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花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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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元承绎龙骧虎目, 一双精光内蕴的眼定定望住面前萧肃清举的如玉郎君。

眉眼仍是冷淡的,微抿的红唇间却破了一块皮。

好似是谪仙自甘堕落陷红尘,疏狂放纵的罪证。

皇帝意味深长道:“含光颖悟多谋, 竟也有困扰一日,是何事??”

他近日听得不少这位驸马爷的轶闻。

裴时行在?上京一向声名藉甚,被?传名于茶寮酒肆,亦是香闺绣阁中最盛名的心上人。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大的事?体。

可若如此次一般, 传到了皇帝的龙耳朵里, 便是头一遭了。

首先说的是, 晋阳长公主与裴御史夫妇不和, 裴时行自前日天未明时便愤而离府, 更就?此在?衙署居住。

虽以这二人的情状看来,元承绎更倾向于认定, 是裴时行单方面被?妹妹逐出家门?。

再便是素来丰神俨然的裴御史那?点暧昧的伤痕。

再兼今日, 裴时行于御沟桥外候放时, 反常地对着崔恪刻薄讽言。

彼时正是百官戊夜趋朝, 于殿庭等候大朝入觐之?际, 这二位的小风波倒是引来周围不少官员侧目。

可裴御史如此罕然一怒的起因, 居然是因崔少卿于金泥蹀躞上佩了他家夫人亲手绣的荷包。

崔恪彼时身在?大理?寺的队伍里, 四围俱是同僚,寺中众人都?是知晓裴驸马俸禄一事?的内情的。

此刻相互挤挤眼, 目光来回游移于崔裴二人之?间。

二位俱是成?了婚的男子, 一个神采奕然,连身上的绯红官服似都?比旁人板正些。

一个却是被?逐出家门?,夜间亦只?能?容膝于公署硬卧之?中。

再望一望裴御史唇上伤口,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场大庆宫门?外的风波自然传到了元承绎耳朵里。

可他此刻望着妹婿唇上破痕,倒的确有些不明白。

“是因你同晋阳闹了矛盾?”

大约是八九不离十。

皇帝叹声:“你瞧瞧你, 晋阳都?未曾到朕面前哭诉,可见这并非什么大事?,等她过两天消了气便是。”

裴时行沉默,他自然知长公主为何不入宫求旨。

只?因她唇上也被?他咬了个破痕,眼下却是不好示人。

若他当真老实等下去,过两天等来的约莫不是她的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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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一封和离书?。

裴时行回忆起彼时情状。

她雪脯颤颤抽气,只?因他一意舔咬在?她香肩上,再兼揉弄。

裴时行彼时神魂俱为她一人而动,她明明怕他亦手触她,却忽又探手抚在?他后颈。

甚至轻轻摩挲,仿佛意在?安抚。

他满心怜宠地为她俯下首。

可下一刻,她大力勾下他的脖颈,趁势仰面凑到他唇上,狠狠咬下一口。

他正在?紧要关头,已无甚神智可言,竟也重重回击,在?她娇艳红唇上留了血口。

直到云收雨歇,方才凶兽般肆虐的理?智全部回笼。

裴时行垂眸望着元承晚满眼泪光,眼尾湿红迷蒙。

仿佛经了一场春雨。

他也一样。

约莫是疼的。

“臣的确同殿下起了争执,”裴时行定下心神,继续道:“眼下亦不知如何是好。”

天际将泛鱼肚白时,他将她抱回主殿。

她方才一直试图躲避他沾染污秽的手,可裴时行先是污了她的丝帕,而后更是恶意地在?她的榴红罗裙上擦拭双手。

长公主心如死灰。

即便后来被?他以斗篷裹抱在?怀里,一路走回曲曲廊檐,绕过洞门?,拂开珠帘,将她安置在?榻上。

她都?肢体僵硬,殊无反应。

仿佛已神飞天外,欲就?此将自己的无瑕灵魂脱离出这具沾染了裴时行气息的躯壳。

裴时行就?此顺势搬出长公主府,正是为了今日能?同皇帝开启这样一场对谈。

他近来终日埋头案牍,将一张冷面吊的嚇人。

恨不得叫所有人知晓,自己同元承晚闹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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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更是刻意与崔恪闹了风波,仿佛一个在?自己的不幸姻缘里红眼嫉妒旁人的怨夫。

果不出他所料,一切俱都?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最后一把柴已堆出熊熊高?焰,这场势已造的足够大。

皇帝终于诏他来问。

裴时行道:“殿下厌臣恶臣,乃是因此次周颐一事?,叫她以为臣心机叵测,残害忠良。”

元承绎蹙眉:“朕不是交代过你,要你将内里实情告知她吗?”

狸狸幼时受过周颐的训诲,元承绎怕她伤怀,一早便交代裴时行如实相告,叫她知周颐也并未全然无辜,而后乃是自愿退离官场,也算为子赎罪。

更重要的是,周颐必须成?为一个死人的名字。

一是为保护周家人;再便是,只?有他死了,对方才能?更无忌惮,好令他们接下来引蛇出洞。

思及此处,元承绎眼中阴翳更重,皇城卫的确查出了些眉目。

可他却按下了消息,不欲相告于裴时行。

“臣的确将籍册带回府中,欲要如实相告。”

裴时行道:“可阴差阳错,殿下自己先看到了那?些税册,便就?此误会臣,以为是臣诬陷。”

“她素日恭肃恂谨,言间从不敢涉及政论,规诲教令家下侍人,连同她自己,从不敢近臣书?房半步。

“连臣私下与她独处的无人之?际,为腹中小儿阅诗启智,但凡涉及政道议论,她都?从不评说,再三提醒臣忠孝慎言。”

因谈及妻儿而眉目柔软的男子继续道:

“可是前夜,殿下既以为是臣残害忠良,当即便痛陈叱骂,大为痛心,竟是连向来的半分谨慎都?顾不得了。”

“殿下斥臣为奸佞。”

裴时行眉心动了动,舌尖仿佛犹能?感受到彼时被?摧心剖肝的血味。

他不是不委屈的。

“可最令臣伤痛的不是这些言辞,”他抬起清正眸光与君王对视:

“是殿下在?将自己发舒情怀过后的惶惶之?态。”

裴时行话说的隐晦,元承绎却听懂了。

晋阳怕她论及政事?,怕裴时行因她的叱骂怀恨告发。

可是说到底,她最怕的,当是怕他这个兄长降罪。

原来她一直以来竟是如此的隐忍忧惧。

“她不信任臣,便是连臣这个驸马,她也不敢信任。”

裴时行唇畔笑意恍然若失,仿佛是在?心疼,又仿佛是自嘲。

皇帝目色沉沉,不辨丝毫真意。

只?状如明悟,出言感叹,意有所指道:“卿竟失职到了如此地步,该罚!”

裴时行并不多言,只?拱手复拜。

“误会既解,卿这些日子寝居台中又是为何?总不能?是被?狸狸赶出门?外的罢?”

身为帝王之?人,缜密而多疑,却又要把自己的疑心包藏于寻常调笑的闲话里。

裴时行耳中却敏锐地捕捉到皇帝话中狸狸二字。

他心念一动,忽然想?笑。

原来她的乳名叫狸狸啊。

忽又联想?到,那?沈夷白唤她晚晚,想?必是不知此名的。

裴时行口中说了实话:

“臣耐性不佳,对殿下不恭,同她起了冲突。冒犯了她,又兼近日台中事?繁,是以避出府外。”

元承绎的皇后自来驯顺柔婉,向来无有忤逆。

他并不能?知旁人处境:“当真是被?赶出府外?”

裴时行容色平淡道:“被?赶出府外总比被?殿下休出府外好。”

元承绎一愣,这下倒是不禁笑出声。

裴时行这话说的不假。

他彼时心内酸苦委屈,欲要惩罚这狠心女子,却又实在?狠不下心肠。

再便是因她在?他腿前不止挣磨,撩动欲念,令他数番压抑。

所以他放了她走。

只?因再不放开,他便要克制不住在?她眼前露出更为下流的一面。

那?一掌却着实是意外,他本意只?是为了令元承晚不要再如此扭挣。

他没下力,可坏就?坏在?彼时二人姿态已是说不出的狎昵,再因他掴了她的臀,而令事?态更加难言。

裴时行这才知,自己其实连君子皮都?披不好。

待到清醒过来,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做下的事?。

掴女子之?臀为其一,以她丝帕轻渎为二;待元承晚寻来,又以满手罪恶为胁,迫她顺从坐在?圣贤书?案上,此为三。

更不必说最后,那?一袭被?他拿来擦拭的斑驳潮湿的石榴裙。

裴时行记得那?女子彼时张大双眸,满面不可置信的嫌弃之?色。

原来自己与浊流无异。

他心底其实知道,元承晚天明时复返而来,多半是因她独自思索一夜,最终决定亲自同他交谈。

并要决意将他舍弃。

虽咬她一事?乃心念闪动的意外,并不由他控制。

但眼下此伤能?做拖延,容他再忝居驸马之?位几日,却是意外之?喜。

又听得上首的帝王问道:“含光今日所言,发乎本心,未有欺瞒?”

他听进了裴时行的话,却仍要试探一遍。

裴时行自这一句里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从容道:

“不敢欺瞒陛下。君以国士遇我,我必国士报之?。如此而已。”

雨后天初霁,大片的阳光似云中燕俯落而下,毫不保留地铺撒殿间,落了裴时行满身。

青天漫远,一身绯服的御史皎然若玉树。

年轻的君臣对视,眸中俱是毫无保留的慷慨笑意。

他们都?读懂了彼此的信任。

人之?处世?,知遇明主,今将献知己,相感勿吾欺。

乃是幸事?.

今日君臣对谈过后,好似并未有何改变,裴时行一如前几日住在?衙署。

长公主却收到宫中传信。

禁中信使?道是皇兄有请。

她唇上伤口未好,却也只?能?依时入觐。

可长公主依诏入觐而来,却并不是为了如眼下一般。

元承晚坐在?圈椅中,忍受着皇兄自对面不怀好意的百般打量。

这殿中的沉默气氛令她感到一瞬强过一瞬的窒息。

长公主终于生怒,含嗔带愤地瞪视正望着她憋笑的元承绎:

“陛下在?看什么,臣脸上又未曾生花。”

她尚且气闷不已,并未修得如裴时行一般的厚面皮。

裴时行——

长公主再次在?心底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人剐上千百遍,生啖入腹。

“哦,无事?,朕只?是觉得狸狸这伤颇为眼熟。”元承绎蹙眉作?深思状,“好似在?旁人身上也看到过。”

他抵颌推敲半晌,忽现了灵光:

“是裴时行吧。是了——他唇上也有一处同你一样的伤痕。

“若是朕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家驸马罢?”

皇帝语气感叹:“啧,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真是巧极了呢。”

元承晚深吸一气,不愿理?会状若发癫的皇兄。

她记得少时的皇兄沉稳持重,在?外素来不苟言笑。如今约莫是近墨者?黑,竟也学了如此涎皮赖脸的做派。

长公主复将邪辟蛊惑君王的罪名安在?裴时行头上。

元承绎赶在?妹妹当真动怒前收了势。

他目中笑意未灭,却隐隐开始郑重起来。

母后离去时,妹妹还是个只?及他腰间的小粉团子。

可岁月不居,如今他家的小女郎出落得楚楚动人,竟也要为人母了。

“狸狸可还记得幼时,皇兄曾在?众人面前推了你。”

元承晚霎时怔住。

怎么能?不记得呢?

彼时母后薨逝的不明不白,太医署只?道是风邪致病,邪风入体而亡。帝后二人感情日渐淡薄,父皇竟也浑不在?意便信了这个说辞。

连宫外的外祖也殊无动静。

他二人一时在?这危机四伏的宫禁内孤立无援。

她彼时三岁,仍与母后同居于凤仪殿,身旁亦有傅姆。

皇兄却坚持来亲自照料,与她同起居饮食,日慎一日。

可还是有一日,他们的飧食中被?试出了毒。

“皇兄彼时尚且无能?,担心自己护不住你,所以那?日当着众人的面推摔你,心里想?着,或许自此一事?后,这个妹妹便要与我生分了。”

元承绎知晓,便是将下毒一事?就?此揭发到父皇面前,最终也只?会是无关紧要的宫人出来认罪伏诛。

所以值仲秋盛宴,帝銮驾诣上清宫,他决定当着众人做一场戏。

仲秋之?夜,城门?大道,山楼影灯,歌舞百戏列于楼下。

在?父皇和杨氏携众臣命妇登东华门?赏月时,他将三岁的妹妹推倒在?地,口中咒骂:

“都?怪你!母后就?是因为生你才会败了身子,都?怪你这个祸种。”

妹妹毫无防备扑摔在?地,柔软掌心擦破血痕,当场便凄厉地哭出了声。

众人一时惊乱,亲见了这场宫闱阴私,面上俱是错愕。

彼时杨氏位尊皇贵妃,暂理?后宫,此刻亦是遍身珠翠绮罗,志得意满,在?团月清辉下仿若神妃仙子。

她在?原地观望两息,随即面容慈和地上前抱起元承晚,拍哄吹手,软言逗玩。

至到宴散之?时,小公主乖巧窝在?端皇贵妃怀里,竟是不愿离去。

先帝望着元承晚粉脸上的斑驳泪痕,被?沾脏的襟袖亦短了一截,并不合体。

薄情的君王终于在?一片歌舞升平乐声中对这年幼失恃的小女儿起了怜意。

当即便下旨,将元承晚养到杨氏膝下,由端皇贵妃代为照料。

元承绎彼时正因恶待手足被?罚跪于方才的城楼之?上。

此刻听着内殿传来的一片赞贺,间或有“小公主倒是与娘娘投缘,亲母女也似”的奉承。

终于放下心来。

杨氏觊觎后位多年,元承绎深知母后的死同这毒妇脱不开干系,若妹妹跟他一起,说不得哪一日便要因“意外”夭亡。

可狸狸又与他不一样,她年岁还小,尚不知事?,杨氏对她的戒心和防备没有那?么大。

今日场面,杨氏为博贤名,必会安抚狸狸,父皇若见他今晨为狸狸穿上的旧衣,亦必会生怜。

那?么收养之?事?就?顺理?成?章。

元承绎要的就?是如今这般场面。

杨氏正是志得意满时,哪怕母后已死,她亦不能?舒怀,若能?将母后的孩子、地位,甚至她的一切都?占为己有。

就?此抹去母后的存世?的一切痕迹。

她生性如此狭隘刻毒,决计不会拒绝这样的诱惑与满足感。

不单如此,将狸狸养到膝下,便为了日后的贤后名声,杨氏也不会轻易对她下手。

他做下这般打算,日后可对妹妹放心。

只?是——

在?清寒夜色中独跪的少年郎仰颈望向天边一轮圆月。

只?是至此,他或许就?要失去这个娇憨可爱的小妹妹,日后同她渐行渐远。

回味起当夜心境,元承绎此刻亦不禁喉间沙哑:

“可我的狸狸精灵聪慧,从不曾叫皇兄失望。”

元承绎原本以为自己已然安顿好元承晚,日后夺位,生死安危亦不过他一人之?事?。

便是功败垂成?,死了也不会牵连到狸狸。

可她终究不曾与他生分,终究不曾让他失望。

元承绎举起手中剑穗示她:“这是你十岁那?年为我做的剑穗,我一直留着。”

十岁的长公主初学女红,并不擅此道,做的歪歪扭扭,却被?人珍藏至今。

元承晚终于忍不住热泪潸然。

她是在?日后知了事?,在?杨氏的伪善笑面里方知所有的机心筹谋,也因此决定助皇兄夺位。

“贞庆三十二年,我被?派到剑南道平乱,是你在?宫中衣不解带为父皇日夜侍疾,生怕叫杨氏母子得了机会。”

长公主记得那?个深冬。

那?时先帝的身子已一日日衰败,显出枯竭之?相。朝野对立储之?事?有了诸多议论。

偏在?此时,剑南道下辖益县生了□□。

父皇点了皇兄带兵出京,替君父定乱。

她生怕父皇撑不到皇兄归来,怕杨氏母子趁此时机夺位自立,怕他们在?外留有暗招。

更怕皇兄躲不过刀剑,躲不过他们的算计。

所幸上苍垂怜,她所担心的一切并未发生。

“狸狸你瞧,向前那?么艰难的日子,我们兄妹都?闯过来了,怎的到了如今却会如此。”

皇帝的声音忽然哽咽:

“我的妹妹曾为我在?仇雠身边苦意周旋,担惊受怕。

“可我竟不知,到了今日,我羽翼已丰,可护她,她却活在?忧惶恐惧之?中。”

裴时行的话他自然听得明白。

原来连一个外人都?能?看出,自己的妹妹是如何的恭谨慎意,退避政事?,生怕君王对她怀了猜忌之?心。

“是我之?罪。”

殿内伴随着元承绎的这一声自肺腑发出的痛诉落入寂然。

他颤颤吐了口气,眼眸温柔,抬袖为妹妹轻拭去粉面泪痕。

一如儿时。

“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骨肉血亲,我们二人曾并肩走出刀光剑影的日子,又怎会在?如今的承平之?日里失去彼此。”

“你担心皇兄猜忌你,可皇兄对天地起誓,从前未有此意,日后亦绝不生此疑。”

“皇天后土为证,朕会亲书?一道密旨予你,免你忧惧。”

他终于拭尽那?双琥珀眼瞳里滚滚而落的泪。

元承晚方要启口,却倏然倒吸一口凉气。

是皇帝揪住妹妹白嫩的耳垂,语气不善质问道: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的越长大还越傻了?”

“你幼时便不及我聪慧,而今更是如此,朕又怎会因为外头的风言风语便担心被?你夺了位。”

这话是开解她的故意玩笑,可更多的却是他身为君王的底气和自信。

今上少年御极,文治武功冠绝翔宇,收四海抚八荒,边安民顺。

他自然有这样的意气。

长公主的耳朵近来饱受折磨,连连讨饶道:“是是是,我知晓了,皇兄快住手。”

她两腮犹有泪痕,一双眼却被?泪水洗的更加清透:

“此乃君者?尊威,臣妹无意也不敢试探,皇兄不必愧疚。”

“更何况这些年来我过的极好,并未有过委屈。”

这倒是实话。

若说最伊始她曾因女帝流言担惊受怕,故意放纵自沉,作?荒唐之?态。

可后来的日子却是实打实的惬意。

世?间不会有人嫌丝竹诗酒的日子太过安逸。

她已在?上京这一潭泥塘中寻到了恰当的位置,游刃有余。

除却偶尔生发的愁怀疑惧,她其实已经很少陷入旧年的心绪里。

可这忧惧终究存在?,便要时不时于午夜深梦中刺她一回。

及至后来对上裴时行,他敏锐如此,亦能?看出她的隐瞒。

这甚至是他向她求娶时的筹码之?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他却趁着前日的矛盾,故意造势作?态,将这个旧日的筹码放手人前。

只?为换他兄妹二人今日的一番畅谈抒怀。

果然,元承绎此刻继续道:“于君王眼中,含光是个不错的臣子,可若为兄,我想?知晓,他可否算作?是你不错的夫君?”

元承晚讶然抬眸,贝齿轻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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