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当太监这么赚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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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投喂

王太后嘴里说喘不上气儿, 却死死抓住杨四娘,不让她再多说,拉着杨四娘逃跑一般离开。

王太后带着杨四娘进入自己的寝宫, 也不管小孩子在场不在场, “啪嚓——”一声巨响,将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推下去。

怒吼道:“你怎么与老身保证的!?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小豆包吓了一跳,登时“呜呜……”的哭起来。

“不许哭!”王太后呵斥:“没用的东西!!不许哭!”

小豆包更是吓坏了, 捂着自己的小嘴巴, 蜷缩在角落,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却不敢呜咽。

杨四娘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抱住王太后的小腿:“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我还有、还有法子的。”

“还有法子?!”王太后冷笑:“这孩子已然成了野种,你还有什么法子?!”

杨四娘道:“太后娘娘明鉴啊, 这孩子并非是野种, 他是真真正正的皇室正宗, 难道太后娘娘您忘了么?”

“老身知道有什么用?”王太后道:“但你不能让文武百官信服,这孩子,就是假的!”

杨四娘道:“虽然那个户部侍郎打断了合血的计划, 但孩子合血成功是真的,虽文武百官现在都觉得合血会出现误差,但仅凭这点, 也不能说明孩子是假的。”

“你这是自欺欺人!”王太后道:“你自己当痴子,老身可不陪你玩!”

“太后!”杨四娘紧紧搂着太后的腿, 道:“太后您想想看, 若是……若是陛下突然暴毙了, 太后您扶持一个合血成功的小皇子即位, 这是名正言顺的啊,您便是太皇太后!”

王太后震惊的看向杨四娘:“你……说什么?”

杨四娘低声的道:“四娘知道,太后心疼陛下,陛下是太后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啊,可是……可是陛下都做了什么?一点子也不顾及太后您的感受,王氏身为外戚,势力还不如几个太监,连四娘也忍不住为太后娘娘您打抱不平呢!如今陛下还年轻,若是往后……再往后可是更不受管教的,太后娘娘您想想看,做太后,哪里有太皇太后舒坦呢?”

王太后眯着眼睛,沉默了良久,整个寝宫中悄无声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许久过后,王太后这才沙哑的道:“老身要怎么做?”

杨四娘露出一抹尖锐的笑容:“旁人想要天子暴毙,难上加难,但是太后您可是陛下的亲生母亲啊,您想要避开宫中的检验,岂不是易如反掌?加之……”

杨四娘悄声道:“各地节度使马上要入京述职了,四娘可以为太后娘娘联络几个可靠的节度使,许诺他们好处,只要陛下突然暴毙,这些节度使,便可以用自己的兵权,拥立小皇子为新帝,届时……太后娘娘,您便是太皇太后,再也无需看旁人脸色!”

————

马上便要到各地节度使入京述职的日子,这是大事,李谌自然要亲自处理。

刘觞见李谌十足忙碌,中午便不去紫宸殿找李谌共用午膳。

刘觞领了自己的午膳,想去找小金金和小灰灰的,哪知道走到一半,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个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若说是刺客,实在太矮小了一点。

刘觞打眼去看,是一个小豆包?

原是被杨四娘带入宫中,虽与李谌合血成功,却身份尴尬的“小皇子”。

刘觞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小豆包,小豆包躲在假山后面,眼巴巴的看着刘觞,被刘觞看到之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躲回假山后面。

刘觞绕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小豆包,小豆包眨巴着大眼睛,仰着头与刘觞对视,张了张口,没有说话,抬起手来含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指,肚子里发出“咕噜——”一阵叫唤声。

刘觞这才发现,原来这小豆包没有看自己,而是看着自己手里的食合,食合里是刘觞的午膳。

刘觞本不想把自己的午膳送给旁人的,尤其还是与李谌有些关联的“便宜儿子”。

但……

小豆包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刘觞,小肚子好像地震一样叫唤,也不知是不是刘觞的错觉,只是几天没见到小豆包,小豆包的脸色十足不好,有些萎靡不振。

刘觞干脆蹲下来,道:“你饿了?”

小豆包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刘觞打开食合,将里面的面点拿出来,递给小豆包道:“吃这个吧。”

小豆包一双大眼睛几乎变成了心心的形状,欣喜的接过面点,嗷呜嗷呜两口塞在嘴里,吃的狼吞虎咽。

刘觞道:“好吃吗?”

小豆包使劲点头,嘴边挂着面点的渣子,伸着小脖子咽下吃食,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再次眼巴巴的看着刘觞。

刘觞发现这孩子很是乖巧,也挺听话的,就是不爱说话,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已经会说话了。

刘觞又拿出个面点,道:“还想吃?”

小豆包点头。

刘觞道:“想吃的话,要谢谢哥哥,知道吗?”

小豆包眨巴着眼睛,试探的伸手去抓刘觞的面点,刘觞不松手,小豆包怯生生的道:“谢、蟹蟹咯咯……”

虽然“口音”重了一点,但奶声奶气,说起话来软绵绵糯叽叽,莫名可爱。

刘觞把面点递给他,道:“慢慢吃。”

小包子两只小手抱着面点,这次不同刚才,不是狼吞虎咽,而是一点点的啃,仿佛一辈子没吃过东西,实在舍不得吃一般。

刘觞看的直心酸,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杨四娘从哪里淘换来的,如今又在风口浪尖上,一个人在宫里头逛,可见杨四娘不心疼,绝对不是她的孩子。

刘觞摸了摸他软软的小头发:“乖,哥哥这里还有,都给你吃。”

小豆包睁大了眼睛,张着小嘴巴目瞪口呆好一阵,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磕磕绊绊的道:“蟹蟹咯咯!”

“真乖。”

刘觞见他总是噎着,知道这吃食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太过粗糙了,便道:“你在这里乖乖吃,哥哥马上回来,不要走开好不好?”

小包子点点头,十足乖巧。

刘觞大步跑开,直奔膳房,李涵正在膳房里检查酒水,看到刘觞火急火燎冲进来,刚想与他闲话两句。

哪知道刘觞仿佛打劫一样,冲进膳房,这边抓一把,那面抓一把,将吃食全都抓进食合中,又端了一碗鸡汤,一碗甜汤,一碗清水,合着食合盖子,拔腿便跑。

李涵:“你……”去哪儿啊……

刘觞抱着食合,呼哧带喘的冲回来,小豆包果然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没有走,他怀里抱着已经吃空的食合,晃着小脚丫,嘴上画挂着面渣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可爱爆棚。

刘觞走过去,将刚“打劫”来的食合递给小豆包,道:“这是你晚上吃的,不要现在都吃光,饿的时候就吃,记住了吗?”

小豆包的眼睛又变成了心心形状,使劲点头:“嗯嗯!蟹蟹咯咯!”

刘觞投喂了小豆包,一转眼午休已然结束,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未用膳,但时辰来不及了,便匆匆回到中书门下的政事堂。

刘觞在政事堂忙了一下午,起初并不觉得饥饿,但是到了下午渐渐饥饿起来,户部忙起来像陀螺,因着各地节度使入京述职的事情,户部也跟着忙碌,根本没时间给刘觞吃加餐。

刘觞便这样又饿又累的忙到散班,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几乎是爬回紫宸殿的。

李谌惊讶道:“阿觞?怎么了?”

刘觞吧唧一声倒在席上,四仰八叉:“饿、饿死我了……动不了……”

李谌狠狠松了一口气,无奈道:“午膳没食?不合口味?”

刘觞摆摆手:“别提了,都投喂了。”

李谌将案几上的点心承槃托过来,道:“便算现在让人准备晚膳,也还要有一会子,你先吃吃这些,垫垫肚子。”

“点心!”刘觞眼睛雪亮,徒手抓过一块点心:“你这里怎么还存着点心?”

李谌道:“母亲下午送来的,朕太忙了便没有用。”

刘觞将点心大口塞在嘴里,喷香四溢,甜度正合适,外皮又酥又脆,实在美味,他一连吃了三块,这才觉得肚子里有点底儿,不雅的拍了拍肚子,准备一会儿再吃晚膳。

李谌奇怪道:“还没说呢,你饿着肚子回来,难不成政事堂不发午膳的?”

“也不是,我……”刘觞刚想把小豆包的事情和李谌说一说,哪知道腹中突然一紧,绞痛异常,胃部仿佛拧在了一起似的。

“嘶——”刘觞死死捂着自己的胃部。

“阿觞?”李谌连忙扶住他:“怎么了?阿觞?”

“咳——咳……”刘觞肚子疼,额角冷汗瞬间流淌下来,还伴随着咳嗽气喘,头晕乏力,咳着咳着,竟还咳嗽出了血丝,整个人昏昏沉沉。

“阿觞!”李谌一把将刘觞打横抱起来,放在龙榻上,立刻对鱼之舟道:“快,去找御医!”

他说着,目光瞥斜到案几上的点心,那是太后令人下午送来的,不由蹙了蹙眉,改口道:“不要惊动任何人,去找崔岑过来。”

鱼之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道:“是,陛下。”

崔岑提着药囊火速赶来,刘觞疼得已然没了意识,衣裳都被汗水湿透,崔岑赶紧把脉,写了一个药方递给鱼之舟,道:“照方抓药,需要催吐。”

“是,小臣这就去!”鱼之舟麻利的离开紫宸殿。

李谌频频给刘觞擦着额角滚落下来的汗水,沉声道:“阿觞到底如何?为何会突然咳血?”

崔岑沉声道:“陛下,侍郎大人是……中毒了。”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啦~

第142章 出去浪

中毒……

崔岑道:“这毒药下在吃食之中, 本不会令人产生痛苦,但侍郎大人患有胃疾,且身子骨弱, 毒药的分量又大, 因此才显现出来。”

李谌眯眼道:“阿觞身子如何,可有解法?”

崔岑道:“陛下不必担心,幸而是早些显露出来, 催吐之后, 卑臣开一些解毒的汤药,只需要侍郎大人每日按时服用。”

李谌这才放心下来,鱼之舟已经端着催吐的汤水回来, 刘觞疼的昏昏沉沉,吐得满头大汗,整个人因着脱水都蔫儿了, 可怜兮兮的歪在龙榻上。

“阿觞, 没事儿了, 没事了。”李谌安抚着刘觞,端了温水来与他喝,刘觞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张开嘴都费劲,喝了两口,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刘觞醒过来, 已然是第二日的事情,他的力气稍微回笼了一些, 一睁眼便看到李谌, 李谌握着他的手, 趴在榻头上, 激动的道:“阿觞,你醒了?好点没有?还有哪里难受?”

“唔……”刘觞一动,感觉头晕目眩,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胃里隐隐约约还有些不舒服。

“别动别动。”李谌扶着他,给他掖了掖被子:“好好歇息。”

刘觞虽然很疲累,但还是努力开口道:“昨日的事情,我虽然昏昏沉沉,但都听到了……”

李谌沉默下来,眯着眼睛没有出声。

刘觞道:“糕点是太后送来的?”

李谌点点头。

刘觞又道:“谌儿,你去找太后了吗?”

李谌摇摇头。

刘觞松了一口气,道:“幸好你没有冲动。”

昨日刘觞中毒,竟然是王太后送来的糕点有问题,李谌当即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刘觞反应很大,谁能想到,亲生母亲会给儿子下毒呢?

到时候毒素淤积,死的就是李谌了!

李谌当时的确很冲动,他想要找王太后问个明白,但如今的李谌,已然不是当年堪堪即位的年轻天子了,他也有自己的承算。

刘觞拍了拍他的头顶道:“谌儿,做得很好,真乖。”

李胜苦笑一声,握住刘觞的手:“朕想不明白,母亲竟要对朕下如此狠手。”

刘觞也想不明白,但刘觞又很明白,李谌的大刀阔斧,已经触碰到了王太后的利益,加之杨四娘突然带着一个“小皇子”出现,所以王太后似乎想走一条极端的路线。

刘觞蹙眉道:“陛下,前些日子合血的事情,并不能完全证明孩子的身份,太后却突然一意孤行给陛下下毒,所以我觉得……太后肯定还有后招。”

李谌点点头:“朕也是如此想的,因此才按兵不动。”

刘觞道:“为了让太后不起疑心,陛下这些日子,要打扮的憔悴一些。”

李谌道:“朕知道了,阿觞哥哥该担心自己个儿,你看看自己虚弱的,快再歇息一会子,闭上眼睛。”

刘觞笑道:“看来谌儿真的长大了,做事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冲动。”

李谌挑眉:“那阿觞哥哥是喜欢长大的谌儿,还是喜欢以前的谌儿?”

刘觞做出思考的表情,李谌道:“还要想?”

刘觞露出一口白牙,笑容贱兮兮的,飙着虎狼之辞:“阿觞哥哥自然喜欢长大的谌儿,因为……越大越舒服嘛!”

李谌恶狠狠的瞪着刘觞:“快闭眼,等你身子好一些,朕不会放过你的。”

刘觞将养了一段日子,这期间王太后总是隔三差五的送点心来紫宸殿,李谌照单全收,表现的毫无芥蒂的模样,但其实这些点心他一口也没吃。

刘觞还特意从乐坊拿来了一些妆粉过来,给李谌的脸上打上一些,让李谌这“牛犊子”看起来虚弱一些,免得被王太后看出端倪。

刘觞身体里的毒素清干净,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正巧,各地节度使已经陆陆续续入京。

刘觞十分想念当年的小作精,如今的沧景节度使程怀瑾,便想去驿馆看看程怀瑾,奈何李谌不让他去。

李谌道:“如今你的身份已然不是宣徽使,程怀瑾根本不认识你,你去看什么?”

李谌才不会说,其实是因着自己吃味儿。那个程怀瑾,嘴巴又甜,又会做事儿,长得还不错,若是阿觞哥哥出去玩,把心玩野了怎么办?

正说话间,鱼之舟走进来道:“陛下,这是沧景节度使从驿馆送来的请帖。”

“请帖?”李谌道。

鱼之舟看了一眼刘觞,道:“是送给侍郎大人的。”

刘觞立刻来了精神,蹦蹦跳跳走过去,拿过请柬拆开来看,道:“程怀瑾和程轻裘请我去喝酒哎!”

李谌黑着脸道:“请你?”

刘觞如今的身份是户部侍郎,可不是三年前的宣徽使,按理来说程怀瑾和程轻裘应当不认识他才对,却突然请他去驿馆喝酒,这听起来十足的奇怪。

刘觞跃跃欲试:“谌儿,我要去喝酒了,你乖乖在家里等着。”

李谌否定道:“你身子才好。”

刘觞道:“正是因着身子好了,才要出去浪呢!”

“嗯?”李谌发出一个单音。

刘觞立刻改口:“出去玩!”

李谌没法子,知道刘觞这几天养病,憋得太狠了,又是心疼刘觞,又是心酸自己,最后只好松口道:“快去快回,不许喝太多酒,宫门下钥之前一定要回来。”

“嗯嗯!”刘觞欢快的答应,一溜烟儿跑走了。

李谌看着刘觞跑出去的背影,挑了挑眉。

刘觞到了公车署,刚要选一批车马出宫,公车署的小太监殷勤的走过来,道:“侍郎大人,陛下恩典,请侍郎大人坐这辆金辂车出宫。”

刘觞一看,这不就是自己以前的金辂车吗?三年前宣徽使死于大火,金辂车又被李谌收了回去,如今是李谌的御驾。

刘觞很是怀念自己的小金辂,当即不疑有他,登上车子,刚一上去,竟看到车子里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谌儿!?”刘觞瞪着眼睛去看对方。

无错,是李谌!

李谌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简练的劲装,包裹着肌肉流畅的身躯,挺拔而禁欲。

刘觞震惊的道:“你这是……”

李谌一笑,道:“小人驾士,伏侍侍郎大人。”

刘觞仔细一看,李谌穿的还真是驾士的衣裳。

李谌朗声道:“出宫。”

金辂车的驾士立刻发车,往大明宫丹凤门而去。

刘觞道:“你不是驾士吗?为什么不去赶车?”

李谌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朕……不会赶车。”

刘觞:“……”那你打扮成驾士干什么!

二人到了驿馆门口,李谌这般打扮,根本没人注意他,更没人会想到这个年轻的驾士就是当今天子。

刘觞带着李谌大摇大摆的走进驿馆,来到沧景节度使下榻的院落,宴席已经摆好了,有人引着刘觞二人进入屋舍。

程怀瑾没有穿介胄,也没有穿官袍,毕竟是私人聚会,一身淡紫色的宽袍,衬托的程怀瑾温柔而明媚,高挑清冷的气质,让人一看便心生向往。

程轻裘负手侍立在程怀瑾身侧,看到他们进来,拱手道:“卑将拜见陛下。”

程怀瑾一笑:“看罢,我就说陛下会来的。”

刘觞恍然大悟,原来程怀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请自己来饮酒,结果目的其实是当今天子李谌。

程怀瑾似乎算好了,请刘觞单独出来饮酒,李谌一定会跟上。

程怀瑾与程轻裘拜见天子,李谌施施然坐在席上,淡淡的道:“朕已然来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程怀瑾微微一笑:“陛下英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目。”

刘觞道:“快别怕马屁了!”

程怀瑾又对着刘觞一笑:“我听老三说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一模一样。”

老三自然说的是程熙之这个程家老三了。

程怀瑾道:“不是卑将托大,此事事关重大,又无法入宫禀明,唯恐隔墙有耳,因此才出此下策,引陛下前来。”

“卑将入京之前,也听说了合血之事……”程怀瑾道:“想必陛下也觉得奇怪,那孩子能与陛下合血,且面容还有几分与陛下相似,若不是陛下的皇子,又能是什么人呢?”

刘觞挑眉道:“别卖关子了,小作精!”

程怀瑾侧头看了一眼程轻裘,程轻裘似乎很是默契,点点头离开了屋舍,随即又回来,他回来之时,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妇人。

“陛下!”那妇人跪倒在地上,以泪洗面:“老妪拜见陛下!”

李谌蹙眉道:“你是何人?”

程怀瑾道:“此人乃是那娃儿家中的仆妇,也是娃儿的乳娘。”

妇人磕头道:“请陛下做主!做主啊!杨氏抢走了我家的小郎主!还请陛下明鉴,请陛下做主啊!”

李谌道:“你家的小郎主,那个娃儿,到底是何人,与朕又有什么干系?”

妇人道:“回禀陛下,老妪不敢扯谎,小郎主的确……的确与陛下有些干系,但……但并非是陛下的龙子,而是……而是……”

老妇人一狠心,道:“而是陛下的皇弟!”

“朕的弟弟?”李谌惊讶。

老妇道:“正是如此,老妪不敢欺瞒,小郎主乃是先皇之子,先皇去世之时,小郎主才诞生不久。”

刘觞:“……”怪不得长得有几分相似,又能合血,原来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啊!

第143章 好刺激啊

刘觞道:“不是你儿子, 是你弟弟?”

李谌道:“本就不是朕的儿子。”

怪不得,杨四娘对小豆包一点子也不上心,孩子甚至饿着肚子也没人管, 合着不是她怀胎十月掉下来的心头肉。

刘觞道:“抢别人家孩子, 太可恶了!”

那老妪哭道:“小郎主年纪还小,家中主母因着没有身份,诞下小郎主之后整日以泪洗面, 没有足年便过世了, 只剩下老妪承蒙主母恩典,带着小郎主。可……”

前不久,家主突然来了一伙人, 也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小豆包的身世,那伙人见了小豆包就抢,家中没有什么男丁, 老妪年纪也大了, 根本打不过他们, 便被抢走了孩子。

那老妪想去报官,但是小豆包的身份说出来谁也不相信,毕竟小豆包刚出生不久, 先皇便去世了,也没有人可以给小豆包正名,如此一来, 老妪走投无路。

便在那时,让老妪遇到了沧景节度使程怀瑾, 老妪冒死告状, 程怀瑾听了老妪的说辞, 觉得这事儿不可小觑, 便将老妪偷偷带在军中,准备入京述职的时候禀报此事。

程怀瑾道:“卑将在路上便听说了杨氏带着皇子出现的事情,更觉得此事有诈。”

如今这个事儿便串联起来了,杨四娘带着先皇的孩子,充当李谌的儿子,合血事件出现偏差之后,杨四娘和王太后联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直接废掉李谌。

刘觞道:“太后必然还有后招,只是凭借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便算是谌儿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控制不住朝局。”

的确如此,王太后这些年的权势被一削再削,完全不像当年太皇太后那样独揽大权,如果这个时候李谌暴毙,别说是呼声很高的绛王李悟了,便算是已经被废的江王李涵,都可以“揭竿而起”,继承天子之位,届时根本轮不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豆包做皇帝。

但王太后选择了毒杀李谌,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程轻裘眯眼道:“节度使。”

程怀瑾点点头道:“应该是节度使了。”

二人仿佛打哑谜一般,但在场众人都听懂了,王太后的底气,正是节度使!

王太后自己没有兵权,根本不占优势,如何能让自己利于优势,那必然是借到兵权。

如今正是节度使进京述职的时候,各地节度使纷纷入京,如果王太后能和其中一方强势的节度使合作,那么便是拥有了兵权。

李谌蹙眉道:“程将军入京这段时日,可听说什么节度使不安分么?”

程怀瑾想了想,摇头道:“卑将并未听说。”

李谌即位这些年来,一直在加强集权,各地节度使都被敲打,不敢造次,按理来说,是没有人敢帮助王太后的。

李谌道:“那便劳烦程将军,下榻在驿馆这些时日,帮朕盯着这些节度使们。”

“是,陛下!”程怀瑾抱拳。

李谌回宫之后,又让刘光调遣枢密院的人脉去查探各地节度使,但奇怪的是,各地的节度使都很安分,并没有人与王太后过于亲密,别说是过密了,就连联系也没有。

刘觞摸着下巴道:“或许是还未入京的那几个节度使。”

李谌将名册打开,道:“还未入京的节度使已然不多了,也就是这么四个,若是他们,倒是方便盯梢。”

刘觞却愁眉不展,李谌道:“阿觞,怎么了?”

刘觞指着名册道:“可是你不觉得奇怪么?还未入京的这四个节度使,除了幽州节度使,都有些过于弱小了吧?他们的兵力,拧在一起还不足以威胁谌儿你呢,更别说造反了。”

在唐朝前期有十大节度使,后期节度使分封广泛,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节度使,但他们的兵权大大不如以前,还要看天子的脸色,这些节度使都不足为惧。

刘觞又道:“幽州节度使的话,就是陆品先,幽州路途遥远,而且路途难行,他们还没入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所以这四个节度使,怎么看都是清清白白的呢,到底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吗?”

他们正说话,刘光去而复返,道:“陛下,有密报。”

李谌接过密报展开,目光登时阴沉下来,眯起眼目反复的浏览。

刘觞催促道:“谌儿,什么事儿?”

李谌道:“幽州节度使临近长安,突然放慢了脚程,且枢密院的探子密报,说幽州节度使本人陆品先,单独离开了大部队,不知要去做什么。”

“什么?”刘觞震惊:“难道王太后的底牌,是陆品先?”

陆品先一直是李谌的心腹,从未与王太后有过密切的来往,再者,他家的程熙之还在京城里,陆品先怎么会不顾程熙之的安危,去和王太后合作呢?

刘光道:“枢密院的密报,绝对不会出错,还请陛下斟酌独断。”

李谌沉思了良久:“幽州节度使兵马放慢脚程,必有缘由,朕不得不放在心上,在这个节骨眼上,什么也不能放过。”

刘觞想了想,道:“谌儿,派我去查吧!”

刘光不赞同的道:“若幽州节度使真的有反叛之心,你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李谌点头道:“而且贸然派你前去,幽州那边也必然会加强戒备,唯恐什么也查不出来。”

刘觞道:“不要派我去军营,而是派我去公干,恰巧路过幽州军的扎营罢了。”

如此一来,刘觞恰巧路过,便可以偷偷观察,也不会打草惊蛇。

李谌还是不放心,刘觞又道:“你若是不放心,让程小三跟我一起去公干,陆品先与程熙之的干系,怎么也要避讳一些吧?”

李谌思来想去,还是道:“好,便如你所言,阿觞,一定要仔细自己的安危。”

“知道了。”

程熙之接到命令,要和刘觞一起去长安边郊公干,二人第二天一大早便准备启程。

李谌特意准备了金辂车给刘觞,刘觞施施然登上金辂车,登时……

刘觞:“……”怎么又是你?!

无错,金辂车里可不是空空如也,平白多出一个人来,那便是李谌!

刘觞就说,昨儿个答应的如此爽快,原来是早有后招,李谌又是那身驾士的打扮,还穿上瘾了。

刘觞不雅的翻了一个大白眼:“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你在太后眼中是中毒的人,还天天往外跑,小心被发现!”

李谌一笑:“不会被发现的,朕已经吩咐了鱼之舟,让他看好紫宸殿。”

刘觞撇嘴:“没人告诉你鱼之舟很可怜吗。”

户部的车队粼粼的驶出长安城,往边郊而去,程熙之本是武将,因此并没有坐车,反而是骑马。

出了城之后,程熙之驱马来到金辂车,隔着车子道:“我问你,陛下让咱们来公干,便没说点别的?”

刘觞打起车帘子,只露出一个缝隙,免得旁人看到了李谌,道:“别的?尚书大人还想要点什么别的?”

程熙之狐疑:“真的没有别的?我一个尚书,你一个侍郎,多大的事情需要我们一同办理?而且……而且咱们去公干的地方,若我没有记错,正好是幽州军扎营附近,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幽州军出了什么事儿?”

真别说,程小三平日里看起来不靠谱,但感官还是敏锐的。

刘觞没有说话,金辂车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既然你都猜出来了,上车参乘罢。”

程熙之浑身一震,震惊的道:“陛……”陛下?!

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下了马,登上金辂车,一打起帘子,果然看到了李谌本人!

程熙之作礼道:“拜见陛下。”

李谌淡淡的道:“起罢。”

他说着,拿出刘光的枢密院密报,递给程熙之,让他观看。

程熙之看了两眼,震惊的道:“不可能!绝不可能!陆品先他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背叛陛下的。”

李谌道:“朕也不希望陆将军是如此之人,但你知晓,枢密院的密报,是绝不会出错的。”

“可……”程熙之一时语塞。

刘觞道:“因此陛下才要亲自验看,不是吗?”

程熙之抿了抿嘴唇,道:“请陛下放心,若陆品先真的背叛朝廷,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李谌笑道:“朕知程尚书的大义,因此才不将此事隐瞒。”

程熙之心中沸腾,十分感激的道:“谢陛下。”

车队在晚间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燕州军扎营的地方,远远便看到巍峨的辕门,戍守的卫兵众多,十分森严。

车队停在辕门之前,立刻有卫兵前来质问:“何人!?军营重地,不许停车,快走快走!”

刘觞从车上下来,笑眯眯的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朝廷派遣在附近公干的户部官员,这天色都黑了,附近荒郊野岭的,也没有个住所,若是方便,能否进去通传一声,让我们在营中下榻一晚上?”

那士兵一听,立刻拒绝道:“快走!军营重地,不是你们这些文人想来就来的!”

程熙之从金路车上下来,道:“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张口闭口便文人武人!去通传你们节度使,就告诉他是程熙之来了,看看他要不要亲自前来迎接!”

那士兵有些犹豫,似乎是被程熙之猖狂的话头吓住了,道:“等着,我去通传。”

士兵进去通传,过了良久良久,这才有人走出来,但并非是陆品先,而是陆品先的副手。

程熙之是认识那个副将的,副将也识得他,隔着辕门拱手笑道:“原来是程尚书!失敬失敬!”

程熙之道:“我来找陆品先,开门。”

副将却道:“这……实不相瞒,陆将军偶感风寒,怕把病气过给程尚书您,所以还请程尚书去旁的地方下榻落脚罢!”

“你!”程熙之气愤的怒喝。

刘觞拉住他,道:“这位将军,陆将军病了?”

“是啊病了!”副将道:“我们将军病了,这才在此临时扎营,等养好了病,便入京去。”

副将说什么也不开门,枢密院的邸报分明说陆品先离开了大部队,但副将却说陆品先就在营中,只是病了正在休养,这其中的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觞拍了拍程熙之,道:“那这样的话,我们也不便叨扰了,还请陆将军好生养病,咱们在长安见了。”

副将隔着栅栏道:“卑将便不送了。”

二人上了金辂车,程熙之安耐不住的道:“他分明说谎。”

刘觞道:“陆品先不在营中,他们却说陆品先病了,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儿,看来……”

李谌道:“看来如何?”

刘觞道:“咱们需要夜探了。”

“夜探?”程熙之睁大眼睛:“你疯了?那可是幽州军的营地!”

刘觞指了指李谌,又指了指程熙之:“你们俩功夫都不错啊,两个王者带我一个青铜,应该没问题吧?”

李谌:“……”

程熙之:“……”

夜色浓郁,已经将近子时。

众人选了一个营地守卫换班的时辰,偷偷摸摸的来到也军营附近。

刘觞左顾右盼:“哪里是主营帐?”

程熙之以前是节度使之子,很了解这种事情,道:“应该是那面儿。”

刘觞催促道:“走吧,好刺激啊。”

李谌无奈的摇摇头,带着刘觞悄无声息的往前掠去,三个人来到主帐附近,哗啦一声,正好主帐的帐帘子被打起来,副将从里面走出来,对旁边的守卫道:“严加看管。”

刘觞挑眉,压低了声音道:“你确定这是主帐,不是牢营?”

程熙之也奇怪,这里应该是全军主将住的地方,为何旁边还会有士兵把守,好似关押着犯人一般。

程熙之道:“人手太森严了,若是想进去,必然会打草惊蛇。”

刘觞眼眸一转,看向副将进入的幕府营帐,幕府是军中议事的地方,相当于军中的政事堂,就在主帐附近。

刘觞指了指幕府营帐,低声道:“放火,烧了幕府。”

李谌眼皮狂跳,但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个好法子,幕府就在主帐附近,若是着火,士兵肯定会赶去救火,疏忽了防守。

很快……

“着火了!!”

“快!快救火!”

“打水!打水啊!”

副将在幕府营帐之中,发现了火势,立刻大喊,士兵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赶紧救火,负责戍守在主帐的士兵也赶了过去。

刘觞三人很顺利的进入主帐,根本毫无阻碍。

众人一进去立刻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主帐里黑压压的,没有点灯,仔细一看,榻上有人,那人戴着枷锁,手脚都被绑着。

“陆品先?!”

程熙之险些大喊出声,那被绑在榻上的人,是陆品先!

陆品先根本没有偶感风寒,而是浑身鲜血淋漓,显然是受了重伤。

陆品先听到声音,虚弱的睁开眼目,似乎看的不真切,迟疑的道:“熙之?”

程熙之跑过去:“是我是我!陆品先?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陆品先看到李谌和刘觞,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根本无法动弹。

李谌道:“别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朕。”

作者有话说:

大约后天就要完结啦~

第144章 陛下驾崩了

枢密院接到密报, 说陆品先离开了幽州军营地,如今陆品先却在营地之中,但身负重伤, 还被这样枷锁加身, 实在古怪。

陆品先道:“卑臣的确擅自离开过营地……”

就在幽州军驻扎的前一天,副将突然来找陆品先,说是陆老将军病重, 请他速速归家, 见最后一面。

陆老将军这些年身体不好,所以退居二线,将幽州节度使的位置传给了陆品先, 陆品先出门的时候,阿爹还好端端的,哪知道眼看着到了长安脚下, 竟然传出来这样骇人的消息?

副将是陆老将军手底下的老将, 陆品先深信不疑, 让他主持大局,便立刻拨马离开军营,往回赶去。

只是陆品先回去的途中, 正好接到了一封家书,是陆老将军送来的书信,陆品先一看, 情况不对,阿爹身子骨硬朗的很, 那副将怕是在骗人。

程熙之道:“那副将一定心怀鬼胎!我看他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品先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他没有声张, 悄悄摸回幽州军营地查探, 果不其然,副将趁着陆品先离开,偷偷与人来往,驻扎在原地三日都未离开,还以自己生病为由头。

陆品先道:“副将之所以驻扎在原地按兵不动,是因着需要与人接头,那人卑将识得,竟是太后宫中之人,不止如此……”

这三日来,还有大批量的物资运入幽州军营,陆品先偷偷查看过,竟是宫中神策军的服饰!

李谌眯起眼睛,一听便明了起来:“太后是想要幽州军扮作神策军的模样,蒙混过关,进入大明宫?”

“怕是如此!”陆品先道。

陆品先暗中探查,却被副将抓到,他武艺虽高,但营中守卫的士兵被副将收买,将陆品先抓住囚禁起来。

程熙之气不过道:“那个老匹夫,他竟打你!”

陆品先苦笑一声:“我才是幽州节度使,他不过是个副手,只要我一日不松口,他便名不正言不顺,但他又不能杀我,这个节骨眼上,若是突然爆出幽州节度使暴毙的消息,怕是不必造反,已然被人盯住了。”

刘觞点点头道:“所以他用你生病的借口,一方面不让你出面,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在长安城外多驻扎几日,好让太后的人前来交接物资。”

陆品先道:“这些叛贼欲于节度使接风宴上,在大明宫动手,陛下,不得不防啊!”

李谌冷笑:“好啊,既然他们想要鱼死网破,便不要怪朕不留情面了。”

别看程熙之平日里和陆品先不对付,但如今陆品先伤成这样,程熙之很是心疼,道:“我先给你松绑,带你离开这里。”

“不可。”陆品先道:“若我逃离,他们必然谨慎,会坏了陛下大计。”

“可是……”

陆品先安抚道:“熙之,我无事,当真无事,在太后兵变成功之前,他们不会让我死的,只要你能辅佐陛下铲除兵变,我便是安全的。”

程熙之抿了抿嘴唇,道:“那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千万小心。”

陆品先点点头道:“幽州军戒备森严,诸位不已久留,快些离开罢。”

程熙之虽很是不舍,但还是跟着李谌和刘觞离开。

大明宫,王太后寝殿。

杨四娘从外面走进来,笑道:“太后娘娘,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王太后斜卧在软榻上,淡淡的道:“最后一批辎重,送出去了?”

“请太后娘娘放心,都送出去了,已然安全抵达幽州军营,全都妥当了。”

“老身怎么听说,”王太后谨慎的道:“陛下派遣了户部去公干,就在幽州军驻军营地附近?”

杨四娘道:“的确有这么回事,不过都给打发了,那些户部的人,一个也没能进入幽州军营,请太后放一百个心罢!”

太后点点头,幽幽的道:“节度使接风宴,便是最后一剂药了罢。”

杨四娘点头道:“正是,节度使接风宴的燕饮已经安排妥当,陛下的药,该吃最后一剂了,只要……只要陛下吃下这最后一剂,必死……无疑!”

王太后突然叹了一口气:“他毕竟是老身的儿啊,老身含辛茹苦养了他这么大,他回报给老身什么了?”

“呜呜……呜呜……”角落里,小豆包蜷缩着,虽他听不懂太后和杨四娘在说什么,但因着二人的表情,小豆包有些害怕,抱着自己的膝盖,可怜巴巴的哭泣着。

“哭!就知道哭!”王太后不耐烦的呵斥。

小豆包吓得一个激灵,用手背擦擦眼泪,不敢再出声,可小珍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怎么也控制不住。

王太后厌烦的道:“这个娃儿老身不喜,先皇的女人这么多,临死了还要在外面偷人,丢下这么一个孩子,老身还要给他养野种?”

“太后娘娘!”杨四娘讨好道:“这不是为了您的大计么?小不忍乱大谋,只有这个娃儿,才能让您做太皇太后啊!”

王太后道:“也只能忍忍了,看住了他,不要让他瞎跑,坏了大事儿!”

“是,太后娘娘。”

————

节度使燕饮当日。

各地节度使纷纷入京,大明宫太液湖办宴,宴请各方节度使接风,公车署人山人海,车水马龙,节度使防御使们互相恭维着,结伴走入大明宫,往太液湖宴席而去。

李谌一身挺拔龙袍,步入太液湖燕饮大殿,羣臣立刻叩拜,高声山呼:“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李谌摆了摆手:“诸位请起罢。”

随即便是宫女通传的声音:“太后娘娘至——”

王太后款款步入宴席,不着痕迹的打量李谌,道:“我儿,你的脸色怎么如此不好?找御医看过了不曾?”

李谌对王太后的惺惺作态不耻,心中冷笑,口上却道:“或许是这几日准备节度使燕饮有些操劳,朕歇息歇息便好,多谢母亲挂心。”

“哪里的话,”王太后道:“你是我儿,挂心是正常的。”

我儿……

李谌只觉得这两个字讽刺。

众人就坐,李谌举杯敬酒道:“诸位节度使防御使千里迢迢入京,朕敬各位。”

“卑将不敢!卑将敬陛下——”

李谌端起酒杯,在王太后殷勤的目光下,将酒水饮尽,王太后反复撕扯着手帕,面色激动,双手打颤,几乎将筷箸掉在地上。

李谌环视众人:“怎么不见幽州节度使陆将军?”

副将站起身来,拱手道:“回禀陛下,陆将军一路从幽州前来,有些水土不服,这些日子病了,正在驿馆养病,因着怕将病气过给陛下与太后娘娘,斗胆不敢入宫。”

“原是如此?”李谌笑道:“幽州远在千里之外,又处在极北之地,一来一往的确辛苦,让陆将军好生养病,若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只管进宫来拿。”

“多谢陛下!”

李谌做出一副并不怀疑的表情,又举起酒杯:“今日朕欢心,与各位节度使防御使痛饮,来,诸卿举杯!”

众人举起酒杯,便在此时,突听“哐——”一声巨响,李谌手中的酒杯毫无征兆的脱手而出,框框当当的掉在地上。

众人吃了一惊,全都仰头去看,只见李谌满脸痛苦,眉头紧皱,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位置,高大身体踉跄不定,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面色异常苍白。

“陛下?”王太后知道是毒药发作了,欣喜若狂,却假惺惺的试探叫了一声。

“陛下?”王太后道:“陛下你怎么了?”

李谌一句话不说,只是捂着心口,嘭一声倒在席位上,竟然一动不动了。

“陛下晕倒了!”

“快、快传御医!!”

“陛下、陛下!”

御医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崔岑提着药囊冲上,按照计划中那般给李谌把脉,随即一脸震惊的道:“陛下……驾崩了!”

“什么?!”

“什么!?陛下驾崩了?!”

“怎么会,不是……不是晕倒了么?怎么驾崩了!?”

王太后听到这句话,一点子也不意外,她的面容不停的跳动着,那是兴奋的抽搐,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陛下驾崩了、驾崩了……驾崩了!”

“陛下啊——陛下……”

“陛下您怎么就这样走了……”

“陛下您还如此年轻……”

羣臣方才还在举杯,此时化作一片哭嚎的海浪,哭丧之声此起彼伏。

王太后抹着眼泪,幽幽的道:“诸位,诸位!陛下驾崩,老身身为人母,哀痛欲绝,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虽我大唐还没有储君太子,幸而陛下留下了正统的血脉!”

“什么血脉?”

“那个之前合血的孩子?”

“不是说合血不准么?”

李谌的“尸首”还横在席上,王太后拍了拍手,杨四娘从人群中走出来,领着那半大的小豆包,万众瞩目的走到王太后身边。

王太后道:“杨氏为陛下诞下龙子,本该早早归入宗族,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如今陛下驾崩,天下无主,小皇子理应即位,诸位以为呢?”

“这……”

“这孩子不知真假啊!”

“正是,正是啊,不知真假,如何能这般草率即位?”

虽羣臣多有不服气,但没有人敢做出头鸟,毕竟天子突然驾崩,太后变成了主心骨。

就在此时,有人站出来反对:“敢问太后,此子当真是陛下的龙子么?”

说话之人身材高挑纤细,却天生带着一股权贵之风,正是枢密院掌事刘光!

“你这是何意?!”王太后道:“小皇子与陛下合血成功,乃是陛下的独子,岂容你一个宦官质疑?”

刘光道:“合血的确成功,然那日诸位也都在场,程尚书与陛下合血亦成功,那今日陛下驾崩,是不是证明程尚书也是陛下的血脉,也拥有继承天下的权利呢?”

“你!一片胡言!!!”王太后愤怒的大吼。

刘光平静的道:“就事论事而已,太后娘娘虽贵为国母,但言辞不当,此事又关乎到大唐设计,小臣不得不出言顶撞。”

刘觞也站出来,道:“枢密使所言极是。”

“你们……”王太后道:“一派胡言,全都是胡话!小皇子不仅合血成功,又与陛下生得如此相似,难道不是陛下的血脉么?不是陛下的血脉,还能是谁的血脉?”

刘觞道:“太后娘娘问得好,这件事情,合该问一问这位孩子的乳娘。”

“什么乳娘?”

“孩子还有乳娘?”

“乳娘在何处?”

王太后目光闪躲,刘觞已然高声道:“把人带上来。”

众人自动排开一条道路,一个老妇人被虎贲军团团保护着走入宴厅,正是程怀瑾带来的老妪。

杨四娘看到那老妪,吓得脸色惨白,小豆包看到老妪眼睛都亮了,想要跑过去找老妪,却被杨四娘死死按住,不让他动弹。

老妪跪在地上:“老妪不敢欺瞒啊,这孩子……这孩子的确不是陛下的龙子。”

此话一出,全然哗然。

“假冒皇家血脉!”

“老天爷啊,竟不是皇子么?”

“那是何人?”

王太后呵斥:“大胆!你竟敢胡言!?”

老夫人磕头道:“老妪怎敢胡言乱语,这孩子的确不是陛下的龙子,而是……而是先皇遗落在外的血脉。”

羣臣个更是吃惊,原合血成功,又长相如此相似,并非是李谌的儿子,而是李谌的弟弟?!

若小豆包是李谌的儿子,那么继承皇位无可厚非,但若小豆包是李谌的弟弟,那么李谌的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一抓一大把,小豆包年纪这般小,继承皇位根本是不可能的。

“胡说!胡说!一派胡言!!”王太后显然恼羞成怒的跳脚了:“拉下去,将这个满嘴谎言的老妪乱棍打死!”

小豆包吓得浑身发抖,嗷呜一张嘴,直接咬在杨四娘的手背上。

“啊——!!”杨四娘惨叫出声,压制着小豆包的手劲儿立刻松开。

小豆包小炮弹一样窜出去,冲向老妪,大喊着:“阿婆阿婆!”

小豆包如此亲近老妪,谎言简直不攻自破,在场众人都长了眼睛,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竟真的是先皇的皇子?”

“那岂不是陛下的皇弟?”

“杨氏竟然找了先皇之子来混淆血脉?”

“令人愤毒!天理难容!”

“无错,天理难容!必须重裁!”

小豆包扒在老妪怀中,可怜兮兮的抽噎,刘觞走过去,蹲下来平视着小豆包,道:“乖孩子别哭了,还记得哥哥吗?告诉哥哥是怎么回事?那是你母亲吗?”

刘觞指向杨四娘。

小豆包可怜兮兮的摇头,怯生生的道:“不、不系……”

“你胡说!”杨四娘嘶喊:“我是你母亲啊!”

小豆包吓坏了,蜷缩起来哭道:“呜呜……她、她坏……把窝抢走,不让我……不让窝说话,多说一句话就打手手,不给次饭,让我对着画像……画像喊阿爹……”

小豆包虽然说的不清楚,但很显然众人全都听明白了。杨四娘掳劫了孩子之后,不让孩子多说,用打板子和饿肚子威胁孩子,还让他对着李谌的画像喊阿爹,为的就是让孩子去“认亲”。

羣臣对着杨四娘指指点点,杨四娘慌了神,只顾着摇手:“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太后,太后娘娘您救救我啊!”

杨四娘这话一出,显然把太后也给拉下水来。

王太后怒极,眼看着局面不受控制起来,大喊着:“神策军何在?!神策军?来人,给老身把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老妪拿下!还有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的宦官刘光,奸佞侍郎,全都拿下!统统拿下!!!”

王太后喊罢,神策军一动不动。

刘光淡淡的道:“太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神策军隶属我枢密院掌管,太后想要支配神策军,也要看能不能使唤的动。”

“好啊!”王太后终于破罐子破摔道:“好啊,我本不想这般做的!”

这个时候,幽州军副将站起来笑道:“太后娘娘,还是让卑将替您代劳罢,不过是几个反贼而已,全都拿下!”

副将一声令下,哐一声巨响,燕饮殿大门被撞开,一群神策军打扮的幽州军冲入大殿,将大殿团团包围。

刘觞挑眉:“太后,这可不是神策军吧?地方军怎么会有神策军的军服?还私闯入宫,这可是……兵变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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