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晴转过头看着丈夫一双黯淡的目光，点头说：“好。我让我妈中午去接一下琦然。”

沈易成开着车带程晴去了一家老字号餐厅，程晴在门口徘徊了会儿说：“我们当时来这里吃饭的时候，这招牌还和之前的不一样，是不是重新装潢过？”

“是啊，重新装潢了，这家店还开了两家分店。不过我想应该是总店的口味更正宗吧。”沈易成说。

服务员带着他们上了楼，他们在窗边的一个位置坐下，二人接过服务生递过的菜单，多了很多新菜和融合菜。程晴看着沈易成说：“你来点吧，今天是你请客。”

“那我点一些我们之前吃过的菜。”

“嗯，招牌菜吧。”

等候上菜的时候，沈易成轻啜了口茶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吃饭的时候吗？”

怎么不记得，”程晴说，“那时候你说卖了个一直坏的冰箱给我，说要补偿我，请我吃个饭。但没想到去的是一家又破又小的饭店。我还以为你小气。但没想到的味道还挺正宗的吧。”

“是吧？”

“但是你是真的一点不懂情调，第一次约女孩子吃饭怎么能去又破又小的店，就算这家店做的菜再正宗再好吃。女孩子也是喜欢去装潢好看，菜品精致的店铺吃饭。”程晴笑着说。

沈易成也笑了起来：“是啊，这些年，我都是不懂情调的人。结婚前，我心里想我这么笨的人可以跟你交往，真的很幸运。结婚后，我又在庆幸老天爷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妻子，这么温暖的家。我就是这么越来越奢望，越来越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越来越忽视了你的牺牲，也正因为我们的关系在慢慢的变化，我却都通通没有察觉到。”

“易成，你一直知道我们的关系变了。只是你不愿意去接受，”程晴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们越来越少了共同话题，我们面对的世界和生活也变得不一样了。你有你的事业，而我仿佛被困在了家里。我只能和你讨论家的一亩三地的事情，无论是琐碎的家事还是孩子的学业都并不容易提起你的兴致。”

服务员已经把几道菜端上了桌。沈易成忙夹了块荔枝肉到了程晴的碗里，说：“快尝尝这家的招牌菜。”

程晴点头，夹着那块肉放入嘴里，细嚼慢咽了会儿，她总觉得味道有点不如从前，而沈易成先把她想说的话说了：“这荔枝肉真是不如从前了，好像是预制菜。”

程晴笑着说：“没想到店越做越大，口味倒是不如从前了。”

沈易成莫名也有些感慨：“都变了，变了。”錵婲尐哾網

程晴闻言，眼睛微酸，也说：“是啊，都变了。”

一餐饭吃的差强人意，但是店里络绎不绝来的客人还是很多。程晴等着沈易成结账后，又来到楼下看着那块金字招牌，心里却在想，下一次再也不来这里吃饭了。

此时，沈易成已经买好了单，他有些愧疚地说：“没想到最后一餐散伙饭吃成这样。”

程晴没有应答，她应该不会再单独和沈易成约着去另一个餐厅吃饭了。她说：“不重要，主要是我们一起吃了顿饭。”

“嗯。”

二人到了十字路口，周遭人群熙熙攘攘。程晴淡淡开口说：“我先走了。”

“回家吗？我送你一程。”沈易成说。

“不要了，”程晴笑着说，“你和你爸妈说清楚了吗？”

“放心，我会向他们老俩口说清楚的。我们离婚只是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没有第三者也不该把罪责强加于任何人身上。”沈易成神情认真地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这句话她听过无数遍了，这一次她终于不必听到这句话了吧。

她笑着同沈易成说着再见。

夫妻一场，最后换“再见”二字。她想也算不辜负这一次的夫妻缘分了吧。

程晴在街边打了一辆车，她想回爸妈家一趟，她应该把她和沈易成离婚的事情告诉二老，她不确定他们二老会不会生气，但她想她应该有能力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她忐忑不安地敲开了家门，没想到来开门的人竟然是好久不见的弟弟程天。

“姐！”程天喊道。

程晴好久不见程天了，程天比程晴小五岁，还在学校读博士。今天正好是周末，他就从学校回家休息了两天，没想到正好遇上了程晴一人回娘家。

程天见程晴一人回家，没跟姐夫一起也没带两个孩子，有些好奇：“怎么就你一个人？”

程晴踮起脚尖看了看程天，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我才要说你，回家也不和我说。我都多久没见你了。”

“姐，我都三十岁了。你怎么动不动还是动手啊？”

“管你几岁，反正你永远都是我弟！”程晴愤愤道。

程母正在厨房忙活，程父听到客厅有动静，从书房走了出来，有几分惊喜地说：“晴晴回来了啊。你妈妈还在做饭呢。正好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了。爸，我吃过了。”程晴笑了笑，坐在了沙发上。

程母洗了手，走了出来，她看着程晴，说：“不再吃一点吗？”

“真的不用了。”

程母总觉得今天程晴回家有些奇怪，她给程父使了使眼色说：“我和晴晴聊会儿天，你去做饭。”

程父张了张嘴，又把目光转向了程天说：“你去！我还不饿。”

“我——”

程天伸手指了指自己，自己好不容易回家感受一下家庭温暖，现在倒是被使唤着去做饭。敢情姐姐回来是个宝，他连二宝都称不上了？

程天虽然生气，但还是忍了下来，说：“行行行，我回家就是来伺候你们三的。”

程天接过程母递过的围裙，起身要去厨房做饭。程晴也倏然起身说：“我帮你吧。今天就让爸妈尝尝我和弟弟的手艺了。”

话落，程晴就推着程天去了厨房，程晴嫁为人妻后，已经很久没有亲手在家做过饭了，她使唤着弟弟切菜，洗菜。炒菜的大活儿，她一手包办。见姐姐手脚麻利，颇有大厨风范，程天不禁感慨道：“姐，姐夫真有口福啊，有您这么好厨艺的妻子。我啊，以后找女朋友得照着姐找。”

程晴把锅里的香菇炒肉倒入瓷盘，声音不起波澜：“我离婚了。”

“还有，你照着我找什么意思，想找个女生天天给你做饭做家务。你就做你的黄粱大梦吧！”程晴嫌弃地瞥了程天一眼。

程天手中的大枣好一会儿也没下咽，他冷不防又问了一句：“不是，姐是开玩笑吧？”

“哪句开玩笑？黄粱大梦还是离婚？”

“离婚，你和姐夫真的离婚了？”程天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