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克制守礼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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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拾儿的表白

“拾儿来了!”林小敏这时候也发现林羽在门口了。

林羽跟在韩冬生身后一起往病房里走, 冲她感激地笑道:“这阵子多亏二姨,您辛苦了!”

林小敏摆了摆手,“我就是有空时来帮个忙,你们两这阵子可是明显瘦了, 这一天天的, 也够不容易的。”

“哥!”三人正说话, 病床上的小帆船已经不甘寂寞了, 他眼睛锃亮地问:“给我带了吗?”

林羽走到病床边,掐了他没多少肉的脸颊一下,笑着掀开胳膊上挽着的衣服一角,让他看里面藏着的一个塑料口袋, 透明的口袋里放着一摞饭盒,隐隐有香味飘出来。

小帆船乐得直拍手, 韩冬生走到了床边, 默契地将床桌架上去,林羽把饭盒放上去一一打开。

饭菜一共六盒,三盒米饭,一盒胡萝卜炒蛋,一盒虾仁粉丝, 一盒清炒菜心, 还有一盒, 是小帆船最爱的糖醋里脊。”

林羽说:“你孙爷爷怕你吃太咸不好, 酱油一点没放, 盐也都只放了一点点, 肉可以多吃一点, 但不能吃撑。”

小帆船举手保证, “哥, 都听你的。”

林羽看着这样活泼的弟弟,忍不住笑了,手术之后,虽然身体还虚弱,还有这种那种不舒服,但小帆船好像自己也明白了,等待他的未来已经完全不同了,性格都更加活泼了几分。

四个人围在一起吃饭,小帆船和二姨都吃得很香,林羽看着韩冬生,感到挺抱歉的。

“我不知道你在,要不然就去厨房给你炒两个菜一起带过来了。”林羽说。

韩冬生摇了摇头,看着他手里一饭盒米饭道:“给我分点米饭就行。”

林羽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盒饭,量倒是不少,不过一点菜都没有,吃着实在不像样,但韩冬生基本不吃外面的东西,再出去买也不行,就只好这么对付一下。

不过问题还有一个,林羽放下饭盒说:“出来的太匆忙了,只拿了三把勺子,我出去附近饭店要双一次性筷子吧。”

韩冬生拉住他,“不用,我和你用一把就行。”

林羽怔了一下,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一顿饭把林羽吃得耳朵尖都红了,他几乎没怎么吃菜,一盒米饭让他和韩冬生一人一口全吃光了。

林小敏在旁边边吃,边偷偷笑,小帆船一门心思猛吃糖醋里脊,根本没管他们在干嘛。

吃完饭收拾好,林小敏离开医院回去了。

医生来了,要给小帆船做个B超,还要抽血做化验。

林羽和韩冬生被赶出去等,两人在门口看了一阵。

韩冬生拉了拉林羽胳膊,示意他去隔壁的空病房。

两人倚靠在空病房的窗边,一起看着夕阳迅速沉到远处山峰之后,天渐渐黑了。

韩冬生问:“今天顺利吗?”

林羽回想了一下,“还不错,我和温岭村村长谈好了,以后不再追究邱三驴他们几个的过错,不再向他们索要赔偿,也去派出所表明了谅解的态度,除了主犯,其他几个都没有案底,应该不会有事。这个邱三驴以前因为打架进过看守所,可能还得进去一次,不过这已经与我无关了,我能做的都做了。”

韩冬生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泉神节的事怎么样,谈妥了吗?”

林羽“嗯”了一声,“刘村长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我说温泉山庄要在他们村招工,要他配合以后,他就答应得很干脆了。”

韩冬生没再说话,沉默了下来,林羽有些疑惑地将目光从窗外移回来,看向对方。

窗外还有夕阳残光,韩冬生英俊的脸,一半隐没在室内的昏暗中,显得另一半张脸格外明晰,线条格外立体。

他的眸子专注地看着自己,林羽怔怔地与他对视,在其中看到了欣赏、愉悦,和毫不遮掩的……喜爱。

“你很聪明。”韩冬生的声音低沉,“你的个性,和你的外表,给人的感觉很不同。”

林羽心跳得有点快,他转过身,坐到了宽敞的阳台上,面向着室内,这样,韩冬生就看不到他脸红了,他轻声道:“怎么不同?”

吐字如播音员般标准的低沉嗓音,在他身边响起:“你很漂亮,也很纤细,给人一种很强烈的令人想要呵护的脆弱感。”

“我不是……,”林羽摇了摇头,未竟的话语消失在半咬的唇里。

因为韩冬生也转过身,走到了他正面前,两个人的脚尖相对,不过距离几厘米。

“而你的个性,却是坚韧的,强大的,不轻易服输的,却又不是不知深浅的莽撞,而是聪明而正当地充分利用一切有利条件来达到目的。”

“你在几乎不具备任何倚持的情况下,敢直接去找郑区长,还成功说服了他支持你,这是你的勇和谋。”

“你给孙福禄他们超过其他饭店员工很多的报酬和奖励,并且给予了他们全部的信任,他们也回报了你同样的信任与努力,这也是你的勇和谋。”

“温岭村村民砸了你花大本钱建好的温泉池,你损失巨大,却咬着牙没看眼前的利益,没咬死让他们赔偿,虽然十分心疼,但还是将这件事大事化小,用来争取更长远的和温岭村合作的利益。”

“你真的很聪明,你的做事风格和你的年龄很不相符,太过沉着理智和冷静。”韩冬生沉吟着道。

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轻轻动了一下,林羽唇角微抿,垂下眼皮掩去眼神里的惊骇。

但韩冬生很快继续道:“当初,老杨说要把你介绍给我,我在区一小偶然看到你时,第一印象是太年轻,到如今,我得承认,这个判断下得太轻率了。”

一只手拄在林羽身侧的窗台上,另一只温热的手指爬上林羽的眉头,顺着眉毛的生长方向向后轻轻地抚摸过去。

林羽的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向了正微微弯腰看着自己的韩冬生。

窗外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室内的光线更暗了。

但林羽还是能看清韩冬生垂着的眸子里的光。

手指从眉头滑到眉尾,又向下,轻柔地抚过颊侧,继而顺着修长的脖颈线条,来到林羽的颈后,之后,大手就停留在了那里。

韩冬生的薄唇轻启,在低头吻住林羽之前,用嘶哑的声音说:“小羽,你真的很……。”

林羽用迷蒙的眼神仰头等待着,韩冬生放在他颈后的手微微用力,说:“你真的很令我心动。”

之后,温热而轻柔的吻,终于落了下来。

吻的间隙中,唇甚至还没完全分开,喘息间,韩冬生的嗓音沙哑低沉,“拾儿,告诉我,你喜欢我了吗?”

林羽的喉结动了动,饱满湿润的唇轻颤,看向韩冬生的目光沉迷而温驯,在对方温柔如水般的注视下,他轻声问:“为什么有时,你会叫我拾儿?”

听到这个问题,韩冬生的瞳孔颤了颤,他垂下了眼皮,似乎想掩盖其中的某种东西,但很快,他就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又抬眸看向了林羽,将他眼中的内容毫无掩饰地展现给他看。

林羽接触到他这种目光之时,身体里就感觉有一丝电流般窜了上来,整个都酥酥麻麻了。

韩冬生的嗓音更哑了,他说:“叫你拾儿时,我好像就拥有了全部的你。”

“我不懂。”林羽轻轻道。

韩冬生腰弯得更低了,拄在窗台上的手抬起,一下子紧紧揽住了林羽的腰,让对方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的,声音低到几乎是气音的程度,他在林羽耳边说:“在我很想要你时,就忍不住想叫你拾儿。”

林羽身体一颤,仰头看向抱住自己的人。

韩冬生低下头,再一次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温柔的点到为止的轻吻,而是再热烈不过的深吻。

大手不断在林羽颈后摩挲,仿佛在做某种无声的、焦急的催促和请求。

林羽喉咙里发出哼声,两手紧紧环抱着韩冬生粗硬的脖颈。

室内的温度仿佛越来越高,气氛越来越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冬生的身体突然一僵,继而,迅速从这火热的吻里抽离出来,被放开的林羽有些茫然,下意识抿了抿微疼的唇。

韩冬生的目光从那副湿润红肿的唇上,径自一路下滑,一两秒后,他的瞳孔微颤,用一种夹杂着震惊、欣喜、动情的沙哑声音道:“拾儿,你硬了。”

林羽低头看向自己,一下子怔住了。

韩冬生环抱住他,不断亲吻他的头顶和额角,林羽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

哐,病房外传来开门的声音,继而是小推车车轮滚过地砖的声音,医生和护士交代着什么。

韩冬生放开林羽,将他软软的身体扶了起来,动作快速地将他的头发和衣领整理好,也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

短短几秒,林羽也很快清醒过来。

火热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林羽这才明白,刚才差点就在这间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两人整理好了,就赶紧出了这间空病房。

医生和护士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那黑着灯的空病房一眼,不过并没多说什么,直接把小帆船的检查情况说了说。

“B超情况一切正常,抽血化验还需要等几个小时才能出结果,目前看恢复得很好,等血液结果出来,没问题的话,病人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两人连忙道了谢。

病房里只剩下小帆船自己,韩冬生推门准备回病房看看这孩子的情况,却被林羽握住了小臂拉住了。

韩冬生回头看向他,林羽的脸上还留有红霞,眼睛也水润润的,像是刚哭过似的。

林羽的目光迅速在周围扫了一圈,见附近没人后,他靠近韩冬生,用极低的声音说:“你刚才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他抬眼看着对方,喉结微动,说:“我好想……喜欢上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呦~~

第42章 重获新生

第二天下午, 小帆船出院了,是他自己走出去的,虽然还不能跑跳,但状态已经比手术刚做完时好了太多。

回到家, 小孩就躺到自己屋的床上蹭蹭床单、蹭蹭枕头, 嚷嚷着:“还是家里最好了, 我再也再也不要住院了!”

虽然搬到这里的时间并不算长, 但小帆船已经开始适应这个家了,林羽看着他在那蹭来蹭去的样子,听着他属于小孩子的抱怨,心里微酸, 但更多的是终于放松下来了。

自从偶然发现小帆船的先心病以来,林羽好像从没有能彻底放松过, 他总是紧绷着的。

上一世小帆船离世后, 他更是从没放过过自己。

直到今天,小帆船的手术成功了,终于能出院回到家里了。

林羽站在次卧的门口,看着这样开心的弟弟,两世以来的紧绷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人在经历磨难时, 无论愿与不愿, 都要面对与抗争, 毕竟活下去和活得好是属于人类天性的追求。

在低谷中时, 也觉得苦, 也觉得累, 也觉得痛, 但又好像总是能忍受下来, 坚持下去。

直到熬过磨难, 走出困境,眼前已是晴空碧日,再回头看,才晓得过去的那些经历,苦到极致,也累到极致,更痛到极致,才觉出过去咬牙坚持过来的自己有多不容易。

一种巨大的疲劳感涌上全身,林羽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他倚靠在房门门框上,差点滑到。

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背,继而,林羽的背靠在了一副坚硬的胸膛上。

雪后松柏的味道散逸到他面前,林羽耸了耸鼻尖,深深地吸入这让他感到安心的香味,听见头顶熟悉的嗓音低声道:“你累了,回屋睡会吧。”

林羽“嗯”了一声,被半抱半扶地带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后,韩冬生还扶着他喝了半杯水。

接着,遮光窗帘被拉上,卧室里暗了下来,眼皮沉重地像是压了两块砖头,林羽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睛,感觉到额头上被温热的唇碰了碰,再之后,他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羽听见卧室门口有人在轻声说话。

老人的声音在忧心忡忡地问,“怎么睡这么久,不会生病了吧?”

低沉的男声回答:“姥姥,您放心。我刚进去看过了,没事的,他就是太累了,让他睡吧。”

姥姥又问:“这晚饭也没吃,肚子饿着不难受嘛?”

韩冬生耐心地安抚,“要是饿狠了,小羽自己肯定就醒了,晚饭包的馄饨给他留了,冻在冰箱里,等他醒了我就煮给他吃。”

后面又说了什么,林羽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又睡着了。

这个下午到整个晚上过去,冰箱里冻着的馄饨到底也没煮上。

林羽是足足睡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才醒的。

醒过来时,他有些茫然,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四十岁的那个林羽,而是回到十九岁后的自己。

温热干燥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林羽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有人。

床的另一侧,韩冬生侧身躺着,手指从他的脸颊爬上他的额头,用手心试了试温度,稍稍松了口气道:“你终于醒了。”

林羽想翻身面对对方,却发现身上软得不像话,整个身体都很轻盈,像是躺在云朵上,飘在天空中,一点都不想动。

于是,他只是捉住韩冬生留在他额头上的大手,将之放在自己的颊侧,就这么贴着,轻轻蹭了蹭。

昏暗的光线中,韩冬生看着他,目光柔软而动情,他探身想吻对方,林羽却捂住自己的嘴,摇了摇头,模模糊糊道:“还没刷牙。”

韩冬生笑了一声,嗓子微哑,“没事,我不介意……。”

林羽却很坚决,不肯松手。

韩冬生只好无奈放弃,只在他眉心上亲了亲,就躺回了原位。

林羽犹豫了一阵,像是不忍心他失望似的,放开捂着嘴唇的手,侧头在对方手心上轻轻吻了一下。

韩冬生沉默了两秒后,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苦笑道:“我的定力其实并没有很强。”

这话过后,房间里安静了一瞬,之后,他听到林羽的声音轻轻地飘进了自己的耳朵,对方在说:“我……现在就去刷牙。”

主卧洗手间里,林羽刷完牙正在漱口,身侧的门响了一声,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中相遇。

几秒后,林羽垂下眼皮,用毛巾擦脸上的水,视线被遮挡,恰在此时,腰腹处多了一只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抱住了他。

林羽身体微微一颤,放下了毛巾,只犹豫了一下,就转身面向了对方。

韩冬生低头看着他,问他:“现在,我能亲你了吗?”

林羽点头,结结实实的吻就落了下来。

韩冬生把他的拾儿圈在自己与洗手台之间,好好地亲了一顿。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韩冬生看着神情迷离的林羽,眼神郑重道:“林羽,现在没有外人了,我想听你正式地对我说,你喜欢我。”

林羽温顺地像一只漂亮的猫,他仰着头,倾其所有般,说:“韩冬生,我喜欢你。”

韩冬生一下子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反复叫他的名字,“小羽,小羽……我也喜欢你。”

冰箱里的馄饨终于下锅了,韩冬生在汤里放了虾米和紫菜,出锅时又放了些鲜嫩的小葱葱花,滴了几滴香油。

一碗馄饨下肚,林羽觉得,回到这里这么久了,直到此时,他才算是真正地又活过来了。

……

下午,林羽去了趟区政府,去找郑区长。

温岭村这边算是告一段落,跟刘村长还有其他村民的交道还有的打,关系还得慢慢处,也不是一时三刻急得来的。

但是对于温岭山泉神传说这个事,林羽是有点想法的。

他本来就正在考虑温泉山庄开业期间的营销推广问题,现成的素材就有了。

温岭山附近的村民,在腊八那天,都有向泉神献供品的习俗。

林羽特意跟刘村长打听过过程和细节,了解到其实选择腊八这一天,跟泉神本身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整个红阳和附近地区都极注重腊八这个节日,所以才在这天拜祭献供。

林羽也在区政府储存的县志里,找到了一些过去的记录。

据传,泉神本来是温岭山脚下的一个渔民之女,在十三四岁的年纪时,生了重病差点死去,在父母以为要失去女儿,哭得肝肠寸断时,是一个路过的老婆婆救了她。

这婆婆用树叶捧了一汪水,喂这少女喝了第一口,她立刻就从昏迷中醒转了过来,喝了第二口,她就能自己站起来了,喝完第三口,她的脸色变得红润,眼睛晶莹透亮,像两颗黑葡萄,身体强健,比生病前看着还要健康。

少女的父母自是对婆婆千恩万谢,但那婆婆却说:“你们不必谢我,这泉水之所以能救她,是因为她是温岭山泉选中之人,以后不要让她婚嫁,凡人配不起她,等她满十八岁那天,须独自登上温岭山,遇水则入,以后温岭山周围,世世代代都将受她庇佑!”

等到这女孩十八岁时,她拜别了万分不舍的父母,独自上了山,她的父母和乡亲们远远地在山脚下,眼睁睁看见她刚爬到山腰处,就遇到了一条蜿蜒往下的泉水,女孩子回头看了看这边,就迈步走了进去。

明明只到脚踝处的水,却一下子蔓了起来,将女孩裹了进去,瞬间又落下时,女孩早不见了踪影。

自那时起,温岭山周围就有了拜泉神的习俗。

林羽考究过泉神涉水的时间,根据县志里描述的当时的气候,以及山上植被的情况,他估摸着应该在五月六月左右。

这恰巧与温泉山庄开业的时间碰上了。

就在那时,林羽就产生了温泉山庄的推广策划,要与泉神的传说结合起来的想法。

他想要办一场盛大的泉神节。

而这并不是林羽个人或者温泉山庄这样一个个体能办到的,他需要区政府这边的支持和配合。

这就是今天林羽来区政府找郑区长的目的。

可是,一进区政府大门,林羽就撞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李正胳膊底下夹着个文件夹,正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见到刚进门的林羽时,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与上次在公交车上遇见时有了很大的不同,那次他还穿着粗布裤子和普通的薄棉袄,此时,全身上下却高档了很多,上半身穿着蓝色衬衫,下半身西裤也算得上利落,腰带扣和皮鞋都锃亮,很有几分领导的架势。

林羽冲他笑了笑,主动打招呼道:“表哥,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李正站定在他面前,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暗含嘲讽道:“天天在饭店油啊烟的,穿这么齐整不怕脏吗?”

林羽没在意他言语里的挤兑,只是笑着道:“听说表哥在区政府工作了,还备受政府领导器重,恭喜了。”

李正扬了扬下巴,露出矜傲的表情,淡淡道:“还不是我妈,非要我留在家门口工作,说住家里好照顾我,真是妇人之见,见识短浅!”

林羽捧着他说:“大姨也是心疼你在外面上学多年,没怎么在家待过,说起来,你能来咱们区政府,把学到的知识回馈给咱们红旗区,也是咱们红旗区人民的福分。”

这话说得好听,李正心情大好,倒是有闲心跟他多聊几句了,“你今天来这是要做什么?”

林羽“啊”了一声道:“我是有事来找郑区长。”

李正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用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郑区长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跟他秘书预约了吗?人天天忙得都是区里的大事,哪有时间搭理你那点狗屁倒灶的事,赶紧回去吧啊,别在这捣乱了,我们也忙得很,哪有时间招待你!”

林羽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嘴唇微动,正要说话,走廊尽头一扇门这时正好开了,两个人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

一个四十来岁,中等身材,长相普通但气质有威严感,另一个三十左右,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美,成熟稳重。

这两位正是郑区长和韩冬生。

林羽看着他们两人,诧异地挑了挑眉。

李正精神一震,忙低头哈腰地冲着郑区长问好。

郑区长一出来就看到林羽了,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只冲林羽笑道:“你来得正好,刚我和冬生正要去山庄找你呢,你来了就省的我们出门了,来,咱们去我办公室谈。”说着,他就招了招手,示意林羽跟上。

林羽看向韩冬生,看见对方薄薄的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双眸正目光柔和地望着自己。

林羽就也笑了,跟上去时,他低声说了句:“这么巧。”

韩冬生“嗯”了一声,说:“是啊,好巧。”

简单两句对话,两人就并肩跟随郑区长往办公室走了。

李正留在最后面,脸色难看地来回看着,怎么也想不通郑区长为什么认识林羽,还对他很熟悉的样子。

他平时就看不起林羽,对他的消息也不怎么关注,虽然知道对方和一个有钱人结婚了,但并不认识韩冬生。

就在他在那心里泛酸时,郑区长突然回头看了过来,指了指他,说道:“哎,对了,那个小李……。”

李正一下子又兴奋起来,忙挺直腰板,殷勤道:“郑区长,您需要我做什么?”

郑区长说:“小刘不在,你去替我给客人倒两杯水。”

只一瞬间,李正脸上的兴奋都消失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黑得简直像烧过的锅底。

牙齿咬得,胖胖的脸都变了形。

作者有话要说:

夫夫同心,其利断金

第43章 港□□心

韩冬生下午来找郑区长商量矿泉水货运的问题, 商量完了,就提了下林羽打算办泉神节的事,郑区长一听就很感兴趣,当即拿了包就要和他一起去温岭山看看。

北方的海水泥沙偏多, 沙滩也没有南部沿海地区看起来那么干净, 红旗区有发展旅游业的条件, 但这条件并不是那么的好, 没有很大的优势。

郑区长早就考虑过,在自然条件的基础上,是不是可以增加一些人文方面的吸引力,比如建博物馆、海洋馆这类的观赏游玩场馆, 也可以将本土的文化风俗宣传推广出去,以此来吸引更多游客。

林羽要办泉神节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简直就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他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详细了解的。

三人进了办公室,郑区长跟两位也都很熟悉了,也不讲场面话客套了,围了茶几坐好,他就冲林羽道:“来, 小林, 这个泉神节你打算怎么办, 办到什么规模, 讲讲我听听。”

林羽来之前早就打好腹稿, 就算挺突然的, 条理也并不混乱, 他清了清嗓子, 道:“我让人做过大概的调查, 泉神的传说在温岭山周围地区流传多年,并且泉神护佑一说深入人心,但在红旗区其他地方乃至红阳市,知道这个传说的大都是些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年轻人有些听过但完全不了解,有的是根本就不知道。”

“我的想法是,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素材,我们可以把泉神传说作为一个吸引点,将我们温岭山的温泉推广出去,通过盛大的泉神节品牌效应,将红旗区本地人、周围红阳市的人、甚至红阳市以外的游客都吸引过来。”

“整个泉神节可以举办两到三天,除了盛大的拜祭活动以外,还可以做一些相关的特色体验,比如说‘泉神涉水’、‘温泉祈福’这类的带有祈愿性质的活动,还有观看参与各类民俗演出,当然,也可以在温岭山脚下设置专门区域,做温岭集市或夜市,小吃、游戏、卖各种小玩意的一应俱全。”

“当然,除了泡温泉,游客需要有住宿的地方,也需要吃饭,泡够了温泉,他们还可以去海边玩玩,游游泳、坐坐轮船等,这样,一个泉神节能带来的好处远远不限于我这一个温泉山庄,做得好的话,可以造福红旗区很多人。”

林羽说得差不多,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抿了口枸杞茶,“这只是我一个笼统的想法,想要将各方面配套一一完善不是一段时间的事,起码需要两三年的发展,但我们不急,这个事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

他喝完了茶,顺手就把保温杯放到了韩冬生面前,对方没有任何犹豫,也动作自然地接过,打开杯盖,仰头也喝了一大口。

郑区长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他垂着眼皮,一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另一手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

韩冬生刚才一直默默听着,此时也开口道:“泉神节的意义不仅于此,我觉得把它作为一个突破口的意义可能更大。”

其他两人都看向他,郑区长“哦?”了一声,问道:“怎么说?”

韩冬生沉吟着道:“我们可以拿泉神节作为一次试验,将民俗与旅游推广相结合,也许将来红旗区不只有泉神节,还会有春种节、鱼获节、年猪节,或者其他民俗文化活动,诸如民俗文化汇演、比赛、展览等,打造红旗区民俗旅游的品牌文化。”

郑区长的眼睛更亮了,简直快要熠熠发光,林羽也是看着韩冬生,嘴角露出笑容,赞叹道:“如果真有那样一天,那么红旗区就会是个除了强大的工业以外,还拥有闻名的旅游资源的全民发展的区域。”

郑区长在下巴上的手放下来,他一拍茶几道:“行,这个事我个人是同意了,明天我就开会商讨这个项目的可行性,”他看着林羽,“这不是你或者温泉山庄能独立完成的,如果明天会议顺利的话,会后我会和相关企业负责人商谈,政府和企业联合打造这个民俗品牌,势必让泉神节一炮而红,长尾效应拉满!”

……

从区政府出来,两人坐上了韩冬生停在大院里的红旗轿车。

车子发动后,韩冬生看了眼腕上手表的时间,侧头看向坐在副驾的林羽,问道:“还有时间,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林羽点了点头,“好。”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驶入了红旗港港口附近。

下了车,两人并肩走向港口,穿过规划得井井有条的货物集装箱、和谷物仓库,集装箱起重机灵活地从他们身边穿梭而过,两人走到了货车通道的围栏处。

从这里往下望,一辆辆满载的货车时不时从脚底下经过,带起一阵烟尘和浓重的柴油味。

不远处,并排五六个龙门吊高高耸立着,钢铁做的脚稳稳地扎在地面上。

远处,有一大一小两个黑点在慢慢接近,应该是两艘船。

海鸥不时飞掠过海面,一头扎入海水,又迅速抬头飞向高空。

天空是灰白色的,雾蒙蒙的,看不见太阳。

前几天还是暖意融融的,这两天气温又降回波谷,穿着风衣都觉得有些凉了,尤其是在海风吹在脸上身上时。

但林羽的心情很好,他双手抓着围栏,迎着海风,眯着眼睛,望向渐渐清晰的那一大一小两个黑点。

韩冬生伫立在他身旁,也看着同一方向。

两人遥望了远方一阵,林羽突然开口道:“我的目标没有你的那么远大。”

韩冬生侧头看向他,林羽还是看着海面,笑了笑说:“当初没遇到你时,我想,我得做成两件事,一件是治好我弟弟,让他能拥有其他孩子一样正常的人生,这一条……,”他转头看向韩冬生,“在你的帮助下,我做到了。”

韩冬生看着他被海风吹乱的黑发,看着他被白皙皮肤反衬得更加乌黑明亮的瞳孔,轻轻摇了摇头,“我没帮助你什么,如果没有我,我相信你一定也做得到。”

林羽低头笑了一下,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幅度很轻地晃了晃,像小动物轻轻挠人一下那样,他说:“不跟你争论这个,反正,都是一家人。”

这句话明显愉悦了韩冬生,他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嘴角噙着笑意,就这么侧头看着林羽,问他,“那么,第二件事呢?”

林羽转过头又一次看向海平面,“第二件事是,我想让我自己、小帆船、二姨一家人,还有孙叔他们几个,还有我家这些老街坊邻居,都能过上像样的生活,即使不能大富大贵,也吃得饱穿得暖,房子够住,电器也都买得起,想吃肉就吃肉,想吃素就吃素,病了有钱看,每年还能旅游两次,存折里有存款,也有足够应急的钱。”

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当然,在能做到这些的基础上,还有余力的情况下,我也希望能给温岭村村民尽一点绵薄之力,帮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改善生活,如果可以,将来我的规模能够做大,那么我希望,能给温岭山周围都能带来一些正面的改变。”

海风呼呼地吹过人的周身,两人的衣服都被吹得猎猎作响。

气温是冷的,但韩冬生的目光却柔和而温暖,他看着林羽的侧脸,目光像水一般从他的双眸滑过鼻梁,再到他温润的唇,和微微扬起有些紧绷的下巴,薄唇微动,他开口道:“小羽,你的目标其实和我在本质上没有不同,无论是你身边的人,还是温岭村的村民,又或者是其他人,你所有想改变的人,也是我想改变的。”

韩冬生低头,看向林羽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他用另一只手,将它拿下来,然后牢牢包裹进了自己手心里。

林羽朝他微微一笑,脚步微挪,肩膀碰触到对方后,才停下。

韩冬生在他耳边轻声问:“冷吗,要不要回去?”

林羽摇头,他的目光看着远方,抬手向那边指去,说:“你看,有船进港了!”

韩冬生转头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雾茫茫的海上,一只小型领航船正引领着一艘庞然大物渐渐接近。

汽笛声回荡在灰蒙蒙的天空与深蓝色的海面间,响亮而空灵,余韵悠长。

这是一艘至少在万吨级以上的货轮,船身吃水很深,说明里面的货物是满载的。

巨大的船身排开汹涌的深蓝色海浪而来,雾气越来越大,身临其境,让人有一种看到一座壮观至极的山峰从虚空中浮现的错觉。

越接近港口,船舶的速度越慢,港口上,有三艘小船向货轮驶去。

林羽微微眯着眼睛,解释道:“那是拖轮,是去协助货轮停靠到码头的。”

“微速前进……右满舵……。”林羽轻声喃喃,“货轮一侧严丝合缝地与码头相贴,引航员的技术不错。”

货轮停稳,缆绳也都被固定好。

货仓盖弹起打开,上方龙吊上垂下数个抓斗,将其中的货物卸出。

林羽微探身看了一阵后,又眯着眼确认船身上的字母,半晌后,他转头看向一直注意着他的韩冬生,眼睛晶亮地笑道:“是铁矿石,是来自巴西的铁矿石,”他的语气里有难掩的欣喜和雀跃,“冬生,你看到了吗,不只有我们在努力,在大概二十几个小时后,这些铁矿石会被货车运送到郊区的炼铁厂,在那里,它们会被祛除杂质、提炼成质量优良的生铁,之后,这些生铁或成为炼钢材料,或被用于铸造,将来它们可能只是一颗螺丝,但也可能成为某家工厂里用来生产的车床,或者被用来造车,甚至将来还会被火箭带上太空!”

韩冬生点头,眸子里星光点点,“小羽,你说得对,和我们一样,拥有同样目标的人还有很多,我们一定能一起将红旗区变得更好。”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冷风中,他们的身体也轻轻互相依偎着,一同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一时之间,万千思绪翻涌而来,喜悦、震荡、希冀、广阔,言语已无法一一描述。

他们都觉得,在此刻,他们触及到了对方的内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参考资料:钢铁学院公众号《宝钢股份炼铁生产工艺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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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日报2023年2月1日1123期:万吨巨轮我引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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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又一次醉酒

这天的晚饭是在惠民小吃吃的, 林羽亲自下的厨,韩冬生帮忙打下手,两人做了一桌子菜,用来招待杨国志。

小帆船住院这回, 幸亏杨国志安排得及时。

姥姥年岁大了, 孩子倒下了, 脸色灰白叫也叫不醒, 把她吓得直哭,慌了神了,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都是老杨帮着联系医院联系林羽他们, 又帮着跑前跑后,后来手术时到后面康复期, 他都没少跟着忙活。

林羽早就想好好请杨国志一顿, 表达一下谢意,韩冬生也同意。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顿。

杨国志照例是带着侄子杨力一起来的,杨力开车不能喝酒,就猛吃菜,吃得满嘴流油, 特别过瘾。

韩冬生也得开车, 于是就林羽陪着老杨喝。

大家聊一会, 林羽看着时机就提一杯, 他酒量算不上好, 不过都是实在朋友, 老杨也不想喝太多第二天难受。

现在这种酒局是最舒服的, 自由自在、点到为止, 最是痛快。

喝着聊着, 杨国志突然想起件事来,冲他们两人道:“我说,开年这阵子你们也忙过来了,老韩你那边矿泉水厂已经迈入正轨了,小林你这边小帆船出院了,山庄那头的事我看你且得忙活着呢,一时半会也忙不完,不如就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把你们婚宴的事正式办一办,你们要是有啥想法,就跟我说说,不嫌弃的话,我就给你们张罗张罗。”

林羽看了韩冬生一眼,说:“我们当然是信任杨厂长的,就是怕耽误您的时间……。”

闻言,老杨一个劲摆手,“不用跟我客气,我这边下了班什么事都没有,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家你嫂子在家待着也没意思,正好能有个事给她忙活忙活。”

韩冬生见林羽没异议,就笑道:“那就麻烦你了,老杨。”

酒又喝了一阵,杨国志有了个想法,“我说,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小林,你那温泉山庄不是计划五月中旬开业吗,我听杨力给我讲过,说惠民小吃也要搬过去,到时候就是惠民大饭店了,不如在你开业典礼时,把这婚宴在这山庄一起办了行不行?”

林羽倒是真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办,他最近太忙了,脑子里自动把公事私事分成两个模块,根本没想起能往一起拼凑的可能。

韩冬生点头笑道:“我觉得可以,正好能给温泉山庄打个免费的广告。”

林羽眼睛一亮,接着他的话茬道:“以后参加婚宴的宾客来泡温泉和吃饭,可以凭婚宴上领到的优惠卡打折,他们介绍亲朋好友过来的话,还可以领额外的优惠卡奖励。”

老杨捂着额头笑,“行,看出来你们两是一家子了,都想到一块去了,都是做生意的好手。”

一顿饭吃完,宾主尽欢。

老杨被杨力扶着上了车,在后座摇开车玻璃,还在探头吼:“老韩,你放心,我绝对把你的婚宴办好,这么一把年纪了,能娶到这么合心的媳妇不容易,从结婚那天就看你美那样儿,我都跟着你高兴,我一定好好办……好好办……!”

后面含含糊糊地也听不清到底说的啥了,杨力赶紧把他叔往窗子里头塞,小跑到驾驶位,冲在门口送客的两位客气道:“韩总、小老板,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就上了车,一溜烟开车走了,车子走出去的一刹那,老杨好像还伸头在吼什么,但已经被车子的引擎声盖住了,完全听不清了。

惠民小吃门口,小红和小欧探着脖子往外偷看,被板着脸的孙福禄一手一个脖领子给薅回去了。

门板被关上,门外的空地上,顿时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韩冬生扶着身体歪歪斜斜的林羽,侧着头打量他,轻声问:“醉了?”

林羽的反应有点慢,眼珠无比缓慢地飘过来,试图锁定韩冬生的眼睛,但失败了,他头晕地一头埋进对方的颈窝,小声嘟囔:“长这么高做什么呢,仰着头看你,我脖子好累。”

听着这醉言醉语,韩冬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揽住林羽的腰,一只手在他脖颈后面轻轻揉捏,道:“是我错了,害你累到了,给你按按补偿你。”

林羽满意地咕哝了两声,紧紧抱着韩冬生的腰,鼻子在他颈窝乱蹭,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借着酒劲,说出他一直想说的话,“你身上真好闻,第一次闻到就忘不掉,怎么都闻不够呢。”

韩冬生闷声笑,“小羽,希望你明天醒酒已经忘记今晚说过的话了,要不我担心你不肯面对我了。”

林羽双手在他颈后交叉,身体却在往下滑,“我想回家。”

韩冬生用力把他往起抱了抱,想起上次酒醉时的场景,开玩笑似的问他:“你家在哪?”

林羽从他颈窝里抬起头来,眯着醉眼看他,批评道:“废话,我家就是你家!”

一句醉话把韩冬生弄得心头一颤,忍不住低头在他额头迅速亲了一下,之后将他扶上副驾,探身帮他绑好安全带,见四处没人,他又在林羽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说:“走吧,小醉鬼,我们一起回家!”

……

到家以后,姥姥和小帆船都睡下了,玄关处给他们留了灯。

林羽的酒劲上了头,醉得更厉害了,韩冬生也不含糊,换完拖鞋后,把林羽的鞋子一脱,拦腰抱起来就回了卧室。

把热水器打开,调好温度,韩冬生试图把床上的林羽叫醒,让他去洗澡。

叫了好一会,林羽是睁开眼睛了,但是反应比刚才在饭店门口还慢了,连叫他一声名字,他都要眨巴着眼睛反应个三四秒钟才应一声。

韩冬生看得好笑,又觉得怜爱无比,就抱起他,说:“算了,不为难你了,我帮你洗吧。”

两人进了浴室,毛玻璃的浴室门被严严实实地关上,阻隔了里面人影,却没法完全阻断声音。

水哗啦啦的响了一阵,又停了,韩冬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乖,靠墙站好,要不然我打你屁股了!”

林羽那边含含糊糊说了什么,之后没几秒,里面就响起了啪啪两声。

再之后,水声又响了起来。

一个澡洗了好久,洗完了,人也没出来,里面又响起了吹风机的嗡嗡声。

等吹头发的声音也消停了,这才有沉稳的脚步声接近门口,门锁喀拉响了一声,围着浴巾的韩冬生,像刚才进去时一样,拦腰抱着裹着浴袍的林羽,从里面面色轻松地走出来了。

小心地把人塞进被窝里后,韩冬生也摘掉浴巾躺了进去,他翻了个身,将迷迷糊糊的林羽揽进自己怀里。

灯已经关了,被子里,林羽身体颤了颤,翻身将脸埋进他怀里。

过了一阵,韩冬生“嗯?”了一声,收回手,笑道:“小醉鬼,喝成这样子!”

明明刚刚还是硬的,才几下又软下来了,不过韩冬生并没在意,男人喝多了这样很正常。

林羽的意识这时候倒是清明了几分,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动作,忍着困意迷迷糊糊道:“我帮你……。”

韩冬生今天没打算当君子,就嗓音沙哑地“嗯”了一声同意了。

时间过去了好半晌,林羽在被子里竟然哭了起来,发着醉酒的小疯,毫无心理压力的抱怨着:“我好困,也好累,手也好酸……。”

韩冬生顿时从天堂坠落到人间,但心理的怜惜反倒更甚了,他抱住林羽反复安抚:“好好好,不劳烦我的拾儿了,你累了,好好睡吧。”

林羽很快睡着了,韩冬生去洗手间洗了热毛巾过来,给他擦脸擦手时也没醒。

之后,韩冬生又进了洗手间,这次好一会才出来,躺到床上时,水汽很重,但熟睡的林羽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

第二天,林羽起得比平时晚,身边床上的人早不在了。

他头有点晕,不过不算太难受。

起来刷牙洗漱后,林羽在客厅看见姥姥看着小帆船做习题,他这学期不能去上课了,要在家修养,林小敏说这孩子基础不错,尽量不留级,隔两天就过来给他补一次课,课后作业也照常写。

姥姥见林羽出来,就指了指厨房,唠叨道:“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呢,对身体多不好,小韩去上班了,灶台上给你留饭了,自己热了吃吧。”

林羽就自顾自忙活了,自己一个人不想麻烦捡碗筷,就搬了凳子在灶台上吃,一边吃一边愣神,他到这时候都还没完全清醒,整个脑子里都是空白一片。

吃了一阵后,林羽的眼睫毛眨了眨,目光里露出清明之色,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炉,他拿着筷子呛咳出声,脸都咳红了,心里也还是觉得臊得慌。

幸亏他醒得晚,韩冬生已经有事出家门了。

上午林羽靠在沙发上休息,哪都没去。

不到十一点时,家里电话响了,林羽接了起来,听了一阵,他眉头一动,说:“好,我这就去。”

姥姥和小帆船都好奇地盯着他,小帆船问:“哥,谁的电话啊,你要出门啊?”

林羽笑了起来,说:“小帆船,收拾一下跟哥出门,哥的新车到了!”

舒延送林羽的车,竟然是一辆切诺基。

林羽驾照还没考,没法开车上路,他在出发之前联系了韩冬生,想让对方派小张过来帮他提车。

但没想到,来的人却是韩冬生自己,他让小张开那辆红旗,自己则上了切诺基的驾驶位,载着林羽还有姥姥、小帆船一起,在海边大道兜了会风。

今天天气又暖和回来了,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海风吹在身上不觉得冷,只觉得湿润而舒服。

姥姥在后座感叹:“这车可真大真高,看外面可广阔!”

小帆船也兴奋地来回扭,嚷嚷着:“哥,以后我上学,你是不是就能天天开车接送我了啊?”

韩冬生抽空看了眼副驾驶的林羽,笑道:“那也得让你哥先努力把驾照考下来。”

林羽非常公式化地回应,“好,我一定尽快考下来。”然后就紧紧闭着嘴,不肯说话了,脸也一直朝向窗外,好像外面的风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中途他们在服务区休息,林羽要去洗手间,韩冬生也跟了上去。

出来洗手时,韩冬生也站在他身边洗手。

林羽这会好像是缓过来了,倒不再躲着他了,态度算得上自然大方地和他聊天,说刚才路上经过的风景,还有一会回家走哪条路之类的。

天聊完了,林羽擦擦手,准备出去了。

就在这时,韩冬生突然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昨晚的事都不记得了?怎么突然就不害臊了?”

完了,不过一句问话,林羽的脸又红了,脖子也红成一片,好半天的心理建设都白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手工劳动大概应该可能挺累手吧。

第45章 舒延

车子开回家以后, 就停在了楼下的停车位。

几人一起上楼,都快下午一点了,大家都饿了,姥姥和小帆船吃路上买的烤鸭和炒青菜, 林羽和韩冬生下厨煮面条。

吃完饭, 韩冬生开切诺基, 先把林羽送去了温泉山庄, 自己才离开去厂子里。

短短一个上午的休息,林羽已经觉得精神百倍。

温泉山庄的一期工程已经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尾声,工人每天都加班加点,一堆事需要林羽拍板, 他一点也不敢松懈,工程质量是不敢马虎的。

他每天早出晚归, 有时不得不就住在工地。

有一次林羽连续五六天没回家, 韩冬生干脆就开车拉着姥姥和小帆船去工地看他,一家人在温泉边上用废料板搭个小饭桌,把从家里带来的好吃的摆上去,就这么凑合着全家一起吃顿饭。

林羽觉得挺抱歉的,他忙得什么都顾不上, 家里的事都交给了韩冬生, 但其实对方工作也很忙, 这么久了, 连出差都没出了, 只为了照顾好家里。

但韩冬生并不介意, 在工地角落里, 年轻的夫夫只敢匆匆拥抱一下, 就赶紧放开, 韩冬生手指在林羽颈后不断摩挲,充满了意犹未尽和不舍的意味,他安慰自己年轻的夫人说:“没什么亏欠不亏欠的,这段时间你忙,我就多照顾照顾家里,以后我忙起来可能出差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就轮到你照顾家了。”

可林羽知道,那是不一样的。如果不是他,韩冬生与姥姥还有小帆船都只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因为自己的关系,韩冬生才被动和他一起承担这一老一小的责任。

韩冬生好像看懂了他的想法,亲昵地笑着说:“不要多想,我很喜欢我们现在的家庭关系,我父亲去得早,母亲相对于家庭,她更注重她的工作和学生,妹妹……,”他停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说:“如果小羽觉得对我亏欠,那就等你忙完了这段时间,好好犒劳我。”

林羽仰头看着他,当然明白他说的“犒劳”不是吃顿好吃的,或者买个礼物那么简单,脸颊渐渐红了,连脖子也红了,但他仍然点了点头,答应道:“好。”

……

个把月的时间就这么匆忙地过去了,温泉山庄的主体建筑完成,接待大厅和温泉设施的装修也全部完成。

惠民小吃在上周也正式结束了营业,搬来了山庄,改名为惠民大饭店,孙叔任厨师长,侯小红当上了服务员领班,小欧的工资也给涨了,大家都很高兴。

虽然温岭山修了下山的行车道,还有供想爬山的游客体验的石板道,但来回上下山还是麻烦了点,林羽特意规划了员工宿舍,供不想下山或上夜班的员工居住。

除此之外,在温岭山顶,林羽按照与温岭村的约定,建了一座泉神庙,不仅在庙里给泉神塑像,还在附近建了一座高达五六十米的温岭山泉女神像,女神像最顶端是个观景台,内部有电梯直达顶端,只要花一点钱买票上去,就能俯瞰整个红旗区,天气好的晚上,甚至能看见红阳市的万家灯火。

当然,这座雕像花费高昂,不是林羽一个人出的钱,而是由区政府牵头,联合区里头几家大企业共同出资,作为红旗区的标志性建筑而存在,所得收益全部用于发展红旗区儿童教育和医疗。

韩冬生的腾跃在这个项目里出了差不多一半,在神像底端的赞助企业名单里,腾跃排在了第一个。

至于林羽领头主办的泉神节,在区政府和各个参与企业的联合商议后,更名为“涉水”节,“水”可以是温泉,也可以是河流、湖泊甚至大海,意义更广泛,对营销推广更有利,也更偏民俗化和趣味化。

工作在迅速推进,个人的私事也在加紧准备。

杨国志和妻子陈萍基本全程操持了他们的婚宴,连礼服都是杨力拉着陈萍到山上,找忙到饭都顾不上吃的林羽抽空试的。

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中。

在温泉山庄开业前三天,也就是婚宴前三天,舒延和韩冬雪乘飞机飞来了红阳市。

尽管忙,林羽还是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和韩冬生一起去机场接人。

舒延跟林羽想象中差不多,皮肤白皙,长相姣好,身形轻盈,虽然上了年纪,但穿着打扮品味很好,不用开口就有种属于教师的严肃感和知识分子的书卷气。

她戴着副金丝眼镜,镜腿上缀着细金链子,随着她往出口走来,那眼镜链轻轻晃动,在灯光下闪现出漂亮的反光。

她身后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这个时代来讲,穿得很时髦,腿上是牛仔裤,上身是T恤,手臂上挽着件牛仔服,背包的带子拖得很长,耳机线从背包拉链缝隙处伸出来,耳机塞在耳朵里,她低垂着头,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离得还有段距离,舒延看到了他们,就摆了摆手。

韩冬生和林羽也冲她们摆了摆手,舒延回头叫了声后头跟着的女孩,那女孩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犹带稚嫩的脸,不太耐烦地冲他们敷衍地挥一下手。

等两人走近了,韩冬生和林羽一起迎了上去,韩冬生客客气气叫了声“妈”,林羽也跟着叫了声“妈”,舒延脸上并没有明显的笑意,但态度是客气的,她冲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林羽伸出手说:“你好,小羽,初次见面。”这样子有点像是林羽以前开会时,与其他与会人员初见面的样子,缺少了点家人的亲切。

不过经过几次电话沟通,林羽对舒延已经多少有了些了解,所以还是动作自然地伸出手轻握了一下。

之后,林羽看向后面那女孩,笑道:“这就是冬雪吧!”

舒延转身看着她道:“这是你哥的爱人,叫嫂子或者林哥都随你。”

韩冬雪目光冷淡地瞥了林羽一眼,没吭声。

韩冬生眉头微皱,脸色明显严肃地说了一句,“不可以没礼貌。”

这回,这女孩子才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嫂子。”

林羽笑着答应道:“哎,”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敌意,但这么多年活过来了,还不至于跟这么个小孩置气,就只当不知似的,热情地和韩冬生一起,帮他们拖着行李往停车场走。

他们这次过来接人,特意开了舒延送的那辆切诺基。

上车之后,舒延问:“这车开得怎么样?”

林羽在副驾回头道:“车子很宽敞,底盘高,适合走山道,正适合我上班开。”

舒延看了眼驾驶座的韩冬生,又问:“小羽,你的驾照还没考下来吗?”

她的语气明明很正常,但林羽就是会有一种,上学时被老师责问为什么期中没考好的忐忑感。

不过,这次有“同学”主动替他打掩护,韩冬生趁红灯回头道:“小羽最近忙,温泉山庄马上开业了,他的精力都在那边,等忙过这几天,我陪他去报驾校。”

林羽也忙道:“我以前跟家里亲戚学过一阵子,驾照考起来应该会比较快。”

闻言,舒延点点头,说:“那就好。”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林羽莫名地偷偷松了口气。

切诺基把人载到了区宾馆,尽寓家番管林羽他们诚心邀请她们回家住,舒延还是决定和女儿一起住宾馆。

舒延来之前就说过这个问题,她说不必因为亲情或者所谓的待客之道而挤在一起,为了大家都能在婚礼这几天过得自然舒服,她的建议是住在宾馆,当然,住宿费也是她自己来付。

林羽当然不会让她付钱,他早就在宾馆前台交了足够的房费和押金。

在宾馆安顿好,舒延就下楼来了,韩冬雪并没一起下来。

“冬雪说她不舒服,不出门吃饭了。”

韩冬生眉头皱得更紧了,但并没说什么,只是道:“妈,我们走吧,姥姥他们已经到饭店了。”

惠民小吃已经关门了,惠民大饭店正在准备开业,里面比较忙乱,他们这次就在外面吃。

舒延对待老人和孩子态度也都差不多,只是多问了几句小帆船的学习情况。

不过,当她发现老人从随身带来的编织包里,拿出三四个饭盒递到韩冬生面前时,不由得挑了挑眉,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韩冬生面色自然地接过那些饭盒,跟姥姥道了声谢,一一打开,放到自己面前,看样子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在外面的吃饭方式了。

舒延对自己儿子的情况当然是了解的,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个温柔细心的妈妈,对其他人能对韩冬生做到如此地步,她多少是觉得出乎意料的,也对林羽和他的家人有了新的认识。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这是两个家庭第一次正式见面,彼此都很客气。

吃过饭,小张开车过来送姥姥和小帆船回家,韩冬生和林羽照样开切诺基把舒延送回宾馆。

送完人,两人开车回家。

晚上睡觉前,林羽洗了澡吹干头发,先躺进了被窝里。

他已经又是三四天没回来了,卧室里还是老样子,整洁干净,床单被罩都换过了,干燥柔软,有太阳晒过的香味。

韩冬生也从浴室出来后,林羽就关了大灯,只留了盏台灯亮着。

高大的男人进了被窝,林羽就自然而然地翻了个身,窝进了他怀里。

两人倚靠在床头抱着,一时间谁都没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独属于他们夫夫二人的亲昵时光。

过了一阵,韩冬生低沉的嗓音响起,“你瘦了。”

林羽低头看了看自己,说:“好像是有一点。”

韩冬生大手抚摸着他后脑勺,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说:“上次老杨家嫂子找我商量礼服的事,说你在山上忙得午饭都顾不上吃。”

林羽有点心虚,“就那么一次被她撞上了,平时我都好好吃饭了。”

韩冬生掐了他肉最多的地方一下,引得林羽身体一颤,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道:“小骗子……。”

林羽抬起头,亲住了他的嘴,让他的话再没法说下去。

过了半晌,韩冬生气喘吁吁地捏着林羽的下巴,抬起头,在两副嘴唇分开的瞬间,有明显的啵的一声。

林羽的脸红透了,但仍然支撑起身体,在韩冬生耳边说了什么。

韩冬生的瞳孔轻颤,看着他的目光里炙热得如同岩浆,但过了几秒后,他还是闭了闭眼,咬着牙道:“今晚就算了,你脸色不好,黑眼圈都出来了,这几天都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林羽咬着唇点点头,韩冬生又掐了他一把,有点疼,但能忍受,他知道这是这个男人在发泄心里炙热的那把火。

韩冬生亲了亲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拂在林羽的耳廓上,带来酥麻麻的感受,低沉嘶哑的嗓音对他说:“拾儿,我再给你两天,两天之后,婚宴的那个晚上,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酸菠萝的地雷,破费了~~这id读出来就觉得得泡盐水了,哈哈

第46章 哄疼

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林羽醒来时觉得浑身都轻松而愉悦。

吃完早餐,韩冬生开车送他上山。

收音机里放的歌是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林羽轻声跟着哼着。

韩冬生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着笑意, 在红灯间隙伸手摸了摸他头顶。

到地方后, 车停下来了, 但韩冬生没像以往那样解开安全带, 侧身过来亲他。

他是有话要说,林羽看出来了,就坐在副驾驶上侧着头看着他,安静地等着。

韩冬生被他这样的目光盯着, 不由得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关于冬雪, 休学以后她的状态有好转,不再拒绝和家里人沟通,偶尔也愿意和朋友一起出门玩,但是还是和正常孩子不一样……。”

林羽点了点头,神色郑重道:“冬生, 你不必担心, 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我也是有弟弟的人, 明白小孩子的心理就是多变脆弱的, 不会生她的气, 更不会和她计较什么的。”

韩冬生有点无奈, 苦笑了一下道:“你也只比她大四岁而已。”

林羽在心里暗道:“其实是大了二十多岁, 不仅比冬雪大, 比你还大呢!”嘴里却道:“她是生病了嘛,不一样的。”

韩冬生揽住他的腰,林羽就顺势一手按在对方胸膛上,一手搭在座椅靠背上,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亲,说:“今天上班愉快,我走了。”

韩冬生笑着“嗯”了一声,说:“你也愉快。”

林羽就动作利落地下车了,看着红旗轿车下山离开,他才进了温泉山庄大门。

从昨天晚上起,各个温泉池就开始蓄水了,林羽穿梭在室外和室内温泉场内,查看着各处的情况,不时叮嘱工作人员一些细节。

从温岭村还有其他村里招来的员工,都已经经过培训上岗了,大部分表现都不错。

这个事林羽自己其实没怎么太操心,因为温泉一期招人名额有限,村民都想来,刘村长就在村子里搞了个个人形象与技能实操比赛,筛选出来一批人给林羽挑。

到了这边以后,有林羽从别处温泉场馆挖来的成熟管理人员做培训,这人姓王,是个很严肃的中年女性管理人员,非常严格,没几天就开了三个人,剩下的就很服从管理了。

尽管这样,员工们还是愿意在这干,因为林羽给的工资多,而且承诺了年底会按照山庄的经营情况,还有个人的表现,来分配奖金。

林羽正忙,小董跑过来跟他说:“老板,山庄门外有个十几岁的女孩来找你,说是你家亲戚。”

林羽眉头一动,没想到这时候哪个亲戚会来找自己,一时也没想到亲戚里谁家有半大女孩的。

他冲小董点了点头,说:“行,我去看看,这边你替我盯着。”

林羽出了温泉场,就大步往山庄门口走。

到了大门附近,他就见一个穿着一套牛仔服,身材修长纤细的女孩,正背对着他站在门外,仰头看着山顶的温岭山泉女神像。

林羽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他看出这女孩是谁了。

在距离对方大约三四米的地方,林羽停住脚步,叫出对方的名字,“冬雪。”

听见他的声音,女孩转身看了过来,皮肤白皙,长相姣好,此人正是韩冬雪。

韩冬雪没应声,她只是用眼睛上下打量着林羽周身,慢慢的,目光里透出些嫌弃之色。

林羽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因为要干活,所以穿得很简陋,上半身是一件穿到比较旧的套头衫,下半身是条宽松的粗布裤子,脚上穿着双军绿色解放鞋。

衣服上不知道在哪蹭到了些灰尘,因为是黑色的,看起来反而更明显,裤子和鞋子上还有被温泉水溅到的水痕,有些狼狈。

林羽用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倒没觉得怎样,大大方方笑道:“怎么突然来山庄找我?想进来参观一下吗,我带你进去走走?”

韩冬雪目光在大门里快速扫过,嘴角微撇,“有什么好参观的,我家附近的温泉娱乐中心,比你这里好百倍。”

林羽没生气,只是点头赞同道:“红旗区肯定比不上首都,我这也只算得上小生意,以后慢慢来吧。”

韩冬雪也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显然她来是另有目的的,她定定盯着林羽,与母亲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上,在板起脸时,有着相似的严肃和威圧感,“你凭什么能嫁给我哥?”

她的语气是质问的,闻言,林羽微微一怔,隔了几秒后,他才语气轻松地回答道:“大概是凭……你哥他喜欢我吧。”

韩冬雪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盯着林羽的眼睛已经快要冒火,“你以为你是谁,来之前我早就把你的情况打听清楚了,不过一个初中毕业生,一家子人连带亲戚都很穷,你弟弟做心脏手术都是我哥安排的,手术的钱大概率也是他出的,你又是哪来的钱建这么大一座山庄?听说你那个叫宋建军的表哥也要来山庄里上班,你这是一大家子人趴在我哥身上吸血,你们就是一群品德低下的吸血鬼!”

林羽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原本放松的神情,渐渐紧绷严肃起来,目光里,多了几分犀利。

韩冬雪只是个没经历社会的小女孩,周围这会没别人,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嘴唇微微颤抖,脸上明显有了害怕的神情,却还是硬挺着不肯退让。

林羽的声音压得低而冷,像处于幽暗的深井,“对你的说法,我需要纠正几点,”他喉结动了动,“第一,小帆船的手术是你哥安排的没错,但从手术到住院出院,所有费用都是我自己付的,冬生是想替我付,但我作为一个哥哥,有保护照顾好弟弟的义务,不可能让别人给我出钱,哪怕这个别人是我的丈夫。”

“第二,温泉山庄的投资很大,确实不是我一个人能承担的,这些投资一部分来自我做饭店的利润,一部分来自我申请的银行贷款,这些占了投资比例的一多半,还有一小半,是冬生用个人资产抵押帮我贷下来的,这部分钱我承认是我借了他的光,这件事我和他商量过,把这部分贷款当做他的个人入股,将来山庄盈利后,会按出资比例分红。”

“第三,我表哥宋建军近期会来山庄工作也没错,你的消息很灵通。”林羽意有所指道。

韩冬雪的眼神微微瑟缩了一下,嘴角紧紧绷着。

林羽垂下眼皮,又抬起,“他将沙厂卖了,大部分卖掉的钱都汇入了山庄账户,同样以入股的方式加入,温泉山庄的餐饮部和将来的客房部都会由他来管理,如果他称职,就会一直留在山庄做下去,如果不称职,我也会让他另谋高就,只在每年年底当成普通股东分红。”

“韩冬雪,”林羽冷冷地叫出女孩的名字,引得对方肩膀微微一颤,见她这样子,他敛下了眼睛里的锐芒,垂着眼皮看着脚底,说:“你是冬生的妹妹,所以,我不会对你怎样,但你需要就你刚才对我家人和亲属的侮辱道歉。”

韩冬雪牙齿咬得死紧,脸上露出固执之色,“我就不道歉,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林羽抬起眼皮,双眼微眯,“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韩冬雪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我要回去……。”

林羽却没给她退缩的机会,他直接将对方心里最怕的东西问了出来,“韩冬雪,你是不是一直在装病?”

韩冬雪脸色一下子煞白,吼道:“你瞎说!”

林羽脸色阴沉,“就像你调查我一样,因为听说过你陷入了心理疾病,为了能和你相处时不伤害到你,我也对你还有这种病进行过调查了解。”

韩冬雪一下子捂住耳朵,大吼:“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林羽却很执着,“你这种病会沉默寡言,拒绝和人接触和交流,你不想去上学,把自己关在房里都是这种病的症状。”

“这种情况说明病症已经很严重了,那么,我想问问你,既然如此,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到可以调查一个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人了,这不是凭你自己随便找找就能查到的信息,你在这里没有任何认识人,你母亲说你偶尔出门和朋友玩,我想问问,你肯定告诉过你母亲,和你一起玩的人是谁,那么,你敢不敢把电话号码都给我,让我打过去一一确认是否是这样?”

“你调查我又是找的什么人,这种调查的价格不会便宜,你是用什么钱付的?”

“还有,”林羽给了这女孩最后一击,“如果你的母亲和哥哥,知道你一直在装病,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韩冬雪脸色白得几乎像一张白纸了,她颤抖着唇,声音哆嗦得快要不成句,“你……你不能……。”

林羽定定看着她,“你也不能,你哥哥是思想成熟、见识广阔的成年男人,他和我结婚,是出于他自己的决定和意愿,你虽然是他的妹妹,但并不能干涉他的私人生活,换句话说,”他嘴唇微动,“你这样做,是在打扰我们。”

闻言,韩冬雪的情绪彻底崩溃了,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流,她的声音都哑了,哽咽着道:“他只是被你一时迷惑而已,你根本给不了他想要的!”

说完,韩冬雪哭着转身就跑。

林羽想追,却还是停住脚步,他匆匆回到山庄里,正好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主管制服的女人往这边走,他拉住对方,急急道:“王经理,你帮我个忙。”

山庄门外,林羽远远地看见一辆银灰色桑塔纳停在了女孩的身边,王经理从驾驶座车玻璃探出头去,说了些什么,女孩回头往自己这边看了看,似乎想要拒绝,但王经理下了车,态度很坚持地让她上车,她也就跺跺脚上了车后座。

看着车子沿着水泥路渐渐走远,林羽悄悄松了口气。

他没急着回去,就站在门口沉思。

直到小董朝他跑过来,冲他摆手道:“老板,你的电话!”

林羽应了声“来了”,就小跑着回办公室接电话。

进自己的办公室时,电话话筒正静静地侧放在原木色的桌面上。

在走近那张桌子时,林羽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让他呼吸甚至都有些困难。

他慢慢伸出手,探向那个话筒,手指微微颤抖,就像那不是一个话筒,而是什么其他可怕的东西。

终于,林羽还是碰触到了话筒,将之拿在手里,贴近耳边,勉强平复情绪,用低哑的嗓音说了声“喂。”

电话里,有人说了什么。

过了十几秒钟,林羽的眼睛慢慢睁大,继而,哐啷一声,话筒砸在了桌面上。

紧接着,他双眼上翻,整个人噗通一声趴在了坚硬的铺着地砖的地面上。

“老板,你怎么了!”小董应声跑了进来,脸都吓白了。

他手忙脚乱地又想去扶林羽,又想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林羽却在这时眨了眨眼,很快醒了过来,他抓着小董的手,说:“没事,不用去医院,你先扶我起来。”

小董赶紧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林羽仰着头靠在椅背上,薄薄的胸口微微起伏,在这年轻人紧张的视线中,他的脸色渐渐转好,不再那么灰败,轻轻咳嗽了几声后,他深呼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看着小董说:“不用担心,只是低血糖,我吃点东西就好了。”

小董松了口气,说:“那我去食堂给您找点吃的去。”说着他转身就要走,林羽却又叫住了他,他眉头微皱,沉吟着道:“后天就是开业典礼了,我晕倒的事不要对别人说。”

小董忙点头,“行,您放心,我不说。”

林羽看着他,又说:“还有,我的家人,也不要说,包括我丈夫。”

小董怔了一下,却还是深深点了点头,“好,我答应您。”

晚上,林羽下班回到家,洗了澡换了衣服。正好韩冬生也到楼下了,全家人一起上车,去了区宾馆。

今晚的晚餐,还是和舒延一起吃。

这次韩冬雪也下楼了,没再和昨天一样,说不舒服不吃饭。

席上,韩冬雪一直没怎么说话,只在姥姥关心她时,勉强回应了几句。

林羽知道她并不想坐在这里,之所以来参加这次聚餐,是想探探情况,看他有没有把她的秘密告诉她哥。

吃过饭,道了别,舒延母女两回宾馆,他们回家。

晚上睡觉前,林羽在浴室里洗澡,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膝盖和胯骨、肚子上都有淤青,是晕倒时摔的,幸好倒下时,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用胳膊挡了一下,脑袋才没事。

水流冲刷在林羽头上,他在发呆。

过了不知道多久,毛玻璃门外传来敲门声,韩冬生熟悉而低沉的嗓音隔着门,在外面响起:“小羽,你洗了很久了,没什么事吧?”

林羽一下子回过神来,忙回应道:“我没事……。”

可是他回答得还是晚了,喀拉一声,没上锁的门被打开了,穿着拖鞋的韩冬生走了进来。

他进来的一瞬间,眸子里本来是神色幽暗的,但一看到林羽身上的淤青,就愣了一下,什么绮念都没了,忙大步走过来,关了水,着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林羽垂下眼皮,说:“白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韩冬生拿过浴巾包裹住他,揽着他坐到浴室里的小凳子上。

地上的一点积水溅湿了他的裤脚,不过他根本没精力注意,大步出了浴室后,在卧室里翻找了一阵,就拎着个医药箱又回来了。

他蹲在林羽面前,打开医药箱,小心地将红药水抹在他的青紫处,反复耐心地用温热的手掌摩擦,让药力能尽快吸收进去。

红花油的味道很呛,但林羽还是能闻到那股淡淡的,属于韩冬生身上的那种雪后松柏的味道。

十几分钟后,韩冬生拿浴袍给林羽穿上,揽着他的腰,看着他,问:“还疼吗?”

林羽沉默着摇了摇头,半湿的额发垂在他眼前,他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的丈夫,眼神专注而柔软,像含着两汪清泉。

“怎么了?”韩冬生轻声问。

林羽咬了咬嘴唇,把脸埋进男人温暖的颈窝里,沙哑着嗓子说:“没事,我就是想让你抱着我。”

韩冬生亲了亲他的耳廓,紧紧抱住了他,轻轻摇晃着,在他耳边轻声哄着:“小羽,不疼,乖。”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冬雪对哥哥并没有特殊的感情哈,亲妹妹,就兄妹情。

感谢酸菠萝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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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婚礼

山庄开业前一天, 也是婚礼准备的最后一天,杨国志和陈萍夫妇两都来了山上,韩冬生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上午,他们把婚礼的流程走了一遍, 特别是仪式, 排练了两三遍。

中午一起在山庄食堂吃了饭, 老杨夫妻两开车回去了, 剩下夫夫两人。

温泉山庄的开业准备已经进入尾声,韩冬生被林羽带领着,在整个山庄已修建好的温泉区、餐饮区和大堂参观了一番。

林羽让韩冬生再给点意见,两人讨论了一会, 又找来宋建军、小董还有王经理一起商量了一下,做了些改动, 这一下午就差不多过去了。

晚上回家吃完饭, 姥姥把林羽叫到自己屋里,递给他个薄薄的信封。

林羽低头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了个邮政储蓄的存折,翻开以后看清上面机打的铅字数字,让他惊讶地张了张嘴, “两……两万元, 这么多?”

姥姥点了点头, 笑着道:“这存折的密码是667788, 存的是定期, 正好到五月就满三年了, 到时候你取出来, 要用还是再存, 你自己说了算, 这钱啊,是姥姥给你的压腰钱。”

林羽知道姥爷以前在世时,家里倒是过得还行,但这些钱可不少,估计是姥姥的全部家底了,他怎么肯要,说什么都要还给她,老人家却眨了眨眼睛道:“你大姨惦记了那么久,到处翻也没找到,其实我就藏在她那屋衣柜门的夹空里了。”

“那天你和小韩来接我,我趁着她不注意,就给偷偷拿出来塞衣襟里了,那天人多,我怕谁看见说漏嘴了,就没给你,后来冬生说你们还要再办个正式的仪式,我就想着正好在正式的婚礼前再给你压腰用。”

“拾儿,你一定得收着,姥姥平时用钱都是你和小韩给的,留着这钱也没什么用。”

姥姥抓着林羽的手,握得紧紧的,压低声音道:“小韩家里家境好,也有文化,咱们家比不了,你还有我和小帆船两个拖累……,”她摇摇头阻止林羽说话,接着道:“他妈和妹妹都在这呢,人给你买了车,咱还不起那么重的礼,但你也得大方点,给人买点啥表示一下,啊。”

话说到这份上,林羽知道这钱他不接,姥姥就不会放心,只好收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就热闹了起来。

舒延带着韩冬雪第一次登门,陈萍带着几个婶子也过来了,二姨和宋建军也早早就在。

虽然韩冬生和林羽已经都住一起这么久了,但该补的仪式也都得补上。

什么坐福、抓钱、给长辈敬茶,都按流程走一遍。

车队在楼下等了,新婚夫夫都穿着崭新的礼服,一起上了头车,车上装饰得花团锦簇的,好看也喜庆。

车队在红旗区里兜了一圈,然后才奔温泉山庄而去。

经过的大道上,到处都有“涉水节”的宣传标语,张灯结彩的,比过年还隆重。

等到了山庄大门外,小董早就在看到车影的时候,就点燃了礼炮,砰砰砰的震天响声中,温泉山庄迎来了它的开业典礼,韩冬生和林羽也迎来了他们正式的婚礼。

这一天过得喜悦、忙碌而紧张。

山庄外,山顶上的泉神拜祭仪式进行得壮大而热闹,温岭山周边群众,还有本地和外地来的游客熙熙攘攘。

山庄内,山庄开业仪式暨林羽先生、韩冬生先生结婚仪式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仪式结束后,宴席上,新人被杨国志领着挨桌敬酒。

一场婚宴到了尾声,山顶的拜祭仪式也结束了,游客们纷纷下山游玩,有的就在山里玩,一边看风景一边拍照,累了就在隔一段距离设置的小吃摊上吃点地方特色,有的老远就看见巨大的泉神雕像了,下到半山腰来买票登观景台,还有很多人直接就奔着温泉山庄来了,在涉水节不玩水玩啥呢,玩累了衣服都不用换,直接裹上浴袍,就去惠民大饭店吃饭,孙福禄早就让人备好了样式丰富的自助餐,交完钱,想吃啥拿啥,吃得特别痛快。

经过了这么久的准备,温泉山庄迎来了它的第一批客人,一切终于迈入了正轨。

这一天下来,直到晚上四五点钟山庄里不上客人了,林羽才和韩冬生放松下来,一起回家。

两人身上还穿着礼服,但多少都有些褶皱了。

上楼以后,家里并没有人,姥姥和小帆船都去二姨家住了。

在玄关处,韩冬生让林羽坐到换鞋凳上,自己则半跪在地上,给他脱掉皮鞋,换上拖鞋。

那之后,他抬头看向林羽,对方漂亮的脸,在挺括的礼服衬衫领的衬托下,更加精致和白皙。

韩冬生就这么定定看着他,低声道:“小羽,你真的很漂亮。”

林羽的眼睫颤了颤,伸出手,手指在韩冬生的一侧脸颊上轻轻抚摸,说:“你也是。”

闻言,韩冬生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站起身,将林羽也拉起来,“你去洗个澡睡一觉,我做晚饭,做好了叫你。”

林羽一边伸手摘自己的领结,一边道:“我和你一起。”

韩冬生却冲他摇了摇头,说:“不行,你得好好休息。”

“为什么?”林羽不解。

韩冬生的声音低哑了下来,他说:“因为,我希望你今晚能够坚持得久一点。”

刷的一下,林羽白皙的脸红成了一大片,都快滴血了。

回到卧室,两人都换下礼服,林羽去浴室洗澡,韩冬生去做饭。

洗完澡,林羽吹干头发,躺进被窝里,关上灯。

他是真的累了,想着只睡二十分钟,却一闭上眼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时,台灯亮着昏暗的光,韩冬生已经洗过澡了,正穿着浴袍,站在床边低头亲他的眼角眉梢。

“小羽,起床了,该吃饭了。”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道。

林羽眨了眨眼,渐渐清醒过来。

韩冬生做了四个菜一个汤,主食是米饭,米里还放了红枣,吃起来又甜又香。

但林羽的胃口不是太好,韩冬生以为他是刚起没食欲,就也没强迫他多吃,只是把他剩的米饭倒给自己,很快把饭吃完了。

吃过饭,两人一起把碗筷收拾好,剩菜放进冰箱,再一起去洗手间洗手。

韩冬生站在林羽身后,帮他一根根仔细揉捏修长纤细的手指,在他耳边轻声问:“要不要再冲个澡?”

林羽红着脸摇头,“不用了。”

两人擦干手回到了床上,林羽躺进床里侧,韩冬生伸手从床头拿过一管药膏,放在了枕头旁边。

林羽歪头看了一眼,就咬了咬唇,又回过头去不敢再看。

韩冬生覆在他身上,啄吻他饱满的唇,在吻的间隙哑声问他,“拾儿,你怕吗?”

林羽摇了摇头,说:“不怕。”

于是,啄吻渐渐激烈起来,变成了深吻。

过了半晌,林羽突然浑身轻轻一颤,身体不由得想要蜷缩起来,韩冬生撑起身体来,往下看了看,说:“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他沉吟了一阵,“今天就到这,今晚你好好睡一觉……。”

林羽咬了咬牙,展开身体,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摇了摇头,“没事的,我想要你……。”

韩冬生的眼神再次炙热起来,他拥住林羽,伸手将枕头旁边的药膏拿了过来,拧开了盖子……。

二十分钟后,韩冬生气喘吁吁地翻身躺回床上。

林羽躺在原位,眼泪不停流,将耳侧的枕巾都浸湿了。

过了两秒,韩冬生又翻身过来,抽了纸巾在他脸上轻轻擦拭,心疼地在他脸上反复亲吻,“对不起,小羽,是我太心急了,是不是疼的厉害?”

林羽使劲摇头,韩冬生捋开他汗湿的额发,亲吻他的唇,“我们不继续了,乖,别怕,我的小羽,我的拾儿,别怕,我不继续了……!”

韩冬生想起身去洗手间洗条热毛巾过来,林羽却紧紧揽着他的脖颈,不肯让他走。

在韩冬生想要拉开他手臂时,林羽甚至抬起头去亲吻对方的唇和喉结,手也伸下去,试图再次唤醒对方的热情。

但韩冬生紧紧抓住他往下探的手腕,制止了他。

林羽哭着问他,哽咽着说:“冬生,求你,我想要……。”

韩冬生的脸色却渐渐严肃了起来,他抓住林羽的手腕,将它们按压在枕头两侧,眉头紧皱地沉声道:“小羽,你冷静一点!”

林羽开始挣扎,韩冬生用身体按压住他,声音冷得像冰,“林羽,你是不是想让我把镜子拿来,让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脸色有多差!”

林羽一下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韩冬生快速起身,用被子盖住他,去了洗手间,水声哗啦响了不知道多久,那之后,他又从里面出来了。

林羽听着这些声响,茫然地眨了眨眼。

韩冬生拉开衣柜,找出两人出门的衣服放到床上。

林羽的眼珠微微颤动,看向床尾,“你要做什么?”

韩冬生的眼睛有点红,他一边穿衣服说,“送你去医院。”

林羽有点茫然,“我怎么了?”

韩冬生站在床尾,身体隐在半昏暗的光线里,他的声音焦急到微微嘶哑,“小羽,刚才在我去洗手间洗毛巾的时候,你昏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一个影响全文感情发展主线的伏笔,所以在文案人设上做了个“表面性”的人设总结,林羽其实不是真正的无性恋,而是心理问题造成的,后面会解决。

不破不立。

第48章 一场病

林羽的意识这时候开始回笼,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好像睡着了,而身体上的干爽和洁净,也意味着刚才那段时间, 他曾一度失去意识。

韩冬生快速给两人都穿好衣服, 找出林羽的就诊卡和病历本, 还有车钥匙, 用被子严严实实包裹住他,就抱起人下了楼。

这个时候的天气不冷,就算是晚上也算是舒适宜人的。

但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林羽的身体就不停打摆子, 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韩冬生的脸色难看极了,他用额头贴了贴林羽的, 低声道:“你发烧了。”

林羽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 像是又昏迷过去了。

直到韩冬生将他放到车后座,查看他的情况时,他动了动干燥的嘴唇,对他的丈夫说:“冬生,对不起。”

……

林羽病倒了, 住了整整一周的院。

他反复的高烧, 打上退烧针就能降下来, 但药效过了很快就又烧起来了。

全身的检查都做过了, 也查不出任何病因, 医生只能猜测是过度疲劳造成的身体自我防御机制影响。

林羽非常听医生的话, 让吃药吃药, 让打针打针, 各种检查也都很配合, 他想尽快康复尽快出院。

白天二姨和姥姥轮流照顾他。

韩冬生每天白天去上班,晚上在医院陪床,偶尔还要替他去温泉山庄看看,那边刚开业事情多,问题也多,几天的工夫,他人都瘦得很明显,脸色也不好。

但事与愿违,林羽急也没用,白天还好一点,晚上烧得会更厉害,偶尔意识都是恍惚的,只能感觉到有熟悉的雪后松柏的味道徘徊在自己身边,有温热的手轻轻抚在他额头上,还有夜深人静又一次退烧后,他睡熟前听到的一声深深的叹息。

生病时,最可怕的不是病痛,而是你不知道这种痛苦要持续多久,看不到尽头。

林羽不知道自己要这样折腾多久,直到住院的第五天,夜班管床医生把韩冬生叫了出去。

林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第二天,韩冬生没去上班。

在下午时,来了个长相普通但气质令人舒服的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她说她叫龚文娟,是韩冬生的同学,出差到这边,听说他病了,就过来看看他。

这个时间正好是体温开始往上爬升的时间段,林羽的心防比平时要弱很多,这个龚文娟说话温温柔柔、轻声细语的,目光里都是包容和温和,莫名地让人信任。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足足一个小时,林羽说起小时候花五分钱买的雪糕,又聊起了第一次抱刚出生的小帆船的紧张和喜悦,还说起了初中毕业那天没来得及和同学好好道别的遗憾等等。

今天天气很阴沉,云层层层叠叠,是令人压抑的厚重,医院的窗子很小,采光也不好,室内昏暗极了。

只有病床床头的柜子上,台灯辐射出的亮光,晕染着林羽和龚文娟的身影。

韩冬生独自倚靠在窗台处,双臂抱胸,默默听着,背对着窗外光线的他,神情都隐没在了昏暗中。

晚饭之前,龚文娟告别离开了,韩冬生出去送他,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这个晚上,林羽又发烧了,以前夜里发烧,他只是死死咬着牙,偶尔哼几声,但这个晚上不同,他闭着眼睛哭了很久,嘴里还不时说胡话,一会说:“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给不了……可我就要他,你管不着。”

一会又哭着喊:“别打我妈,别打弟弟……求你,你打我吧!打我吧!”

这一宿过去,第二天,林羽退烧了,直到晚上也没再烧起来过。

在住院的第七天,他终于康复出院了。

到家以后,姥姥已经把饭做好了,一家人坐一起吃饭,姥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疼的快要掉眼泪,“都瘦了这么多,脸都没肉了,多吃点啊,碗里的饭必须吃完!”

一向活泼的小帆船,此时也不闹不叫了,就老老实实坐在那吃饭,时不时抬头看看自己哥哥,再看看韩哥哥,默默地给他们的碟子里夹他最爱的五花肉。

晚上一家人都累了,早早都躺下了。

韩冬生把林羽揽在自己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在他后背轻轻拍抚,嗓子里哼着听不出调的曲子。

林羽听了一阵,才发现是摇篮曲,不由得笑出了声。

韩冬生低头看他,嘴角也含着笑意,问道:“笑什么?”

林羽说:“终于发现你的缺点了,原来你唱歌跑调。”

韩冬生用低沉的嗓音慢悠悠道:“完了,被你发现了,那你还喜不喜欢我了?”

林羽仰头亲他的下巴,轻声说:“喜欢。”

韩冬生抱着他翻了个身,把他压在身下,低头亲吻他的唇,林羽伸手揽住他后颈,他没注意到,身上的男人并没闭眼,而是一边亲吻他,一边在观察他。

吻越来越火热,林羽轻轻哼出了声,脸上神情动情而沉迷。

韩冬生也闭上眼,手在他腰侧充满暗示地轻轻摩挲,亲吻的间隙,低哑的声音叫着他的小名:“拾儿……。”

林羽的身体蓦地一僵,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很快放松下来了,但韩冬生仍然敏锐地察觉了。

但他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收回了留在对方腰间的手,又亲了一阵,才把他拢进怀里说:“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乱来,好好睡吧。”

林羽便彻底放松下来,脸颊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闭上眼睛道了声“晚安”,很快就睡着了。

黑暗中,韩冬生睁着眼睛,看着头顶,好半晌后,他才低头在林羽额头上亲了亲,又把被子拉上来,严严实实把两人盖好,这才闭上眼睛也睡了。

……

林羽出院后的第二天,舒延离开了红旗区,回首都去了。

韩冬雪在机场快要登机时,突然说不想回家,想留在哥哥家里。

她是病人,何况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舒延便很快同意了,独自登上了回首都的飞机。

送完人回家,韩冬生还要去上班,林羽的身体还虚弱,要在家里休养两天。

韩冬生匆匆把妹妹安排睡在小帆船房间,小帆船则去跟姥姥睡,倒也不算挤。

等过几天在书房里再买张单人床放进去,就正好住得开了。

小孩子闹腾,为了不打扰林羽休息,姥姥把小帆船带去二姨家串门了,晚上才回来。

韩冬生嘱咐妹妹让她不要打扰林羽,无聊的话可以看书看电视,或者出去走走,还给了她些零用钱,让她饿了下楼买着吃。

他这阵子耽误了不少工作,虽然不是太放心,但没办法,还是匆忙忙地走了。

林羽到家就进卧室休息了,他现在虽然已经不发烧了,但身体还是虚。

以往他好像总是有使不完的劲,精力也很充沛,但这几天多走几步路都会觉得累。

从机场送人回来路上,他就睁不开眼了,回屋躺下就睡着了。

等他睡醒时,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快要指向1了,快要下午一点了。

林羽觉出饿来了,他起床穿好衣服,推门出去时,愣了一下。

客厅里,韩冬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了一堆开了口的零食,她的行李箱摊开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

见他出来,韩冬雪本来被电视里的小品逗得弯起的嘴角,就立刻沉了下去,垂下眼皮,当做没看见对方。

林羽没在乎她的态度,只是提醒道:“冬雪,你把行李箱提卧室里去,那边有衣柜,衣服挂起来不会放皱。”

韩冬生不太耐烦道:“知道了,一会就去。”就继续看电视了。

林羽去厨房看了看,冰箱里有韩冬生早上特意留的饭菜,但只够他一个人的。

他就从冰箱里又拿了盒羊肉卷,用水焯了,洗干净后,下到煮好的面条里,再放点香菜、小葱和香油,虽然简单,但味道很不错。

把现成的饭菜也热好了,林羽叫韩冬雪吃饭。

韩冬雪回应了一声,但直到林羽把饭菜都摆好,碗筷也都放好时,她才慢悠悠走了过来。

吃饭时她就埋头吃,不说话,但吃东西的样子很文雅,和她刚才在茶几那里吃零食的样子完全不同。

吃完饭,林羽起身准备收拾了,韩冬雪也站起来,转身就准备回客厅。

林羽叫住她,“冬雪,帮我把碗筷收一下放厨房台面上。”

韩冬雪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来将用过的碗筷收在一起,送去了厨房。

但也仅止于此,出了厨房,她就拖着那个行李箱回了卧室,没再出来了。

林羽没打算真的让她干活,就随她去,自己把盘子碗都刷了收好,洗干净手就出了厨房。

就在这时,韩冬雪也从卧室里出来了,她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肩膀上斜背了个牛仔挎包,手臂上搭着换下来的那套牛仔服。

当着林羽的面,她把那套牛仔服扔到厨房洗衣机盖子上,然后话也宇枫岩没说一声,就准备出门了。

林羽眉头微皱,叫住她,“你去哪?”

韩冬雪弯腰穿着鞋,头也不回:“不用你管。”

林羽转头看了眼客厅的茶几和洗衣机上的脏衣服,“不是太急的话,就把客厅里的零食收拾一下,把衣服洗完了再走。”

韩冬雪一下子站直身体,转身过来看着他,“凭什么要我做这些,我才十六岁!”

林羽表情平静,“小帆船都知道吃完饭要帮忙收碗,十六岁是大姑娘了,你自己不收拾,让我替你收拾,你觉得合适吗?”

韩冬雪一下子露出受伤的表情,吼道:“林羽,你搞没搞清楚,这是我家,我爱怎样就怎样,这房子是我哥出钱买的,跟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用一副主人的姿态跟我说话?”

林羽嘴角弯起,笑了起来,说:“大概就凭你哥在我们领证前,就已经把这房子过户到我名下了吧!”

韩冬雪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着林羽的目光里,几乎带了仇恨了。

林羽收起了笑容,摇了摇头,“冬雪,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你很怕我把你装病的事告诉你哥,所以想看着我是吧?”

韩冬雪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哭着大吼:“那又怎么样,你不就是想用这个拿捏我吗,我告诉你,你想告诉就告诉去,我不怕你!他是我哥,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原谅我!”

林羽看着她,一时间并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韩冬雪扬起下巴,露出得意的神色,“怎么样,你没话说了吧!”

林羽摇了摇头,目光里透着些疲惫,他说:“冬雪,你在做这些事时,难道从来没想过心疼你哥吗?”

韩冬雪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林羽说:“出门不要走太远,晚饭前一定要回来,别让你哥担心。”

说完,他就转身回了主卧,关上了房门。

下午,林羽靠着床头看书时,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时,看见韩冬生正在衣柜前轻手轻脚地换衣服。

林羽动了动,对方就听到了动静回头看了过来。

“吵醒你了,”韩冬生见他醒了,就快速换好衣服,朝床边走了过来。

林羽坐在床上,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对方腰腹处。

韩冬生揽住他肩膀,轻轻抚摸他头发。

过了一阵,林羽突然抬起头来,在昏暗的光线中,仰头看着韩冬生,问:“如果以后我都没法接受那事,怎么办?”

林羽从来都是个敏锐的人,他这次发烧住院,并不只是因为疲劳过度,那个龚文娟也并不是什么韩冬生的同学,而是一位心理医生。

他曾经以为自己只是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回应自己的爱人,但没想到,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在心理上就根本无法接受爱人间那种亲密至极的行为,作为他的爱人,连单方面的不完美的愉悦都无法得到。

林羽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闻言,韩冬生身体微微一僵,继而,很快放松下来,他弯腰低头亲了亲林羽的额头,声音低沉道:“小羽,我是很想要你,每天都想……。”

林羽的眼睫颤了颤,听见韩冬生继续道:“但这种欲望源自于我对你的感情,小羽,”他叹息着说,“性不是一切,我可以接受没有性的婚姻,就这样和你一起生活,我很满足。”

林羽的嘴角紧紧抿着,他渐渐松开抱住韩冬生腰的双臂,往后靠向床头,收回去的双手捂住脸,说:“韩冬生,我们离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重复,不破不立……

第49章 楼道里的修罗场

这天的半夜, 林羽突然醒了过来。

床的另一侧没人,他伸手摸了摸,那边的被子里是凉的。

从床上下来,林羽穿上拖鞋, 悄悄出了卧室。

卧室外没开灯, 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客厅阳台的玻璃拉门是合上的, 风吹得窗棂偶尔响动, 隐隐能看到有人影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有微弱的火光一闪一灭。

林羽没见过韩冬生抽烟,更从没在他身上闻到过一丝一毫的烟味。

在客厅悄无声息的站了好一阵子,他咬了咬牙, 垂下眼皮,转身回了卧室。

第二天一早, 韩冬生收拾行李出差了。

他已经好一阵没回过首都, 那边的工作积累了很多。

出乎意料的是,韩冬雪并没有选择和他哥哥一起回去,而是留在了这里。

小张开车送韩冬生去机场,林羽在家里楼下和他道别。

两个人站在车旁边,互相看了好半天, 到底是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 到最后, 也只是韩冬生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林羽点了点头, 看着韩冬生坐进车后座, 小张把他的行李箱放进车子后备箱, 然后小跑着绕到驾驶位打开门, 冲他道:“那我们就走了, 小老板, 再见。”

车子转了个弯,滑行出去的时候,车窗也摇了上去。

林羽站在单元门前,看着黑色红旗轿车向小区大门方向驶去。

车越走越远,林羽眨了眨酸涩的眼,转身准备回去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刹车声,林羽诧异地回头去看,就见刚开走的红旗轿车,在不远处的拐弯处停了下来。

紧接着,后座车门被哐一声打开,高大修长的身影下了车,大步朝这边走来。

林羽愣了愣,迎了上去,他问道:“是忘带什么了吗?”

两人越来越近,直到彼此只距离几步远时,韩冬生伸开双臂,一把将林羽牢牢地抱进了自己怀里。

林羽身体一僵,目光在周围迅速扫视,当他看见路上有人在往这边走时,忙伸手推紧紧抱着他的男人。

韩冬生却并不肯松手,反而越抱越紧,林羽听见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宣告一般低沉道:“林羽,你听好了,我不同意和你离婚,永远也不会同意。”

说完,他松开身体僵硬的林羽,往后退了两大步,久久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似的,那之后,他才转身,又大步离开。

林羽远远地看着韩冬生又一次上了车,这次车子发动,驶入了拐角,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鼻端还能闻到淡淡的雪后松柏的味道,这是韩冬生刚才紧紧抱住他时,残留在他身上的。

……

韩冬生出差后,韩冬雪出乎意料的消停,自从上次冲突后,虽然对林羽仍不算友好,但已经不再故意找茬和他吵架。

韩家书香门第,孩子的教育是严格的,这从韩冬生身上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有修养、品性正直、审美也很好的男人。

没理由韩冬雪就会和他差别那么大。

从她平时吃饭时文雅的样子,和即使愤怒挑衅时,也不会用什么过分粗鄙的用语时,就看得出她的教养也是不错的。

果然,那天之后,她不找林羽的麻烦后,再没到处乱放零食,房间里也收拾得整整齐齐,换下来的衣服总是很快就清洗干净,要么挂起来,要么折叠得相当板正。

和姥姥还有小帆船相处得也很好。

韩冬雪每天几乎不怎么出门,只是在房间里看书听歌,偶尔下去,就是买些水果之类的,回来洗了给大家吃。

后来她看姥姥眼睛不好,看着小帆船写作业费力,就代替姥姥给小帆船辅导功课。

就算是现在,林羽对她也没什么敌意,也隐约猜得到她之前那些做法背后的原因,所以并不打算拆穿她,以后也可以当个妹妹好好相处。

林羽又在家休息了两天,就回山庄上班去了。

尽管他这些天都没亲自管过温泉山庄的事,但有宋建军在,韩冬生之前又偶尔去盯着,整个管理和服务流程也都是完善的,一切都在正常运行。

上山前,林羽在山下上山的必经之路上,看到新开了两家饭店,他不觉得这是竞争,反而认为是好事,说明温泉山庄确实在渐渐盘活周围的商业,这附近越繁荣,对温泉山庄来说越有利。

现在时间进入五月底了,正是北方天气舒服的时候,出来郊游的人很多。

再加上山庄刚开业时的造势,这阵子生意都不错。

林羽在财务那里查看了这几天的账目,又去温泉区转了转。

还去了趟惠民大饭店,后厨里,孙福禄的厨师长服焕然一新,正指挥着几个厨师忙碌的备菜,侯小红也意气风发,领着一群服务员摆桌椅打扫卫生。

从饭店出来,林羽正好迎面碰见了宋建军。

他神情特别激动地抓住林羽的手,说:“小羽,你救了我一命啊!”

“怎么了?”林羽疑惑问。

宋建军说:“我卖掉的那个沙厂昨天出事了,你不是让我提醒他们注意下雨天河道的淤泥吗,其实那时我也没当回事,毕竟我们都在河滩作业,不往深处去,根本碰不到淤泥,我跟他们说,他们也没重视,可昨天下了场大雨,河水暴涨,把河道深处的淤泥冲到了岸边,那些烂泥太滑了,今早雨停开工以后,挖机作业时一下子就从河滩上滑进了河里深处,司机差点就没上来,听说腿被翻到的挖机压坏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没脱离危险呢。”

林羽道:“这是表哥你福大命大,算不上我的功劳。”

他又安抚了几句有几分惊惶的宋建军,对方一通千恩万谢,才激动不已地离开。

林羽面上平静,心情却黯淡,他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也去努力阻止了,宋建军是没事了,但还是有别人遭了这场灾祸。

他重生一遭,尽管走的是已经经历过一边的路,却还是无法掌控命运。

在温泉部办公室,林羽和王经理沟通这几天温泉这边的情况,不经意间,他发现对方发际线处有青紫色的痕迹,掩藏在头发里,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林羽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去医院看过了吗?”

王经理刚才脸色还自然,闻言一下子脸色一变,她遮掩地伸手捋了捋头发,说:“不小心摔的,看过了,没事。”

说着,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继续说工作的事,林羽见她不想多谈,便也不再问,注意力再次回到了眼前的报表上。

如此忙碌了几天,就到了韩冬生回来的日子。

这几天林羽没和他联系过,对方也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林羽知道他应该很忙,可能也想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

韩冬生回来这天,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矿泉水厂,到了下班时间也没回来,只是打电话过来说,厂子里有事,可能得半夜才能到家,让他们不用等。

姥姥把家里饭菜都拨出来一部分,用保温饭盒装好,塞到林羽手里,嘱咐他:“你吃完了去给小韩送饭,他在厂子里肯定吃不好。”

林羽接过饭盒,犹豫了一阵,看到韩冬雪也在看着自己,于是答应道:“好。”

时间比较晚了,林羽没坐公交车,直接打车去了笔架山。

下车时,天已经擦黑了,厂子院子里偶尔有一群工人,端着饭盒从路上经过。

林羽对这里已经相对熟悉了,跟门房打了声招呼,就直奔办公楼而去。

绝大部分管理人员都下班了,办公楼里空空荡荡的,林羽的软底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铺就的台阶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在快要到下一个楼梯拐角时,林羽听到有人推门进了上一层的楼道里。

紧接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的男声情绪激动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林羽挑了挑眉,停住了脚步,没再往上走,他在考虑要不要下楼去,过会再上来。

那个男声说完这段话后,楼上就陷入一片寂静,但林羽可以肯定楼上是两个人,因为他听到了刚才的脚步声,还有此时安静中的一急促一平稳的两种呼吸声。

就在林羽做好了打算,转身准备悄悄下楼时,刚才那个男声又开口了,透着一股年轻的执拗和坚持,“就算你已经结婚有家庭了,我也愿意等,就算你不方便离婚,我也可以谁都不说,偷偷跟你在一起!”

林羽眼皮一跳,迈出的脚踩空了,鞋底在地上重重地踩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谁在楼下?”刚才那个男声语气有些紧张地喊道。

林羽身体僵硬,仰头看去,鼻端似乎闻到了淡淡的熟悉的味道,那是北方一场大雪下完后,一片苍茫中,松柏木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清新淡雅的香味。

就在此时,另一个人终于开口了,嗓音低沉而磁性,吐字如播音员般标准和清晰,语气里透着冷淡,“曾经理,我认为我们早已达成共识,我对你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和想法,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如果你觉得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他顿了一下,语气更重道,“现在,我再次向你表明我的态度,我非常厌恶你提到我的家庭、婚姻的语气和说辞,请你尊重我的婚姻和家人。”

“我的私事本与你无关,但为了避免你继续不必要的想法,我得告诉你,我……很爱我的妻子。”

楼上楼梯间的另一个呼吸声更加急促起来,显然那个年轻人情绪很激动。

但低沉的嗓音仍然平静,平静到冷酷,“鉴于你的说法和做法,已经开始影响到工作,明天上班后,我会跟人事说明情况,你已经不再适合留在腾跃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爱你啊,我哪里比不上你妻子?”那男声嘶吼道,“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可另一位已经不再耐烦,脚步声响起,他要离开了。

在这一刹那间,林羽的头皮都快炸开了,因为对方并没离开楼道,而是径直快步往下来了。

甚至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办,雪后松柏般的味道已经明显了起来,下一刻,单手抓着栏杆,一脚上一脚下踩着台阶的林羽,与穿着一身西装正装,脸上略带疲惫之色的韩冬生在台阶上相遇。

看到他,韩冬生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他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很快走到林羽面前,大手一把抓住他手腕。

就在这时,狼狈零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追在他后面下楼来。

林羽复杂的目光从韩冬生脸上移开,看向他身后的人。

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长相清秀、戴着眼镜的小伙子,鼻头小巧,嘴唇红润饱满,鼻侧有一颗痣,给他本就出色的容貌增加了一股莫名的妩媚感。

他的神情先是看起来惊惶失措,在看到韩冬生转身过去,揽住林羽的肩时,眼神里出现了明显的嫉妒,连嘴角也紧抿着,一副倔强不服的样子。

韩冬生手臂紧紧揽着林羽,对这人说:“明天以后,希望不会再见到你。”

那人身体一颤,眼睛里渐渐现出泪光。

但韩冬生再没看他,揽着林羽从他身边经过,径自从楼道门走出去了。

身后一直没再有任何动静,林羽几乎在被韩冬生推着走,脚步很快。

穿过长长的走廊时,抓在林羽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紧,几乎将他抓疼了。

韩冬生的体温从挨着林羽另一侧肩膀的胸膛,从薄薄的衬衫底下透过来,像是快要把他烫伤。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韩冬生将林羽推进门,随后,哐一声,门被关上锁好。

林羽站在办公室中央,办公桌前方的地毯上,转身面对他。

韩冬生的眸子里,怒火在熊熊燃烧,他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带,将西装外套三两下脱了,甩在旁边沙发上,就像一只正在发怒的狮子。

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后,他深呼吸数次,脸色难看地走到林羽面前,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刚才,有人跟我表白,你明明从头到尾都听到了,为什么不上来?”

林羽脸色苍白,“你早知道是我?”

韩冬生脸色紧绷,“姥姥不放心,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你应该快到了,我出门来接你,才碰见那个曾经理。”

林羽垂下眼皮,咬了咬唇,这才回应刚才的问题,却不答反问:“我上去做什么呢?”

韩冬生的胸口急促起伏,额头的青筋都在微微跳动,他咬着牙道:“上来告诉他,我是你的人,让他离我远一点!上来警告他,以后再敢纠缠你丈夫,你就要对他不客气了!”

林羽嘴唇紧抿,不吭声。

韩冬生盯着他的眼神渐渐由愤怒,转为阴鸷,过了好半晌,之后,他突然大步上前,伸手将林羽猛地向后推去。

林羽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倒在办公桌坚硬的桌面上,好在韩冬生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在他倒下的瞬间,用两只手垫在了他脑后和肩背下。

哐的一声,林羽微微皱眉,肩膀处仍然觉得疼痛,被他砸在下面的韩冬生的双手肯定更疼。

但韩冬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是悬空着趴在林羽身体上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林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锁定似的无法移开,与他对视着。

良久之后,韩冬生手指摸上林羽的衣领,薄唇轻启,“我知道,你根本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你认为,因为你的特殊情况,我早晚有一天会觉得失望和腻烦,进而离开你。”

像被一支箭击中内心,林羽身体一僵,不由自主垂下眼皮,扭开头去,看向一边。

韩冬生的手指在他领口处来回轻柔地抚摸,明明并没有碰到林羽的皮肤,但分明能感受到手指的温度,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感,更让人难以忽视。

属于成熟男人的喉结动了动,“尽管你已经喜欢上我了,但你对我们的未来完全不抱希望。在刚才那个人跟我表白时,你在楼下听着,心里是不是甚至希望我答应他的请求,这样一切就尘埃落定,你再不需要为我最终会背弃你而担心了?”

林羽抿了抿嘴唇,声音沙哑地辩解,“我没有……。”

韩冬生嘴角勾起,却是个冷笑,他放在林羽领口的手指渐渐下行,沿着衬衫的扣子一直来到了他的腰带扣上,在上面停留着不动。

他的眼睛眯起,看着林羽,声音透着些冷和偏执,“拾儿,你说,这种难题,作为你的合法丈夫,我应该怎么解决?”

听到这个称呼,林羽身体倏地一颤,意识到他打算做什么,猛地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看向他。

啪嗒,腰带扣被解开,像解除了什么封印。

韩冬生彻底覆在了他身上,沉甸甸的,充满一种强烈的侵占感。

他薄唇微动,语气平静缓慢道:“我觉得,之前我顾忌得太多,行事太不干脆,才给了你这种误解和顾虑。”

“你知道我是个负责任的人,”他手伸进衣服里,吻也落了下来,在炙热的亲吻间,他说:“如果,就现在,我什么都不再顾及,在这张桌子上就拥有你……那么以后,是不是,你就再不会对我们的关系和未来有任何怀疑和担忧了?”

“如果是这样,拾儿,那你就辛苦些,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妈好像不喜欢我”的地雷~~

刚才才有时间看留言,没那么可怕的过去啦,就是一些家庭带来的阴影而已,都是小问题,毕竟是甜文,韩老板会搞定的!全文已开始进入中后期,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个问题慢慢解决了,韩老板的春天就该来啦~~~

第50章 一个牵绊

“不……, ”林羽伸手推他,企图翻身逃开,可是他的力气根本抵不过身上高大的男人。

韩冬生用身体和一只手就牢牢禁锢住了他。

这种根本无力逃脱的绝对压制,让林羽浑身都在颤抖, 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韩冬生的目光在他脸上、身上慢慢逡巡, 里面透出的情绪, 是阴鸷的、坚决的、充满侵略性的。

裤子被扔到林羽身边时, 腰带扣撞击在桌面上,发出响亮的咔的一声。

林羽浑身一抖,抬起脚就去踢韩冬生的胸膛,却被对方牢牢抓住脚踝, 从心而起的不由自主的抗拒让他泪流不止。

本以为对方会继续下去,韩冬生的动作却在这时停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哭泣的林羽, 良久之后,突然松开抓着他脚踝的手,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

林羽的哭泣声渐停,睁开濛濛的双眼去看他。

韩冬生站直身体,垂着眼皮看着他, 眼中有淡淡的悲哀, 嘴唇轻启:“可我怎么可能不顾及你的感受呢!如果你再次发烧不退一病不起怎么办, 如果心理医生也不管用了怎么办?如果以后你都不肯见我了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 像医生下定诊断一样说:“我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冬生……, ”林羽哽咽着叫他的名字, 撑着身体想伸手去摸他的脸颊。

韩冬生并没低头去配合他, 任他有些费力地用指尖轻触自己的皮肤, 他只是看着他, 用平静而缓慢的语速说:“今天,出了这间办公室,我可能很快就会收到你签好的离婚协议书。”

“我没有……,”林羽无力地试图解释。

可韩冬生摇着头打断了他,他唇角紧绷,“林羽,我不会和你离婚,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性,我和你之间必须有所牵绊……。”

林羽不懂他打算做什么,但感觉得到,他提离婚这件事,给韩冬生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甚至让一贯温和、宽容的他,思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他想开口劝解对方说,如果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件事他们可以慢慢谈。

但还没等他开口,韩冬生已经叹息般地道:“所以,我决定这么做……。”

说着,在林羽还不清楚状况时,他已经弯腰,埋下头去。

林羽倏地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伸手去抓他的头发,想将他拉起来,但韩冬生固执地根本不肯离开。

纵然林羽身体情况特殊,可他也不是根死木,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这么对他,没多久,他只觉得世界颠倒、整个倾塌。

韩冬生终于抬起头来,发丝从林羽已经无力抓握的手心里滑过,他喉结动了动,将什么东西咽进了喉咙里,接着从桌上拿了纸巾,在林羽迷离的目光里,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地,轻轻拭着自己潮湿的嘴角。

林羽就这么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听到的都是自己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流动的声音。

就在这时,韩冬生将用完的纸巾扔进了旁边垃圾桶里,他整理着自己的衬衫领口和袖口,将它们收拾得整齐而板正,又恢复了原本的一丝不苟。

“林羽,记住刚才那一刻我的样子,”韩冬生的声音低沉,语气正式,仿佛刚才他做的事情,只是一件必须要做的工作,“以后,你每次动了想结束这段婚姻的念头,都要想起来,你还欠我这么一次!”

十几分钟后,整理整齐的林羽坐在办公桌后,韩冬生的身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饭。

他的表情有些局促,特别是在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对方的唇时,就会立刻触电似的移开。

好在韩冬生并没有再提及这件事,他的就餐习惯很好,吃饭时说话很少,吃得速度不慢,但并没有给人大口吞咽的那种粗犷感,反倒颇为文雅。

一顿饭吃完,韩冬生起身去洗手间,将饭盒都洗干净了擦干,再一一放回帆布袋里,交还给林羽。

“小张现在就在楼下,我让他开车送你回去。”韩冬生说。

林羽接过那帆布袋,不看他,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先走了,你忙吧。”

说着,他转身就打算离开,却被一只大手抓住手腕,紧接着,被往后一拉,整个人不由自主就往后退入一个宽阔温热的胸膛中。

韩冬生从背后搂住他,手指抬起他下巴,低头又一次吻住了他。

林羽尝到了对方口腔里淡淡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一吻过后,韩冬生将办公室的门打开,轻轻在他肩膀上带了一下,看着他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走进空旷的走廊。

林羽回头看了他一眼,韩冬生冲他笑了笑,说:“去吧,我看着你下楼。”

……

自送饭那天以后,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小帆船的状态越来越好,已经能偶尔跑跑跳跳了,姥姥每天都要带他下去在附近溜达晒太阳,到其他孩子的放学时间了,就去孩子们都喜欢的小区广场,和他们一起玩。

有时候韩冬雪也会跟着一起去,帮忙照看,小帆船现在跟她很熟悉了,他很喜欢这个漂亮姐姐,经常冬雪姐姐长冬雪姐姐短地叫着。

六月的天气渐渐开始热了起来,家里的棉被换成了薄被,用的丝光棉的床单被罩。

厚衣服也都洗了晒干收了起来,衣柜里的衣服轻薄了许多,颜色也鲜亮了些。

韩冬生最近都很忙,一个月里没在家几天,基本不是干脆住在矿泉水厂了,要么就是出差了,就算是回家,也往往很晚了。

难得有一天回得早的话,他会下厨给家里人好好做顿饭,在饭桌上聊会天,晚上和林羽一起躺在床上时,也会亲亲他的额头才睡下。

但林羽能感觉到,韩冬生对他的态度在渐渐转变。

以往如果林羽在换衣服,而韩冬生不小心推门进来的话,他往往会立刻关好门,大步走进来抱住他,亲昵地抚摸他、亲吻他,然后再亲手帮他把衣服穿好。

可最近,林羽换衣服时,韩冬生如果不小心撞见了,他会默默退出去,关好门,在卧室外面等着,等对方换好出来了,他才进去。

天气热了,睡衣都换成了半袖短裤,晚上睡觉前,林羽擦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放下毛巾时,会看见倚靠在床头看书的韩冬生,目光停留在自己露着的大腿上,但在林羽看过来时,他会很快收回目光,注意力又回到了面前书上,几乎让林羽以为刚才那种视线是他的错觉。

也许是因为太热了,躺在被窝里时,韩冬生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把他揽在自己怀里睡。

但韩冬生对他还是那么好,就算是出差在外,每天也至少往回打一个电话,还经常往家里邮寄他在当地买的特产和礼物回来。

只要在家,家里活也都是他做,林羽偶尔加班回得晚,他回得早的话,就会去山庄送饭接人。

林羽扪心自问,没有人会对自己比他更好了。

他们除了没有亲密行为,在其他方面,比一般夫妻都要恩爱和睦。

林羽活了两世,还是个感情方面的新手,他知道目前的状况不对,但对此,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这么放任。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他大姨家的李正出事了。

这件事还和林羽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关系。

六月初的时候,林羽又招聘了一批管理人员上岗,其中有一位是前一年毕业的女大学生,名字叫沈方圆。

这女孩二十出头,长相清秀,个头也高,亭亭玉立的。

她负责山庄的行政管理工作,偶尔会去区政府办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在区政府工作的李正给看中了。

林羽知道这事时,都已经是李正被开除之后的事了。

沈方圆知道他是李正的亲戚,虽然好像两边关系并不算好,但还是一直没敢告诉他,等李正被开除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时,这女孩子才板着脸来找林羽,拍给他一份辞职申请,说:“林总,我得罪了你亲戚,不用等你开除我,我主动辞职!”

林羽哭笑不得,说:“你工作又没犯错,反倒做得很优秀,我干嘛要开除你?你要是怕我以后给你穿小鞋,要不然我给你写个书面保证?”

沈方圆当然没让他写保证,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下了,就给林羽讲了讲始末。

原来李正见到她之后,就说要让她当自己女朋友,尽管这女孩一直拒绝,他还是反复纠缠。

有一次,在街上偶遇,李正甚至对她动手动脚的,沈方圆当场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幸亏当时街上人多,李正不占理,让周围围观的大妈给骂跑了,要不看他那样子,是想还手的。

后来李正就在公事上特意为难沈方圆,女孩一直都忍了,直到他妈趁她在区政府办事,来政府门口堵她,对着她破口大骂,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伺候男人,又说沈方圆给脸不要,李正名牌大学毕业,还在区政府工作,是将来要做大官的人,让女孩不要不识好歹,现在低头认错,还能进她老李家的门,要不以后没她好果子吃。

沈方圆被气得哭了一场,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毕业生,不会像一般女孩子那样就忍气吞声了。

她学校也在省城,回家就给省城的同学打了电话,一个问一个的,当天就把李正在大学的情况给打听个底掉。

没几天,一封厚厚的匿名举报信就被送到了区政府。

信上写得清清楚楚,李正根本不是什么校学生会主席,他甚至大学都没上完,在大四第一学期就因为男女关系问题被学校开除了,毕业证都没能拿到手。

至于毕业分配更是没影的事,在信封里还附了省城科技大学科技学院院长亲自签名盖章的证明,还有李正当年被开除的文件复印件,章都是齐全的。

而李正入职时,明明所有证件都是有的,甚至还有科技大学出的介绍信,现在看来,竟然都是他找人伪造的。

举报信被送到的当天,李正就因为伪造证照和公章,按照治安处罚条例给带走了,虽然大概率没几天就能放出来,但他未来还想找到公务员工作就难了。

区政府当天就贴出来开除李正的公告,公告上用加黑加粗的字体写着:“……严重影响政府公信力,严重抹黑公务人员形象,自即日起辞退……。”

发辞退公告的那天,林小慧还去区政府又哭又闹地大闹了一场,闹到警察都来人,把她硬生生架了出去,用警车拉走了。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七一那天,山庄里管理人员里党员不算少,林羽给了他们半天时间活动,让同是党员的沈方圆带头组织。

这天不是假日,温泉山庄里的顾客不多,在温泉区,林羽和负责水质检测的老刘聊了一会,就在这时,小董从门外跑进来,扶着膝盖喘着粗气说:“林……林总,不好了,王经理她老公来了,正往死里打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半章后来成为韩老板的个人爱好,保证汁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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