忍不住挺起胸膛,“小耿,开车,我得赶紧回去,这村子的妖再不管无法无天了!”

三人坐上车,往连山市开,离开村口时,看到热闹的人群。

回过神来的徐柏轩满腔怒火,看到表演的人之后火气更大,像瞄到目标的枪口般突突突开火。

“条例里怎么写的?禁止在凡人面前随意使用法术!这女的谁啊,拍下来,回去给她挂个警告,放到平台公示,三年不能国考。”徐柏轩嗤笑,“这村妖就是村妖,真以为自己有灵根能修炼就有几分本事,要是出了岔子,暴露我们的存在,辛苦的还不是我们办事人员!”

“小耿,记下了吗?”

开车的记录员连忙点头,停下车,掏出手机拍下那人容貌。

篝火旁,众人精神抖擞地看着台上一大一小。

杜悠然挽起袖子,露出清瘦修长的手腕,她抽下手臂上温辞的外套,问满月,“你想要什么?”

满月牢记温辞交代的,要常见的还不能太大的东西,连忙说:“我想要一块石头!”

杜悠然点点头,想起温辞交代的,要故弄玄虚,就把外套抖了抖,盖在手上。

“月月,吹口气!”温辞在台下指挥。

杜悠然俯身,等满月鼓起脸,在她盖着外套的手上吹了口气后,取下衣服。她身边摄影师立刻将镜头落在她手上,观看节目的众人纷纷起身,往前探身,齐齐“

哇”了声。

只见杜悠然手中,躺着一枚雪白雪白的石头,温润如玉,漂亮小巧。

“妈妈我要学这个!”骆萌娜跳起来说。

满月惊讶地瞪大眼,抬手摸摸她掌心的石头,开心地说:“真的是石头!”

“是不是藏在外套里面了?”有人问。

杜悠然不置可否,重新盖上温辞的外套,对满月露出鼓励的浅笑。满月顿时心生勇气,大声说:“我,我想看小鸟!”

她话音刚落下,杜悠然盖着衣服的掌心忽然传出清脆的鸟叫声,现场哗然一片,连知道杜悠然是在使用法术的温辞都忍不住想跟骆萌娜一起喊。

杜大师我想学这个!!

一只雪白的鸟从杜悠然指尖飞起,跃过枝头,飞向漫漫长夜。在无人可见的地方,化作灵雾散在天地间。

“天呐!这位助理会算卦,还会变魔术?我知道了!之前的荷包肯定是你换过的是不是?”有嘉宾开始脑洞大开。

“那是什么品种的鸟呀,好漂亮!我都没看清楚就飞走了!”

而小朋友们看杜悠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了,仰慕!惊叹!在他们心里,杜悠然和圣诞老人奥特曼魔法仙子同一个高度!

漂亮阿姨是大法师!

“太厉害了!完全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被现实磨平想象的大人们连连感叹。

嗯,你确实不知道。

杜悠然心里想,问满月,“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啦,那要变什么呢?满月小手指挠脸颊,皱起眉头苦恼的看来看去,听到朋友们有喊坦克,有喊巨无霸还有喊喜羊羊的,但是那些是什么她都不知道哇!

“变一片树叶吧!”满月看到树上飘落的树叶,作出决定。

“好。”杜悠然说。

她重复之前的动作,抬眸间忽然看到温辞,在一片热闹的笑意中,温辞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抱着膝盖靠在椅子中,用温柔的目光安静地注视着她。

火光跳跃,为她蒙上一层橘色暖光。

杜悠然看着温辞,取下衣服,她手指间,捏着一片火红的枫叶。

“哇!”

“好漂亮的叶子!是红色的!”

“那是枫叶,秋天到啦,枫叶就会变红。”

激烈的掌声中,杜悠然带着满月退场,她将外套还给温辞,听到她问:“是真的叶子?”

“嗯。”杜悠然点头。

温辞点点头,“我还以为你这次要变一片白白的树叶,我还想着这里没有白叶,可别露馅。”

“杜大师就是杜大师,聪明!”

杜悠然听到她的赞许,勾起唇角,将精心挑选过的红叶戴在温辞耳边,看着她抬手抚摸鬓发,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微微一笑。

“山中何所有,聊赠一叶秋。”

“我将山秋和良夜赠你,愿你今晚玩得开心。”!

第26章

华国的心脏,京都。

白天黑夜对这个城市来讲似乎没有区别,拥挤的人潮,定时从南堵到北的高峰是城市的常态,各种文化在这里汇聚,交流。繁华的大厦楼望楼,组成钢铁森林。

某区,设置隔离带,挂着闲人止步的牌子后面,一座极为现代化的办公大楼灯火通明。

大楼宽敞的大门,用烫金字体印着“非常态事务研究管理部”几个大字,另一侧墙壁悬挂着印着相同字的牌子,额外标注“京都办事处”,保安室空空荡荡,窗下悬挂着金色风铃。

不过在来往的普通人眼中,这里就是一个平常的办公楼,楼的名字扫过去瞬间忘记。

一辆红色跑车风驰电掣,在护栏开启那刻卡着缝冲进大院,飞一般驶上跑道,“嘎吱”停在大厅门前。门卫低下头,熟练地开罚条,平静道:“胡科长,这里不允许停车。”

“不要太严肃嘛亲爱的,我可是浴血归来,好辛苦呢。”驾驶座传来娇滴滴的声音,紧接着跳下来一位腿长腰细胸大,穿着超短亮片裙,脚踩恨天高的女人,她脸上架着一副夸张的墨镜,头发又长又卷,垂落在她光滑的肩上、

“还有,我姓妲,谢谢。”

门卫将发条上传系统,头也不抬。

“好的,胡科长。”

“啧。”女人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

副驾上的人也下车,比起火辣的女人,他穿得衣冠楚楚,但走起路来总给人摇曳生姿的感觉。男人走过来,揽住女人的肩,摘下眼镜,凤眼“噼里啪啦“对门卫放电。

“这个月你已经给我们开了三张罚单,我和姐姐辛苦工作,可不想每个月白打工哟,哈尼。”

门卫的表情比菜市场的死鱼还冷,直勾勾盯着堵在他面前的空气,语气毫无波动,“那就请你们把车停在停车场,谢谢配合。”

“啧。”男人戴上墨镜,“蝙蝠就是蝙蝠,有眼不用,白瞎我们两个倾城美貌给瞎子看。”

门卫脸色更冷。

这时,有个高挑干练的年轻女人路过,看到堵在门口的两人,眉头一皱,“滚进来。”

“来啦!”前一秒耀武扬威的两人立刻飞奔进门,一副狗腿的表情,笑嘻嘻

地向女人问好,“队长好,队长还没下班呀?”

“别废话,事情解决了?”女人问,她胸前衣服上,别着“特别行动处戴玲珑”的工作牌。

穿着火辣的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出尘清丽,我见犹怜的小脸,她的容貌看起来又纯又欲,纯纯白月光本光,但当她说话时,滤镜立刻碎一地。

女人咬着墨镜腿娇滴滴道:“嗯呐,不过是一只三百年道行的黑熊精,这一批刚入职的小孩子太不中用,这都拿不下,我还以为多可怕呢。”

“队长,我向你举报,胡萋萋非常侮辱我们行动处的作风,行动时大呼小叫,一直喊‘好脏脏,人家好怕怕’,还给新入职的小孩们抛媚眼!”男人举手说。

戴玲珑面无表情按下电梯。

“胡晔晔你放屁,你抛得媚眼明明比我多!”胡萋萋抬起脚,狠狠落下,然而胡晔晔敏捷地抽回脚,胡萋萋踩落空,反倒把自己脚掌震到,脸顿时扭曲,眼里泪珠立马落下,委委屈屈的抽泣。

周围路过的人和妖见怪不怪,只有一名实习生见到美人垂泪,有些不忍心,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被带他的师父薅走。

“想什么呢,那可是特别行动处的狐妖,年龄比你奶奶都大!”

胡萋萋听到了,愤怒地哭道:“放他姥姥的屁,老娘今年刚过完二十岁生日!”她刚撸起袖子要为自己芳华正名,就被胡晔晔拖进电梯,胡晔晔示意她看戴玲珑的表情。

“我一直考虑……”戴玲珑低声道,“为了行动处的形象,是不是要更换一批成员。”

胡萋萋顿时闭上嘴,和胡晔晔两人缩着电梯角落当壁画。

这时,电梯内广告播放,一幅美丽的景色清晰地映入众人眼中。

“孩子,生命的结晶,山水,自然之瑰宝。灵山秀水之间,感受亲情,土壤雨露之中,体会自然美好。《亲爱的你》京都电视台,每周六八点,全网独播。”

在山野中孩子奔跑的场景一变。

“大家好,我是温辞,每周六八点,京都电视台,我在《亲爱的你》等你来哦~告诉你个小秘密!”电梯广告屏中,漂亮的女人伸出手遮在唇边,小声道,“我当妈妈啦!”

“嘶……”胡萋萋倒吸一

口气,“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她就是出了几天任务,一回来温辞孩子都有了?

戴玲珑瞥她一眼,“你认识?”

“温辞啊,谁不认识,大影后!”胡萋萋说,“我还跟她一起拍过戏呢,她亲自教过我演技!”

“那部唯一上了八分,只有三分钟镜头的电影?”戴玲珑问。

胡萋萋羞涩一笑,娇滴滴说:“讨厌,不要这样夸人家啦!”

“队长你好了解我哦,连我得电影评分都记得,原来你这样关心我呀。”胡萋萋的眼睛忍不住眨啊眨。

戴玲珑:“……”

不是她想知道,而是胡萋萋一串平均分低于4,常年在3上下浮动的电影评分中,www.youxs.org,很难让人不记住。

至于为什么要去看她的电影,实在是被她吵的头疼,只能挑一部在办公室公放,堵上她整天幽怨地说“办公室没有爱,同事好冷漠”的嘴。

“我闭嘴。”戴玲珑冷漠道。

胡晔晔幽幽道:“队长,你都没看过我的电影。”

“会瞎。”戴玲珑说完,踏出电梯。

比起楼下明显办公配置,特别行动处看起来像装修豪华的大平层,巨大的液晶电视悬挂在墙上,下沉式客厅摆放着松软宽阔的沙发,一面墙大的酒柜坐在吧台后。厨房,餐厅,健身房,零食间,卧室,衣帽间一应俱全。

“明天开会前,把这次行动报告交给我。”戴玲珑看了眼手表,说。

胡萋萋立马扑在沙发上,把正在睡觉的毛茸茸的动物吓了一跳,她踢飞鞋,拿起遥控器,笑嘻嘻道:“温老师是我演技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我要为敬爱的母亲贡献收视率!”

戴玲珑:“……”

那位温老师知道自己在外面多了只近千岁的女儿吗?

胡晔晔:“……可恶!你又把这种事踢给我!都是狐狸,难道我就喜欢写报告吗!”

“我不管,我是姐姐。”胡萋萋剔剔手指,眼波流转,媚气横生,“谁让你打不过我捏。”

“气死我了!”胡晔晔愤怒地往她身边挤了挤坐下,拿起桌上零食,自我安慰,“距离明早开会还有十二个小时,早得很,我也要给我

姐姐敬爱的老母亲贡献收视率!”

戴玲珑深深叹了口气,“可以。”不愧是一个窝里的狐狸。

为了应对紧急情况,特别行动处众人轮流驻守办事处,戴玲珑看了眼时间,准备叫饭上来,她倒了杯水坐在吧台前的高凳上,从落地窗看向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

房间内只有电视的声音。

八点,千家万户,无数台电视停留在同一频道,带着浓浓感情的旁白在淡淡的音乐声中开口。

“你的眼眸,多少次为Ta停留。”

“你曾多少次牵过Ta的手。”

“你用爱与关怀哺育Ta,Ta在你的怀里长大,Ta是你心之所盼,你是Ta永远的依靠。亲爱的你,是否就要长大,亲爱的你,别忘了回头看一眼Ta。我亲爱的孩子……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哇~有点感人,我要哭了!”胡萋萋立马抽纸巾,泫然欲泣。

“你可拉倒吧。”胡晔晔忍不住说,狐狸还会掉鳄鱼的眼泪呢?

胡萋萋亮出爪子。

房间氛围顿时转变,那只有着长长雪白尾巴的兽嫌弃地跳到一旁,戴玲珑微笑看着他们化作原型打成一团。

这时,电视中开始嘉宾出场。

揍弟弟揍累的胡萋萋蹲在胡晔晔头顶,用法术召唤过来一瓶快乐水,拧开。

“你好,小朋友,我是沈枫,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将作为你的爸爸照顾你。”电视里英俊的男人温柔地说。

“沈枫,柳城沈家的孩子?”戴玲珑说,“我好像见过他。”

“嗯呐,他灵根不足,修为很低,之前考过京都办事处的文员岗位,没考上,就去当明星了。他弟弟沈桐天赋卓越,听说要继承沈家当家人的位置。”胡萋萋说。

戴玲珑打开手机,搜索片刻,脸上笑容被思虑取代。

“沈家丢失的七星珠,现在还没找回来?”

“这事不是我们负责吧。”胡萋萋抱着快乐水,美滋滋地翘起脚,狐脸不屑,“下面那些行动组对我们特别组意见大得很,觉得我们占用特权,无法无天——当然我们就是了怎么着吧哈哈哈!”

戴玲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胡萋萋没察觉背后领导

危险的盯视,大咧咧道:“他们打定决心要给沈家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既然他们不让我们插手,我才不多此一举呢!”

“胡萋萋,注意你的言辞。”戴玲珑决定私下关注七星珠失窃一事的进度,警告道,“大家都是为了守护两族,保护家园安定,我们是一体的,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不利于团结的话。”

胡萋萋嘴里“嗯嗯啊啊”,俨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戴玲珑打开记事本,又多加一条:加强办事处人员思想管理。

胡萋萋尚不知道即将来临的各种思想课和要写的读后感,笑嘻嘻看着最后出来的女人。

“你好,月月,很荣幸认识你,成为你这段时间的妈妈,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好吗?”温辞蹲在名叫满月的女孩身边,将一个挂着小鸭子的背包递给她,“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咱妈可真温柔啊!”胡萋萋忍不住说。

胡晔晔点点头,“不过这人类小崽看起来不太健康,毛发粗糙没有光泽,养得不好。”

戴玲珑听他们左一句老母亲,又一句人类幼崽,随口问道:“你和这位温女士关系很好?”

“我们单方面和老母亲关系好!”胡晔晔大声道。

戴玲珑看向电视,心想这位年轻美丽,让人一眼无法忘记的女人如果知道这两只狐狸满嘴老母亲叫她,会怎么想。

“怎么说呢,主要是我这种花瓶,跟温辞这样老戏骨没冲突啊,人家想演的剧本我够不到,我就老老实实当我的花瓶,我们又不是对家。”胡萋萋抱着快乐水,给她解释,“而且温辞这个人还挺好的,很低调,脾气也好,跟圈里那些看起来风光靓丽的人不一样,她身上有种干净的气息,我很喜欢,靠近她时我感觉特别舒服!”

“那也得看看人家喜不喜欢你!”胡晔晔终于把脑袋从胡萋萋屁股下拔出来,气愤地说,“你在咱妈眼里,就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花瓶!”

“你连花瓶都不如!呸!”胡萋萋骂弟骂得有些口渴,前爪抱起快乐水咕咚。电视里,六组嘉宾齐聚,欢声笑语中,主持人满面春风道:“连山市被群山包围,是H省森林保护最好的城市,也是森林面积最大的城市,尤其这灵首山……”

胡萋萋:“噗——”

她突遭袭击,没有准备,一口快乐水全喷在胡晔晔脸上,狐脸震惊地看向电视。

“你干什么!我跟你拼了!”胡晔晔全身皮毛炸起,怒视胡萋萋,却被她一爪子扇脸,双眼跟着看向电视。

“今晚,我们就在灵首山下这座美丽的小村庄入住!”

又一张狐脸呆滞。

戴玲珑看着身边,突然站起身的灰白色小兽,它同样一脸震惊地瞪着屏幕。

无人机拍下下连绵的山,青山如海,林木似浪,滚滚苍茫中,一座灰扑扑的观是那样不起眼,在镜头中一闪而过。

“砰。”

胡萋萋手中快落水落地,哗啦啦往外躺,洒在她雪白的皮毛上,而她已经无法在意被弄脏的毛毛,嘴里一声声“卧槽”让戴玲珑皱起眉头。

“怎么,这村庄有问题?灵首村——等等,我记得灵首村,是放置小妖的其中一个村庄?那里怎么会有节目组拍摄?”戴玲珑立刻打算进入平台,查看是否有关于灵首村的审批。

胡萋萋脑袋“嘎吱”“嘎吱”拧动,喃喃道:“灵首村是小……队长,那是灵首山,灵首山啊!”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某些老宅中,儿女同堂,享受天伦之乐的长辈笑眯眯地跟孩子们说话,突然听到一个让人如遭雷劈的名字。

“灵首山?”老者猛地起身,看向孙辈手里的手机。

孙辈不明所以,茫然道:“是啊爷爷,是我喜欢的明星新拍的综艺,在灵首山下的灵首村,怎么啦?是那里囚禁了恶妖,还是风水不好?”

那可不是恶妖不恶妖,风水好不好的问题!

老者面容古怪,紧紧盯着孙辈端着的手机,喉咙上下滚动,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说,就是风水太好!才有问题啊!

“阿秋!”温辞打了个喷嚏。

杜悠然取下外套,盖在她肩上,转头表情微动,皱眉,“阿嚏。”

温辞立刻说:“你感冒了,传染给我了!”

“无理至极。”杜悠然淡声反驳,“是你。”

刚刚这一会儿,温辞打了好几个喷嚏。

温辞抬手摸摸额头,疑惑地说:“可我觉得自己很好啊?”

杜悠然牵住她的手腕,送出一道灵力在她体内游走,收回后点头,“嗯。”

气息平稳,只是有些虚弱,应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不过……许是金丹灵力蛰息在她体内,杜悠然感受到有一股淡淡的灵力在温辞腹中躁动不安,察觉到她的灵力,一副想扑上来的感觉。杜悠然微微皱眉,心道难道这么快就要发作?

看来今晚不能离开温辞左右。

杜悠然垂眸,深思。

听到杜悠然应声,温辞嘴角的笑按捺不住,她拍拍手,对聚在一起的孩子们说:“我们家‘嗯嗯’呢,快把‘杜嗯嗯’还给我,你们要好好看节目哦。”

杜悠然嘴角慢慢下垂。

“温妈妈,嗯嗯困啦,想要睡觉了!”满月小手捧着仓鼠跑回来。

被取名杜嗯嗯的仓鼠被六个孩子轮番“关爱”,生无可恋地闭着眼睛,把自己缩成一团。

“月月,看,这个是你。”温辞指着大屏幕对满月说,不动声色将仓鼠放进口袋里。回到她口袋的仓鼠立刻摊成一张饼,将灵气送到温辞体内。

满月连忙坐在温辞身边,仰起头,好奇而惊讶地看着在出现在大屏幕中的自己,她感觉这跟照镜子似的,可神奇啦。

杜悠然看到温辞笑眯眯地对自己挤眼睛,摇摇头,夹起烤熟的地瓜,放在盘子里分给温辞和满月。

“谢谢杜老师。”温辞莞尔,“杜老师真好~”

杜悠然动作缓慢地剥开地瓜外衣,看着热气腾腾,金黄香软的瓜瓤,气定神闲道:“你且等着。”

等什么?

温辞不明所以,撕开地瓜,吹走热气,先喂给满月,随后才放进自己嘴里,香甜的味道顿时充满口腔,温辞忽然感觉一种十分饥饿的感觉,饿到她觉得这一大个地瓜她全部可以吃光,饿到——

稍等。

温辞吐出一口热气,胸膛起伏,舌尖舔走唇边沾染的食物,眼中水雾弥漫,潋滟生姿,她心里惶然地想,这个,再怎么饿,也不该热得快要烧起来……吧。

啊,这,杜悠然!!

第27章

“杜……悠然。”温辞轻轻地呼唤。

杜悠然疑惑地转头,发现温辞眉头紧皱,双颊透出不正常的红色。她情不自禁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以为会迟一些,真是防不胜防。”

出乎杜悠然意料,方才过去一天,温辞体内被压制的金丹灵力再次冒头,难道是从前时代的金丹修为比现在厉害不成,为什么压制不住?

如果这样下去,岂不是……夜夜笙歌?

杜悠然面向温辞,目光却有些飘忽,耳朵被火光映得红彤彤一片。

温辞有些咬牙切齿,不是对杜悠然,是对身体里莫名的热和腹部传来的饥饿,“你别看我,快想想怎么办呀!”现在还在拍摄呢。

“嗯。”杜悠然垂下眼眸,动动手指,送出一道传音,过了会儿,李荷忽然走过来,隔着人群对温辞耳语。

“跟我来。”李荷对温辞眨眼。

温辞恍惚的脑子混混沌沌的,心想,啊,不是李姐。

“温妈妈去哪儿?”满月回头,发现温辞离开,连忙问。

杜悠然说:“她马上回来。”

果然,她刚说完没一分钟,温辞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走回来,杜悠然和她对视一眼,将满月交给她后起身。

“辛苦。”杜悠然低声道,抬手拍拍“温辞”的肩膀,“温辞”顿时感觉汹涌的灵气冲进体内,让她停滞许久的修为硬生生往上涨了一截。

“温辞”差点惊喜地叫出来,喜笑颜开,眼里对杜悠然的敬仰更深,不愧是观主啊!

杜悠然看到“温辞”脸上振奋的表情,心中有几分微妙,提醒道:“低调。”

“是!”“温辞”脸上笑容收敛,有一些局促地落座。而杜悠然不知不觉在众人眼皮底下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在意。

踏出喧闹,一朵雪白的铃兰花在黑暗中闪烁出晶莹的光,它在前面带路,飞向一棵巨树后散在空气中。杜悠然走过去,轻唤:“温辞?”

“嗯……”树后,传来温辞低低的声音,似哭非哭,“杜悠然,快点。”

温辞靠着树,吐出一口热气,经历过昨夜被烧干般的痛苦,她现在竟然觉得还算好受,此时比起昨夜的混沌,现在都她也太清明了

些,还能假装自然地跟杜悠然交谈。

“去哪?”温辞移开眼,盯着老树皮的疙瘩问,热汗顺着额头往下落。

杜悠然观察她的状态,心里惊奇,就算只是半颗金丹,它的威力也不可能让温辞表现得如此轻松,第一次,杜悠然对温辞的人类身份产生怀疑,不过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她伸出手,抓住温辞的手腕,把她整个人从树后带出来。

温辞并没有表现得那也轻松,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杜悠然背起,双臂搭在她肩上,温辞的手臂没有力气,虚虚拢住杜悠然的脖颈。

“只要……不是野外。”温辞埋在杜悠然颈中,用滚烫的声音说。

杜悠然眼眸带笑,背着她一路走过昏黄路灯,轻轻应声。

檀香袅袅,满室清甜,纱帐垂落。

温辞浑身越来越热,腹中空虚地想要将一切吞噬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吐出一口热气,看着俯身的杜悠然,忍不住抬手,勾勒她的眉眼。

从山中而来,踏入凡尘的杜大师眉目如雪,垂落的黑发是凉凉的,好像沾染山间的云雾。她的发是山中随风而生的枝条,眼眸是林深映月的寒潭,她的唇是潭底被冷泉细细打磨过玉石,而她的皮肤,则是披在山脊的薄雪。

她整个人带着山的苍茫,树林的清香,寒潭的冷彻,玉石的清澈,她是她现在唯一的解药。

温辞漆黑的长睫缓缓闭上,眼中积蓄的水痕凝成泪珠落下,她轻声唤道:“杜悠然。”

坐在床畔,居高临下望着她的女人低低应声,牵住她的手腕,在她滚烫而脆弱的脉搏处印下唇。

“嗯。”

温辞眼前看不分明,恍惚间仍然在月光下的林中,她望着月色,喃喃问:“你究竟,是不是人呀?”

杜悠然缓缓动作,胸膛震动,在她耳畔轻笑,“我可以是。”

什么叫可以是。温辞有些不满,像是没话找话似的问:“那你是妖吗?”

“也可以是。”

“……那你是什么妖?是雪妖,花妖……嗯,杜悠然。”

杜悠然抽出手,按在温辞腹部,垂眸。

账中黑暗,唯有她的眼眸明亮胜月,不急不缓占据上风的女人勾起唇,指尖撩拨琴弦般从温辞腿

部掠过。

“温辞,你问题好多。”

“认真些。”

天地间暴风雪突至,苍雪跃然其上。

……

戴玲珑坐着,播出一通电话。

不多时,电话响起,传出温柔的女声:“喂,玲珑,晚上回来吗?”

“妈,我今晚值班。”戴玲珑说,“爸爸呢?”

“哦,你爸今晚突然很忙,刚刚有很多人打电话找他,他在书房。”戴玲珑的妈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说好晚上出去吃饭呢。”

戴玲珑思忖片刻,开口:“那我问您也一样,妈,你听说过——灵首山吗?”

电话顿时安静,不需要她妈妈再回答,戴玲珑已经明白,她挑了挑眉,说:“我以为当上特别行动处处长,部门里我了解得应该差不多,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灵首山我从未听过,而且……”

戴玲珑看了眼沙发后竖起的三双耳朵,“胡萋萋他们知道的比我还多。”

胡萋萋幽幽地说:“年龄大还是有好处的,有些事不想知道也没办法。”旁边胡晔晔一爪子把她按回去。

戴玲珑听到母亲的笑声,她心里一松,问:“我在平台中查阅到有关灵首村的几条审批和通知,介于组里其他人的表现,我想这件事的保密级别在我查看范围之内?”

“我知道你爸爸今晚突然加班到原因了。”戴玲珑母亲忽然说,“或许,包括你,还有许多人听到这个名字。”

“嗯,大概亿万人吧。”戴玲珑慢悠悠说,“广而告之。”

“……”

电视中,九十分钟的节目已经播到尾声,开始播放下集预告。预告包含下一集许多精华部分,温辞部分仍然放在最后。

明显是路边的地方,突然出现陌生的女人,美得惊心动魄,穿着玄门长袍,一抬手,三枚铜钱叮叮当当落下。

液晶屏幕很大,很贵,音效对得起它的价格,加上胡萋萋掌握遥控器,电器音量随她年龄往上走。嘻嘻哈哈的声音中,女人清凌凌的解卦声同节目组导演“这是我们节目组助理杜悠然杜大师!”先后响起,画面定格在这位助理和温辞两人的面容上,末尾曲响起。

戴玲珑发现电话那边不知

何时没了声音,她从电视中收回目光,“喂”了声,问:“杜玉兰女士,你还在?”

“杜主任?”

许久过后,戴玲珑听到她妈妈长长的低叹声:“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戴玲珑头上的问号快要化作实质,她很不喜欢这种人人都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更不喜欢她无法掌握的事情,“可以向我解释?不行告诉我查阅哪档卷宗?”

杜玉兰笑着说:“我也很想告诉你,但是当年我们向天道起誓保密,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

戴玲珑心神凛然,骤然发觉这件事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向天道起誓,从她踏入玄门,听过最近唯一一件需要闻者向天道起誓的事,就是对京都金龙栖息处保密。

“那,是敌是友?”她问。

杜玉兰摇摇头,“非敌非友。你是特别行动处主任,你爸爸会联系你的。”

她话音刚落,戴玲珑手机顿时插入一条来电,戴玲珑向母亲告别,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您好,戴部长。”

“玲珑,你和行动处,立刻交接手中任务,前往连山市,密切注意灵首山动向。”

京都某院,书房中,精神奕奕的男人对着进门的夫人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我发给你一张照片,里面这个人……你要好好记住。”

行动处众人手机同时响起,收到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他们刚刚在电视预告中见过的人,不过照片里的环境明显是布置在村野中的录制地点,被摄像机包围的女人面色淡然,指尖飞起一只灵鸟。

第二张则是一张截图,发信人在“连山市灵首村”“通报”上面重重画了两道圈,这张通报明显是后台操作,观看数只有3,状态显示已撤销已删除,不可更改。

戴玲珑的表情严肃起来,“是。请问部长,只是记住这位……杜悠然女士,是否需要密切监视,或是一级保护?”

听到杜悠然三个字的戴玉海嘴角抽搐了下,咳嗽两声,说:“这个……这个倒不必,你们,要保护好自己。”他声音有些犹豫,半晌后说:“最重要的,千万,千万不要让她,对现在这个世界,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族妖族,还有我们办事处

,产生某些不愉快的误会。玲珑,你懂吗?”

戴玲珑陷入深深的茫然中,感觉她爸对这人的态度,比对龙君还要尊敬,她不由问道:“灵首山里,究竟有什么,杜悠然女士和灵首山有什么关系?”

戴玉海看向夫人,杜玉兰轻轻点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戴玉海微笑道,“玲珑,我很久没有考你,爸爸问你,灵首山灵首山,玲珑,你觉得这世间,何为万灵之首?”

夜晚,飞博以及各大论坛,《亲爱的你》的新闻海浪般涌来。

“我等了这么久!就给我看这个!好气!”

“说好的生崽崽呢!还要再等一周才能生是不是!”

“就是啊!!虽然好多好多温辞的镜头,但是最关键的怎么没放出来!好气好气!”

“不过好歹知道新老婆的名字了,杜悠然,好听!”

“所以杜悠然跟辞儿什么关系呀?我看预告中讲,她是节目组的助理。”

“根据第一集 的尿性,可能没关系吧。这段生崽预告据我推测,应该是某个游戏环节的内容,反正又不可能真的是两个女人生孩子。”

“道理我们都懂,但就是想看!抓心挠肺地想看!”

“话说明天蓝海台的《我的宝贝》也要播啦!里面有我喜欢的罗思柔罗老师呢!开心!今天看辞儿,明天看思柔,还有好多好多可爱的崽崽崽~”

“啊……可是罗思柔不是一直那什么辞儿吗,虽然辞儿不理她,但每当辞儿有什么新闻,她总有出来‘艳压’一下,emmmm”

“啊?”

“罗思柔学人精!就瓷儿这个‘你好像我崽崽妈’的热搜出来后,那边立刻放出差不多的花絮,还‘罗老师我想让你怀我的宝宝’,可惜演得太假,无人关心,难为罗有钱不知疲倦买热搜。”

“罗有钱是什么梗?”

“哈哈哈,你不知道吗?是罗思柔的一个大粉加土豪粉,粉了很多年,还有联系方式那种,她私下里劝罗思柔专注演技,好好挑剧本,说她这四五年了,拍得几部电影电视剧都是烂片不说,还天天热搜艳压这个那个,一直在消耗大家对她的喜爱,结果罗思柔非常生气地说老娘有的是钱想买就买

,我花的自己的钱就算住在热搜也轮不到你管。”

“……我要是那个粉丝难受死。”

“是啊,那个粉丝脱粉,直接把音频和这么多年送给罗思柔的礼物放出来,好家伙给罗思柔送了几百万的礼物,还帮她联络有名的导演,让罗思柔爆火的那个剧本就是那位大粉帮忙牵的线。而且罗思柔在她面前一直伪装温柔贴心大姐姐,所以那件事让罗思柔许多粉丝滤镜碎一地。”

“很多脱粉的人出来说送罗思柔礼物必须要名牌当季值钱,那些小礼物人家根本看不上眼呢~”

“划重点,温柔贴心这个人设大家熟不熟?也不知道没火之前心直口快直爽大女孩人设的罗思柔怎么摇身一变,突然就温柔贴心大姐姐了,更有意思的是,当时正是辞儿第一次登顶的时候,大家细品。”

“罗*水奖*有*爱*钱*艳压*老师名言:温老师,我们两个差不多啊。”

“………………”

“啊……突然一言难尽。”

“嘶——罗思柔竟然发微博艾特温辞了!她以前不是只敢暗戳戳带节奏,带得两边粉丝水火不容!她怎么想的?”

吃瓜群众纷纷涌去,《亲爱的你》官博下面,果然多了一条高楼评论。

演员思柔本柔:“哈哈,一直没有机会跟温老师拍戏,参加同一个节目,今晚看到你的新综艺啦,好巧哦!你在《亲爱的你》我在《我的宝贝》,我们是差不多的节目诶!有时间一起交流带宝宝的技巧呀~害羞害羞,仰慕温老师好久了呢!还有,温老师,你们组那个会算卦的小助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让她来我们节目客串,算算我们能不能有宝宝?偷笑偷笑。温辞”

两分钟后,罗思柔再次回复,“别误会,不是和杜老师有宝宝!不会跟温老师抢啦~害怕害怕玫瑰爱心”

黑暗的房间亮起光芒,“叮叮当当”声音响个不停。床中带着倦容的女人恼火地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盖住头,委屈地说:“吵。”

杜悠然轻轻抚摸她的手臂,将被子拽到她下巴处,弯腰捡起手机。温辞手机没有设置密码,她手指碰到悬浮的飞信消息,不小心点进去,备注李姐的消息框中的消息:“罗思柔想搞事,在飞博艾特你,你看看要不要回复,还是我来?”

飞博杜悠然记得,温辞手把手教她使用,不过她只发了一张照片就被温辞立刻删除了。杜悠然忖度搞事这两个字,觉得有意思,轻声问温辞:“我可以用你的手机吗?”

“用就用,不要问我……”我要睡觉。

温辞闭着眼,声音渐渐消失,进入梦乡。

杜悠然莞尔,点进飞博,被密密麻麻的消息震住了,她不熟练的点来点去,竟然真让她摸到《亲爱的你》官博下面。

好多人在第一条名叫“演员思柔本柔”的评论下艾特温辞,杜悠然看到这人的名字,知道她就是那个搞事的罗思柔,读到她的评论,眉头不由皱起来,觉得山下人用词真的很贴切。

杜悠然打开键盘,切换手写。

“她睡了,我且回你。”

“不必相识,虽不知你是何目的,但请我,卦金你给不起。”!

第28章

杜悠然回复后,手机又开始叮叮当当地响,她看向陷在被中安睡的温辞,将两部手机关机,用灵力送到桌上,随后方在温辞身边躺下。

凌晨时刻,空气安静得不像话,月光银白照纱窗,本该是好眠的时分,杜悠然却有些睡不着。她静静听着身侧的呼吸,垂在床沿下的手微微一动。

刹那间,一束洁白的光芒自她指尖涌出,如同有生命的藤蔓开始生长,顺着床帐蔓延,就像童话故事书中被荆棘蔷薇包裹的城堡。

下一刻,那些雪白的藤蔓生长出大片大片的花朵,雪莲,玫瑰,重菊,牡丹……仿佛世间所有的花都生在此处。洁白的花与雪白的叶交织,花蕊绽放刹那,掉落星星点点的光芒是奔跑中的百兽,它们如雨般落下,落在床帐中熟睡的女人身上。

杜悠然转过头,静静凝视温辞。温辞睡熟着,被点点灵光映出秀美的侧脸,那双情动时潋滟勾人的眸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勾出圆润的弧度,看上去有些可爱。杜悠然笑了笑,向温辞靠近,贴着她的额头,低声询问。

“温辞,为何你要吃我的灵气?”

山中传来一声惨叫。

王从耀屁滚尿流地从水坑往外爬,吓得魂不附体,大喊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救救我!!”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吼。”

他身后,小山般庞大的森林之主徐徐迈着步伐,厚重的脚掌踩在柔软的落叶堆中,几乎没有声音,它高大身体落下的阴影慢慢将人类吞噬。

“哈……哈……”王从耀感受到死神逼近,脑袋“嘎吱嘎吱”拧动,瞳孔在看到那双金色眼眸时骤然紧缩,他喉咙翕动,身上冷汗越来越多,死亡的威胁下,他忽然迸发出求生意志,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尖叫着慌不择路向一个方向疯狂逃窜。

“啊!!!”

“吼。”巨大的虎懒洋洋卧下,虎掌交叠,开始用舌头梳理毛发。巨虎头顶的树枝上,忽然出现无数白点,它们兴奋的叽来叽去,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恐惧和怨恨。

“啊——”

“救命!”

惨叫声从山中而来,吵醒村子外围的居民。罗子云慌慌张张披着衣服起身,拿起手

电往外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组里的实习生。”

王从耀绝地逢生,跪在地上哭嚎,一群人把他扶起来,给他灌了口热水,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杜悠然!是她!”被这么多人包围的王从耀顿时生出底气,他愤怒地起身,握紧拳头,用沙哑的嗓音发出愤恨的声音。

“我要报警!我不过是跟她说了几句话,她竟然唤出一头老虎把我拖进林子里!那头老虎把一直把我按在水坑里!她想害死我!”王从耀双目怒瞪,眼底布满血丝,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奋力解释,“我保证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对天发誓!报警,我要报警!”

“额……”

节目组其他人表情皱起来,人群中传出“喝多了?”的疑惑声。

“我根本没有喝酒!你们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是杜悠然!她在山里养了一头老虎!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们看!看我身上这些水!看我这些伤口!”王从耀愤怒地扒拉衣服,低头却发现自己身上干干净净哪有半分水渍,只有一些被人拉扯时的凌乱,而他皮肤白白净净,别说伤口,连个疤都没有。

旁边有个人露出纠结的表情,竖起手掌悄悄对同伴说:“招聘的时候没看体检报告?”这人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好?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懂不懂!我会死在这里!杜悠然想杀我!”王从耀听到他们都窃窃私语,尖叫道。

周围人吓得不轻,纷纷退后一步,宋导推开众人走过来,皱起眉头,“你闹什么呢?”

“我没闹,舅舅!我保证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就是跟她开了两句玩笑,问她一晚多少钱,接不接外活,我保证我就说了这两句,你也知道她和罗导的关系,我开两句玩笑怎么了!谁知道她就想杀我!”王从耀揪住宋导的衣领,脸几乎贴在他面前,没发现陡然寂静的氛围。

众人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看着王从耀就像看着一只恶心的苍蝇。

“就在山里!就在那里!老虎!”王从耀一手拽着宋导,一手指着黑暗的群山说。

宋导深吸一口气,抓紧他的肩膀,大声道:“醒醒,胡说八道什么!你肯定是做梦了,我知道你进组实习压力很大,但你就算梦里也不该

胡说八道!”

王从耀想也不想,反驳道:“我没有做梦!不是你私底下跟我说——”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王从耀脸上,他整个人被打懵了,呆呆地看着宋导咬牙切齿的脸。

“醒了吗?”

王从耀目光僵硬地扫过周围混杂着警惕,猜疑,嫌弃的目光,心里吸了口气,膝盖一软,顿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连忙点头,“醒了……我醒了。”

“我刚刚就是在做梦,哈哈哈,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王从耀陷在茫然的境地中,下意识遵从宋导的话,满头虚汗向众人解释。

“既然压力这么大,看来这份工作不适合你。”罗子云低沉的声音让宋导和王从耀同时变了脸色。

“不是,哈哈,他就是……做噩梦了。”宋导松开王从耀,笑呵呵地解释,心里怒骂王从耀搞什么鬼,还得让他擦屁股!

“那赶紧回去休息。”罗子云用关切的口吻说,“明天一早,老宋你带着他,一起去车站,咱们相识这么久,别互相难为。”

宋导的心顿时像泼了一桶冷水,喃喃道:“你什么意思,你要把我踢出组?”

“一切赔偿按合同约定来,明天还要做事,大家都散了吧。”罗子云对众人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宋导表情越来越冷,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舅,现在怎么办?”王从耀低声说,不敢看宋导的脸色。他是宋导的外甥,不是他儿子,现在害他跟自己一起丢掉工作,宋导心里肯定恨死他!

王从耀欲哭无泪,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他为什么这么多嘴!为什么想不开调戏杜悠然!这个地方……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舅,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有老虎……”王从耀怯懦地开口,“不然,我们先离开?”

“你还有脸说!”宋导气急败坏,愤怒中抬起腿,一脚踹在王从耀身上,“都是你!我费力把你拉进组里,花心思培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王从耀吃痛地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捂住脸,然而他埋在手臂中的眼里,闪过愤怒嫉恨的火焰,对杜悠然,对罗子云,甚至对他这个对他拳打脚踢的舅舅。

他们凭什么这

么对他!他只是说两句玩笑话!凭什么!

浓郁的恨在他心底蔓延。

在王从耀身上发泄过怒气的宋导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冷冷一笑,“他不仁我不义,既然他翻脸不认人,也别怪我帮他提提知名度,啧,我记得有几个营销号,最喜欢捕风捉影的——啧,怎么没信号?草!”

王从耀趴在地上,恐惧地看着宋导身后,倒吸一口凉气,“什……什么人!”

宋导下意识回头,发现树丛中,出现许多人,都是灵首村的村民,他们不知道何时出现,又看了多久。

“看到人类精彩的撕逼场面,可惜,你们不该提及她的名字,不该冒犯于她!”面容敦厚的男人叹了口气,拳头“咔把卡吧”响,他喃喃道,“人类,真是死不悔改。”

一只彩色的蝴蝶翩跹飞来,洒下莹莹花粉,落在这两个人类身上,宋导和王从耀顿时感觉被沾染蝶粉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痛死我了!这是什么?有毒?!”他们大惊失色,连连退后,挥动手臂躯干一直靠近点蝴蝶。剧痛中,宋导满头冷汗,仿佛听到蝴蝶细细的说话声。

“我们也不想触犯妖规,所以,我们不会杀你,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惩罚,放心,你们仍然可以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我保证……”

杜悠然张开眼,看了眼窗外洒下的阳光,眯起眼,向床里翻身,她的手臂落在身旁人温热的背部,便顺手搂住,继续安睡。

院中宁静祥和,岁月静好,仿佛时间在此停下脚步,直到——

“温辞!!”

温辞张开眼睛,看着眼前深色床帐,迷茫地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杜悠然动了动耳朵,闭着眼睛喃喃道,“梦?”

是……吗?

温辞松了口气,翻过身,正对上杜悠然的面容,她顿时耳热,又把自己翻回去,闭上眼睛想了想,觉得不对劲,连忙张开眼睛。

明晃晃的太阳将窗户的影子投在床帐上,看起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个鬼!

温辞猛地坐起身,伸手慌乱地在杜悠然身上拍。

“快起快起!几点了!今天有录制!!”

“我手机呢!快点

起床啦——!”

温辞面红耳赤地从杜悠然身上收回目光,将被子全部盖在杜悠然身上,手忙脚乱找衣服。

“快起。”

杜悠然缓慢地张开眼,摘掉脸上的被子,只看到雪白皮肤在眼前一闪而过。温辞举起手臂,放在颈后将长发揽出,随后皱着眉,催促地看着她。

“马上。”杜悠然轻声说,她缓慢起身,接着眼前一黑。

“……”

她摘掉头上的衣服,看着温辞动作敏捷地跳下床,跑到桌边拿起手机按了两下,问:“关机了,是没电了吗?”

“我关的。”杜悠然说,“吵。”

好的好的。温辞心里回答,连忙开机,顺手端起桌上的冷水壶,一溜烟跑到床边,把水壶放进杜悠然手中,用两只手托着杜悠然的手。

“快快。”她说。

好吧好吧。杜悠然心里回答。壶中冷水眨眼变成温水,温辞也顾不得再去拿杯子,掀开壶盖喝了几口,然后把水壶递给杜悠然,拽起外套就往外跑。

“壶留给我洗,我先走啦!”

她像来去自如的一阵风,眨眼消失在穿堂。杜悠然轻笑着躺下,低声道:“吞我那么多灵气,现在倒是活蹦乱跳。”

不过她已是连本带息讨回来,不需计较这些。

于是忘记自己今天同样要上工的某人一边对着茶壶饮温水,一边给手机开机,打算看看昨天那位说话奇奇怪怪的人有没有再多口舌。

不过等她登录自己的飞博,发现粉丝数量突破六十万,有很多人在她开博时自动生成的第一条飞博下面评论,这些社交软件大同小异,杜悠然掌握得差不多,点开评论。

“嗨~小助理,今天天气21度,晴转多云,局部小雨……我的心情却是狂风暴雨!既然我关注了你,那我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无需多言,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跟瓷儿什么关系?”

“我做人直爽,没有楼上委婉,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跟瓷儿睡了?!”

“李姐说昨天的微博是你用辞儿手机发的,回得漂亮!”

“杜大师,你真的会算命吗?”

“温辞那么多助理,为什么就关注你一个!”

“你们有什么不

可告人的关系吗?我不是人,告儿呼我呗~”

“我也不是人,加我一个!”

“所以你就是节目组那个助理杜悠然是不是?原来你还是温辞的助理呀!前排表白!”

“表白加一,顺便问问,我们温辞的床好睡吗?香吗?软吗?”

“温辞的床好睡吗?香吗?软吗?”

“是温辞的床好睡,还是温辞好睡?嘻嘻嘻”

“楼上,嘿嘿嘿!”

“温辞香吗?软吗?好睡吗?”

“温辞香吗?软吗?好睡吗?”

“……”

“醒了吗醒了吗!这么好睡睡到现在吗?哈喽~”

长长的评论划不到头,杜悠然果断放弃,接着点开下一条,被“醒了吗醒了就回答问题说呀说呀你说话呀”吵到眼睛。她摇摇头,点进温辞的飞博,惊讶地发现温辞的飞博昨晚在她那条回复后不久发了一条新消息,随消息一起的还有张照片。

温辞:“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新助理和我的好朋友温辞小助理,愿我们友谊长存!照片。”

杜悠然点开照片,没有印象。

照片中的她和温辞一起坐在木色廊下,同时看向远方的蓝天,她表情冷淡,而温辞带着浅笑,画面看起来和谐而美好。杜悠然愣了愣,将照片保存在手机里,看温辞的评论区。

“现在是晚上两点半,你起这么早呀瓷儿宝贝~”

“嘿嘿嘿,不用掩饰了李姐,我知道是你!瓷儿宝贝现在好好睡着呢,嘻嘻嘻!”

“我看到罗戏精评论回复就猜到是杜大师了,本来觉得好爽,但是看李姐这么努力发评论发照片告诉大家回复的人是女孩的时候……怎么说,本来没感觉到有哪里不对,看到照片突然觉得,好好磕!!我去她们好配!!”

“让我们说,谢谢李姐!”

“谢谢李姐!李姐真好!”

“经纪人自己放粮,这不是逼我们磕嘛哈哈哈!”

“更绝的是什么!朋友们!你们仔细看!照片里的两人穿的是情侣装情侣鞋啊!这是官方逼我们磕!这是李姐偷偷告诉我们真相啊!”

“我真的好激动!我从知道我们瓷儿二十六没谈过恋爱就感觉不对

劲,你看我们瓷儿宝贝长得这么好看,实力超高,圈里那么多好看的人,肯定有不少人追她,但是她从来都没谈过恋爱这件事让我怀疑瓷儿的性向,我甚至怀疑她是无性恋!没想到她上来就放大!我同意啦!宝贝我同意这件婚事!”

“啊?不是说朋友,你们怎么就认定是她们在一起了?”

“她睡了。”

“她睡了”

“她睡了”

“嘻嘻,谁家艺人的好朋友和助理拍摄要一起睡哦,还一起穿情侣装哦,除了经纪人外唯一的关注哦!而且你看她们都头像,一个大老虎,一个小仓鼠!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如果瓷儿突然爆出和某个男星恋爱,我可能不会这么快接受,但是这位……哇,这气质看起来就好干净好高冷,跟仙侠剧里高冷仙人似的,她还不是圈里人,还长得这么这么这么好看!!你看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配的十万八千里!我真的好满意这门亲事呜呜呜(如果瓷儿愿意经常把人带出来让我们看看我就更满意辽!)”

“我怀疑她们是最近确认的关系,你们看照片和关注都是这几天的事,瓷儿可能是想一点一点告诉我们,没想到杜大师忍不住,上来开大。”

“见不得有戏精欺负瓷儿吧,护妻诶!”

“……你们脑补好多。”

“可那是温辞!你看她跟谁关系这么近过?她虽然脾气好性格好但是在圈里是有名的难交心的人!我们瓷儿自己说过她不喜欢交朋友的!”

“瓷儿是正正经经的演员,十六岁就安静演戏拍戏,十年来她摸到国内奖项的顶点,她有这个实力和底气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们支持她的决定!祝她幸福!”

“我是温辞路人粉,从热搜点进来的,听说温辞出柜了?”

“是的是的,还是经纪人同意的!我们都看到了!”

“我没有同意!!”李荷崩溃的走来走去,紧紧攥着手机,温辞怀疑她力气要是大一些,可能直接把手机捏爆了。

李荷一夜没睡,看着公关部压了一夜热度,眼睁睁看着飞博压着压着热搜连爆,最后自暴自弃。她眼下青黑,猛地转身,举起手无语问天。

“为什么!我只是用你的口吻发了一条微博!你的粉丝竟然替

你出柜了?”

温辞:“额……”她抓抓脸,脸上皮肤微红,对比刷了一夜微博,又兴奋又无奈的团队和焦急上火的李荷,她状态好到爆炸,白皙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

化妆师左右为难,小心翼翼给她上妆,羡慕地说:“想当初我刚结婚那阵,也是这样,滋润呀~”

温辞:“……”

“没有!”她说完后有些心虚,“不是啦,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众人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亮晶晶的。

温辞更心虚了,“总之,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回复……”

她甚至都不肯解释不是那种睡!李荷痛心疾首,感叹自己放松警惕,从温辞主动把杜悠然带上车那天她就该拉响警钟!温辞什么时候和外人走这么近过!果然月薪五万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杜丽丽抬起熬夜过度兴奋过度的脸,笑嘻嘻地说:“那是怎样?单纯睡,还是单纯地睡?”

温辞假装没有听到。

“我记得温姐你昨晚录制结束,说累了先回去休息,怎么休息到杜老师床上去了呀~”另一名助理说,“粉丝们问错了呀,应该是杜老师的床软不软?不过,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这么短的时间进度这么快,果然现代人的爱情就像一阵风,来得迅猛,来势汹汹!”

李荷觉得再听下去自己要爆炸,连忙问温辞,““工作室的人都在问我怎么处理,你想怎么做?”

温辞的工作室虽然是她和温辞一起成立的,大部分事务李荷做主,但温辞想拍的戏,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她,没有人有权利替温辞做主。

房间内有些安静,众人理解李荷的意思,纷纷竖起耳朵。

“就,”温辞弯起嘴角,笑容温柔,目光如水,“就这样吧,你不是已经替我回复了吗?”

啊~

房间内众人明悟,不管外界怎么想,她和杜悠然的关系,在团队里已经过明路了。但从温辞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大家还是免不了惊讶。

“进展这么快?”杜丽丽小声说了句。

温辞有些尴尬地拿起水杯,她听到杜丽丽的话,垂下眼睫,瞳孔中神色看不分明,她轻声道:“没有那样快。”

杜丽丽嘴比心快,“哦!先婚后爱!不对,先做后爱?”

旁边叉着腰站着的李荷忍不住,拿起一个抱枕盖在杜丽丽头上,“你给我闭嘴!”

化好妆后,温辞忍不住给杜悠然发信息。

“那个,我告诉我团队的人,我们两个在谈恋爱,你也知道,像昨晚……的事,还不知道多久解决,为了避免以后产生麻烦,我就这样说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猫咪捧花花,jpg”

她等了会,聊天栏没有动静,有些失望地放下手机,对李荷说:“我最近做同一个梦,梦里有白雾似的东西一直朝我喷白烟。”

李荷正陷入“闺女大了留不住”的悲伤中,闻言提起精神,说:“丽丽,给小辞把她那个小加湿器拿来!”

这个梦解的秒啊,原来她是缺水了!

温辞忍不住笑,这时手机响起提示音,她连忙拿起来。

杜悠然:“嗯。”

“小猫咪捧花花,jpg”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表情,温辞觉得杜悠然发的这张看起来更可爱。

“哇,杜老师这一早上,粉丝破百万了!咦,谁给杜老师充会员了?她把背景改了,嘶——”

杜丽丽的吸气声让温辞感觉不对劲,连忙打开飞博,点进杜悠然的主页,只见原本光秃秃的背景墙,换成了李荷凌晨发出的那张照片,她仰着头,脚往前伸,看着天空,而旁边裤子有些短,露出瘦白脚腕的女人随意坐着,表情淡而冷漠,却仰起头认真地一起看着天空。

温辞忽然想起,这是那天休息时等饭,她在天空看到一抹边缘泛着淡淡金芒的云,开心地邀请杜悠然一起看的场景。像杜悠然这样玄门中人,竟然会陪自己看一朵在她眼中其实并没有多稀奇的云朵,真是……

温辞微微一笑,回到自己的主页,点开设置。

不就是换背景嘛,她也会。温辞瞥到相册里的图片,手指一顿,眼里漫出笑意。

嗯,改都改了,头像也换一下吧。

正在兴奋温辞上线的粉丝们还没来得及对温辞亲亲抱抱举高高,忽然发现她头像换了,没用几天的大老虎照片换成一片如火般红的枫叶。

疑惑中,有人悄悄地问:“是因为说老虎和仓鼠是情侣头像,所以瓷儿才换的吗?”

十秒后,她刷新,发现温辞背景换成无比眼熟的照片,她微微一笑,点开评论,在狗粮的味道中回复。

“抱歉,打扰了。”!

第29章 (含霸王加更)

杜悠然放下手机,认真地吃饭。她住的小院门口大门敞开,这一会儿,她怀疑东村差不多所有人都来她门口走过一遭,哦,除了槐老。

她心里琢磨着这是做什么,就看到槐老拄着他的虎头拐杖走进来。

“有事?”杜悠然放下瓷勺,淡声开口。

槐老微微一笑,“村中众人不好意思来与观主送行,老朽便自作主张,让小玲收拾了行李给您送来。”

杜悠然眼神木然一秒,心想她没失忆,送行……她何时说要离开?

兰玲拎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走进门,放下行李箱后笑着对杜悠然说:“我也是今早才听节目组的人说,他们要离开灵首村去海城继续拍摄,连忙给您收拾几件衣物。”

“谢谢。”杜悠然表情自然地说,脸上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她刚知道这个消息,她的目光落在比兰玲腰还高的行李箱上,心里重复,几件?

兰玲抿唇,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小声说:“这箱子里装的,是给您和温小姐孩子的礼物,村里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大家都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

院墙后,一种小妖竖起耳朵,紧张地听院里的动静。

杜悠然:“……?”

槐老欣慰地一笑,对杜悠然说:“我已听阿毛说过此事,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您结婚生子,如果您将来带小观主回灵首山,请务必告知我们一声。”

杜悠然:“……”

“咳。”杜悠然垂下眼睫,不自然地拿起勺子在粥碗里搅动,淡声道,“可。”

院墙后传来众妖激动地笑声,杜悠然加快吃饭速度,在众妖既欣慰又仰慕的目光中匆匆用过饭,进屋收拾行李。

节目组今天弥漫着奇怪的氛围,拍摄休息的时候,罗子云慢悠悠地遛到温辞身边,笑眯眯地问她:“怎么没见杜大师啊?”

温辞微笑着说:“我不知道呀。”

“咦?”罗子云吃惊地说,“不应该啊,谁不知道也不该你不知道啊?”

“是吧小辞。”

温辞:“……”

“你们笑的时候可以不要让我听到吗?”她无奈地说。

“那就没意思了!”骆薇故

意道。

温辞爆了一夜的热搜大家同吃同惊同乐。不过节目组很多人只知道杜悠然是温辞带来的,不知道她们两个认识不久。

周围打趣的笑声明显起来,温辞脸有些红,假装不在意地找水喝。这时,她面前的桌上落下人的影子,一只手臂擦着她的肩膀落下,骨节分明的手勾起温辞想要拿的矿泉水瓶,拧开后递给她。

杜悠然在温辞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不知为何,她没来时大家还敢对温辞说说笑笑,现在正主之一来了,看着她冷淡的眉眼,众人反倒不好意思说什么,彼此笑笑各自玩手机去了。

“这两个行李箱是你的?”温辞看向身后两个大箱子,其中一个箱子上面放着杜悠然的小包袱。

“我们的。”杜悠然言简意赅。

我……们?

温辞想了想,杜悠然说她之前生活在山上,之前在连山市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只背着小包袱,现在竟然连行李箱都有了。

她看没人注意这边,悄悄往杜悠然身边靠近,低声问:“今天晚上飞海城,我们一起买机票,所以,你有身份证吗?”

说实话,问杜悠然这个问题,温辞心里有些紧张,还有点兴奋,如果杜悠然没有身份证的话,不知道杜悠然能不能带她骑着大老虎一路飞向海城。

飞诶!

不知道他们做妖的在天上飞要不要遵守交通规则。

“身份证。”杜悠然歪了下脑袋,目露沉思,她转身将小包袱拽到身边,打开。温辞凑过头,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喝水的玻璃杯,装着檀香的竹筒,还有一个木盒,她猜测杜悠然把旧衣服放进行李箱了,目光着重落在木盒上面。

木盒巴掌大,手指厚。杜悠然抬手,捧着温辞的下巴往旁边挪挪,打趣道:“朋友,你挡到我的光了。”

温辞以为杜悠然不给她看,慢悠悠地往后靠,手臂抱在胸前,故意挑着眉盯着她脸。杜悠然勾起唇角,将木盒推到温辞面前。

“谢谢你,杜老师,你真是个好人。”温辞抑扬顿挫地说,眼里漫出笑,手落在盒子前,还强调,“是你给我看的哦。”

她可没有逼杜悠然。

杜悠然向后靠在背椅中,像温辞刚刚那也抱起手臂,

闭上眼睛。

木盒虽然小,但十分精巧,刻着精美的花纹,锁的位置镶嵌着碧绿通透的玉,入手温润,温辞怀疑是真玉,还是好玉,于是放轻动作,慢慢拉开锁头,打开木盒。

淡淡的木香传入温辞鼻尖,香气浅淡,比她收藏的木质香水还要好闻,她垂下目光,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银行卡,金色卡面,印着祖国山水,看起来虽然大气,但只是一张普通的华行储蓄卡。

“是你的银行卡吗?”温辞问杜悠然。

杜悠然“嗯?”了声,说:“不记得,可能吧,没有打开过。”

这个盒子,是她小时候山下竹子精送上来的,她只看了一眼,发现不能吃就失望地放起来,要不是竹子精嘱咐她这东西很重要,这次下山她才不带着。

“嗯。”温辞想到要给杜悠然发工资的事,便掏出手机,将卡面数字拍下来发给李荷,注明这是杜悠然的卡号。

李荷回复一个句号。

“竟然还没睡。”温辞对李荷感到几分抱歉,顺手转了笔大额红包过去。她扭过头,看旁边昏昏欲睡的杜悠然,“你的手机呢?”

杜悠然懒洋洋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她。

温辞捧着她的手机,低声道:“你的运气真好呀小手机,跟着杜大师,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吧?”她说完,看了眼仍然闭着眼睡觉的杜悠然,笑了笑。

“一百年后,你肯定还是跟新的一样吧!”

“温辞。”杜悠然忽然张开一只眼,目光落在温辞身上,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危险,“我听得懂。”

还要特意解释一句?

温辞低下头,脸上笑容灿烂。她按开杜悠然的手机,发现电量竟然还剩百分之十,感觉到危险的温辞连忙从包里拿出充电器给“岌岌可危”的手机充上电,这才安心地打开杜悠然的付款宝,想给她绑卡。

“你的卡里有没有钱呀?”她小声问。

杜悠然沉默了。

温辞懂了,顺手给杜悠然开了亲密付,又给她余额里转了钱,“我给你设置密码吧,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忘了。”杜悠然说。

温辞立刻露出这都能忘的表情。她叹了口气,拿起杜悠然的银行卡,这时发现

银行卡下面,有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右侧,印着一张极其漂亮的孩子的照片,黑发冷眸,小小年纪一副桀骜表情,冷冷地盯着温辞。

姓名:杜悠然。

“咦!!”温辞一下子被击中了,兴奋地拿起那张身份证,贴到杜悠然身边,激动地问,“这是你呀?宝宝!”

杜悠然整个人一僵,瞬间门睁开眼,表情不可思议,语气古怪别扭:“你叫我什么?”

“你小时候太漂亮,太可爱了吧!”温辞根本没有看她,双手捧着身份证,眼里仿佛冒出心心来,“哇!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宝宝!”

“这是你几岁的时候?这么小就照身份证了吗!”温辞一整个母爱爆棚,发现身后冷漠无声才转过头,见杜悠然表情比照片上还冷,长大后越发出众的俊脸上,浅色的眸不悦地眯着。

温辞瘪瘪嘴,缓慢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将杜悠然的身份证往盒子里放,这时她余光瞥到盒子里还有东西,不动声色地继续叹气,“好吧,我不问了。”

“唉!”

“唉!!”

杜悠然额角跳了跳,压着声音说:“三岁。”

“怪不得。”温辞手指温柔地抚过杜悠然身份证上的照片,笑道,“那我就按你身份证上的日子给你设置密码喽?”

“随你。”杜悠然不自然地往旁边歪了歪身体,说,“上面的生日是假的,如果按人类的说法过生日,应当是除夕。”

她在烟花漫天的夜晚张开眼睛,那是她无法忘记的人间门烟火。即使在山上看过二十年的烟花,却永远无法忘记当时比繁星更灿烂的夜空。

杜悠然托着下巴,眼神有些柔和,忽然听到旁边温辞笑着说:“还真是巧,我农历生日就是每年除夕。”

“今年一起过生日吧杜大师。”

“嗯。”

杜悠然柔和的目光跟着落在温辞身上,她们四目相对,温柔地望着彼此,这时,温辞说:“那我可以提前要今年的生日礼物吗?”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肯定不会吝啬这点东西的是不是?”

“你想要什么?”杜悠然不上当。

温辞莞尔,伸手从盒子里拿出最底部压着的两张照片,一张

是杜悠然身份证上用的照片,另一张则是一张全身照。

三岁的宝宝站在花丛前,又大又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镜头,她仿佛一朵柔软地落在地上的云,简直需要人捧在手里。比起另一张照片的冷漠桀骜,这张小悠然真是一个超级可爱的宝宝!

温辞将照片放在掌心,双手合拢压着,对杜悠然拜拜,“就两张照片!”

杜悠然冷冷地说:“做人不能太贪心。”

“其实,我今天不做人也可以的。”温辞思量地说。

杜悠然:“……”

“你……”杜悠然眉头皱起,想说温辞今天未免太兴奋,忽然听到温辞又说,“把我当瓷妖瓦片妖都可以。”

“需要我给你撒娇吗?”温辞笑眯眯地问。

“没有瓦片成妖……算了。”杜悠然头疼地说,“只有一张,下不为例。”

“好的好的,那我明年再来要另一张。”温辞怕杜悠然反悔似的,立刻做出选择,将软绵绵的小悠然照片拍下来,照片夹到手机壳里。

杜悠然:“牙尖嘴利。”

温辞露出受伤的表情,将杜悠然的东西收拾好,捧着手机贴在杜悠然身边,“我要哭了……”

“?”杜悠然好笑道,“为什么?”

不是让你拿走了?

“你说我……噗。”温辞说着说着演不下去了,靠在杜悠然肩上笑起来,“那我给你表演一下十秒落泪?”

杜悠然好奇地看着她,低声数,“十,九……”

温辞仍然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秀美的脸庞像秋日下的山,眼眸如荡漾的秋水,她静静看着杜悠然,轻轻一抬眼眸,她眼眸深处的情绪忽然变了。

明明她还是在笑,杜悠然却感受到一股浓重稠密的哀伤。她声音一顿,倒数的数字停在舌尖。

一滴泪顺着温辞的眼尾落下,如同开始的信号,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脸庞滚落。

“怎么样?”温辞忽然笑起来,抽出纸巾按在脸上,对着杜悠然调皮地眨眨眼。

被震住的杜悠然喉咙滚动,半晌后开口:“你怎么可以说自己什么都不会?温辞,以后不要让我变魔术。”

你可以表演变脸。

温辞笑起

来,笑声清亮,完全看不出刚刚她在哗哗掉眼泪,“很多演员都可以,不算才艺。”

杜悠然摇摇头,“很厉害。”

“我也是第一次拍戏外这样做,你是我第一位观众。”

杜悠然沉浸在人类有些可怕的感觉中,闻言点点头,感慨地说:“谢谢。”

“啊,要收门票的,找我拍戏可贵了”温辞用正经的口吻问她,“另外一张照片可以给我吗?”

杜悠然满头黑线,抬手,轻轻按在温辞脸上,把她推到一边。

“不。”

“小气!”

连山市的日落辉煌灿烂,彩色的霞披在绵延的城市与树木之上。

再有半小时就是下班的点,大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一辆普通的大巴拐进安静的马路,停在路边。车门开启,下来几个其貌不扬的人,为首的女人牵着个三岁大的孩子,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崭新的“非常态事务处理研究管理驻连山市办公室”的牌子,没说话。

女人身后,带着大遮阳帽的女人做作地往下勾了勾墨镜,从勾下的缝隙往外张望,好像戴着就看不到东西似的,她左看右瞧,娇滴滴地说:“我记得连山市的主任是常静那个小丫头,她们宗走的清修的路子,这花里胡哨的作风不像她的手笔啊?”

“胡萋萋,我下发的文件你又没看!”戴玲珑警告地看向她。

“那不是……我弟看了,我们姐弟同心!心电感应,他看了就是我看了!”胡萋萋笑嘻嘻地说。

胡晔晔翻了个白眼,“这时候把我当亲弟弟了?”

胡萋萋笑如花开,一肘子捣在她亲弟弟肚子上,毫不留情。

“噗——”

胡晔晔差点吐血。

“谁允许你的伪装比我好看的?”胡萋萋愤怒地挠胡晔晔的脸。

眼看周围有人开始注意他们,戴玲珑脑袋蹦出十字,冷声道:“再吵,就给我回去写读后感!”

刹那胡萋萋胡晔晔一个立正,端端正正地站着。

一个高挑的男人迈着大长腿从他们三人一个小孩的组合路过,低头按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常主任升职,现在连山市办事处的主任是徐家当家的孙子徐柏轩。”

“是他?”戴玲珑挑了下眉。

胡萋萋看着自己的美甲,不在意地说:“谁呀,没听说过。”

“快走。”胡晔晔在后面推着胡萋萋,追上已经进门的三人。

戴玲珑没有回头,给胡萋萋和胡晔晔解释,“徐琥珀你们应该听说过?”

“那不是队长你师妹?”胡萋萋眼睛亮起来,“水灵根那个小天才?”

“嗯,不过这两年我很少见到琥珀,她被调到海城办事处带队,不常回京都。没想到她哥哥竟然是如今连山市办事处的主任。”戴玲珑眉头皱起来,感觉有些荒谬。

“哒。”旁边的男人按掉手机,脸上古井无波,“我记得他,五年前各门派大比,他未入前百。”

“哦,是个小废物点心。”胡萋萋娇声娇气地笑起来,“这种人,怪不得敢给……她上通报,真是——”

“无知,无畏。”胡晔晔说完,和胡萋萋击掌。

“愚蠢。”男人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除了观主,槐老的通报也是他手笔。”

“灵首村有妖作乱,过程我已经编写报告提交你们自行观看,现在白师叔和他弟子被掳走,生死不明。”

“景师兄,你去过灵首村了?”戴玲珑惊讶地说。

景辰点头。

胡萋萋顿时捧着脸笑,娇媚道:“不愧是天机门首徒,真让妖安心!”

“灵首村作乱的妖中,有一只九尾狐,被观主亲手处置。”景辰说。

“岂有此理!”胡萋萋立刻放下手,弯着胳膊用力鼓起手臂肌肉,用粗犷的嗓音说,“九尾狐跟我们正经狐狸可没关系!我单方面把她开除狐族!”

众人:“……”

“哎呀,小观主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们狐妖呀!”胡萋萋吸了口气冷气,忧虑地说,“其实我们狐狸都没什么野心和本事,我们可都是废物花瓶呢!”

“是啊是啊!”胡晔晔连连点头。

听手下人承认自己是废物的戴玲珑有些头疼,但她对灵首山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便安静地听她们的对话,提取有效信息。

“观主避世时,自然无立场,无偏颇。”景辰安慰胡萋萋,“就算是灵首村中的妖,在她心中并不比天上的云重要。”

胡萋萋立马露出感动的表情。

“但,”景辰微微一笑。

“但?”胡萋萋有些不好的预感。

“观主下山了。”景辰站直身体,收敛笑容,“从把她送上山——不,从她降生时我们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这天来会这么快。”

“可惜我去晚一步,没有见到她。”

他眼眸忧虑厚重,和戴玲珑对视一眼,转身,向亮起灯的办公楼走去,笔直的背影像一把锐利的剑。

戴玲珑安静道:“看起来还有很多事我不知道。”

胡萋萋紧张地咬手指,愤怒道:“怎么是狐狸!为什么偏偏是狐狸!啊啊啊该死的九尾狐!你觉得我以后说自己是犬妖有人信吗?”

“汪!”胡晔晔原地变成一只白犬。

戴玲珑:“……”

“别慌,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象得严重,你们看景师兄还是很淡定。”戴玲珑低下头,看到三只奶狗在地上打滚,无语凝噎。

“你凑什么热闹。”她问那只小灰狗。

“唔汪!”小灰狗歪歪脑袋,活泼的滚来滚去。

“别闹了,快做事。”戴玲珑深吸一口气,拿出队长的威严。

胡萋萋从地上爬起来,愤懑地嘀咕,“景辰当然不担心,算起来,他和观主还是一家人呢,只有狐狸最倒霉呜呜呜……”

戴玲珑和胡萋萋对视,瞬间门错开。

“多谢。”戴玲珑弯起嘴角,说。

胡萋萋假装没有听到,气哼哼地往前走,胡晔晔小声问她:“你在提示队长?”

他看了眼天空。

“怕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胡萋萋说,“队长脑子比我们好用,现在不知道观主是什么情况,二十年过去了,谁知道现在她心里想什么,长成什么样,什么性格什么脾气,你可别忘了当然咱俩可还跟她打过……”

想到二十年前,胡萋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那时候才三岁!就把我们按在地上揍!”

胡晔晔跟着打颤,心有戚戚,“而且阴鱼一直没找到!她身上还有两层封印!”

“现在是三层。”胡萋萋提醒。

“唉!!”

两狐深沉地

叹了口气。

被按着戴上口罩帽子墨镜的杜悠然一脸冷漠的被温辞牵上飞机,空姐们甜甜的声音并不能让她脸色变好,直到温辞温和地让她坐下。

坐下后,杜悠然动了动,感觉这个椅子还挺舒服。

“可以了?”她瓮声瓮气地问。

“摘掉吧。”温辞将包放在座椅中,伸手替她摘下帽子。杜悠然连忙除掉脸上碍事的东西,一脸郁闷地盯着,非常疑惑人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又闷又憋。

“去海城要飞两个小时,你可以睡一会儿。”温辞给她演示如何将椅子后背放下来,又按下两人之间门的格挡拼成双人床。

路过的骆薇笑着说,“带孩子呢温老师?”他们休息的时候可都听到温辞“宝宝宝宝”叫杜悠然了!

小情侣哟~

杜悠然:“……”

温辞笑起来,拍拍杜悠然的手臂,指指骆薇,语气有些凶,“乖宝宝,上,咬她!”

“嗷呜!”骆萌娜听到了,以为在喊她,开心地举起手,跑过来把脑袋搭在杜悠然膝盖上,吓唬她,“我是大老虎,嗷呜嗷呜!”

“呵。”杜悠然挑眉,问她,“想变老虎?”

骆萌娜瞪圆眼睛,想起漂亮阿姨是大魔术师,吓得立马摇头。不行不行,不能变成大老虎,变成大老虎,以后再想看妈妈,还得打电话让她买票,太麻烦了!

看到骆萌娜撒腿就跑,温辞笑倒在座椅中,拍拍杜悠然然的胳膊,低声道:“欺负小孩子。”

杜悠然冷笑,“我不是宝宝?”

“哈哈哈!”温辞抱住她的手臂一直笑。

杜悠然无奈地看着她,“很开心?”

“嗯!”温辞承认,蹭蹭杜悠然的手臂,仰着头看她。

杜悠然被温辞抱着右手臂,躺了会儿有些无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怎么舍得玩手机了?”温辞打趣道。

“为了让它不得好死。”杜悠然冷笑。

竟然还记得中午她开的玩笑。

温辞心里噗噗冒花瓣,肩膀一颤一颤笑起来,她忽然伸手,食指在杜悠然脸上戳了下,她做完这个动作,和杜悠然同时愣住。杜悠然垂下眼睫,有几

分茫然地看着她。

“杜,杜大师,”温辞弯起嘴角,停留在杜悠然脸上的食指顺势一勾,心里惊叹杜悠然光滑的皮肤,表情很自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你好可爱啊。”

猖狂。

杜悠然面无表情,问她:“下了飞机继续拍摄?”

“明天拍摄。”温辞说,“海城很漂亮,阳光灿烂的时候海水就像宝石一样清澈明亮,如果明天不忙,我们可以去沙滩上走走。”

“嗯。”杜悠然点头。

晚上十点,飞机落地。

节目组包了三辆大巴车,载着人和行李送到节目组租的临海酒店。

“今晚大家先解散,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八点录制。”

众人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一个小时的大巴,大部分人拿着行李回房收拾休息,还有一部分精力旺盛的打算去海边走走。

杜悠然接过温辞递来的卡仔细看。

“我让李姐升了总统套房,这个套房一共两间门我们一人一间门。”温辞说,“不出意外,录制是在另租的房子,如果节目组不要求过夜我会回来住,我的行李大部分都会放在这边。”

杜悠然安静听着,一脸好奇地跟着她踏上电梯,上楼。

观光电梯墙壁透明,城市灯火跃入杜悠然眼中,她眼里带着惊叹,喃喃道:“我在山上时远眺过灯火,但没有这样壮观。”

温辞没说话,偏头温柔地看她,牵住她的手。

当宽敞奢华的房间门出现在杜悠然眼前,她眼中惊叹更加明显,这时候,她真的就像一片从未落过人间门的雪,纯白天真,好奇地向窗边靠近。

杜悠然抬起手,按在凉凉的窗上。

“温辞,你以前天天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杜悠然看着镜子中温辞的倒影问。

“你喜欢吗?”温辞笑着问她。

杜悠然点点头。

“等录制结束,我带你回家里,你以后跟我住在一起,希望你也喜欢我的房子。”温辞温和地说。

“好。”

杜悠然心里有些怅然,离开窗边,和温辞一起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她看着干净舒适的房间门,自言自语,“不知能否将我在山上住的观如此改建。”

温辞没见过她住的地方,心里已经幻想三岁的小悠然和低矮的茅草屋,或者灵首村中那种村院,想到她这么多年这样生活,有些心疼地说:“可以,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钱盖房子呀。就是不知道好不好请工人往上运建筑材料,或者我们直接租飞机?”

杜悠然摇摇头,“不急一时。”她想到今天坐的飞机,电梯,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既然有飞机,为何人类修士还要拼命修习飞行术?”

温辞:“……”

不!这不一样!如果能学会飞!她这辈子都可以不坐飞机!

大师!

温辞蠢蠢欲动,心想杜悠然所说的修士,不知道她可不可……她正幻想上天入地,忽然杜悠然温热的手搭在她腿上。

空气中白色灵力闪过,房间门门卡飘出落地,屋内所有灯光齐齐熄灭,落地窗的窗帘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关闭,将城市灯火关在窗外。

温辞怔怔地被杜悠然推倒,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轻轻问,看着身上人在黑暗中明亮的眸。

“房子的事放到一边,我想到一法解决你体内金丹灵力。”杜悠然说,“灵力缠于你血骨,不可贸然抽出,但我与你每次行房,你体内灵力被化解一部分,长兴此法,以绝后患。”

“但被压制得灵力不定时作祟,为了保证你明日录制不被灵力干扰,我们……”杜悠然俯身,在她耳边道,“先下手为强。”

温辞手指轻颤,半晌勾起嘴角。

“这样呀……”

杜悠然的手慢慢解开她衬衫的纽扣,表情淡淡,语气平静无波,不紧不慢地说:“只是还有一事。”

“从连山市到海城,整整折腾五个小时,我饿了。”

温辞愣了下,“那我给你叫……”

“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宝宝?温老师?”杜悠然按住想要起身的温辞,慢条斯理道,“你最喜欢的宝宝饿了,你要怎么办呢?”

“我向你请教。”!

第30章

景辰走进连山办事处大厅,大厅内部带着新装修的味道,正中央摆放着一座极高的鱼缸,色彩缤纷的热带鱼在缸中自由地游来游去。

还没到下班的点,办事处整座大楼却静悄悄一片,接引台后没有人。景辰皱起眉头,快步走向服务大厅。

大厅各窗口零星坐着工作人员,他们不说话也不敢玩手机,像一个个假人,僵硬地坐在自己的位置。

“很好,就应该保持这样的服务状态!”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背着手巡视道,他背后的几个人点点头,脸上带着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

中年男人一眼看到站在门口满脸冷漠的男人,摆摆手,不悦地说:“看看现在几点了,办事处关门了!”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门。”景辰冷漠道。

中年男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嗤笑着低声吐槽,“啧,外面来的。”

“我们这的办公时间门是跟其他办事处不一样,现在大家都要下班,没时间门处理你的事。”他大声道。

景辰走过来,看了眼众人麻木的表情,在中年男人面前停下脚步,“我记得每个办事处设置夜班窗口,应对紧急情况。”

“是有这个规矩,不过那是老皇历,连山市非常态办事处二十年来没发生过紧急情况,为了节省人力物力,我们徐主任将夜间门窗口撤掉,把资金省下来用在其他地方。”

景辰环顾大厅,新粉刷的墙壁在洁白的灯光下隐隐透出金纹,靠近楼梯的地方竟然摆着一座假山,山中卧着一只金蟾,口吐清泉,泉水顺着假山哗啦啦落下,汇入地板中,组成流动的水在众人脚下流淌,除此之外,数十棵接近二楼高的发财树摆在各处。

“哒哒哒。”

胡萋萋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她摘下墨镜,在大厅中转了一圈,用夸张的语气说:“好一个升官发财的风水局啊!”

中年男人嘴角抽了抽。

“可惜看起来都是花架子,没什么用呢。”胡萋萋继续“哒哒哒”走过来,笑眯眯地捻捻手指,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花了不少银子吧?”

中年男人见他们来者不善,嘴角抽了抽,扬起虚伪的笑容。

“每个办事处都有自己的防御

系统,我们请阵法师将防御系统和风水局结合,重新构建。”他摇摇头,“你们外行人只看到风水局,不清楚我们徐主任煞费苦心。”

“哦?你们请的哪位阵法师?我特别想认识认识。”胡萋萋双手合十,贴在脸颊处,娇滴滴地说,“能把整个办事处的修士和妖骗得团团转,真是……了不起呢。”

她眼中凶光一闪,上挑的眼睛落在中年男人身上。

大厅里一静,办事处众人感受到压力,几个柜台人员你看我我看你,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你们是想来办事,还是找事?”中年男人脸一沉,背着手说,“想办事,我们连山市办事处还是讲究人情的,可以牺牲下班时间门帮你们处理事情,如果你们是来找事……哼哼。”

“难道你们想今后被各大办事处禁止服务?”

“哇哦!”胡萋萋嘤咛地扭动身体,兴奋得不得了,“我好怕哦!”

“怎么禁止,写通报?”

中年男人:“……”什么鬼?

“你姐平时就这样演戏?”戴玲珑不忍直视,问胡晔晔。

胡晔晔“啊”了声,无辜地看着她,“哪里不对吗?”

“……没事。”戴玲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抽出证件,准备阻止这场闹剧,就在这时,一直冷冷看着中年男人的景辰忽然抬指。

“咦?”胡萋萋猛地后窜,吓得“嘤嘤”叫,“怎么就掏家伙了!”

大厅中瞬间门升起冰寒之气,一把银色的剑出现在景辰身后,众人表情一变,尤其那个中年男人,他瞳孔紧锁,表情瞬间门狰狞,发现他的身份。

天机门弟子……

“嗖——砰!”

带着寒气的长剑剑气如虹,在墙壁割开一条条小臂长的裂缝,透明的水顿时从墙中流下。楼上,听到动静的众人连忙跑出来,站在走廊往下看。

“怎么了?”徐柏轩大喊着跑出来,脸上带着睡痕,看清楚大厅被剑气划开的墙壁,喉咙里传出一声尖叫,“我花千万做的风水局!”

“千万,乖乖。”胡萋萋摇摇头,“他用的哪里的钱?”

戴玲珑眼眸渐深,低声道:“每个办事处,有一笔用于紧急事件重建的救济款。”胡萋萋

懂了,看徐柏轩的表情活像看不是个人的物件。

“他真是徐家人?”

“停下!住手!”徐柏轩急匆匆跑下来,一把抓住中年男人,气愤地说:“干什么呢!快拦住他!”

中年男人露出恐惧的表情,连连往后面躲,小声道:“主任我修为低微,考的是文岗……”

“废物!”徐柏轩一把推开他,指挥众人,大喊道,“给我一起上,拿下他!”

拿谁啊!

景辰身上剑气一出,属于修士的威压节节攀升,大厅工作的人脸都白了,吓得直往桌下躲。

“徐柏轩,连山办事处特别行动处的人在哪?”戴玲珑走过来,问他。

徐柏轩认出她,惊喜道:“是你,戴小姐?”

等等——

徐柏轩看着他们几个人,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更差,京都办事处的行动人员为什么要来他的地盘砸场子?

“找到了。”低头看着地面的景辰忽然说,一直释放剑气的长剑嗡鸣,垂直下落,钉进地板中。

“叮!”

“砰!”

以剑为中心,裂开长长的缝隙,水花呲溅,透明玻璃下的水像找到源头,不断涌出。

“戴小姐!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徐柏轩愤怒的大吼,没发现楼上许多人变了脸色。

“煞气?”

“好重的煞气!”

“连山市办事处成立之初,地下是庐中长老和其他四十九位修为卓越的大师联手设下的阵法。阴气循环不休,与灵首山相辅相成。”景辰低低地说给戴玲珑听。

戴玲珑看着喷涌而出的水慢慢变成黑色,还有什么不懂的,她心头狂跳,深吸一口气,冷声质问:“徐柏轩,你竟然在办事处底下养煞物?”

“我没有!”徐柏轩想也不想大喊,“我嫌自己活得短养——”

“轰——”

徐柏轩的话还没说完,办事处底下猛烈颤动,巨大的影子慢慢在水中出现,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它快速上浮,露出湿润的满是疙瘩的皮肤。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胡萋萋翻了个白眼,挥挥手,无语地说:“还有人记得他们是修士吗?”

“做事。”戴玲珑斥责道。

办事处外撑起结界,挡住一切窥探。

远处一座高山,砰然落下一道黑影,清丽的女人浑身是血,顽强地跪坐在地,低着头,捧起青色的葫芦。

“母亲……兰叶幸不辱命。”

站在阴影下佝偻的女人微微一笑,夸赞道:“能在它手里活下来,叶儿真让我刮目相看。”

佘兰叶嘴角的不住往下滴血,却用倾慕的目光看着女人。

“好孩子,这是赏给你的。”装着金色液体的试剂被丢到佘兰叶脚下,佘兰叶看着试剂,浑身颤抖。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母亲真的很心疼你。”佝偻的身影走过来,拿起她手里捧着的葫芦,她伸出手,月光照耀下,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掌轻轻抚摸过佘兰叶的脸庞,“快服下,我不喜欢你可怜无用的模样。”

佘兰叶低下头,立刻道:“是。”她颤抖的手拿起地上的试剂,眼里闪过一丝决然,拔下透明塞子,猛地仰头,将金色液体一饮而尽。

“啊!!”

一条巨大的白蟒突然出现,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身上鳞片哗啦啦掉落,又不断生长,她黑色眼眸落下泪珠,恐惧的嘶叫。

佝偻的女人却不看她,缓慢地走到一旁,轻轻叹了口气,“我说过,叶儿,无论何时,都要保持优雅。”

“啊——母亲,好痛!我好痛苦!”

巨蟒翻滚的声音让女人皱起眉头,她看向结界的方向,冷哼一声,“来得挺快,可惜我养了许久的棋子。”

说话的声音尚未消散,女人的身影已然消失。

黑暗的仓库,佘华秋猛地张开眼,警惕地看着门口。

“是我。”清冷的声音说。

佘华秋表情好起来,连忙走过去,“小叶!”

“母亲让我送来的东西,今天你们动身前往海城。”佘兰叶抽出葫芦,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微微一笑,“哥哥,你已经失败一次,这是我千辛万苦,差点丢掉性命拿到的东西,这次千万不要失败,不然母亲那里,我……”

佘华秋大惊失色,忍不住握住佘兰叶的手臂,“差点丢掉性命?”

佘兰叶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勾起嘴角,“是母亲救了我,还让我修为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境界,哥哥,这次就看你的了。”

“好。”佘华秋点点头,“誓死完成主人的命令!”

“这样才对。”

佘兰叶微微一笑,走到地上面色苍白的人身边,看着他惊慌的眼眸,轻声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现在的你,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你可以尽情向欺辱过你的人报仇。”

报仇……报仇!

男人眼里闪过恨意。

“这样才对。”佘兰叶地上道,“你亲手杀了你的舅舅,不想视频被警方看到,我想你会乖乖做事的,是吗?”

她看着男人眼底藏不住的愤怒,恨意,和恐惧,脸上笑意越来越深,她拧开葫芦,抓住猛地冲出来的一只雪白仓鼠,按在男人胸前。

“叽!”

白团化作黑色的雾,冲入男人身体。

“对,就是这样。”

数道黑雾涌入男人身体,佘兰叶将男人收入葫芦,起身交给佘华秋,低声嘱咐,“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哥哥,如果你失败……”

“那就再也不要来见我了。”

“小叶?”佘华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中露出深深的痛苦,半晌后点头。

“好。”

“去吧,我相信你。”

佘兰叶拍拍他的肩膀,黑色的雾缠绕着佘华秋的背,涌入他的灵脉。

“当”

仓库门紧紧关闭,月光垂落,佘兰叶窈窕的身体化作照佝偻身体,月光透过天窗,照在她背影,被黑暗包裹的女人像一条深不可测的深渊,浓稠的阴影在她身下翻滚。

“快些吧,再快一些。”月光中,她的声音如暗影飘散,“我等你太久了,阿悦……”

“砰!”

“当!”

连山市非常态办事处已经变成一座废墟,一只巨大的黑蟾坐在废墟上,同众人缠斗。

虚空万剑齐发,将黑蟾割成数块,还没等众人露出激动的表情,黑色的雾从大地涌出,修补黑蟾的身体。

“必须割断它和法阵的联系,它一直吸取法阵中的煞气!”戴玲珑大声道。

胡萋萋身上一道白一道黑,扯着嗓子

喊,“人家也拉不起来它呀!”

“啾!”

黑白相间门的小兽在废墟中跑来跑去,猛地冲向一个方向。

“啊!”徐柏轩尖叫抱住脑袋,被小兽咬住脖子往戴玲珑的方向拽。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应善,是他,是他让我修的阵!”徐柏轩指着中年男人大喊。

应善露出惊恐的表情,躲在石头后瑟瑟发抖。

“你别给我装!”徐柏轩气愤地随手抓起石头,丢向中年男人,说时迟那时快,巨大的黑蟾张开嘴巴,闪电般伸出长长的舌头挡在男人面前。

戴玲珑等人动作一顿,挑起眉头。

“哼,我主辛苦谋划竟然被你们发现,真是……该死!”

中年男人身上陡然冒出黑气,本该是人类的眼睛变的蟾目,双眼猩红。

“啊啊啊他,他怎么是妖?”徐柏轩吓得屁滚尿流,拉着小兽往后爬,“他身上明明一点妖气都没有!”

“你还懂妖气?”胡萋萋嗤笑一声,眼中有些忧虑,就算找到他的本体,但是到底怎么让黑蟾和阵法分离,还有这些煞气!

“吼!”

虚空中,传来一声愤怒的虎啸。上空的结界被撕裂,下雨般落下无数雪白的团子。

“这是?”众人惊愕地抬头,看着愤怒的炸毛的白团们气势汹汹地冲来。

交出鼠质不杀!

仓鼠团冲呀!

杜悠然打开门,温辞团队的工作人员笑着打招呼,她让开路,看着化妆师推着化妆台进来的时目露震惊。

“早上好。”收拾妥当的温辞穿着睡袍出来,笑着说。

化妆师假装没有看到她们两个从一间门房出来,热情道:“睡得好吗宝贝?”

“是你的宝贝吗,乱叫。”造型师将准备好的衣服挂在架子上,警告地对化妆师说。

“是哦,对不起,吼吼吼。”化妆师语气有几分造作,“是小人冒昧了。”

杜丽丽将精油加湿器放在桌上,按开开关。刚坐下的温辞沉默两秒,转身将加湿器放在沙发前的长桌。

梦里被吹了一晚,现在算了吧。

“呲……”

手掌大的

加湿器缓慢往外喷水雾,杜悠然俯身,鼻子嗅嗅,有些感兴趣的敲敲加湿器雪白的外壳,她在温辞身后坐下。

“海城气温高,一定要做好防晒。”化妆师开始在温辞脸上拍拍拍,随口道,“李姐告诉你了吗,今天有飞行嘉宾,不知道是谁。”

温辞闭上眼,说:“还没看手机。”

“杜悠然,你要抹防晒吗?”她问。

杜悠然拿起桌上放着的观光指南,抬头,疑惑地看着镜子里的温辞。温辞对她眨了下左眼。

化妆师没看到她们之间门的互动,随口道:“杜老师生的白,平常不用防晒吗?”

“不。”杜悠然冷淡道。

“那怎么保持不被晒黑呢?我观察过,杜老师的脸部,手臂,脖颈是一样白的,太难得了!我们平时难免某一部位晒出色差。”

为什么要观察这种东西?

杜悠然不理解,翻过观光指南书页,淡定道:“多晒太阳。”

化妆师:“?”

“哈哈哈,对啊,你多晒晒,全身晒成一个颜色还怕有色差?”造型师哈哈大笑。

“去你的!”化妆师有些执着,她是真的好奇杜悠然皮肤为什么这么好,想悄咪咪打听下她用的化妆品或者平常饮食注意什么。

“多喝水。”杜悠然敷衍道。

屋子里一群人笑起来,温辞端起保温杯抿了一口,弯起眼睛。

“我懂了”化妆师明悟,“肯定是我刚刚叫小辞宝贝杜老师怀恨在心!”

温辞差点呛到,回头看到杜悠然一脸懵的呆住,淡色的瞳微微睁大。

“难道这就是小情侣的占有欲?”她嘀咕道。

温辞:“……噗。”不要说得好像有这么回事似的。

“你与温辞评论区的人有些相似。”杜悠然合上指南,放回桌上,淡声,“都会写故事。”

“脑补。”温辞教她。

杜悠然对现代人的造词能力表示肯定。

“我不听,肯定是!”化妆师笑嘻嘻地说。

温辞笑道,语气有些微妙,“现在更像啦。”

化好妆的温辞面容明艳,黑发一直垂落腰畔。杜悠然看了眼,托起下巴,目光追随着她到

衣帽间门。

“今天在海边拍,下水吗?”杜丽丽问。

“今天不下水,就在沙滩上做游戏。”化妆师说,“杜老师是不是要一起过去,需要给你化妆吗?”

杜悠然看到她眼中蠢蠢欲动,立刻摇头。

“杜老师是助理,不一定出镜啦。”杜丽丽笑着说。

杜悠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节目组的一分子呢,起身去卧室拿手机,开机。很快,两条陌生的短信先后抵达。

1xxxx:“杜大师,我是罗子云,您和小辞的热搜直接带飞我们节目,收视率和网络观看甩开蓝海台一大截!台里和我都很感谢你和小辞,这样,我包个红包给您,您要不要加通过下我的飞信?”

1xxx:“悠然,我是荷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小辞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们现在在一起,既然小辞选择了你,你也知道明星这个职业跟其他职业不一样,那么今后希望你千万谨言慎行!像之前回复罗思柔的那种话!一定要跟我讨论好再发!这样,你加我个飞信,有事我们及时联系!”

杜悠然毫不心虚地选择没看到,点开飞信,列表中,唯一的一个联系人刚刚给她发了信息。

“杜悠然杜悠然!快把菜收一下!”温辞在语音里说,“收完再种好哦!”

“www.youxs.org”

杜悠然盘腿坐在床边,点开游戏,不熟练地操作顶着“温辞小助理”名字的小人去菜园收菜,给奶牛挤奶,挤着挤着,她手指一顿。

以前在山上,这些活都是灵物和未化形的小妖给她做的,现在……

温辞换好衣服,拿起手机想看杜悠然有没有回复,她手指落在键盘上,刚想打字,看到顶上的名字,扑哧一笑。

透过文字,温辞仿佛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她连忙打开主页改名字。

“诶,小辞,我问你件事。”

造型师悄咪咪凑过来。

“你说。”温辞没有抬头,温声道。

造型师看看左右,压着声音小声问温辞:“杜老师人冷,是不是……那什么同样不热情呀?”

什么?

温辞茫然地抬头,看向一脸神秘的造型师。

“就那种事!”

造型师对着她挤眉弄眼,“拜的,没克辣舞!”

温辞:“………………”

“你……”温辞无语凝噎,感觉自己“公布”“恋情”后,团队的人跟着奇奇怪怪,不过被化妆师问到,她难免想起这段时间门丰富的夜晚,耳朵不由红起来。

“你别不好意思,说真的,我是过来人,告诉你哦,性生活的质量影响幸福的质量!”造型师摸着下巴说,“唉,你这是大闺女上花轿头一次,被热恋的海浪摇来晃去,满脑子都是爱情。”

温辞:“……”

造型师勾住她的衣领,手指点点她的肩膀,意味深长,“怎么连个幸福的烙印都没有?”

啊,可能你之前的恋人都是人吧……

温辞木然而心虚地说:“因为要拍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痕迹呀?应该是杜悠然用法术去掉了吧。

等等,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跟造型师讨论这种问题?

“我先出去了!”温辞面红耳赤地说。

造型师笑眯眯地看着她逃跑的影子,深深感叹,“爱情呀……”

杜悠然跟温辞一起下楼坐车去录制现场,她穿着节目组标配的黄色助理套装,还挂着助理的工作牌,身边温辞穿着垂到小腿的白色蕾丝裙,耳边带着一朵木芙蓉。

“你帮我拿着手机和包包好吗?”温辞轻声问杜悠然。

杜悠然点点头,背上她同色挎包,包里装着她的水杯,有些沉,这时有人给温辞发消息,温辞点开看了眼,“罗导说飞行嘉宾晚一会到,录制推后二十分钟。”

“哇哦,嘉宾好大的排场。”杜丽丽撇嘴,“哪座大佛?”还让温辞等?

温辞笑了笑,给罗导回复。杜悠然低头看了眼,说:“李姐和罗子云让我加他们飞信。”

“加上吧,有事好沟通。”温辞轻声说,顺手把罗导的飞信推荐给她。

杜悠然看着聊天记录里“奥斯卡未来最佳导演”,和温辞聊天栏顶部“罗导”两字,疑惑地问:“一个人?”

“这是备注。”温辞给她解释,操作如何更改备注。

“所以,他们看不到我们的名字?”杜悠然理解了。

“如果设置了备注。”温辞靠在杜悠然肩上,脑海中想到什么,眨眨眼,试探地问,“你想让他们看到?”

杜悠然勾起嘴角,低笑。

海边,正在跟各方协调的罗子云手机响了一声,是好友申请,他心里一喜,连忙点开。

“小妖怪快种菜啦”申请你为好友。

申请备注:罗导,我是温辞。

罗子云:“???”

他连忙点开和温辞的记录,随便发条信息,结果聊天框中,只有冷冰冰的红叹号以及“你和她还不是好友”的提示。

“这是做什么?”罗子云不明白温辞为什么删掉自己,那得多“不小心”,没想到等他通过温辞的好友,温辞并没有解释原因,只是给他推来一个名片。

“小妖怪在种菜啦”

“罗导,这是杜悠然的名片。”

罗导:“……”忽然不想问为什么。

他一脸沧桑的抚摸日渐稀疏的头发,赶紧加杜悠然好友。

二十分钟后,罗导捧着手机,看着坐在马扎上拿着手机种菜的杜大师,用眼神嘶吼。

“大师!加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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