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刺儿头在上[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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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剧组4

◎这是捣蛋鬼啊◎

担心何夕他们对影视城这边不熟悉, 苏雪特意也起了个大早带着他们从影视城绕了一圈,这也让何夕之前心里的某些怪异感就得到了解答。

之前苏雪剧组的摄导说过,附近酒店的尾房都不对外出租, 好像是早已形成了的默契, 而何夕已经知道了他们住的那家酒店的尾房是个什么情况,以此类推其他酒店应该也是同样的状况。

但如果此地只有昨日她抓到的那个女鬼需要供奉的话,是不需要再那么多酒店都设立供台的,所以她猜,昨天供台上木碑所书“鬼女”二字或许不是指单个鬼,而是指一个群体。

在混沌界里她也问过女鬼这个问题,可惜对方闭口不谈, 硬是整出一股子哪怕灰飞烟灭也不出卖同伴的壮烈感。

不过即便没有从女鬼那里得到答案,何夕这会儿也知道自己猜的可能没错, 因为这一路上她看到了不少徘徊着的鬼魂,且全是女鬼,她门披头散发每个都看不清脸, 身上各个带着血光, 一个比一个骇人。

人死后长时间滞留人间且怨气长久不散就容易变为厉鬼,厉鬼因为自身怨气能更长久的在人间保持死时的形态, 不至于神魂消散。而身上冒血光的厉鬼则已经将怨气化作戾气, 沾过血害过人,之后万一还有机会回到地府, 大概会直接被归为十恶不赦那一档。

“哥, 你……你是不是也看见了?”奚景眠略微落后了何夕一步, 但尽量让自己贴着她, 甚至拽了拽何夕的防晒服袖子, 眼神不安地朝周围看着, 生怕哪个鬼直接冲撞过来。

“不用怕。”何夕拍了拍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作为安抚。

他如今能看到这些她倒也不奇怪,从为他立庙收集愿力开始,他接触到这些不过是迟早的事,而昨天看到那个女鬼恰好成为了一个契机。

他迟早要适应这些,也有他应做的事。

只有苏雪茫然疑惑:“你们看到什么了?”

几人恰好到达一处拍摄地,从远处能看到古色古香的廊亭里正有演员在对戏,何夕随手指了一下:“看到那边在拍戏,好像很有趣。”

苏雪:“……”

不是,人家是拍古装剧,又不是在拍恐怖片,看小奚助理这一脸惊恐的表情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但这话她也不好问,而是带着他们往那个剧组导演席那边走了过去:“正好那个组的导演制片我都认识,带你们过去看看。”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奚景眠直接整张脸都木了,因为他看见有个长得像贞子的女鬼就站在那位导演旁边,跟着对方一起认真盯着大监视器,女鬼乱糟糟已经打了缕儿的长发垂进导演放在手边的茶杯里,光是看着就肠胃不适。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就有种他的世界突然变得异常拥挤的不适感。

他默默松开了揪着何夕衣袖的手,直接换成了一个与她勾肩搭背的姿势,这样似乎能更有安全感一些,而且万一一会儿又被鬼突脸,有何夕支撑着他,不至于直接狼狈得瘫在地上。

就在他偷偷为自己的未来默哀的时候,苏雪已经上前跟坐在大监视器前的导演打起了招呼,看起来二人非常熟稔:“邹导儿!”

“呦,小苏?”对方导演还没回头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他招手将副导儿喊过来帮他盯监视器,自己则起身跟苏雪真到了一旁,“听说你组里出事了,怎么样,解决了?”

苏雪抿着唇摇了摇头,不能说完全解决,不过何大师说今天可以从简单的镜头开始拍了,导演带人在拍着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顺利。

转而她又为邹导儿介绍起何夕跟奚景眠来:“这位是过来帮我们瞧事儿的何大师,这位是他助理。”

何夕跟奚景眠都模样出众,一开始邹导儿还以为他俩是苏雪组里的新人演员呢,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两位是过来帮苏雪处理剧组的麻烦事儿的:“幸会幸会。”

“邹导儿客气。”何夕微微笑着点了下头。

“您瞧出什么来了?”邹导儿也挺好奇。

实在是因为这个影视城确实也不止苏雪他们一个剧组出过怪事,基本每个来这儿拍的剧组都遇见过,只不过这里租金全国最低,预算吃紧的时候首选场地只能是这里,不过好在他们遇到的不过是些平地摔、水杯莫名打翻这类的小事儿,影响不大。

“这地方……”何夕才刚开口,身后就突然传来吵闹声。

几人循声看过去,发现是剧组副导跟别人吵起来了,而且因为他们这边的争执,剧组的拍摄也都叫了停。

“在我们组拍戏就得守我们组的规矩!都说了女的不能坐器材箱,你这屁股是有多沉,非得找个地方搁?”副导儿拧着眉头,冲远处大热天穿着一层又一层古装戏服的女演员一通怒吼。

“副导,小茉是中暑了难受实在站不住了,这边没其他能休息的地方,坐地上又会弄脏衣服还得服化老师费功夫处理衣服。而且这个箱子里只是装了几个灯架坐不坏的。”蹲在那位女演员旁边的另一位女演员站起身,眉心也蹙了起来,人都要难受昏过去了,还要死讲着那些迷信规矩,实在让人心寒,而且前几天副导演不在的时候她们有时候也会坐在箱子上休息,导演和制片明明都没说什么!

副导不屑地冷哼一声:“头发长见识短!你坐,你好好坐,那之后剧组拍摄出了任何问题就都是你的责任,你全权负责!不然你就给我滚!”

女人不能坐剧组的箱子,这是干这行的传统,拍戏本就容易出事,哪儿能再沾了女人的晦气?

“你头发短也没见涨见识啊……”那个女演员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被坐在箱子上的小茉拉住了。

即便有妆容的遮盖,小茉脸色依旧很难看,她虚弱地站起身,冲副导鞠了一躬打算道歉。

向她们这样没有名气又没有靠山的小演员,怎么敢跟做导演的闹翻呢?这样只会让她们以后的路更难走罢了,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连累了朋友。

然而她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副导儿坐着的椅子不知怎的突然倒了,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个人仰马翻。

别人或许不知情,但何夕和奚景眠却看得清楚,就是之前那个头发遮脸贞子似的女鬼趴在地上,使劲儿拽着凳腿儿把凳子给拽倒的。

奚景眠掩唇在何夕耳边小声嘟囔:“我怎么觉得这鬼还怪好的嘞?”

正这么想着,他就看见那女鬼趴在四脚朝天的副导演后边,突然转过头来面向他,然后将嘴咧到了耳朵根儿。

“啊!”他条件反射地惊叫了一声,并迅速将脑袋埋到了何夕的肩头,“她她她发现我了!”

何夕偏过头去垂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心吧,伤不了你。”

奚景眠前二十几年都活在没有鬼怪的世界里,现在突然开了眼,确实容易被吓到。看来还得多带他见见鬼,适应一下。

好在奚景眠不知道她这些想法,不然估计要当场两眼儿一翻躺倒在地。

“不至于不至于,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必硬讲究这些。”邹导赶紧回去打圆场,在剧组别的都好说,就是时间耽误不得,他得赶在制片人的计划里完成任务,不然有时候多拍半天都得差出一大笔钱来。

而且副导演这一出摔得也过于丑陋了,当那么多人面儿跟人家小姑娘吵架,架没吵赢也就算了,自己一把老骨头还给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遭天谴了呢,实在没眼看。

趁旁人没注意,何夕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一道肉眼看不见到暗光径直向那个女鬼飞了出去,随后她又从身上摸出了那个铜铃晃了晃。

女鬼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铜铃声一响,她觉得自己整个神魂一震,身上的鬼气都颤了颤,鬼脸开始露出几分茫然和恐惧。

“他们有事忙,咱们还是不打扰了。”何夕冲苏雪建议。

苏雪也是这么想的,跑过去跟邹导打了声招呼,就又带着何夕他们继续往前走了。

何夕这么一走,那个女鬼也一脸惊恐不受控制地跟着她走,简直遭遇了鬼生滑铁卢。

后边一路上何夕又捡了几只女鬼,与其说她门是群厉鬼,倒不如说是群捣蛋鬼。

有拽着壮汉手里的冰淇凌糊到对女朋友大打出手的男人脸上的,有把别人掸下来的还带着火星的烟灰引到偷拍别人裙底的流氓脑袋上的,还有趁乱加亲密戏的油腻男演员换衣服时候把挡板推倒的……看到最后连奚景眠都不怕了,并想替她们点个赞。

之后苏雪去了拍摄地,何夕和奚景眠则带着一串儿鬼回了酒店。

何夕还好心地将混沌界那只女鬼也捞出来,让她门姐妹几个团聚。

几个女鬼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也知道何夕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倒不如干脆认怂:“大师您应该也感觉到了,我们不是想留在人间作乱,实在是因为我们下不去地府。”

“对,要维持身上的戾气难免得沾染血光,但我们从不害好人!”

“把那些坏心眼儿的狗男人送走那是为民除害!”

本来还表情正常的奚景眠瞬间觉得脖颈一凉。

他僵硬着脖子转头过去看何夕,却没在她脸上看到任何多余的表情。

“阴煞磁场形成的特殊界域,不是你们做的?”何夕问。

第42章 剧组5

◎真相◎

何夕也觉得很奇怪。

从昨天去野外那块儿空地, 到今天转了许久的影视城,她确实察觉出了阴煞磁场形成界域,就是与人世间重合的不同维度的异空间, 可以由某区域内激增的阴煞之气天然形成, 如果没人出手干预,那么在这个异空间里的一切都会被困在这里。

一般来说阴煞之气激增是因为小区域内同时间内有多人死亡,且这些亡魂都带怨气化作厉鬼,这才会引来如此庞大的阴煞之气,磁场碰撞形成界域。

这种界域当然也可以认为构成,引厉鬼聚集于一处,以阵法辅助聚集阴煞, 再以特殊术法使磁场碰撞凝结,也可以达成目的。

这种异空间虽然与人间地界重叠, 但因为维度不同,人类肉眼看不到鬼神,最多能感受到他们故意造成的空气流动。鬼神虽然能看得到生人, 却是触摸不到的。一般情况都是如此, 但恰如今天所见,这些厉鬼确实触碰不到生人, 却可以触碰一些没有生命的物体。

要说等级高血气重专门害人的那种厉鬼能做到触物甚至触人那还有可能, 但眼前这几个……何夕看着这七个排排站、死相一个比一个惨、但只会搞点儿小动作吓唬恶人的女飘,怎么也没办法的将她们跟高等级厉鬼联系到一块儿去, 即便她们身上各个沾着血光。

然而怪就怪在她并未从附近的异空间中看出人为痕迹, 也想不通为什么这边看到的都是女鬼。

之前那个酷似贞子的女鬼偷偷看了何夕几眼, 觉得姐妹几个这么些年都困在这里, 也没遇上一个能帮她们解脱的人, 眼前这个人明显比之前她们遇见过的术士都要强, 说不定真的能帮到她们。

于是她斟酌片刻,如实道:“除了小章,我们其他姐妹生前都是属于同一个女子救援队的,那时候这边还没有影视城,只是一处普通小山区,当时这边发生了泥石流,有不少过路人被困在这里,我们救援队总部离这边最近,能最快调集人手,于是我们一队将近二十个人被派来救援。”

“救援很顺利,遇难人员全部生还,我们一行人收拾工具善后,结果遇上山体坍塌,我们坠在最后面的十一个人全都被留在了这里。”

另一个女鬼接她的话道:“然后我们漫无目的地在附近游荡,围绕山的四周似乎还有什么屏障,我们出不去,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但那个时候我们救人心甘情愿,身死于此只是意外,我们没有怨也没有恨,时间久了我们甚至维持不住形态近乎消散。”

“后来这边建了影视城,来往的人多了,我们看得也就多了。”说到这儿,女鬼面部突然狰狞起来,身上血光更甚,“小章生前是个演员,她目睹了另一个女演员被经纪人骗上了投资人的车,拍下了证据。”

小章名叫章苒,就是前一天晚上跑去吓唬奚景眠的那个女鬼。

昨天她有多凶,今天就有多老实,这会儿她看见何夕还觉得鬼躯瑟瑟,生怕又被丢到那个不知道是哪儿的可怕地方。

她蔫儿哒哒地接过话头:“我拍下了证据,但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也恰好拍到了我,他们到处抓我,我跌进井里才躲过一劫,没想到有次来拍戏的时候还是被抓到了,说来好笑,那人成了我们剧组的投资人,他不仅想让我交出证据,还想逼我就范拉我下水。”

“她不听话,被推下了楼半个脑袋都摔烂了。”别的鬼替她补充。

人在异乡死亡灵魂确实容易被困在现场,而这地方又有异空间封锁,章苒被困在实属正常。

“当时泥石流,被困住的都是些跑车的司机,大多是男性,我们姐妹豁出性命救的也是男性,结果这些年在这影视城却见多了男性欺压女性,这是什么世道?我们何苦……”那个像贞子的鬼浑身戾气暴涨,骇人的血光几乎要冲天而起,其余几个鬼身上也有煞气开始翻滚。

然而有何夕在,这些煞气都被封闭在这间房之内,她们有没实力跟何夕去硬碰硬。

“人和人也都是不一样的,坏事不是你们当初救的那些人做的,怎能一概而论。”何夕语调平静,声音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你们是英雄,身上本该带着公的金光,理应去地府赏善司获得封赏,最差的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怎能毁在那些渣宰身上?生人之事还是应由人间的规则来处理。”

到现在,何夕已经大概知道这些人身上这么浓的煞气是如何来的了。至于她们为什么能触物,那可能是跟这处异空间的规则有关,也正是因为她们可以触物,所以当地人能发现她们存在的痕迹,为了各自保平安,找术士来算过,这才在每家酒店设立了供台,以求她们手下留情。

同时她们也食剧组香火,每逢开机都有祭祀仪式,在没有鬼神的区域举行祭祀或许只是求个心理安慰,但在这里,祭祀仪式就相当于跟当地这些鬼魂达成协议,剧组祭祀种因,鬼魂让他们拍摄顺利是果。

苏雪的剧组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他们在真的有鬼魂存在的地界没有进行与之签订协议的开机仪式。

现在何夕跟前加上小章是七个鬼,她看了眼时间:“此间其余事宜我会处理,把你们其余的五个姐妹也找过来,我送你们离开。”

几个鬼没想到真的能脱离此处。

几个鬼交流了一下眼神,小章瑟瑟发抖地问:“送,不会是送我们去那个奇怪的……”

何夕抿唇笑了一下:“我会喊接引小鬼带你们去地府报道。”

何夕这件客房里门窗紧闭,遮光帘全都拉下来,将屋里遮掩得宛如黑夜,只有床头的小夜灯贡献出了一丝昏暗的光。

她在电视柜上点了一支线香,电视柜前十二个女鬼整齐站好,看起来都挺听话的,就是她们身上的血红煞气看起来不太友好。

“奚景眠。”何夕忽然回头喊了正坐在床边发呆的男人一声,弯唇冲他笑笑,“过来帮我个忙。”

“我?”奚景眠突然被cue,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知道自己这种能被鬼吓晕的废柴能帮她什么忙。

“你来。”何夕头也没回,只跟他招了两下手。

说实话,奚景眠多少还是有些怵这些鬼的,废话!哪个正常人见了鬼能不怕啊!但他还是装着胆子慢慢挪到了何夕身边去:“要我做什么?”

他语气还挺淡定的,就是脸上的表情跟随时都要英勇就义似的,好像为了帮何夕这个忙连命豁出去了一样。

“别紧张。”何夕觉得好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手掌伸出去,对着她们几个。”

“???”奚景眠扭头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照做了,“这样?”

何夕点了点头,又道:“心里默念着将她们身上的煞气全部消除。”

奚景眠不太懂,但觉得很厉害。

然而他照做后发现什么都没发生,那几个吓人的女鬼身上仍旧突突冒血光。

“……哥你玩儿我?”奚景眠身体僵了僵,将手臂垂下,又扭头看了何夕一眼,觉得自己刚才那个姿势中二且丢脸。

他又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没拜师也没入门,怎么可能做到动动念头就能清除煞气呢?

“你得诚心想着要帮她们消除煞气。”何夕耐心拎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摊开对着那一排鬼,温和道,“再试一次。”

奚景眠看她认真的模样,心中那丝疑惑又散了。

他闭上眼,沉下心来默默想着清除煞气的事。

随后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的掌心开始微微发热,不是什么特别猛烈的感觉,就是一种很舒适很温和的暖意。之后这股暖意便开始在他全身流动,直到掌心的热度消失,他张开了双眼。

这次再看向对面那一排鬼的时候他眼睛不由睁到了最大,她们身上的那层血光真的消失了!

“哥?”他看了看何夕,完全不懂这是为什么。

何夕倒是没跟他解释他本来可以一步成神,结果因为地府的一些意外误将他踢下来轮回了,有些事本不该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知道。

她拍了下他的肩膀只说:“你很有天赋。”

就在他们说话间,周围的空间突然传来异样的波动,紧接着鬼门开了,踏出来一个一身白衣戴高帽的男鬼。

“呦,怎敢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何夕见着谢必安忍不住打趣。

谢必安咧嘴抱怨:“也不知道是谁上次答应请我吃顿好的,结果到现在连毛儿都没见到!”

“……”何夕抿唇,这事儿她真给忘了,但不妨碍她挽尊找补,“我们当人的都会有点儿仪式感,这不马上中元节了么,你再等几天。”

“得得得!”谢必安随手将拘魂链抛出去,将那几个女鬼串成了一串儿,边往鬼门里踏边嘴里念叨着,“好饭一顿吃不着,还一下给我找来这一二三……十二个业务!”

“……”

即使奚景眠不懂术法也看出来了,刚刚来的那位是白无常啊!而且他总觉得何夕在面对无常鬼的时候跟平常不太一样,好像更随意也更真实一些?

在鬼门关闭前的那瞬间,何夕看见小章的嘴巴动了动。

等空间波动彻底平静下来,奚景眠知道那位已经走远了,这才掩着唇向何夕问了一个从刚才开始就很让他好奇的问题:“传说里白无常是吊死鬼会吐舌头的,他怎么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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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证据

◎她聪明~◎

阴间的事情解决完就该解决阳间的事了。

何夕跟奚景眠一起先去跟苏雪道别, 告诉她这边已经没有问题了,剧组可以正常进行拍摄,然后两人互相留了微信, 酬劳部分回头转账就可以了。

之后她也没急着走, 将行李箱都放回车上之后,又带着奚景眠去了趟西边儿的空地。

“哥哥哥!”奚景眠急促地喊了几声,从后面追上她的脚步,脚踩在一道道交错的车辙上总觉得很扎脚,物理上扎脚,心理上也扎脚,“咱们真要往林子里走啊?”

不知道为什么, 他打从心底里有点儿抵触那片树林,总觉得过于阴森。

何夕知道他害怕, 很体贴地将人半遮挡住:“那几个鬼魂送走了,但这处界域还没有解决。”

不把界域拆掉的话,之后如果附近又出现新的鬼魂, 还是会被困于此处然后重蹈覆辙。

奚景眠跟在何夕身后, 看着她瘦但其实很有力的肩膀手臂,一股子巨大的安全感让他心间发暖, 这暖意逐渐蔓延至他全身, 直至眼眶。

从小到大也没人像这样保护过他,在奚家因为奚夫人日常对他恶语相向, 久而久之就连佣人都要闲着没事儿去欺负他两下, 而那时还将他当成亲儿子的奚弘斌也只会告诉他:男人就是有苦自己咽, 有事自己扛, 不能说怕, 也不能说不行, 否则就是窝囊废物。

所以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一直是孤立无援的,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而已。而现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何夕好像真的是站在他这边的,无论发生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很安心。

二人一路进了树林里,这里的树都有些年岁了,枝繁叶茂,将树林内部遮得密不透光,身在其中都不会有任何炎热感,甚至还有几份清凉。

但正如奚景眠所想,这里分外阴森,那些茂密交错的枝桠像是什么巨人的手臂无限像远处延伸,让人看不到头儿,地上铺着一些藤类植物,总让奚景眠脑补它们突然发难缠住他的手脚将他拖入深渊巨口的场景。

忽然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原本静谧的林子里突然想起树叶的“唦唦”声,恐惧就像地上那些藤类植物似的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奚景眠的背脊,他如惊弓之鸟一般眼睛一闭、脑袋往下一藏,两只手臂慌乱地环住了何夕的腰身,像抱着一棵救命稻草似的。

何夕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儿,整个人愣了一瞬,随即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那颗试图往自己嘎吱窝藏的脑袋:“刮风而已。”

“!??”奚景眠这才将眼皮掀起一条缝,观察了一下四周,见确实无事发生后才红着耳朵略带尴尬地直起身。

“手。”何夕淡定地看向他,指了指还勒在自己腰上的手。

“哦!”奚景眠立马将手收回藏到身后,满脸憨笑。

何夕继续往前走,奚景眠仍旧跟在后面,但他现在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不怎么害怕了。他为自己刚才那副怂样儿感到羞耻,顺便回想了一下刚才被自己勒住的他哥的腰身。

那腰比自己想象中要细,且肌肉紧绷,他甚至摸到了几块儿硬邦邦的腹肌。

那么牛的倒三角身材,还得是他哥啊!真牛!慕了!

何夕要是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估计得乐得把老黑揍一顿助助兴。

对于两个人的肢体接触,何夕倒是没有其他的感觉,她早已不想刻意隐藏自己的性别,一切的一切都顺其自然便是。而且□□说到底不过是具躯壳,她都是绕了一圈地府的人了,自然知晓灵魂根本不会区分性别,只有新魂会在一定时间内保持生前的模样,等到了地府,想变成什么样那都要凭自己的想象了。

走到林子中心,何夕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伸出手去张开手指,左右平移着感受前方的屏障壁垒。

“这里有东西?”奚景眠什么都没发现,但他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在某一瞬间,他察觉到周遭气流产生了细微差别,很明显何夕在的那一边空气要更黏腻阴冷一些,“这儿像是有一道墙。”

说完他看向何夕,想确认自己的发现。

“没错。”果然不愧是半步成神的人,就算神力匮乏,也可以仅凭感知来察觉一些东西。她将混沌之力聚集于手心,缓缓将前方的屏障撕开了一条口子,直到风吹树稍,有阳光渗了进来,整个界域才逐渐消弭。

“解决了?”奚景眠很快就察觉到了这里的变化,空气的流动性变强了。

“嗯,以后这边有人去世,拘魂小鬼就会立即发现,能及时将亡魂引入地府了。”何夕往回走了几步,又转头冲他弯着眉眼笑了。

树影斑驳,她立于其中,像个出尘的林间仙人,刚渗进来的缕缕阳光照进她弯弯的眸子里,似乎将她深灰色的眼底都照亮了。

两人回到酒店那边取车,何夕照旧坐在副驾上,系好安全带轻声说:“我们先去东桥地铁站。”

奚景眠不解:“为什么?”

“去拿个东西。”

东桥地铁站离影视城就一站地,到了之后奚景眠在附近靠边停车,何夕则从C口下去,来到一排密码柜前。

鬼门关上之前,小章最后给她传递了一个信息——东桥地铁站C口密码箱最下面左数第二个箱子,密码是19530803。

按照小章所说找到了目标箱子,扫码付钱后何夕拿到了一个旧手机,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不知道已经在密码箱里存放了多久,估计要拿回去充一段时间电才能开机。

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当时小章录下那帮所谓资本家丑恶嘴脸的那部手机,里面应该还留存有当时事件的证据。

何夕返回车上时奚景眠一直好奇地打量她,她回过头去将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小章的手机。”

“真的?”奚景眠的眼睛亮了亮,着实也没想到这么久远的证据竟然还留存着。

“她很聪明。”何夕笑了一下。

当时的小章应该也是在和那帮人博弈,证据是最重要的东西,得握在自己手中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一旦证据被他们夺去,她面前必然只剩死路一条。在当时那个年代,有钱有权便能一手遮天,而她自己的力量又无法与他们抗衡,也不确定当地警方可不可信。

所以她干脆将证据藏在了影视城附近地铁站的密码箱里,颇有种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的意味。而且是公共密码箱,除非是她将密码交出去,否则就算那些人查到了地方,也不能随意破坏公共设施暴力开箱。虽然当年她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性命,但至少让这份陈年的罪证保存到了现在。

奚景眠哼了一声,不太满意:“在你心里其他人都是聪明的。”

之前她夸过宋芙聪明,现在又说小章也聪明,他总觉得大概她身边只有自己是笨蛋。

何夕被他逗笑了,眼睛都笑弯了:“你很在意?”

“在意。”奚景眠沉声应着,那模样一本正经的。

只是在何夕眼里却实在逗趣儿,乐得快拍大腿了,终于将笑意收敛,她才突然道:“你是大智若愚罢了。”

“那不就是看上去很蠢!”奚景眠气得龇牙,不理她了。

只有何夕知道,她那句“大智若愚”是实打实的夸奖,能有成神机会的人自然都是有大智慧的,这一世的奚景眠也很善良且不张扬。

奚景眠目视前方开着车,眼角余光瞥了何夕一瞬,看到她面上浅淡的笑意,他也不由弯了唇角。

虽然何夕似乎时常都是在笑着的,但他看得出来那些笑里是没有几分真心的,更像是一种对自己外在的伪装。

而刚刚她才是真的笑了。

中间路过一个高速服务区,何夕跟奚景眠换了位置,何夕开车,奚景眠坐在了副驾驶。

“困了就睡会儿。”何夕从后座儿将毛毯拿过来给他,这才启动车子继续往回赶。

回到半山公馆的时候恰好是晚饭时间。

奚景眠可能真的是累了,前一天晚上收到了惊吓又遭遇梦魇,肯定是没休息好,今天一白天也都跟鬼魂混在一起,还第一次尝试使用了神力,确实消耗有些大了,这会儿人还倒在副驾驶位上睡着,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何夕默默打出手机,打开某外卖app点了两份砂锅汤饭,然后就安静坐在车里等着,没吵醒旁边的人。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外卖小哥到了,她下车拿外卖的时候奚景眠才听到动静儿眼皮动了动。

何夕拎着两份饭绕道副驾那边帮他拉开车门:“走吧,回去吃饭了。”

奚景眠一开始还没太清醒,眼神晃了晃看到了他哥手上拎着的外卖。

那个包装他认识!

是他最爱吃的那家砂锅饭!

他的嘴角逐渐裂开,嘿嘿笑着从车里蹿出来,伸手接过外卖嘚瑟:“哥,您真是我亲哥!爱您!”

说完他蹦蹦哒哒进了家,何夕在后面嘴角直抽。

奚景眠刚把饭放在餐桌上,还没愉快地享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作者有话说:

眠眠:为什么不夸我![www.youxs.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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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修罗场

◎他算个什么东西?!◎

奚宅。

餐厅能容二十个人一同用餐的餐桌上摆着八菜一汤, 但桌边却只坐着柳芸一人。平常柳姨会在旁边陪着,等她用完餐还会将碗盘打理好,而今天柳姨要赶去幼儿园接孙子, 帮她布完菜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餐饭, 柳芸却觉得食难下咽。她每天都盼望着奚弘斌能回家陪她吃个饭,哪怕一周只回来一次也好。但事实是奚弘斌可能一个月都难得回家一次,即便回家了也不会跟这位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有什么交流,大多只是回来取了东西便又立即离开,仿佛这个奚宅根本不是他的家一般。

算起来自上次她去奚弘斌公司跟他见面之后,又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见过他了,而奚弘斌的秘书对老板的事也是守口如瓶, 她甚至连自己丈夫的行踪都打听不到。

不过刚才奚弘斌给她打来一个电话。

接起电话前她还暗自窃喜,以为他终于知道关心自己几句, 哪怕是连面都不见只是顺着手机信号说几句话,谁知那人只是语气冷硬地吩咐她,让她想办法把何夕喊回家, 让对方认祖归宗。

柳芸哪里跟何夕打过交道?

她连何夕的电话都没有。

只是心里再不爽, 奚弘斌交代给她的事她还是要去做,他想要联系何夕, 说明他考虑了上次自己去公司找他时提出的建议, 让何夕回奚家,而她继续做她的奚家夫人。所以无论如何, 这件事她要替奚弘斌办好。

于是她给奚景眠打了电话。

半山公馆这边, 奚景眠接起了电话, 何夕接过外卖, 将餐盒盖子打开, 将奚景眠喜欢的丸子砂锅饭推到了他那边, 之后边看店里小刘给她发来的消息边吃饭。

何夕虽然没有给自己注册社交平台账号,但让小刘给店里注册了一个,这样方便推广她的酒吧,自己在店里的时候也可以偶尔开个直播,帮网友解答一些简单的问题。

小刘这会儿给她发微信说账号开了一个星期,粉丝数量已经快涨到十万了,问她能不能搞个十万粉直播回馈一下粉丝。

她随手回了一个“OK”过去,再抬头发现对面的奚景眠已经挂断了电话,只是他表情很难看,按在桌边的手都在下意识地用力,骨节都发了白,肩膀也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一座随时都有可能会喷发的火山,一贯清澈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狠戾。

她放下手中的饭勺,绕到奚景眠身后,两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人按在了椅子上,又将餐勺塞到他手里:“奚家想让你将我诓回去?”

如今她虽然已经看不到奚景眠的未来,但已经发生了的事她还是能看到的。况且,之前在影视城那边的时候何以岚打过电话给她,说奚家想让她回去认祖归宗,开宗祠入族谱。

再联想刚才小刘说的她的店以及她本人都火了,是棵活着的摇钱树不说,现在全国不知多少富豪之家排队想请她去帮忙瞧事儿,好让家中财运更旺福泽更深。如果她是奚家人,那奚家人以后便可以顺着她的关系,和那些富豪家族们攀上交情,从而让奚家也更进一步,从烟城豪门走向全国。

只能说奚家的脸太大了些,从前她和何以岚朝不保夕的时候他们可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听到她的声音,奚景眠才从恼怒中回过神来,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追回头,垂眼盯着面前的砂锅饭:“嗯。”

奚家将他养到成年,但他跟柳芸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从小到大在奚家遭受的苛待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后来大学是他自己考的,助学贷款是他自己申请的,一直勤工俭学读完了研究生,留校的名额也是他自己争取、当年按申请学生的成绩排名择优录取的,结果现在柳芸动了动嘴皮子将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他自问不欠奚家什么。

但他欠何夕的。

要不是他鸠占鹊巢,他哥肯定也是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豪门少爷,是他明明知道了真相还选择了跟柳芸同流合污,毁了她原本应有的光明路。

“哥,我……”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发紧得厉害,让他发不出声音。

这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道坎儿,他迈不过去,也没资格迈过去。

何夕能懂他的欲言又止,也知他生性纯良。

她站在后面垂眼望着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住了他修长脆弱的后颈,感受到他浑身一震但却没有任何挣扎,这时她才又笑起来,动作轻柔地在他颈后揉捏,像是在帮他放松僵直的肌肉:“你知道的,我对奚家这种薄情寡义的家族不感兴趣,而且,奚家的事儿还有许多隐情,当年的事怎么着也怪不到你头上去。”

他只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小倒霉蛋儿而已。

当年留在国内读大学的何以岚被奚弘斌吸引,二人顺理成章的在了一起,但何以岚却不知那是的奚弘斌已有了家室。

奚家企业当年的运营上出了一些问题,急需对外寻求帮助,当时财大气粗但没什么企业底蕴的暴发户柳家正式最好的合作对象,于是奚柳两家联姻了,那时候无论是奚弘斌还是柳芸都不满意这桩婚事,只是奚家和柳家相互需要罢了。

二人虽然是合法夫妻,却约法三章相敬如冰,大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即视感,并说好了两家都达到目的之后便去离婚,谁也不欠谁。

所以在奚弘斌心里确实没有家室这个概念。

有一次奚弘斌出去应酬醉酒回家,本是打算第二天就找他的合作伙伴柳芸提起离婚的事,却没想到柳芸反倒趁他醉酒对他诉了衷肠,第二天酒醒才发现两人衣衫凌乱/睡在一张床上。而那个时候,何以岚已经怀孕八个月有余,数着日子期待着预产期到来。

成年人的你情我愿奚弘斌根本也没放在心上,只让何以岚安心待产,等孩子出生便与她结婚,结果,就在何以岚被安排进医院期待小生命到来的时候,柳芸拿着一份怀孕检查报告单来医院找奚弘斌大闹了一场。

何以岚在病房里偷偷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当时便已心如死灰,在见到奚弘斌时只觉得此人令她作呕,再无保留丁点儿爱意,甚至自己从奚弘斌安排的医院逃跑,跑到乡下自己找了个村儿里的接生婆帮她接生,那时候乡村对新生儿的管理多有疏漏,又让何以岚钻了空子,在给何夕上户口的时候想办法谎报了她的性别,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算计奚家的财产了。

柳芸当时的怀孕报告是真的,只不过她似乎运气不好,当时的产检制度还不完全,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脸已经憋成紫色了,没抢救过来。好在奚弘斌向来不在意柳芸,她生产的时候他还在外出差。

柳芸知道,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她这个奚夫人就做不下去了,所以她便让心腹柳姨帮她找来一个刚出生的弃婴,装成是自己刚生下的儿子。

这个弃婴便是奚景眠。

他被带回奚家的时候尚在襁褓,知道自己并非奚家亲生儿子的时候才十岁出头,若那个时候他忤逆柳芸将真相说出,恐怕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这事后来不知道怎么还是被奚弘斌发现了,奚景眠还是被针对,没了工作差点儿流落街头。

不过……何夕想到这里,突然想着要是当年奚景眠直接被柳芸噶了,那自己是不是也不会被按着头来帮地府收拾烂摊子了?

“哥?”

奚景眠一直注意着何夕的表情,一开始对方似乎只是在想事情,但刚才不知怎的,她突然愣怔了一下,随后他就莫名觉得后背一凉,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没事,你吃饭。”何夕揉了下奚景眠毛茸茸的脑袋瓜子,又绕回另一边抱起了自己的饭盒,“奚家你就当陪我起一趟,有的事迟早还是要解决的。”

要是奚景眠当年就噶了,可能她就得被奚家认回去,也不会发烧意外魂飞了,的到现在拥有的这一切。

说到底不过都是命运使然罢了。

她本不欲将奚家放在身上,更不愿跟他们扯上任何干系,只不过现在奚家又将主意打到了奚景眠身上,她就不得不去处理了,要成神的人要是留下什么心魔就不好了。

她再抬头就看见对面那小子眼睛红红,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她又吞了一勺饭,迟疑着说,“你不愿意再看见奚家人的话,我自己去也行。”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奚景眠揉了揉眼睛,表情坚定。

奚家人没一个好相处的,他怎么能让他哥自己去闯龙潭虎穴?

他哥这么温和的人,万一那帮人欺负她怎么办!

何夕掀起眼皮看向露出一副二傻子表情的奚景眠,不太在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不急,让他们多等些时日。”

文理学院的女足校队最近一直在跟其他校队打友谊赛,为过一阵子的高校积分赛做准备。

这会儿由主教练罗雅婷带领着整队人马登上了去首都的飞机,后天的比赛她们将对战首都大学校队。

谢思炀作为经理人,也随队伍一起上了飞机。

他跟校队的同学们相处得都不错,从前沉默寡言的人如今也能跟朋友们有说有笑了。

他跟队里的主力中锋和一号门将坐在靠窗的三连座,中锋名叫刘媛,是个以速度见长的运动员,平常开朗善交际,属实是队内的开心果。一号门将名叫唐妙,是个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思维跳脱,好奇心又重,平常闲着没事儿就扯着队友们陪她聊八卦。

这会儿唐妙突然神神秘秘地说:“咱们学校西边儿有一栋旧宿舍楼你们知道吧?以前是女寝,后来盖了新的那边就弃用了,然后就一直锁着的。”

“知道啊,怎么了?”刘媛眨眨眼,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谢思炀也是这道那栋楼的,虽然他因为特殊原因,从入学开始就一直在校外租房住,但也听说他入学那年男生宿舍有些吃紧,差点儿有一部分男生就要搬到那栋旧楼去住了,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往新宿舍里加床位解决了。

“前几天我跟一个咱们体育院已经毕业工作了的学姐约饭,她跟我说那栋楼……”唐妙说着说着还卖关子顿了顿,然后撇着嘴接着小声道,“啧啧,不正常,闹鬼!”

“啊?说来听听?”哪个学校没有点儿恐怖传说呢?刘媛也没当回事儿,就是打算当故事听听。

但谢思炀却神情变了变。

经过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了,说起这种故事会让他物理意义上的浑身发毛。

那边唐妙已经继续开始讲了:“学姐说啊,以前那栋楼里死过一个女学生,那女学生生前就很怪,总爱穿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也不看看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哪儿还有人穿那个啊!”

刘媛听得深吸了一口气,就听唐妙接着道:“当时她住三楼,那时候宿舍里还没有单独的卫生间,都是走廊最里边有一间大的,一层楼共用,后来她好像是在厕所隔间里上吊/自/杀了,学姐说当时有同一层的人说曾在厕所隔间里看见过那双红色绣花鞋!”

“嘶——”

刘媛搓着手臂,觉得飞机上冷气开得实在是太足了,大夏天的竟让她冷得想打哆嗦。

谢思炀更是整个人都僵在座椅里了,很难不想起之前在半山公馆、在一圈白烛之间见着李家老祖宗的画面。

别人不完全信这些倒还好,他可是完全相信啊!以后他都不会往学校西边儿去了!

“后来那层楼的卫生间就被封了,不让人进,那层楼的学生都拆开暂时分配到了其他楼层,新学期的时候男女生换了寝室,那栋楼全住上了男生,再后来新宿舍楼建好,那栋楼就整个锁了。”唐妙边啃着飞机餐里的下面包,边漫不经心地说着,能看出来她也只是把这事当成个故事讲了。

谢思炀:“……”

很好,被吓到的只有他自己!

“思炀,奚助教不在了,现在全队就你一个男生,晚上你得自己住,可别害怕啊!”唐妙笑嘻嘻地补了一刀。

“万一给你轮着个尾房,你可……”刘媛也乐得加把火。

“闭嘴闭嘴!”一个两个都这么损!

又是想奚老师的一天!

「3Day」的账号很快就突破十万粉丝大关了,何夕一睡醒就又被小刘提醒了一遍晚上要去店里开直播的事。

她下楼后发现奚景眠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早饭了,只要她在家,他永远起得比她早,像个称职的管家似的将她的早餐安排妥当。

她去水吧那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顺便给奚景眠也泡了一杯加奶的:“我随便吃两片吐司就行了,不用天天把自己搞得那么忙。”

“不行,早饭要吃好!”奚景眠段4着两个盘子出来了。

两份食物是一样的,都有两片吐司、一颗水煎蛋、两片培根和一小堆儿水果。

奚景眠也收到了何夕递给他的奶咖,嘻嘻一笑:“谢啦!”

吃完饭后他们要跑一趟派出所。

之前何夕带回来的那个小章的证物手机已经交给派出所的刘警官了,视频证据完好无损,而且也通过何夕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小章的个人信息。

小章名叫章苒,她的母亲还在世,但已经是八十岁高龄,不过她还有位亲哥,今年五十几岁,刘警官说会尝试联系一下小章的哥哥,然后根据家属意愿处理这件事。

当时何夕提出如果联系到小章的家人,希望可以跟她的家人见一面。昨天何夕就收到了刘警官的消息,说小章的哥哥今天会到烟城。

何夕跟奚景眠到派出所的时候是早上十点多,小章的哥哥章浩一个大老爷们儿在派出所哭得泣不成声。

当时章苒出事时警方调查过,可最后给他们的答案却是妹妹跳楼自杀,虽然妹妹当时衣物上检查出了其他人的指纹,也查到了当时确实有其他人跟妹妹同处一室,但没有其他的证据,还是排除了他杀可能,说身上留有那几个指纹是因为当时有人拉住章苒想救她。

妹妹走后父亲便也一病不起,六十几岁的年纪就早早去世了,母亲早些年还一直在为妹妹的事奔波,想为她讨个公道,可惜求助无门,甚至莫名引来了一些地痞流氓上门打砸,母亲怕了,怕影响到他们一家这才放弃,终日活在对妹妹的愧疚中,郁郁寡欢拖垮了身体。

章浩作为大哥,当然也想搞清楚妹妹死亡的真相,所以警方联系到他之后他就直接订了高铁票,坐车五个多小时赶来了。

然而警方只是说发现了当时章苒留下的一部手机,具体的情况还要重新调查才能知晓,问他们要不要重新起诉,重查这个案子。

章浩有些犯难,他当然想给妹妹一个公道,只是他上有老下有小,想到曾经家人受到的那些来自地痞流氓的死亡威胁,话里话外说妹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让他们不要再追查此事……他难免投鼠忌器。

“刘警官。”

何夕和奚景眠进了派出所,何夕看到坐在刘警官对面的男人后很自然地跟对方打了招呼:“章先生。”

“这两位就是发现令妹遗物的……热心公民。”刘警官想了想,如此做了介绍。

说来也挺不可思议的,好像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见何夕一次,还没次都能帮他们解决一些奇奇怪怪难以进行下去的案子,之前回家跟自家姑娘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小丫头还说何夕估计是柯南附体了。

章浩听了立马起身伸出双手握住了何夕的手,两眼忍不住发热:“谢谢您,谢谢您,真的……”

“您客气。”何夕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拉着对方做下,“我来是想告诉您一些关于章苒的事。”

关于章苒生前的事以及她真正的死因都是由她亲口讲述的,何夕没有进行回溯过,此时她也不过就是将章苒告诉自己的那些事再转述给章浩而已。

等章浩听完了妹妹生前的遭遇,忍不住声泪俱下:“我没想到……她那时候还那么年轻,被那些万恶的资本家逼得走投无路,她一个人得有多害怕啊,这些她竟然一个字都没跟家里提起过……”

何夕抿直了唇。

章苒也怕自己牵连了家人啊,章家不过是普通的工薪家庭,知道了也护不住她,反而还有可能也被她拖下水,遭到那帮人得报复,她那么聪明,又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些。

刘警官已经听愣了,怎么他们这儿还没调查呢,何夕就已经了解事件全程了?

“小何啊,你说的这些都有证据吗?”刘警官忍不住问。

要是有证据,他们都可以直接讲证据移交检察院了。

何夕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找证据不是该由警察负责吗?”

刘警官:“话虽这么说,但没有证据,你又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自己反应过来了,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热度超前的宋孙订婚宴直播,当时他手下的小警员还拉他吃瓜来着,说视频里那个牛X轰轰的何大师好像就是之前到派出所来过的那位。

他拿着视频一看,什么好像?!何夕那么有辨识度的脸,他绝无可能认错,那根本就是她本人!

那她知道这些,甚至包括她能拿到章苒那只手机,可能都是因为……

何夕显然猜到了他的想法,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随后又跟章浩说:“不用太担心起诉的后果,当年的恶人如今也都是强弩之末了。”

章苒给密码储物箱设置的密码“19530803”就是当时带头那位的出生年月日。

如今那位已经头发花白,惬意意外中风瘫在床上了,其余那几个他的跟班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公司破产,有的妻离子散,多行不义必自毙而已。

从派出所离开后,奚景眠忍不住问:“因果报应真的没有空子可钻吗?”

“有啊,有人骗过天机逆天改命,有人恶贯满盈却活的滋润,也有人常做善事却不得善终。”何夕坐进副驾驶,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又回头冲他笑了一下,“这都只是我们能看到而已,老人家们不是常说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因果迟早是要了的。”

比如奚景眠做了好几世的善人才终于修来了可以成神的福报,结果却因某些原因出了岔子,导致他又进了轮回。而现在,又有自己来帮着他修满这一世,以后他的成神之路只会更顺。

奚景眠听得似懂非懂,二人去一家私房菜馆吃了午饭,随后直接去了店里。

大中午的店里没有顾客,只是进店的时候何夕就发现站在吧台里的小刘和赵小乐表情不太对,俩人呆愣愣的跟中了邪一样,只有四只眼珠子提溜溜地转,还是不是挤挤眼睛,跟染上了什么眼疾似的。

等二人又往进走了几步,小刘和赵小乐彻底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何夕也看到了坐在最角落那桌神色不虞的何以岚。

小刘现在已经知道了,以前经常来店里喝酒消磨时间的奚先生就是那位之前被奚家扫地出门的假少爷,而自家老板却是奚家的私生子,就连从前一直在闭塞的桃源村生活的赵小乐也跟着小刘吃全了瓜。

虽然瓜吃全了反而觉得老板和奚少爷的“兄弟情”更匪夷所思,但这会儿也不是思不思的时候,老板亲妈坐在店里,明显是来者不善啊,万一等下发生什么,岂不是会殃及他们这两条池鱼?

所以他们刚才已经拼命给老板使眼色让他们逃跑了,奈何他们看不懂啊!

“何夕!”何以岚也看到自家女儿了,一开始她虽然冷着个脸,但只是看上去有些严肃,知道她看见跟在何夕后面进来的奚景眠,整个人突然暴跳如雷,“你还跟这个狗东西混在一起?!”

她伸出手指直指奚景眠的脸,看起来像是恨不得冲上去给他脸上来几下。

奚景眠愣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想为自己说几句话,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他无话可说,无论如何,在他心里他确实是欠了何夕的,以前欠她,现在更欠她。

何夕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将奚景眠挡在自己身后,随后才直视何以岚:“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来这儿做什么?”何以岚显然已经因为奚景眠的存在而气红了眼,整个人怒容满面,说话都是用吼的,“你倒是先来给我说说他怎么会在这儿?!他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他,你早就是名正言顺的奚家大少爷了!”

作者有话说:

累死,爬走,晚安,啾咪~

第45章 道歉!

◎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往常「3Day」作为一家清吧, 一直是轻松欢乐又带点儿神秘感的氛围,像此时这般剑拔弩张还是头一次。

老板的家事员工也不宜参与,于是小刘趁着没人注意到吧台这边的时候拉着赵小乐溜到曾经的老板休息室去了, 现在那里是赵小乐的临时住房。

奚景眠被劈头盖脸一顿辱骂, 脸色白了几分,曾几何时,诸如此类的辱骂他每天都能在奚家听到。

当时他只觉得难受,并未觉得难堪。

而现在他被当着何夕的面儿骂是狗东西,被贬得好像一文不值,他却想要逃跑了,或者干脆找个地洞藏起来。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却始终没有这么做,他一直都笔直地站在何夕身后半步的位置, 即便脸色难看心中难受,也还是顽强地留在原地,不愿退让半步。

天生我材必有用, 他自然也不会一文不值。

或许从前他真的是寄人篱下的流浪狗, 但如今,只要他想起何夕曾跟他说她帮他只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 他心中就会有无尽的力量野蛮生长。

她一直在肯定自己, 那自己就必须得站在她身后,不能逃。

何夕能感受到奚景眠此时的紧绷, 因为他的呼吸都不受控制的放轻了。

她垂着眼弯了弯唇角, 伸手去拉住了他的手腕, 坚定又温柔。

随后她才抬眼看向对面的何以岚:“奚景眠跟奚家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无辜的人, 您的辱骂对象找错了, 您该骂的人是薄情寡义、两边不负责任、时至今日还一直隐身的奚弘斌,而不是任何无辜的人。”

“我希望您能收回刚才的话,向奚景眠道歉。”

她眼神异常坚定,掌心干燥且温暖,烫红了奚景眠的手腕,也烫红了他的眼。

“哥。”他手腕动了动,等何夕回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摇了摇头。

何以岚到底是她的母亲,何必为了他闹成这样?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被骂,多一次少一次他又不会少块儿肉,他可以不要那个道歉的。

“你要我向他道歉?!”何以岚都气笑了,她在何夕面前装了那么多年的温柔妈妈,此时已经彻底破功,“何夕你搞清楚,我是你亲妈!咱们两个才是一边儿的!你竟然要胳膊肘往外拐,让我给他道歉!”

“我跟天地命数才是一边的。”何夕轻笑了一声。

从前她被何以岚控制,被当成争夺奚家财产的工具人,为了不将性别的秘密暴露,她甚至没什么机会去学校念书,只能见隔壁小朋友学剩下的旧课本儿翻看学习,二十几年活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那个时候,她的确还认为自己和何以岚是一边的。

但后来她死了,因为何以岚在她高烧时将她锁在房间里,没收了她的手机,只为了不让她去医院,为了不让她的性别秘密暴露。她为了保守这个不知所谓的秘密,为了何以岚的目标,连命都没了。

被困在混沌界的那些日子她就在想,既然已经死了一次,那何以岚的给她的这条命也算是还了,虽然不知道此时身处何地,总归也算是解脱了。

命运使然,她又回来了,这次回来她是为了几位阎王的嘱托,也为了奚景眠,至于其他,都已经是上一世的事儿了。本以为至少还能跟何以岚和平相处,现在看来也变得难办起来。

何以岚被气疯了,但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时她才又想起自己来找何夕的初衷:“奚家愿意让你认祖归宗,你赶快给我回奚家去,别让我再看见你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道歉。”至于奚家的事,她的耳朵就像是自动过滤掉了一样。

“你要气死我!”

何夕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既然您不愿意道歉,那以后我的店就也不欢迎您,拿奚家财产也是您的目标,与我无关,我不稀罕认奚家的祖归奚家的宗,更不稀罕奚家的钱,我这样说您能明白了吗?明白了的话请您现在离开,以后不要再来我店里闹事,谢谢。”

“你!你为了一个狗男人这样对我?!”何以岚的视线在何夕和奚景眠两人脸上游移,最后眉头一皱,“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何夕的眉心也蹙起来了。

这确实是她不曾预设过的思路,有点儿怪。

“……”奚景眠的眉心也拧巴了。

他甚至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瞟了眼何夕。

这这这他哥的妈意思是他哥的取向……还看上他了?之前他们还在酒店睡在一张大床上……

刚才他被骂的脸有多白,现在脸就有多红,他甚至觉得自己要炸了,根本没办法消化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何夕都亲自把何夕岚请出去了,回来见着奚景眠跟个大呆瓜一样还立在原处发呆,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儿:“瞎想什么呢。”

奚景眠像是被突然烫到了一样,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了半步,随后似乎又觉得自己这退半步的动作不太好,慌慌张张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我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最后他是在解释不下去了,作为一个搞体育的直心眼子,他抬眸偷偷观察了一下何夕的表情,见对方没有要生气的迹象,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哥,所以你是……同?”

何夕摆出一个招牌假笑,抬手给了他的脑瓜崩儿:“不是。”

“哦。”奚景眠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吓死他了,差点儿以为兄弟情要变质了。

何夕去休息间喊小刘和赵小乐出来准备晚上营业,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猛拍胸口的奚景眠一眼。

心想幸亏成神只看功德不看脑子,不然这家伙还不得完蛋了么。

最近天黑得比之前早了一些,大概不到八点的时候天就会全黑了,店里陆陆续续开始进人。

小刘提前用店里的账号发了直播预告,预订了晚上九点的直播。

烟城本地关注「3Day」账号的人自然愿意来凑个热闹,别人看直播都是隔着小屏幕,他们直接看现场,多爽!

小刘提前在吧台上放好了手机支架,九点一到,何夕的第一次直播准时开始。

直播间进人也很迅速,有不少人在发弹幕打招呼——

【子不语巴拉巴拉】:啊啊啊啊赶上热乎的了!

【挖野菜预定】:今天会不会有什么福利?我是说玄学的那种……

【知名神棍】:我倒要看看这位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有几分道行!

【他给我吃泡面】:上边的神棍好像是个新来的,之前那个神棍下山怎么今儿没出现啊,他可是老粉儿,每次何大师有关的消息他都会评论!

【我命由我不由天】:那位神棍可能是在下山的路上了哈哈哈!

何夕看不过来弹幕,就由奚景眠帮她一起看,直播开启没两分钟,何夕连句话也没说,就见屏幕上突然炸开老大一个礼物特效。

“全站礼物啊老板,三千块一个呢!”小刘凑过来窥屏,然后酸到了自己,又观察了一下,“诶?好像是郝帅哥的账号。”

郝帅就是作死探险小分队里那个大胆子。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那个账号发弹幕了:我们小分队加上陈恒给何大师凑个份子!

哦。

小刘将脑袋收回去了。

一人五百,那没事儿了,他还以为现在人均一扔就是几千呢。

很快有网友也发现了坐在何夕旁边的奚景眠,话题一度跑偏到讨论二人的颜值上,最后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腐眼看人基了。

“感谢大家关注小店。”何夕终于说话了,然后伸长手臂从桌上摸来一只波士顿杯,“先给大家表演个调酒吧。”

原本一心期待她将玄学的网友们顿时傻眼,这好像他们的打开方式不太对吧?

但是但是!果然何大师调酒也是大师级别的!

好帅,舔屏!

奚景眠看着弹幕上的一些花痴言论,一开始还只是觉得有趣好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情绪突然就低落下去了,脑子里思绪逐渐跑偏,琢磨着要是以后他哥有了女朋友,是不是就不能跟他天下第一好了。

何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她给自己调了一杯蓝绿色的酒,是她的招牌特调「今日」。

她小抿了一口后,才开始今天的正经福利:“大家帮我点赞发评论增加热度,我现在开始随机抽取幸运观众,你们可以问一些你们想问的事。”

“但一定要记得点赞,否则因果平衡不了,你们可能还要以其他形式偿还回来。”

直播间的粉丝们一听重头戏来了,一个个都疯狂戳起了手机屏幕,瞬间将直播间的热度抬到了平台首页。

何夕眼睛盯着评论上滚动的评论,选择了一个名字看起来很有趣的网友:“叫【挖野菜预定】的网友,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挖野菜预定】:!!!

【挖野菜预定】:我真的被选中啦?!

屏幕上的评论滚动得很快,但奚景眠还是很称职地截图到了她的问题:【我就是想问问我将来会不会挖野菜啊?我感觉的我现在有点儿恋爱脑呜呜呜,男朋友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好太多,家里也很有钱,但最近说是遇到点儿麻烦想找我借钱,何大师这钱我能借吗?】

何夕还没说话,弹幕就已经开始畅所欲言了——

“这还用考虑?不是骗子就是吃软饭啊!”

“软饭也没预支着吃的啊!明摆着杀猪盘!”

“姐妹你要真借了那就可以直接去挖野菜了,你这网名取得一点儿没错。”

何夕垂眸默默用混沌之力跟那位网友建立了一个简易的连接,看到了一些什么之后点了点头,对智慧的网友们表示了认同:“这位挖野菜网友不妨直接去报警吧,您不是第一位受害者。”

如果不报警将人抓住的话,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虽然何夕说的跟网友们想得差不多,但也避免不了有人觉得她是在顺着大家的方向说,毕竟种事儿旁观者都看得清,动不动玄学都不重要。

也确实有人对此提出了质疑。

要是放在平常何夕根本懒得做些什么去证明自己,她只会告诉别人信便信,不信便罢。不过今日是直播福利,所以她干脆直接点了那个提出质疑的网友:“【知名神棍】网友,或许你想考考我?”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这话一说完,评论区就被一连串“哈哈哈”给占领了,后面还跟着一串“让我考考你[www.youxs.org]”“典中典”等等。

平常不怎么上网冲浪的何夕不太懂,但觉得有点儿厉害。

而距离烟城上千公里的另一个城市,某个华丽丽的私人别墅里,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耳朵山挂着蓝牙耳机,手里捧着手机正在看直播。上一秒他还是满面洋洋得意的表情,下一秒突然阴沉下来。

看着飞快刷过的直播见评论,他又不由嗤笑一声,心想也就是这帮无知的蠢蛋才会被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哄骗,像他这种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什么何大师是个骗子了。

想到这儿他又淡定下来,戳着手机屏幕发上去了一条评论——

【知名神棍】:什么都能算?

何夕自信点头:“只要你敢问,不过直播是公开的,我先说免责声明,如果不是能对外公布的事情还请各位网友不要公开提问,不然秘密暴露我是不负责的。”

青年男人又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何夕的自不量力,随后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发出了自己的问题:【不如请大师先算算我现在身处何地吧。】

他没有提供任何信息线索,也没有提供自己的生辰八字,甚至不曾提及自己的姓名,所以他笃定对方什么都算不出来,这根本不是人间术士能够做到的。

本以为她就算是编也需要一些时间组织语言,谁知何夕只是闭了闭眼,当即缓缓开口:“这位神棍网友在烟城往西大概千米左右的繁华都市,那个地方最近可能旅游业开展比较优秀,逢年过节都有不少外来游客涌入,很有历史文化气息,再稍加推测的话,我猜,是安城吧。”

她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个陈述肯定句,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一条测算出错的后路。

却是身在安城的神棍网友愣了,表情错愕,实在不理解人为什么能做到这些。

在他看来,这世上能做到这些的只有阴玄道长一人,而阴玄道长却也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伟大的永生神的信使化身。

“薛少可是有什么迷茫之事?”一个穿青灰色长衫的男青年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把芭蕉扇,端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气质。

“太清先生。”薛龙正独自憋屈,没想到太清先生会这么晚过来客厅找他,立马放下手机恭恭敬敬起身询问,“先生找我有事?”

太清淡淡一笑:“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师父他老人家让我转告你,明天竞标的那块儿地皮定然会是薛家的。”

薛龙已经一连几天为这事发愁了,薛家如今早已比不得曾经的辉煌,父亲的手段向来软弱,自从他接手了董事长职位后,薛家就开始变得畏畏缩缩起来,薛龙与父亲的行商之道不同,他认为有机会就要迅速抓住,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去抓住,而不是像薛父那样畏首畏尾,大半辈子都踟蹰不前,把薛家都带废了。

若是旁人与他说还未开始的竞标已经是定数他必然是不会信的,但若说这话的人是太清先生,而让他代为转达消息的就是阴玄道长,那他就不得不信了,这无异于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儿。

一时间他也没闲情逸致去“考”那个何大师了,送别了太清先生之后他就回了书房,又给手下的人重新确定了一下明日竞标的细节。

而他不知道,何夕不仅算出了他身处何地,还算出了他将要靠着阴阳术数作弊拿下一块儿地皮的事儿。

倒不是何夕可以去挖别人的隐私,只是她推测那位网友所在地的时候需要“看”对方的命理,就是在看对方命理的时候,她“看”到了对方身上有术法的痕迹。

人间之事本就多有不公,偏偏有人还要用借来的力量作弊,只是大多数人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却不曾想到有借就有还,作弊拿到的东西不一定是好的。

她没打算插手这件事,回过神来发现屏幕上的评论又不知道已经刷了几百条了,大概就是说那位神棍网友跑没影了,估计是被何夕猜中了怕暴露更多,所以不敢再继续考别人了。

于是何夕又从评论区选出了一名幸运网友:“最后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吧。”

这位阳光开朗的网友为了被主播抽到不知道发了多少条评论,打字都快把手指给打抽筋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阳光开朗大男孩】:大师,我不是有问题要问,我是想请您来我们村子这边看一看,最近我们村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跑来一堆狐狸,村里养的家禽全都遭了殃,不仅如此,庄稼也被祸害了,再这样下去,村民们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减半啊!

狐狸?

何夕想了想,把这桩事记下来,轻声道:“等下你发私信私聊吧。”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直播也进入到尾声,后面有一位网友提出现在网上大众占卜很火,问何夕能不能也搞一个,作为最后的福利,这样也算是雨露均沾了。

其实何夕的能力是不适合做大众占卜的,因为其他人占卜大多是由道具辅助去接收信息,接收到多少就说多少。而她是靠混沌之力沟通天地,那一瞬间她会接收到关于所有人的全部信息,过于杂乱难以梳理,且对她来说是种极大的消耗。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只不过换了种方式。

她从吧台下面拿出她的签儿桶出来晃了晃:“就用这个吧。”

紧接着她迅速调了三杯色彩不一的酒,分别用不同的酒杯盛装:“以这三杯酒作为参照物,想象一个具体的问题,比如能否上岸,再比如未来工作是否顺利等等,然后凭你们各自的直觉各选一组,半分钟后开始摇签。”

屏幕前的三杯酒分别是用大肚子杯盛着的加入了青柠薄荷的莫吉托、用敞口小脚杯盛装的蓝色夏威夷,以及用高脚杯盛着的红粉渐变色泽的特调「今日」。

“首先是第Mojito组,Mojito的酒精含量不高,又加入了大量的柠檬和薄荷叶组合,选择这组的朋友可能也性子比较淡,却清新宜人,或者你们偏爱这一类型的人。”何夕手里的签筒已经晃了起来,有只木签掉落出来,何夕将签文对准镜头:龙门并非不可求。

“这组的朋友们刚才心里想着的事儿如果努力的话事可以达成的,但不要觉得运势不错就躺平摆烂,未来不是定数。”何夕贴心解释了一遍。

随后她又摇出了剩下两组的签文,分别是“万事莫强求”和“活在当下”。

前一秒网友们怕打扰何夕摇签都不敢刷评论了,这下签都出来了她们又重新跳出来——

“第一组啊啊啊我要努力刷题,这次一定上岸!”

“呜呜呜第二组,看来我跟他没缘分了。”

“第三组的,说的没错,想一堆有的没的也没用,咱还是干好眼前的工作吧!”

何夕的直播在一堆礼物欢送中结束了,她整个人也像被抽走了精气神儿一般,瘫坐在椅子上,眼神都直了,要不是她那双眼睛实在深邃好看,此时肯定已经变成无神的死鱼眼。

小刘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本场直播的后台数据,兴奋道:“不错不错,又涨粉儿三万,礼物打赏也收了差不多三万块!”

何夕眼睛终于眨了眨,从小刘手里拿过手机确认了一下。

她根本没想到会收到这么多礼物打赏,毕竟是福利直播。

于是她斟酌片刻,坐起身:“说好的搞福利就是真的搞福利,收了这钱平添因果,我再加点儿,凑五万以咱们店的名义捐出去吧。”

再多的她现在也拿不出来了,怎么说也是背着百万房贷的人。

奚景眠看着小刘赵小乐跟何夕在那儿欢欢乐乐地说着事儿,而自己不算店里的员工,现在属实是个外人。他的思绪不由又沉淀在了自己身上,想起下午何以岚说的那些辱骂他的话。

桌上放着何夕后调的三杯酒,奚景眠无意识地伸手去拿,却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我刚才喝过酒了,要是你也喝酒就没人开车了。”何夕从他手里将那杯蓝色夏威夷拿到自己嘴边儿就着吸管吸了一口,然后把剩下两杯推到小刘和赵小乐面前,“一人一杯。”

赵小乐住店里,小刘家就住附近,不存在酒/驾的问题。

奚景眠站在旁边,紧抿着唇,垂着眼睛不说话,整个人都沉闷起来。

直到何夕被载着回了半山公馆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往常他都是跟在自己身后走的,今儿他竟然走得比谁都快,跟逃跑似的。

“怎么了?”可能是喝了酒,何夕不像以往那么绷着了,她快走了几步跟上去,手臂随意地搭在他肩膀上,说话也比平常那副温和知礼的样子随意了许多,“因为不让你喝酒就生气啦?”

“……”奚景眠不想说话。

怎么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因为一杯酒就会生气的人吗?

偏偏何夕还在嘟嘟囔囔说那杯酒的事:“那杯夏威夷我基酒放多了,你喝会醉。”

她记得他酒量不咋地,之前在店里就喝睡着过。

“我不是因为酒!”奚景眠换上拖鞋噔噔噔跑上二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脑袋上有一缕呆毛儿竖起,像是被气炸了。

何夕自然也知道他不是因为酒,只不过是在逗他,不想让他持续这样沉闷下去。

她站在沙发组合的美人榻前,随即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陷进一片柔软里。她仰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何以岚说的那些你不用在意,归根究底这些都是奚家和奚弘斌的错,甚至就连柳芸都是个受害者。”

“我不是说柳芸没错,只是她想留在奚家不是出自她本意,后来被逼急将你带回奚家也不是她本意……她错在将你带回去却没有善待你。”

“我这样说也许你不太能理解,所以我觉得还是得去一趟奚家,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摊在阳光下晒一晒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

是永生神……脑子里只有自由写成自由神了,改了T^T

九点还有一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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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来客

◎太瘦了,得补补◎

何夕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灯光被水晶的棱角折射到四面八方去,她眯着眼想看清所有光的方向,最后她眼睛被刺得太痛了, 又将头偏过去看向了奚景眠的方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这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了。

她觉得自己脑壳有些痛, 果然是昨天最后那杯酒度数调得高了点儿。

今天比平常晚起了一个小时,这会儿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她下楼时候奚景眠正在餐桌上吃早饭,见她下来他胡乱将一片面包塞进嘴里,起身去厨房帮她拿温在烤箱里的餐盘。

“怎么这么多?”何夕看到盘子里的东西,没懂。

平常他们两个早上吃的都一样,无非就是两片面包一颗鸡蛋在加些培根水果之类的,然而现在眼前这个大盘子里有两片面包, 两颗已经剥了皮的水煮蛋,一块儿煎鸡胸肉, 还有一小堆儿牛油果,“别的也就不说了,鸡和鸡的孩子一起吃真的合适吗?”

看起来像是要把她当猪喂了。

奚景眠挠了挠头:“哥你太瘦了!昨天晚上我扛你回房间, 都没什么分量, 你这样不行对身体不好,得补补。”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坐在餐桌前, 把自己旁边的椅子也拉开拍了拍,“我吃不了, 你一起分担。”

“……”看着何夕给他拨出来的一颗鸡蛋半块儿鸡胸肉以及牛油果若干, 奚景眠万万没想到这些东西会砸在自己手上。

两人正吃着东西, 奚景眠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上是一串号码, 不在他的通讯录里,但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何夕一看就知道,估计又是奚家打过来的。

最近奚家基本每天都给奚景眠打上三五个电话催促,奚景眠拉黑一个电话号码他们就换一个继续打,然后威胁奚景眠,说要是不把她带回去就让他连带着何夕一起身败名裂。

虽然何夕只是个开店的,又不是什么靠名声为生的人,奚景眠也想不出有什么方式能让何夕身败名裂,但他是真的怕柳芸那个疯子会把气撒在何夕头上,万一柳芸找什么人把何夕的酒吧给砸了就麻烦了。

他正要接电话,却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将他的手机拿了过去,随手点了接听并打开了免提。

电话已经响了好几声,对面的人也早就没了耐心,上来就是一句骂:“奚景眠我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身上又没有奚家的血,何夕也不是你亲哥,你这么护着他做什么?!行,不然这样,你把何夕哄回奚家来,开学我就让你回学校工作!”

对于奚家来说,奚景眠在学校的工作只是屁大点儿小事,柳芸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他的工作摘了,自然也能再动动嘴皮子把他塞回去。

她在那边十足嚣张地吼了半天,却不曾想等来的根本不是奚景眠的声音,而是何夕懒散但很刺她耳朵的轻笑:“奚夫人,不知是您急着想见我,还是奚弘斌想见我?”

她声音顿了顿,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惊讶道:“啊!之前听家母说奚家要给我开宗祠入族谱,该不会是哪位老长辈想见我吧?”

“何夕!”柳芸听见她的声音直接咬牙切齿起来。

就是这个可恶的私生子和私生子那个不要脸的妈!就是他们两个才让她沦为豪门贵妇圈里的笑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有人茶余饭后拿她看管不住自家男人还让人在外留了私生子这件事挖苦她!

“奚夫人,年纪大了还是尽量少激动,对身体不好。”何夕声音很淡,没有半分火气,反而温和带笑,“总之不管是谁想见我,那麻烦转告他,今天一整天我都会在半山公馆里等着,想见我的就自己过来,过时不候,到时候也希望奚家不要再骚扰小眠,不然我会向警方说明你们行骚扰恐吓之事。”

那边柳芸还打算骂她不识好歹,结果何夕自己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根本没理会柳芸还有没有其他话要说。

打电话的时候柳芸正在小院儿里喝茶,之前被奚弘斌催促嫌弃说了一顿,给奚景眠打电话又被何夕给气着了,她直接将手里崭新的白瓷茶杯给砸了出去。新到奚家伺候的年轻女佣差点儿被吓哭,再看柳芸的时候就像看见了饿鬼一样。

柳芸现在确实是两边儿受气,奚弘斌肯定不会低声下气亲自去找何夕,最后这糟心事儿还是得落在她这个奚夫人头上,以前在奚弘斌这边受了气她还能发泄到奚景眠身上,但现在奚景眠翅膀硬了,那个可恶的私生子还那么护着他,自己却拿他们没办法!

真是不讲理!

何夕也确实如她所说,一整天都呆在半山公馆。

两人在家闲来无事,一人拿了个手柄玩儿起了足球游戏。

几把游戏打下来,奚景眠只觉得累,身体累脑子也累,他还是头一次跟人玩儿这个游戏玩儿到身心俱疲的:“哥,打不动了,真打不动了,你要说你以前没踢过球我都不信。”

“确实踢过。”何夕想了想,那应该是她小时候难得的可以跟同龄小孩子交朋友的时光了。

“看我打三后卫,你直接来个双前锋,真敢打。”奚景眠倒在地毯上,丢掉手柄甩了甩已经抽筋的大拇指,都是她那个双前锋给他突突的,他手都戳手柄戳抽筋了都拦不住球。

“你很喜欢之前在校队的工作?”何夕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随手丢给他一瓶。

“嗯。”奚景眠拧开瓶盖猛灌了两口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我很喜欢足球,在球场上踢球的那一个多小时,是我朋友最多的时候。”

在球场上没人顾及平日里谁跟谁关系更好,大家都只关注这个球传给谁才能踢进对面球门。

何夕笑着点了点头:“以后继续加油。”

“啊?”奚景眠错愕地看向她,没听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正想开口问的时候何夕却已经起身往楼下走了。

何夕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过来:“人要到了,一起过来吧。”

奚景眠还没想明是什么人到了,但他的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自己爬起来跟在何夕后面下了楼。

何夕直接去到院子里,隔着小院儿就看见了外面停着的一辆白色轿车。

戴着墨镜、穿着精致的柳芸拎着小挎包从后排下车,她扬着头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却在看向低调奢华还带着几分古朴的半山公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房子看上去怎么也得上千万,何夕那个私生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买下这里?

难道是奚弘斌背着自己给那私生子塞钱了?

“请吧,奚夫人。”何夕已经从里边打开了院门,她声音冷淡,看向柳芸的眼神跟看一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柳芸这些年对奚景眠做的那些事就已经被配从她这儿得到什么好脸了。

何夕将人带到了一楼的小茶室,奚景眠又从冰箱里取了一瓶新的矿泉水放到柳芸面前,不过话是何夕说的:“家里没茶,您将就一下吧。”

“何夕!这就是你的会客之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柳芸一张脸都快气成猪肝色了,知道何夕跟她没什么情分,便又将愤恨的目光转向奚景眠,“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养母!”

都说生恩没有养恩大,他这样不怕下地狱吗?!

“在我这儿,最好就不要给我的人甩脸色看了。”何夕坐在她对面,淡淡笑着,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或者,您想听我给您描述一遍这些年您是如何利用小眠哄骗奚家,又是如何让他在奚家过得连佣人都不如,或者是到最后事情败漏您都要再狠狠踩他一脚,差点儿害他大半夜流落街头?”

“这福气给您您要吗?”

何夕的眼神如见由冷漠变为冰冷,被那双深灰色如寒潭一般的眸子注视着,柳芸的心跳都漏了半拍。等她回过什么来才觉得自己丢脸,刚刚她竟然被这个私生子给吓到了!

这时奚景眠也在何夕旁边落座:“领导们开会会场也是只准备矿泉水的。”

言外之意就是当领导的都没她这么金贵。

何夕怕柳芸等会儿被气得直接甩袖子走人了,便直接开门见山,将话题带回正途:“奚夫人来找我恐怕是受了奚家的委托,不过我也有些事要跟奚夫人说。”

她一早就算到了今日会来的只有柳芸。

柳芸皱着眉头一副并没有耐心听她多说的样子:“你与我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是跟您有关的事。”何夕喝了口水,提出了一个疑问,“据我所知,夫人当时嫁给奚弘斌只是一桩家族联姻,甚至当时有传言说夫人当时并不愿意,一哭二闹要拒婚,即便后来婚事成了,您也和奚弘斌约定好到合适的时机就和平离婚。如今您却已经成为奚夫人将近三十年,夫人是喜欢上奚弘斌了?”

“当然,他是我的丈夫,我自然喜欢。”柳芸的话几乎是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说完她也不禁觉得奇怪,自己在急什么?好像非得要快些说出来确认什么一般。

然而何夕的下一句话又让她莫名怔忪。

何夕问:“那夫人是否还记得自己是何时开始对奚弘斌有意的?”

这个问题让柳芸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几十年的人生。

对啊,什么时候她开始对奚弘斌死心塌地了?甚至不惜抱养了一个孩子只为留住他?!

作者有话说:

眠眠:我这手好厨艺啊,就砸自己手里了啊,要撑死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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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前往安城

◎这就是神的觉悟吗!◎

柳芸从半山公馆离开之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状态。

平时她一贯都是坐在轿车后排的, 今天却直接拉开了副驾驶那一侧的车门,上了车之后又整个人愣在那儿,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 却没什么神采。

“夫人, 安全带系一下。”司机等了两分钟,实在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提醒完了他就开始在胸前比划着祈祷,希望夫人不要因为他的提醒而发脾气,毕竟奚家所有人都知道夫人的脾气出了名儿的差。

听见司机紧张的声音,柳芸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坐到副驾驶来了,但现在下车回后座只会更尴尬, 如是她扯着安全带系好,冷声道:“回家。”

“是, 夫人。”

透过二楼的窗户,何夕一直注视着院外的那条盘山公路,直到柳芸的车子彻底离开, 她才转身打算下楼去吃晚饭。

奚景眠煮了两碗西红柿鸡蛋汤面, 给何夕盛的那碗明显比他自己的那碗分量要多出去不少。

“……”何夕无奈,拿起筷子又把碗里的面往奚景眠的碗里夹了一些, “你年纪小, 你多吃些。”

“我只比你小不到一岁!”奚景眠接收了何夕夹过来的一筷子面,之后迅速将自己的面碗抱走, “我不要, 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何夕见他人都快跟着碗一起逃跑了, 这才笑着说:“坐下好好吃饭。”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不要再偷偷给饭加量了, 浪费粮食还容易撑坏肚子。”

“哦。”奚景眠戳了戳碗里的面条, 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饭后奚景眠又颠儿颠儿跑去洗碗。

何夕没有直接上楼, 就倚着厨房门边看着他:“怎么不用洗碗柜?”

平常何夕吃完饭就上楼沐浴焚香去了,奚景眠没想到她今天会留在这里看自己洗碗。

他回过头去冲她笑了笑:“就一个锅两副碗筷,手洗也很快的,用洗碗柜太费电了。”

“咱家不缺钱的。”何夕歪了歪头。

“杜绝资源浪费,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啊哥。”奚景眠笑嘻嘻地转回头去又继续认真刷碗了。

“!!!”

在奚景眠看不到的背后,何夕睁大了眼睛。

这就是神的觉悟吗?!

何夕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一件白色毛巾质感的浴袍,脑袋上顶着浴袍上的大帽子,没被帽子遮住的刘海儿还在滴着水。

她隔着帽子随意揉了几下头发,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支线香拿到窗边插进盆栽里点燃,她就在窗前站着,窗外夜色中倒映出她冷肃淡漠的脸。

不一会儿眼前线香上冒起的白烟飘散,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虚影,隐隐能看出其面有络腮长须,头戴方冠。

“蒋阎王。”何夕声音淡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白烟勾画出的人形正是地府一殿的掌管着秦广王蒋子文,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幽冥吉凶,其实说白了就是阴阳两间大小事宜他都能插上手,所以何夕才找了他。

“发现什么了?”蒋阎王显然比何夕紧张得多。

从一个拥有成神资格的灵魂莫名其妙又被送到地狱十殿进行轮回这件事开始,他就知道地府乱了,而地府一乱轮回就会跟着乱,人间会是个什么情况不用想都能知道。

所以他们十殿阎王很迫切要解决这件事,不然即便他们已是神位,怕是也难逃天道惩罚。

“是有些发现。”何夕点了点头,蒋阎王的表情也终于放松了些许。之前何夕也曾将有内鬼的怀疑传达给地府,今时便也开门见山,将影视城那边出现阴煞界域的时如实说了一遍,“那些人死前并没有什么怨气,不可能自然形成界域,后续她们身上会出现血煞是跟界域碰撞的结果。现场也没什么人为痕迹,所以我猜,是地府内鬼出手,且这个内鬼职位不低,至少是个半神。”

心情刚刚才放松了一些的蒋阎王顿时又紧绷起来。

在地府,就连黑白无常都算不上神,也只有鬼称而已,但这个内鬼却是个半神,也就是说,内鬼的职位至少要比黑白无常还要高。

若是寻常小鬼作乱还好说,但要是个有神职的,可就难办了,对方根本不可能被他们轻易抓到。

“或许有一件事可以作为线索。”何夕抿着唇想了想,沉声道,“人间多了个叫「永生神」的玩意儿,听起来就像个邪神,但对方既然能食人间供奉、拥有那么多信徒,多少也会跟神沾点儿关系,或许你们可以顺着这个「永生神」往下查。”

“咚咚咚——”

何夕话刚说完房门就被敲响了,她立即抬手挥散了面前奇形怪状的烟雾,边过去开门边扬声问:“怎么了?”

地府一殿突然被掐断通信的某阎王:“……”你清高,你挂我电话连招呼都不打!

何夕拉开门就见好看的青年男人站在门口,而见到她出来之后,他愣了一瞬,随后有些拘谨地攥了攥拳,眼神直往上飘。

奚景眠自以为隐晦地瞟了何夕一眼。

她应该也是刚冲完澡,头上的干发帽要掉不掉,头发也没全干,整个人看起来都湿漉漉的,但顺毛的她好像比平常多了几分清爽感。而她那张脸本就好看得雌雄莫辨,谁看了都忍不住沦陷。

奚景眠心里现在像是揣了一坨乱七八糟的钢丝球,不知怎的又想起昨天在店里何以岚说的那些话……他思维正发散着,就感觉到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脑门儿上。

“没发烧啊。”何夕蹙眉疑惑。

这家伙眼神望天,无比呆滞,脸颊还泛红,怎么看都像是生病了。

发现自己脑门儿上贴着的是何夕的手背,奚景眠直接往后踉跄了半步:“没,我没有……”

何夕眉心蹙得更紧:“没有什么?”

奚景眠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慌,最后实在扛不住了,耷拉下脑袋说:“没有……贪图你的美色?”

“???”

奚景眠两眼一闭:“哥你这张脸无敌好看我偷偷想着这要是我的脸就好了那样我就也是无敌大帅哥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大逆不道!”

他一口气说完人就一溜烟儿跑了,何夕追到他屋门口的时候差点儿被突然合上的房门碰了鼻子。

想起那小子刚才一脸傻样儿,何夕直接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抬手敲了两下门,说话也因为憋笑而断断续续:“明天七点噗……起床咱们去一趟安城,昨天直播时候说村里狐狸搞事的阳光大男孩网友发来地址了。”

奚景眠隔着门都能想象到他哥在外边憋不住笑的模样。

他心里知道自己笔直笔直的,根本不可能对男性有什么超出兄弟情的其他感情,但这种暗地里觊觎别人美貌的事儿说出去好像怎么也洗不清了似的。

可恶!

世界孤立我任他奚落!

没等到奚景眠的回应,何夕又敲了两下门:“小眠?”

屋里的奚景眠红着耳根子扑在了床上,拽着大棉被将自己裹成蚕宝宝,闷闷应了一声:“知道了。”

安城距烟城有千多公里,要乘飞机出行,二人出门直接叫了车将他们送去机场。

何夕提前订好的机票是十点半的,因为不是周末也算不上旺季,机场的人并不多,他们通过安检的速度要比想象中的还快一些,到达登机口的时候还有半个多小时才登机。

奚景眠去咖啡店买了两杯喝的,将冰美式递给了何夕:“那个网友所在的村子是什么风水宝地么,怎么会有那么多狐狸?”

奚景眠咬着吸管坐在了何夕旁边的空位上。

何夕摇了摇头,这种事她要过去了解之后才能下定论:“必然是有原因的。”

“哦。”奚景眠已经习惯了她的高深莫测,得不到确切答案也不觉得心焦,而是又说起了奚家的事,“奚家对柳芸做的手脚你已经门儿清了吧?既然如此昨天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柳芸,这样不是能更快解决事情吗?”

何夕又摇了摇头,喝了口咖啡慢悠悠说:“说得太直接她反而会不信,毕竟在她眼里我们跟她又不是同一边的。”

“也对,稍微提醒她一下,她反而更容易想太多,主动去发现一些不合理的事情。”奚景眠点了点头,赞同何夕的说法,并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他哥,办事谨慎!

网友【阳光开朗大男孩】本名叫王逸晨,家住在安城最南边儿的小县城了,他们王家村儿两面是山,背靠一片树林,虽然算不上什么新兴乡村,但村里有一条柏油铺的主干道,基本家家都是翻新过的砖瓦房。

在县城里的几个村子里,他们王家村儿算是数一数二发展好的,有的村儿还在为吃饱饭发愁,他们村儿几乎每户都已经吃喝不错了。

王逸晨也确实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他是个十八岁的准大学生,高考完假期长,这才有时间回村里跟爷爷奶奶生活一段日子,却没想到这次回来那些熟悉的村民们个个都愁眉苦脸,仔细一打听这才知道是村里犯狐狸,家禽庄稼都遭了殃。

作者有话说:

眠眠:脸来脸来,脸从四面八方来!

第48章 狐狸

◎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何夕他们的飞机不到十二点的时候落地, 再去行李区拿到行李已经是十二点了。

“饿吗?”何夕拉着行李箱,边走边说,“咱们在附近吃了午饭再去王家村?”

村里估计是不会有什么饭馆儿的, 他们要是直接进村儿估计就得去王逸晨爷爷家蹭饭了。

“好。”奚景眠很适应助理这个身份, 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甚至还从何夕手里把她的箱子也抢过来了,乐滋滋的推着两个大箱子在前面跑。

何夕不由笑了一下。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位竟然这么孩子心性。

吃过饭后何夕先跟王逸晨联系了一下,然后拉上奚景眠打车直达王家村。他们到的时候王逸晨已经在村口等着了,村里好多岔路,他怕他们第一次来会走错。

王逸晨也是个一米八的大个子, 看上去确实阳光开朗,身上还带着点儿当代大学生特有的傻气。他见到何夕和奚景眠的时候激动得差点儿哭出来, 内心里发出N波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平常只能在直播上看到的人,现在竟然就在我眼前!

其实一开始何夕说真的会来王家村查看情况的时候王逸晨是不信的,何大师现在可是大主播了, 而且最初还是从一群豪门眼皮子底下火起来的, 那些豪门有大把金钱求着何大师帮他们瞧事儿,正常情况下哪儿轮得上他这小破村儿啊?

而且他私信给何大师地址的时候已经提前跟她说过了, 他甚至是个准大学生, 没几个零花钱,爷爷奶奶都是在村里勤勤恳恳耕种的农民, 温饱没问题, 但多余的钱都要攒下来养老, 村里大多数人也都跟他爷爷奶奶是类似的情况。

村长虽然答应如果何大师真的能帮王家村解决问题, 可以让村里家家户户一起凑个份子钱当作谢礼, 但应该也不会太多, 可能都不够人家专程赶过来这趟的机票钱。

即便如此何大师还是愿意过来,那就是真的单纯帮村里的忙了。

“何大师,太感谢你们了!”王逸晨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便带着他们往自家走边说,“除了您估计再没人愿意做这费力气还没好处的事儿了,王家村都会记你们的恩情的!”

“言重了,我自然也有我的目的。”何夕友好地冲他笑了一下。

路上王逸晨又仔细给何夕说起村里闹狐狸的事。

村里本来挺太平的,最近这些年村里的生活比之前都富足了许多,在这边生活多年的老人也都说没见着附近住着什么狐狸。

直到上个月,村长家突然发现自家养的下蛋鸡少了两只,一开始他以为是被猫狗或者是村里小孩子给偷跑了,结果接连一个礼拜,村长发现他家每天都会少一两只鸡,而且他还在鸡圈里发现了带血的鸡骨头。

若是小孩偷鸡肯定不会生吃,这下村长就直接排除村中熊孩子的嫌疑了,猫狗一般能把鸡叼走就不错了,很难短时间内将整只鸡吃掉。

而这种往现场留带血的鸡骨头的这种行为真的很像是蓄意报复。

于是村长开始怀疑是不是村里有人对他这个村长心有不满,这才以这种方式报复他,故意将他的鸡偷走杀掉,然后又将鸡骨头扔回他的院子里。

有了新的想法村长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便熬了大半夜想看个究竟,好确认自家那么多只鸡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作案的不是人,而是几只狐狸。

那几只狐狸一看就是惯犯了,一口咬住鸡脖子直接一秒毙命,那些家禽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村长发了火,口里疯狂骂着“畜生”,边拿着大铁锹往那些狐狸身上招呼,狐狸惊慌逃窜,还有一只被一锹打折了腿。

本以为经过这么一遭这些狐狸能怕了不再跑到村里捣乱,可谁知没过几日村里有好几户都说起自家少了家禽,还有人家丢了兔子。村长想起之前那帮狐狸都是半夜作案,便带着村民们蹲守,谁知连着几天熬夜不睡,人都要熬垮了,却连狐狸毛都没看见一根,但庄稼地里的庄稼却遭了殃,有不少直接被连根拔断,就都救不回来。

就在村民们白天抢救庄稼,只能放弃夜里蹲守的那一晚,村里算下来又少了七只鸡和两只兔子。

这下村里人都慌了,没有再只顾着生气,反而下意识有些心底发怵。这些狐狸还能跟他们斗智斗勇,怕不是早就成了精!而且,传说中的五仙里就有狐狸,玩意他们要是真的惹到了狐仙,那可真是完了!

“本来今年气候不错,肯定会是个丰收年,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王逸晨苦恼地摇了摇头,只觉得可能这就是世事无常。

奚景眠听了整件事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直到何夕低沉平静的声音响起:“你们有没有想过一开始那些狐狸为什么会去祸害村长家的家禽?”

何夕的这句提问让奚景眠茅塞顿开,他觉得怪异的地方就在这里,一开始狐狸似乎只去祸害村长家,而且巨描述也不像是单纯偷鸡当食物,更像是蓄意报复,既然是报复那必然是有前因的。

“这……”王逸晨脸上的表情顿住,似乎是完全没想到解决这件事还有这样的打开方式,“您的意思是?”

“先去村长家看看吧。”

原本午饭一过这个时间点儿正是村长犯困午休的时候,但如今村中遭难,他作为村长已经接连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何夕一行三人到的时候他正愁眉苦脸坐在院里喝茶。

“刚子叔!”王逸晨在院外喊了村长一声,村长听见声音随即起身来给他们开院门,王逸晨便顺势介绍,“叔,这位是我之前提起过的何大师,今天专程过来帮咱们瞧瞧狐狸的事儿。”

“那位是奚助理。”

村长刚把门打开,垫脚将取下来的木栓子放到院墙上,听了王逸晨这话才终于错愕地看向何夕:“大师?”

刚才他见这两位生面孔都挺年轻,还以为是王逸晨带朋友来村里玩儿了,没想到竟然是大师。

“您好。”何夕微笑着冲对方点了点头。

村长倒也没以为她过于年轻就以貌取人表现出不信任,而是很客气的将三人迎了进去,还喊自己媳妇去给他们沏了壶新茶。

“情况逸晨应该也跟您大致说过了,现在村里除了海叔家,其余人家全都被偷过家禽。”村长王齐刚谈了口气,额间愁出了一个川字。

“海叔就是我爷,王大海。”王逸晨补充了一句。

何夕没说话,只是执起茶杯边抿了口茶边看向对面的王齐刚。

如果方才王齐刚心里对何夕还存着一丝丝怀疑,那么此时他已经忍不住要全然相信了。对方举手投足之间皆流露出一派仙风道骨的气质,这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

只是此时他被何夕一直盯着,实在是心里发毛,忍不住低声问:“大师,您这么看我……”

何夕抿了抿唇。

王齐刚身上泛出浓重的血光,跟那些害过命的厉鬼身上带有血光是一个意思,王齐刚杀过生。

在村里生活的家里宰杀家禽牲畜吃肉也都不是稀奇事,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他身上的血光应该只有淡淡一层而已,像他身上冒出来的这么猩红的血光一般她只在鲨人犯身上看到过。

可王齐刚面向慈善,如果他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必然也不能成为王家村的村长,受村民们的拥护尊敬。

恐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村长家一直住在这里未曾搬过家吗?”何夕突然问。

王齐刚点了点头:“自我出生就住在这儿的,房子翻新过,但地方没变。”

“村长介意我在您家四处走动一下吗?”

王齐刚一愣:“不介意不介意,您随便走动。”

他面上还算镇定,但心里已经乱了。

该不会那些狐狸祸害村里真的是因为他家吧?

何夕两根修长漂亮的手指之间夹了一支点燃的烟,随后开始在王齐刚家转悠起来,实则她是在对此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进行回溯。

在回溯中她看到了一些王村长一家的生活片段,但那些都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一直在走动,一直到了院门口处才顿住了脚。

她站在那儿站了足足有三分钟,随后将手中的烟按灭,转身回到了之前他们喝茶的小桌边:“村长二十年前是否杀死过一只白狐?”

一开始王齐刚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他年纪大了有些事记忆比较恍惚,皱眉思索了片刻后他才瞳孔剧震,声音都略微发颤:“我,我想起来了。”

是二十年前,当时他女儿才十岁出头,当时他和孩子妈下地干农活去了,女儿就在家中院子里独自玩耍,可谁知他中午回家的时候却看见一只白狐死死咬着孩子的腿,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当时见那只狐狸伤害女儿,孩子妈冲过去从狐狸口中抢回孩子,自己则过去拦住那只狐狸,谁知那狐狸似乎并不想放弃,又一口咬住了他的裤腿。

他怒极,一脚将狐狸踢飞了出去,最后那狐狸重重砸在院墙上,死了。

作者有话说:

眠眠:跟我哥出差真快乐~

第49章 狐狸2

◎或许你们听说过保家仙吧?◎

“那白狐当时并不是想伤害您的女儿, 而是在求助,拉着她的裤腿儿想让她跟着自己走。”何夕的声音很淡,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表露什么多余的情绪, 只是简单地叙述, “当时她的两只幼崽在村东边的山上掉进了捕兽坑,她下山找人类求救,您家离得近又是村长,所以她才选择了您家,却没想到家中只有十几岁的孩童,她本意是想让您女儿带着她去找您,却不想吓哭了小孩, 您回家后被咬了裤腿也是她想将您带去山上帮她救出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却因此送了命。”

“怎, 怎么会……”王齐刚也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得出来。

何夕的话还在继续:“那是只有道行的狐狸,离真正登仙只差一步, 而且这几十年间她一直在护佑王家村, 王家村这些年发展迅速无灾无难也与她有关,王家村的发展和她的修行相辅相成。”

她话音顿了顿, 担心自己这样说别人可能不太容易理解, 于是特意又解释了一下:“你们可能也听说过保家仙吧?跟那个道理差不多,只不过这只狐狸护佑的是你们整个村子。”

“比如三十年前天降暴雨, 隔壁其他村皆遭了大洪, 轻则庄稼全毁, 重则房屋坍塌村民死伤, 而王家村却因为提前修建了泄洪渠躲过一劫。”

王齐刚一听这个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三十年前那会儿确实是王家村发展最迅速的时候, 在那之前村里人住的都是不结实的木头茅草房,之后突然收成开始逐年增多,大家手头儿都有了余钱,全村大兴土木,一起换了砖瓦房。

修建泄洪渠的事之前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只记得当时脑子里突然有了那么一个念想,不知怎的就想修建那么一条水渠,即便在其他人眼里那是个劳民伤财还可能无用的行为,但他还是坚持去做了,直到接连暴雨洪水爆发,村民才后怕庆幸。

现在看来那应该是受了那狐狸的指引。

而自从二十年前何大师所说的那件事发生之后,村里的发展就没那么快了,村里的家畜总容易染上传染病,有几家还失过火,下雨打雷之后也总有村民说家里电器被雷劈坏了,还有很多类似的事,王齐刚一时之间也无法全部想明白,但总的来说这二十年王家村几乎是在吃从前的老本儿,一直在原地踏步。

如果真是因为当年那件事,那自己简直就是村里的罪人。

他一双老眼越发混沌,在阳光的勾勒下就连他面上的皱纹沟壑都仿佛更深了些。

父亲自小就教导他为人要正直善良,他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却没想到当时怒极造下的杀虐会牵连到全村,哪怕是只报复自己家呢?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突然怔住了。

一开始被报复的好像确实只有他一家。

他木愣愣地扭着僵硬的脖颈看向何夕,只见对方点了点头说:“她护佑了你们,你们却反而害了她的性命,在她眼里您这是恩将仇报,心中自然怨恨更重,但一开始她并未想要牵连旁人,直到您又一铁锹砸断了她家小儿的腿。”

说来其实这是一个由误会导致的冤冤相报。

狐狸报复王齐刚,去反复祸害他家家禽,并留下带血的鸡骨头挑衅,王齐刚不堪其扰气急又伤了她的狐狸崽子,之后她又更加恼怒将报复行动扩展到了全村。

之后何夕又看向了旁边一直专注听着的王逸晨:“之所以你爷奶家没有被牵扯进去,是因为当年你爷恰好上山路过了狐狸崽子跌进的那个捕兽坑,将两只狐狸幼崽救出来了,但只有一只小狐狸完完全全活了下来。”

“难道还有活得不完全的?”奚景眠觉得这话听着有些怪。

只见何夕又点了点头:“另一只幼崽本来是活不过两天的,但那只被村长摔死的即将登仙的大狐狸的魂魄入主了幼崽的身体,用她一身道行修补了那个肉身。”

“所以最近带头作乱的狐狸就是当年原本被摔死的那只?”王逸晨也是没想到竟还有这种隐情,感觉这一切都跟玄幻故事似的。

“是。”

“那……何大师,这事该如何补救?”王逸晨见王齐刚已经愧疚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代为询问。

“等着,等那狐狸现身,到时候按我说得做便是。”

晚上何夕跟奚景眠受王逸晨的邀请去他爷奶家蹭了饭,之后就暂时借宿在他家。

王逸晨的爷爷奶奶家一共有三个卧室,一个主卧、一个次卧,还有一个小屋,王逸晨麻溜从之前自己住的次卧里将自己的铺盖卷去了小屋,然后又给他们换了一床干净的被子被单:“那个爷爷奶奶家平常也没什么客人,薄被就只有这一床了,您二位……”

他有点儿尴尬,当时只顾着将将人邀请回家,却忘了这一茬儿。两个老爷们儿同床共枕就已经挺怪了,这要再盖一床被子……光是想想都觉得没眼看。

奚景眠耳朵已经红了,心里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最后他偷偷看了满脸淡定的何夕一眼,心里暗自觉得就是他哥这张脸最不对劲,这么一张男女看着都会觉得上头的脸,实在容易引人遐想,要不是他铁直,恐怕这感天动地兄弟情迟早要变质。

何夕倒没觉得俩人盖一床被子有多奇怪,主要是夏天热得被子也盖不住,最多就搭上个边边,实在不行拿衣服搭一下都能凑合过去,但感受到过于灼热的视线后觉得奚景眠有些怪,想了想还是说:“没事,被子你盖。”

反正她也不能luo睡,不盖被子也不能着了凉。

两人躺在床上,果然何夕根本碰也没碰被子一下,就那么仰躺在靠外的那半边床上,双手叠放在腹部,呈现出一种很安详的睡姿。

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只剩外面房檐下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风吹过来时不时晃动几下。奚景眠借着这点儿光亮偏着头朝何夕那边望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以为两人要盖同一条被子的时候心中觉得很怪,但现在被子归了自己,那种奇怪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重了几分。

思索间,他的手不由自主落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不知道想感受些什么。

“害怕,睡不着?”何夕突然将头转向他,睁开眼,平静地望着离她不到一尺距离的另一张脸。

奚景眠之前跟着她接触到的都是鬼魂,碰见精怪还是头一次,只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不敢睡觉。

“你,你没睡着啊!”奚景眠没被精怪吓到,反倒是被突然睁眼看过来的她给吓了一个激灵。

等缓过劲儿来只觉得手掌下的心口处仍在剧烈跳动,他轻轻拍了几下,呼……原来那些奇怪的感觉是因为跟他哥睡在一起太有压力了,被他哥吓的。

“安心睡吧,有情况了我喊你。”何夕缓缓合上眼,宽慰了他一句。

奚景眠暗自撇嘴。

他又不是怕狐狸。

而且,有她在旁边呢,妖魔鬼怪有什么好怕的。

胡思乱想间,他的呼吸逐渐均匀放缓,旁边的何夕却再次睁开眼。

对面的那张脸上没了那些活力满满的生动表情,变得平静乖巧且毫无防备。几缕刘海乖顺地垂在额前,发梢落在了他漂亮的眉眼处与他的长睫打架,何夕伸出手去轻轻拨弄了几下,将那缕碍事的头发拨走,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此时的目光是如何灼灼。

许久之后,她轻手轻脚帮他拉了拉被子,这才又平躺回去,合上了眼。

直到后半夜,何夕忽然睁开眼,唇角勾了一下,而后伸手用手背轻轻贴了下旁边奚景眠的脸颊:“醒醒,那狐狸出现了。”

“唔……呃?”

村中玉米地里,几只狐狸正在疯狂造作,忽然周遭空气波动,像是无端端吹来一阵轻柔的风。

带头的那只白金狐谨慎地停下了动作,其他狐狸见状也跟着停了下来,

转瞬之间何夕已经带着奚景眠从混沌中踏出,那只白金狐见眼前凭空多出来两个人类,顿时如临大敌,全身紧绷伏低紧贴地面,但面上又不服气地龇着尖利的牙齿,像是随时准备拼命。

“这样报复下去,你会背上更多冤孽,自此登仙无望。”何夕面上并无任何紧张神色,只不动声色地将奚景眠护在身后,声音平淡如水,“你当真想要如此?”

那只白金狐便是当时那只差点儿得道的白狐,现在她的这个肉身是她死去的孩儿的,她还留在此处便是为了报仇。

当时她差一步登仙,却因为产后虚弱无法做到意识传达且毫无抵抗之力,再加上又对王家村的人没有防备心,却不曾想会一朝惨死于人她一直护佑的人类手下,她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孩儿还惨死在人类挖出来的捕兽坑中,她如何能不恨?!

然而她为了活下来复仇已经几乎将道行散尽,曾经预料到村中大事,她偶尔还能通过意识将信息传达给人类,比如告诉王齐刚要修建泄洪渠。而如今留存的浅薄的修为根本就连意识传达都做不到,她想大骂眼前这个人类一顿,骂他们人类狡猾胜狐,忘恩负义,到现在还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是她想登仙无望吗?!

但她如今千年道行化作虚无,就算她身上不背着冤孽,她又能如何登仙!

作者有话说:

狐狸:风里雨里苞米地里等你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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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狐狸3

◎讨封,建庙◎

“她好像在说, 就算不报复那些蠢瓜人类,她也没有千年道行可以登仙了。”

原本安静得快要凝固的空气忽然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奚景眠的声音从何夕身后传出, 他声音不大, 但足够让对面的狐狸也听到。

白金狐原本被怨恨裹挟的眼眸忽地愣了一瞬,流露出点点迷茫神色,看向一直被何夕遮挡住半边身体的奚景眠。

这个人……

“嗷哦——”

白金狐低低叫了一声,完全不似之前的凶狠,反倒像是放低了姿态的试探。

“哥,她说你是神。”奚景眠也呆呆愣愣的,他不太懂,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他哥肃然起敬。

何夕回头幽幽看了他一眼,没忍住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瓜, 心道:你才是。

白金狐看着这两个“疑似人类”奇奇怪怪的举动目露不解,随后略显焦躁的用爪子刨了几下地。

何夕已经重新转回头来,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白金狐淡淡笑了一下:“你应该也知晓当时的事是误会, 与其这般冤冤相报, 倒不如让村民们真真正正给你一些补偿。”

白金狐发出了两声短促的“啊啊”声:什么补偿?

“精怪登仙的必经之路,我想你应该知晓。”因着天地规则, 有些事不便说破。何夕弯弯唇, 转身顺着田埂往外走,“跟我来吧。”

深夜无人本该只有蛙声蝉鸣的乡间小道上缓缓走着一行人。

不, 是两个人和一行狐。

何夕和奚景眠很快便带着一行狐狸折返回王逸晨爷奶家, 此时全村的村民已经聚集在院外, 正凑在一堆儿交流着什么。

之前何夕他们出门的时候王逸晨就知道了, 这不立马将爷爷奶奶叫醒, 之后又跑去喊村里的其他人, 白天的时候村长王齐刚已经向大家打过招呼,所以不消一时半刻大家便都匆匆赶来。

原本就心中存疑的白金狐此时见前面为了乌泱泱一群人,身上的毛瞬间就炸了,她怀疑一代她回来的这两个家伙不安好心给她挖坑,想让王家村这帮忘恩负义的人将她和她的狐子狐孙们一网打尽。

“怕了?”何夕回头盯着拔腿儿试图逃跑的白金狐,哼笑了一声,随后垂下眼温和道,“修行之人不打诳语,放心便是。”

白金狐嘴巴两边的胡子颤了颤,纠结片刻后一咬牙还是跟在何夕身后走进了人群里。

村民们已经知道了村长和狐狸当年的恩怨,也知道了自己的村子受那只狐狸一族护佑多年,心中因为损失家畜而生气的怒气早就消了,这会儿看着这群狐狸只觉得顺眼了许多,还有年轻人忍不住盯着狐狸们好奇地打量。

白金狐的狐子狐孙自动将她围在中心保护起来,生怕这群人累在对他们老祖宗做出什么不利的行为。

“何大师,情况村里人都已经清楚了。”王齐刚冲何夕点了点头。

何夕也表示了解,随后从自己身后将奚景眠拉了出来。

“哥,哥?”奚景眠一脸懵,怎么好好的又把他给拎出来了?

“得借你力量一用。”何夕将他一只手拎起来,让他张开手掌,随后低声在他耳边问,“上次帮厉鬼祛除煞气时的那种感觉还记得吗?”

奚景眠老实点了点头。

“跟上次一样,先祛除她身上的煞气,然后再诚心给她祝福。”

她的声音就在奚景眠耳边,说话时喷洒出来的微热气息让他耳朵热得泛红。

他听懂了,虽然不知道这种事为什么每次都要他来做,但说不准是他哥给他安排的什么历练,他只要照做便可。

于是他掌心对着那只白金狐,缓缓合上眼,与之前一样,掌心开始微微发热。

白金狐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被什么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了,这种让她浑身每根狐狸毛都舒展开来的力量让她根本不想反抗,没过多久她便感觉压在心底的怨恨仿佛慢慢消散了,身体里被一种平和又神圣的力量充斥,让她恍若又回到了当年即将登仙时候的状态。

何夕看着白金狐的变化,心里比之前更明朗了。

凡世间的灵想要登仙本就是逆天而行,需要凭自身与天地规则抗衡,突破层层桎梏,其中劫难也并不会少。当年白金狐身死,又熟知是不是天降的考验呢?

然而上天又有好生之德,看似关上了她登仙的大门,却又同时为她开了窗,让王逸晨的爷爷碰巧路过了那个捕兽坑,救了她的幼崽,而恰好有一只幼崽濒死,让她道行散尽却活了下来,如今有碰到了奚景眠这个活着的最接近神的存在,在自己的指引下为她降下祝福,让她的前方重新出现了登仙路。

而对当年的死去的那只幼崽来说这也许也不是多差的结局,只能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奚景眠感觉到掌心的热度散去,那只白金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在人群的围观下她两只前爪扬起,做出了一个似人站立的模样,下一秒人们就听见她用怪异的语调口吐人言:“你们看我像什么?”

众人听了现实愣住,毕竟听说有精怪修炼得道能吐人言化人形是一回事,真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随后大家又立马想起了这便是村长之前所交代的“讨封”,精怪登仙路上的一道坎儿。

他们会向人询问,自己像什么,如果人回答像人,他们便会化形成人,只不过会失去之前修行得来的道行。如果人回答像个狐狸或是别的什么动物物件儿,那变代表他们登仙失败,会从此再做回普通狐狸,很难再得到登仙的机缘。

而如果人回答像神仙的话,他们不仅能化为人形,还能保留之前的道行,日后继续精进,真正飞升也是迟早的事。

这会儿村民们互相给了个眼色便纷纷开口道——

“像神仙!”

“像神仙啊!”

“是啊是啊!”

“……”

人们纷纷附和,表情一个赛一个真诚,何夕在旁边憋着笑,轻轻扶住了被狐狸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的奚景眠。

而下一秒,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只站立起来的白金狐已经化作了一个美貌妇人的模样,对着众人缓缓作了一揖:“多谢。”

原来那位大师所说的实质性的补偿真的是集所有村民之力助自己登仙啊。

作揖完了又看向站在何夕旁边的奚景眠,之前她还不确定,现在她已经完全确定了,这是落在了凡间的神明啊。

她正想郑重地向神明道谢,却见何夕在唇边竖起了一根手指,冲她摇了摇头。

原本跟着她的那群小狐狸纷纷围在她身边又转又叫,仿佛比她本狐还要兴奋。

众村民也早就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这狐狸是真能变成人啊,吴承恩前辈成不欺他啊!

事情算是圆满解决,王齐刚对何夕跟奚景眠更是感激,奈何囊中羞涩,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大师,这报酬……”

何夕笑笑,关于这点她早有打算:“我不需要报酬,只需你们能在村中建一座庙。”

“建庙?”

“庙建好了自然会有主神降临,只要诚心供奉,自然会有神力护佑村子。”何夕平静地说着,目光坚定,没人会怀疑她所说内容的真假。

即便不懂,王齐刚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何夕又冲那只刚化形的白金狐招了招手:“你道行不稳,暂时留在此处,待庙建成了便侍奉主神左右,对你之后的修行有好处。”

白金狐听了眨了两下狐狸眼,不由自主往奚景眠那边看了一眼,再回头看向何夕的时候只见何夕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想法。

“多谢大师指点。”小狐狸伏了伏身。

折腾了半天,天也快大亮了,何夕喊奚景眠一起离村,一众村民在后面跟着相送,这边不好直接打车,奚景眠便提前用手机叫了车过来。

到达村口的时候,何夕正与村民们道别,余光却瞟到小路尽头一棵大树后面的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青灰长衫,看着三十几岁的年纪,因为离得远,何夕没有完全看清他的长相,只觉得那人给她的感觉有几分熟悉,让她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村长,建庙……可能要抓紧些了。”何夕收回视线,对王齐刚沉声道。

王齐刚还想开口问问原因,但话还没问出口就见何夕摇了摇头。

哦,他懂,天机不可泄露嘛,不问不问,建庙就行了!

烟城文理学院。

校女足校队的罗雅婷教练正跟体育院主任在校长办公室排排站。

“罗教练,你非走不可?”校长现在觉得头大。

他们女足校队本就重新组建没多久,经过那么久的整顿,眼看这个夏天终于打出成绩来了,不仅给学校拿回了奖金,还替校体育院打响了名头儿,现在第一功臣罗教练说不干就不干,他怎么舍得轻易放人?

“旧伤突然复发,下个月就得去M国手术修养,最少要有大半年的时间不能工作,但校长您也知道,联赛马上要开始了球队需要教练坐阵,我得把位子腾出来。”罗雅婷也是没有办法,那帮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了解她们每个人的技术特点,她们也都习惯了她的战术安排,在给她一些时间,把这支队伍带上高校联赛决赛的舞台也不是不可能。

“……”校长一脸菜色陷入了沉思,实在是这么短的时间,他怕找不到接手球队的合适人选。

倒是罗雅婷提议:“不如把奚景眠找回来,他有教练证,踢过校队,本身也是足球专业出身,且本身侧重战术,之前也一直跟着我带球队他们彼此之间也有默契在,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接手这只球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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