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辉庞大的身躯动了动，随后扶着脑袋慢慢站了起来。

“是安眠鬼吗？”他咧着嘴，没了之前那副暴戾的样子。

“嗯。”两个男孩点了点头，轻声肯定。

“你们这两个小鬼头干的？”白辉意外的转过身看向兄弟两人。

“咳咳，我们现在要聊工作了，请不要闲聊。”疲犬适时开口。

“有意思，还有镇静的效果吗？”白辉若有所思地拍了拍脑袋，默默的走到包间的墙角坐了下来，衣服被酒水浸湿，看起来像是一只落水的熊。

水豚清了清嗓子，尽管突遭了那么多变故，但还是情绪稳定的像是一位邻家大哥哥般。

“这次召集大家并没有什么太长的事情要交代，只是汇报一下进度与布置任务。

目前还差几只鬼？”

“哀鬼和乐鬼。”疲犬道。

“两天。”

疲犬等人惊诧的看着他们的首领水豚。

“两天时间集齐这两只鬼，明天乐鬼后天哀鬼，并且在御灵师联盟派来的增员到达前完成计划！”水豚收敛笑容，肃穆之色首次出现在脸上，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炸药准备好了吗？”

“足够毁掉那几条主要道路了，甚至会有剩余。”小林很小声回答。

“这个暂时无需动用，但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是。”无一人反驳，他们低头同声道，除了白辉一脸不屑。

“乐鬼的鬼材我已经选定好了，我会陪同你们完成他的鬼化。”水豚眯起眼眸。

“而鬼域的地点选定在阳城雨花商场，让整个商场的人成为它的养料。”

众人皆默默听着。

“哀鬼的鬼材也有了人选，不过我不会参与她的鬼化。”

水豚随后道：“因为计划所需的D级怨鬼在后天成型。”

“至于哀鬼鬼化和成长的鬼域。”

水豚似乎是在思考，半晌，徐徐说道：“阳城人民医院。”

阳城人民医院。

一台新式收音机被搁置于病床左侧的柜台上，周围摆满了水果与礼品，只是一天的时间就有形形色色的人进出病房摆上礼品慰问几声，哪怕照顾他的护士曲雅已经再三强调左宗需要静养但仍挡不住这些人的热情。

是谁都能看清楚左燃这个副局长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还是不断有人登院拜访，甚至不乏三顾之人。

左燃绝对严苛从不收礼，如今左宗的这副模样正好成为有心人送礼的借口，而左燃现在也无心去管这种事情。

“阳城广播电塔晚间新闻为您报道，现在是北京时间18：30分。”男播音员以富有磁性且标准的嗓音播道。

左宗穿着蓝白的病服，头上缠着一圈灯，坐在床上安静的听着广播。

“距新城小区鬼区已经过去一天，为何诞生鬼区之事仍未有答案。”女播音员声音平稳，气息充足。

“这次事件沉痛的压在每一个阳城人心上，遇害者的家属也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悲痛……”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应该是护士来查房以及做心理疏导谈话。

门把手被掰下，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推门进入病房。

“左宗，好些了吗？”女子有着一张方脸，下颌线如被刀切般明晰，笑起来时有清晰可见的梨涡，但扁平的鼻子却使五官比例变得怪异，不过浑身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亲和力。

她穿着医护人员标准的白衣，胸前有着一张胸牌，上面用正楷写着两个字——曲雅。

“我把收音机关了，行吗？这样更方便检查一些。“护士曲雅征求着左宗的意见。

“嗯，麻烦了。”左宗很客气，查房与心理疏导谈话一般不会持续很久，最多半小时结束。

所谓心理疏导谈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性质与聊天差不多。

检查完后，便开始心理疏导谈话。

过程中，左宗偶尔回应，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沉默，遇到这种情况屈雅会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左宗的精神极其糟糕。

无聊的谈话持续了约莫十分钟，最后，曲雅收起了纸和笔。

她试探着问左宗：“现在时间还早，要在医院内转转吗？我扶着你。”

左宗也明白自己的状态不正常，社交兴许能改变这种状态，但一听到要外出，不知怎的，心中竟升起一丝恐惧。

“没事的，不用勉强。”曲雅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她瞬间露出笑容，哪怕知道眼前的青年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好。”左宗干巴巴的说道。

他清楚此刻自己是多么无用，也正因如此，尽快回归正常生活才是当务之急。

矫正走姿。

学习盲文。

适应用左手做事。

克服恐惧与人交流。

独立生存。

每一步都很艰难。

哪怕这个过程需要付出的时间与精力无法企及，但现在只能面对。

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轻易接受了现状，并能做出理性思考。

病房内的白炽灯照亮每一个角落，轻纱窗帘后月亮朦胧可见，它像另一盏明灯嵌在不可见星的黑夜中。

左宗轻叹，用左手支撑身体，努力克服从心头油然而生的不适感，试图翻身下床。

曲雅呆了片刻，迅速喜道：“我扶你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