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等待

人总要向前走。

佐藤站在树林里, 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多了些老茧，但皮肤状态比他想象中的好。他又看了眼自己的穿着, 他穿着干净的短裤短袖，上面还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 树林里清新的空气直达肺部, 耳边传来车辆的鸣笛十分清楚, 那时常伴在周边的耳鸣也消失了。

他有模糊的印象, 他记得自己被一个人救了，然后穿越到一个奇怪的星球，又去了两个世界回到这里。

现在他的名字叫做佐藤, 二十四岁。

可他的记忆仅仅记得这些事而已，他根本不记得在那个星球上发生了什么, 也不记得在那两个世界经历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应该有一个能力……是这个能力让他的身体如此健康吗？

他试着取消幻术, 却发现他这副健康的躯体是真实存在，并非那虚假的幻术。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治好了呢？

他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只记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真讨厌，再也记不起来，再也去不了那边的世界。

那回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渐进的警笛声让他回神，不远处出了车祸, 警方正在处理事故现场。

停在一旁的车主们在树林里休憩，他们聊起了车祸。

“刚刚看见了吗？那个肇事车辆后备箱有问题……”

“好像是拐卖儿童……”

“这是被老天爷惩罚了吧……”

“还有那边冒出的两个罪犯他们也自首了。”

佐藤抚了抚头, 对了，这个时间点……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

幻术的好处就是能够欺骗大众的眼睛，他变回十八岁的模样, 跑回破旧的出租屋。他离开时没有锁门, 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他整理好的一个背包，里面是一些衣物和一纸信封。

信封是他离开这个屋子时写的遗书，里面还有一个存折。

他背上背包跑到孤儿院附近，警方的行动比他想象中的快，孤儿院附近停着警车，佐藤以幻术作掩饰，偷听他们的谈话。

院长和警方在沟通，几人对上信息时发现一个可疑的领养人。之后院长被带到警局审讯，佐藤看着领养人的信息并不意外，这里面是假信息。

离开孤儿院时佐藤撤去幻术，这个世界没有其他能力者，也就是说，他终于可以自己解决这背后的罪魁祸首。

夜晚。

城市红灯区的灯光亮起，五彩缤纷的灯光掩盖着这个城市的丑陋。

佐藤用染发剂将头发染黑，摘下耳钉。他走到一间会所，怀里拿着用幻术抢来的枪，他呼出一口气，缓缓推开门。

齐木楠雄站在大楼的天台，听着那些繁杂的心音，他竟然不觉得吵闹，可能是能力可以控制，这些心音听取的也都是重要内容。

在去往外公外婆家时，他听了周边被警察抓的犯罪份子的心音才找到这个地方。

齐木楠雄倒是有些意外，意外于他生活的地方竟然还会出现这些事。好在这是那些人第一次犯罪，他也及时阻止。

这个世界在他的控制下十分和平，可和平之下也有黑暗滋生，他无法让所有人不再犯罪。

世界运行都有自己的准则，一味地倾向一边只会让世界崩塌得更快，为了稳定，他设置了一个条件，那些犯下罪过的人都会得到恶果。

那些人也自然会受到惩罚，但这次齐木楠雄打算用他们试试自己对能力的控制，对这些恶人来说，他也就不用客气。

拐卖孩子的领头人是一个会所老板，说是老板，实际上是当地的黑I帮老大，头目很年轻，杀害了上一任后迫不及待坐享其成，甚至把手伸向孤儿院的孩子。

齐木楠雄对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他打算把这些人以及上面收贿赂的人都送进监狱。

“老大，人已经送来了。”

齐木楠雄换了身衣服，旁边还有几个与他差不多大的青年。面前是一位长得肥胖的中年男人，他带着贪恋的目光像是看商品般注视着他们。

【都是不错的货色，今天挑几个玩玩。】

真是恶心。

【可恶，没想到被骗了。】

【老不死的肥猪，没想到他是个死变态，骗我来这里打工。】

这是其他青年的心音。

【冷静点，冷静点，他喜欢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好孩子”堕落，一开始不能表现得太乖顺，要吸引他的注意力，这样才能有下手的机会，不要牵连这几个人……我可以做到，把他当成一头猪杀掉就好了，我可以做到……】

齐木楠雄注意到身旁的人，那人身上有着刺鼻的染发剂味道，穿着西装故作冷静。进入这里一般都有检查，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把怀里的枪藏起来。

可是……

“不用这样。”

齐木楠雄开口说了一声，警车的鸣笛由远及近，他在见到这个头目时，已经把收集到的全部罪证发送了给了警方，还在他的电子设备里造出那些证据。

这个人会被送进关押重犯的监狱中，一辈子都无法逃出。

齐木楠雄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上一个头目他没处理，只是因为对方比较善良没有触及底线。

佐藤呆呆地看着周边的一切，警方把头目带走，因为是一个重大犯罪，牵扯了很多人，他们被带到警局做笔录。

佐藤和其他人到休息室时，这才打量那位粉色头发的青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个……你一开始就知道警察会来吗？”佐藤问道。

齐木楠雄本来可以直接离开，可面前这个人令他十分在意，即便警察来了，这人也想亲手杀人，他得阻止对方。

这个人有特殊能力，当时警察到现场时，他故作紧张地蹲下，再站起来时，那原本在怀里的枪已经落到了墙角，没人怀疑这个枪是他带来的。

“我不清楚。”齐木楠雄糊弄着，又说：“这个人一辈子都会在监狱中度过。”

“是啊，恶人有恶报吧。”佐藤面上笑着，却无比唾弃。

【照这肥猪的人脉在监狱里也能过得逍遥自在吧，肯定会与外面的人勾结，会找机会出狱，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齐木楠雄眯了眯眼，虽然他不想干涉这些事，但至少也要阻止这个人用能力做傻事。

“恶人自有恶报。”齐木楠雄意味深长地说着。

话语落下的一瞬间，隔壁传来一声尖叫。

“不好了！正在审讯的犯人暴走了！”

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和几声吼叫，没多久后声音渐渐平息。

“发生什么事了？”佐藤不禁好奇道。

在门口偷看情况的人说：“好像是他们审问的副头目发疯了，在那个臭肥猪出来时用椅子打了臭肥猪。”

“咦？那肥猪呢？”

“好像是被打到了头部，那位置可能会瘫痪一辈子吧。”

佐藤眨眨眼，他觉得不可置信，问道：“你怎么确定他会瘫痪一辈子？”

“因为我是医学生，啊，我是被骗来的！”

佐藤坐回位置上，他沉思片刻，把一些疑惑咽下，对面前的登记表犯了难。

齐木楠雄填写完登记表，他注意到身旁的人姓氏和年龄都空着，等警方来收表时，登记表在一瞬间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上面有了模糊的名字和年龄。

果然，这个人的能力是幻术。

不过……

齐木楠雄听着这个人的心音，确认他不会做坏事。他猜测是他去其他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发生了变化，才会出现一个能力者。

就像是高中时期，他不断回溯时间拯救世界，班上总会多出奇怪的人。

离开警局时，那个人喊住了他。

“那个，可以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齐木楠雄本想拒绝，可想到那空白的登记表，他鬼使神差地说：“齐木楠雄，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佐藤！”佐藤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齐木……君？”

齐木楠雄眨眨眼，为什么要说谢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是你在帮忙。”佐藤弯着眉眼，棕红的双目中印着齐木楠雄的身影。

齐木楠雄忽然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平稳可控的心脏在这一瞬间跳快了一步。

奇怪？怎么回事？

【我竟然心动了？】

这是佐藤的心音，对面的人撇开视线，耳廓微红。

【怎么回事？我是这种类型的人吗？原来我是喜欢这一款的帅哥吗？刚刚偷偷看了资料，对方是二十岁的健全大学生啊！难道我是同性恋吗？我喜欢年龄比我小的帅哥吗？我是颜控吗？】

好吵，但是……

齐木楠雄却不怎么讨厌，明明以前遇到这类人他都避免接触，面前的人一点都不令人反感。

“那个……”佐藤开口道：“警方这边应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嗯。”齐木楠雄有些惊讶，听到那么吵闹的心音他还以为对方会主动找自己要联络方式……不对，他在失落什么？

“齐木君……”

晚风轻轻吹来，此时还是燥热的六月末，温热的风带着湿气，落在身上时黏黏腻腻的。警局门口的灯光很亮，把青年的笑脸照得一清二楚，风吹起对方的刘海，露出额角的痣。

齐木楠雄微愣，眼前莫名闪过一个画面，他却抓不住。

佐藤抬起手挥了挥，风把话语传了过来。

“再见！”

佐藤说完这句话后，向前迈着步子离开。

齐木楠雄抬起手又立刻收回，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竟然想挽留对方。能力可以控制后，他不会再随意地发动透视，佐藤的面容也看得更加清楚。

果然还是没有适应能力吧，他这般想着。

佐藤回到孤儿院，他用幻术遮掩进入档案室翻出自己的资料。

资料显示了他的名字，年龄也停留在十八岁，上面还登记了他带有的先天性疾病。

他抚了抚资料上的名字，“一切都结束了，就当过去的‘我’死了吧……”

他已经……不会再困于那片阴霾之中。

只是之后……他该怎么办呢？

这个世界，有他的容身之所吗？

佐藤瞥见桌上的信件资料，愣了愣神。

三天后。

“你好，我来认领遗骸。”

佐藤在窗口填写资料。

这里是纳骨堂，专门放置无人认领的遗骸。

“啊，好的。”工作人员看了眼登记表，问：“您是他的弟弟吗？”

“……是的。”

“节哀。”

佐藤接过骨灰盒，一个人的重量也就这么轻吧，明明当初在自己怀里死去时是那么重。

佐藤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该去哪呢？

他往前走了几个街区，前面有海和沙滩。佐藤找了一处树荫坐下，把骨灰放在一旁。沙滩上有人在露营，也有人在海钓，还有小朋友在玩沙子。

佐藤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更加迷茫。

“一切都结束了……”他拍了拍骨灰盒，“今早报道了一件好消息，那肥猪余生都瘫痪在床，只有大脑还有意识，都是报应吧……”

树上的蝉发出刺耳的尖叫，佐藤扯了扯衣领，抹去额角的汗水，余光瞥到一抹粉色，他愣住。

“齐木君？”

他微眯眼眸，正午时刻，刺眼的光让一切都模糊不清，直到对方走到自己身旁，他才看清面前的人。

那显眼的粉色头发，靛紫的眼瞳，是齐木楠雄没错。

“你在这附近旅游吗？”佐藤说着，见对方没有回应，他扯了扯自己棕红色的头发，“我是佐藤，之前那个黑发是染发剂。”

“嗯。”齐木楠雄视线落在骨灰盒上。

佐藤猜对方在尴尬，贴心地解释道：“这个是我……朋友的遗骸，我冒充对方的家属来认领了。”

“节哀。”

不过，冒充家属这事不能对谁都说吧，齐木楠雄不清楚佐藤是神经大条还是对他没戒心。

他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偶然，父母今天带着外公外婆来这里旅行，再往上走就是他们一家人住的旅店。

齐木空助见他能力不用抑制器后，说着要研发更厉害的器械，在今早飞回了英国。

齐木楠雄纯粹是出来透气，听到佐藤的心音便过来看了看。看来找错了时机，现在完全就不是搭话的时候。

佐藤看出对方的窘迫，笑道：“放心吧，我已经不难过了。他和我一样在孤儿院长大，我们认对方为兄弟，为了谋生我们当时什么都不懂，就跟着当地的暴走族当混混。”

齐木楠雄这才看清佐藤耳朵上留着好几个耳洞，面对佐藤时他总是有股熟悉感，现在他更加确信，他在别的世界时认识佐藤或者是佐藤的同位体。

很可能他去别的世界做任务时，和佐藤或者同位体经历过一些事，所以才会如此在意对方。

“不良少年？”齐木楠雄试探道：“我以为佐藤先生会是一名老师。”

蝉鸣声更加刺耳，佐藤眨眨眼，他望着前方的大海，却不敢看坐在自己身旁的齐木楠雄。

老师……

佐藤抚了抚身旁的骨灰盒，垂下眼说道：“这是我朋友的梦想，他死之前和我说想当一名老师，想给学生指引方向，不过……我觉得他已经完成心愿了。”

老师要保护学生，这个人加入了黑I帮，得知拐卖孩子的事，死之前都在保护那几个孩子，倒是佐藤自己……什么都无法拯救……什么都做不到……

这个人如果还活着，一定比自己更加适合当老师吧。

“你很看重他。”

佐藤回过神，他侧头看去，斑驳的树影落在齐木楠雄身上，树叶在沙沙响着，海浪在不断翻腾，蝉鸣的声音更加大声，明明这么吵闹，可这短短一句话却听得十分清晰。

“说来很可笑，我擅自把他当做家人……”

佐藤想起每次和不良少年打架，对方总是会帮忙，他们会拿着钱去吃拉面，而后拿剩余的钱买糖果分给孤儿院的孩子，那时候生活虽然糟糕但还算快乐。

直到那一次在巷子里的打架，他的疾病发作，从那之后一下都急转直下，到现在……

佐藤扯出一个微笑，真是不知道此刻活着的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齐木君，傍晚时候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佐藤鼓起勇气说道：“有一个地方，我不敢一个人去……”

听到佐藤的心音后，齐木楠雄想也没想就应下，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对佐藤的不同。

傍晚时分，橘红的天空浸染着海面。

齐木楠雄见到佐藤时，对方依旧坐在那里，那被风吹着的头发胡乱翘起，有一撮像呆毛一样的头发特别倔强，顺着海风不断晃动。

“走吧。”

佐藤的话语让齐木楠雄回神，他揉揉眉心，他刚刚在想什么？

两个人漫步在沙滩上，远处的夕阳落在海平面上，周边渐渐暗了下来，一切都像笼上了一层雾，看得不真切。

佐藤把头发挽到耳后，时不时说着过去的往事。孤儿院的事也好，那些不堪的回忆也好，他一言一句说着，说得很轻，仿佛那些话语会被海风带走。

齐木楠雄静静听着，两人的脚印在沙滩上留下痕迹又被海水淹没。

他们走到一处断崖上，海风吹得更加强烈，底下的海浪不断拍打崖壁，浓浓的海水味充斥着鼻腔。

葬在这里吧。

佐藤望着深深的海水，他那可悲的人生也一并葬入，之后……该怎么办呢？他将何去何从呢？

说到底，他为何会活着，为什么他会活下来呢……

佐藤正要打开骨灰盒，齐木楠雄握住他的手。

“佐藤先生。”齐木楠雄认真地说：“私自把骨灰撒入大海是违法的。”

酝酿好情绪准备哭一场的佐藤：“……”

齐木楠雄说了一个数，“买墓地要花这些钱。”

“这么贵……”佐藤就没见过那么多钱。

齐木楠雄拍了拍佐藤的背。

佐藤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骨灰盒，他是不是领了一个很不妙的东西回来？

“他是你的家人吧。”

齐木楠雄的话语很轻，却重重地落在佐藤的心里。佐藤呆呆地抬眼，最后一抹夕阳落在齐木楠雄的脸上，对方微弯的嘴角看得一清二楚。

他睁大眼睛，想要说出口的话语变成了笑声，海风带着沙子吹来，他眯了眯眼，不断落下的泪水被风带走。

汹涌的海浪掩盖佐藤难听的哭声，齐木楠雄笨拙地拍着他的背。

佐藤开始嚎啕大哭，他揪着齐木楠雄的衣领，“太狡猾了……他给我留的存折里面的钱完全不够买墓地啊呜呜呜……”

这样岂不是……不得不赚钱活下去了吗？

齐木楠雄犹豫片刻，顺势抱住怀里的人。

“佐藤先生，好好活下去吧……”

说出这句话时，齐木楠雄莫名松了一口气，见到佐藤后，他总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现在却畅快许多。

原来如此，虽然不清楚在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但他希望佐藤好好活下去。

天完全黑了下来，天上的繁星不断闪烁，佐藤提着骨灰盒生无可恋，齐木楠雄走在他身旁。

两个人走到了公交站，最后一班车即将到来。

佐藤的眼角微红，声音也有些沙哑，面对见过两次的人就这么大哭，他已经无地自容。

“那个……谢谢你，齐木君。”佐藤说：“如果不是你带路，我可能就迷路了。”

“不用谢。”齐木楠雄应着，跟着佐藤坐下。

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佐藤忽然有些紧张。

【可恶，这个人明明比我小四岁男友力好高啊！我好丢脸……仔细想想，齐木君是高等大学的学生，有着无限光明的未来，反观我自己……】

佐藤的情绪瞬间落下，他现在不就是没有学历的无业游民吗？他能在这个社会立足吗？他好没用……

“佐藤先生。”齐木楠雄不由得握紧拳头，他斟酌许久才开口。

“嗯？怎么了？”佐藤的心提了起来。

“……可以告诉我你的联络方式吗？”齐木楠雄望着漆黑的夜空，他没想到有些话语是这么难以说出口，说完这句话似乎已经花光了力气，他这辈子就没有主动向一个人要联络方式。

【诶——？？？】

听着对方震耳欲聋的心音，齐木楠雄有些后悔。

佐藤的笑容有些僵硬，“那个齐木君，我十分想给你我的联络方式，但说来可笑，我没有手机……”

【可恶啊！！！为什么我前几天不去配电话卡啊！！！】

齐木楠雄：“……”

怎么回事，他竟然对此毫不意外，甚至还觉得有些熟悉。

他用等价交换换来了纸和笔，写下自己的联络方式递给对方。

佐藤眨眨眼，内心涌出莫名的喜悦，他接过纸条，上面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好温暖……

他鼻尖一酸，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被补齐，那内心缺失的部分，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公交车的鸣笛响起，佐藤站起身。

“我一定会联络你的，齐木君。”佐藤上车的脚步一顿，又说：“可以等我吗？”

【等等我吧……等我变成同你一样优秀的人再见面吧。】

“好。”齐木楠雄轻轻开口，等车门即将关上，他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说：“不要逃……”

车门关上，佐藤似乎听见了那句话，用力地对齐木楠雄点点头。

车渐渐开远，齐木楠雄没有使用瞬移，他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只觉得今天的风格外清爽。

佐藤下了车，他在路边买了一个风铃，回到那破旧的出租屋，放下背包和骨灰，他打开紧闭的窗户挂上风铃。

“今年的夏天很快就能过完呢……”

风铃清脆的声音占满屋内，佐藤靠在窗台，眼中装着点点星光。

作者有话说：

感谢“es大楼单推人”灌溉的6瓶营养液~感谢感谢~么么啾~

感谢“爻一爻”灌溉的10瓶营养液~感谢感谢~么么哒~

希望大家开心啾咪_(:3」∠)_

第92章 接近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夏天过得很快。

齐木楠雄在假期中与齐木空助测试了一下能力的控制程度, 那破损的抑制器被齐木空助收走了，说是检测到上面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细胞。他也花了些时间适应自己那可以控制的超能力，生活不再是像以往那般不便。

齐木楠雄在假期和高中的几个朋友聚了聚, 见面时他们都说齐木楠雄变了，变得不像以往那么沉默。之后他又去打工, 时间就转到了十月的开学日。

出门时齐木楠雄换上外套, 秋天要来了。

他看了眼手机, 没有收到佐藤的联络。虽然毫不意外但有时候他有些焦躁, 他可以直接去找佐藤，可这就没意义了。

说到底……他和佐藤之间的关系他自己都没搞明白。

“哟，好久不见啊齐木！”同一个课题小组的同学揽住他的肩膀, “一个暑假过去怎么感觉你变帅了不少？”

齐木楠雄敷衍应着。

“对了，今天是开学日, 也有附近参观大学的人要来我们这里……”同学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都是马上毕业的高中生……”

齐木楠雄避开同学的肢体接触，他说：“我今天有事, 就——”

“咦，齐木君？”

齐木楠雄愣住。

大学门口人来人往，他一眼就瞥到棕红的头发。

佐藤穿着黑色卫衣，上面还是骷髅图案, 衣角还扣着别针，脖子上挂了大概有三个金属项链, 紧身的牛仔裤还破了几个洞。原本蓬松的发型有些了微妙的变化，像是用发胶整理了一下，耳朵上面四个耳钉也露了出来。

佐藤朝齐木楠雄挥手时, 手上的金属戒指还反射着光。

“哇, 不良少年？还是音乐系学生？”同学感叹着, 注意到身后的几个人，立刻激动地说：“你们就是那个要来参观的高中生吗？”

“对！”那女生说道：“请多指教哦！学长！”

“学、学学长……”同学被喊着红了脸，“来吧！先到学校的咖啡厅等一会儿，学长带你们参观学校~”

“谢谢啦~”

几个人闹闹哄哄，佐藤脱离队伍走到齐木楠雄身侧，“想不到会遇见齐木君。”

“没想到会遇见佐藤先生。”齐木楠雄也有些意外，回想起来，他与佐藤的见面都带着一些巧合。

“你们两个认识吗？”跟在身后的一个辣妹说：“真好啊，补习班就在附近，以后一起玩很方便吧~”

佐藤干巴巴地笑着。

同学注意到齐木楠雄对佐藤的措辞，看了眼辣妹，又问佐藤，“你是她的哥哥吗？”

“不是啦，佐藤亲是我们补习班的助教老师。”

“嗯。”佐藤解释道：“我是国文的助教老师，今天是她们硬拉着我来参观的。”

“原来是这样啊……”同学忍不住八卦道：“那你是齐木的补习老师吗？”

“这个……”佐藤斟酌措辞，如果说不是的话反而会有更多不便。

“不是。”齐木楠雄主动开口，他挽住佐藤的将人往后拉了一下，“我和佐藤先生有事要聊，你们玩得开心。”

“啊，可以……”同学不由得陷入沉思。

敏锐的几个女生看两人走远的背影，还有那微妙的距离，顿时明白了什么。

佐藤和齐木楠雄离开时，明显看到几个女生有些失落。

“齐木君可真是受欢迎呢。”佐藤不禁笑道。

“受欢迎的是你。”齐木楠雄听到了几个心音，一个打扮得像是不良少年的助教老师，这反差反而很受一些人的欢迎。

两人走在校园的小道上，时间还未到中午，周边没什么人，佐藤环顾四周感叹道：“这就是大学生活吗？”

“话说话来，我都不知道佐藤先生当了助教老师……”齐木楠雄试探道。

“顺势就当了……”佐藤自己也有些不解，他在整理私人物品时，发现背包里有自己的护I照和一张关于自己的教师执照，名字也切切实实写着“佐藤”。

里面的印章都是正规机构，他就试着去补习班应聘，没想到直接被拉去当助教。

齐木楠雄犹豫片刻，想说的话语还是没说出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联络他？

佐藤察觉对方的沉默，自然而然想到那个夏天的事，他紧张地取出手机，“之前太忙了，现在姑且算是稳定下来了，所以……”

齐木楠雄的手机一震，收到佐藤的号码。

“我上班的地方就是离这里不远的补习班，以后有时间我们一起出来玩吧。”佐藤挂起了笑容。

【怎么办，我绝对不敢主动邀请齐木君，没想到齐木君还记得留了联系方式的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只是场面客套话？】

齐木楠雄：“……”

他也不会主动邀请人，他只是有些在意这个与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有关联的人而已。

齐木楠雄也不是没想过去类似的世界，但他既然失去了相关记忆，那就说明他无法到达那些世界，他需要找到相关线索。

目前为止，这个线索就是佐藤。

两人逛了一圈校园，佐藤这个人话比较多，见到什么都能说但就是对自己的话题避而不及。在即将到饭点时，齐木楠雄问：“你等会儿有事吗？”

“今天我休息。”佐藤有些紧张。

两人到餐厅的角落吃饭，点完菜后两人陷入沉默。

佐藤撇开视线，抿抿嘴，而后鼓起勇气问道：“那个……”

齐木楠雄看向对方，佐藤的声音弱了下去，最后指着桌上的特价甜品说：“这个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嗯，挺好吃的。”齐木楠雄应着。

沉默继续蔓延，服务员上了菜，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佐藤更加不敢开口。

齐木楠雄倒不会无法忍受这个氛围，但佐藤的心音太吵了。

【啊啊啊！为什么突然说不出话啊！说到底为什么会演变成两个一起吃饭啊！齐木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和我做朋友吗？还是说只是担心我呢，毕竟遇见一个拿着骨灰盒去海边的人很不妙吧，稍微善良的人都会在意对方后面有没有做傻事吧！】

齐木楠雄内心轻叹一口气，找一个话题，“佐藤先生现在住哪里呢？”

“诶？”佐藤眨眨眼，“就在市中心附近。”

【骗人的……在郊区啊，每天上班都要坐一小时半电车，但如果被齐木君知道的话，万一他怕打扰我就不约我出来吃饭了怎么办啊！】

齐木楠雄：“……”

虽然早就隐隐约约猜到佐藤是一个麻烦的人，没想到会是这种类型。如果不向前一步，这个人也不会主动来找自己吧……等等，为什么会弄得像是在谈恋爱一样？

他找佐藤，除了在意这个人，也是想要看看和佐藤相处能不能记起那个世界的事……说不定继续相处下去，他就能知道那个世界的线索。

“这不是齐木吗？”

齐木楠雄回过神，说话的是他的同班同学，这一次来的人有点多，他明明都挑了这个餐厅，为什么还会遇见熟人？

“真难得，你竟然在和人吃饭？”同学惊叹着，见佐藤的模样更加好奇，“请问你是——？”

“啊，我是你们对面机构的助教。”佐藤取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们几个，“我们也有面对大学生的补课。”

“诶~不良少年当助教老师，真有趣啊。”

“对吧！”佐藤比了一个姿势，“所以我的人气比较高，大家都爱找我问问题。”

为什么要说得像是牛郎一样……

齐木楠雄看着佐藤和他们插科打诨，面对别人倒是完全不紧张，怎么面对他就变成另一副样子。

“对了对了，佐藤老师要参加今晚的联谊吗？”那人说：“在新开的居酒屋，有活动~”

“诶？”佐藤愣住，看了一眼齐木楠雄，“这个……”

【新开的居酒屋！我听说那里的酒很好喝！这几个月我都没喝酒！虽然没有记忆但有时候总是觉得嘴巴痒痒的，果然是因为酒吗？好想喝酒啊！】

齐木楠雄：“……”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有一丝火大，为什么会开始烦躁？

齐木楠雄正要开口，佐藤就摆摆手，说：“你们喝吧，老师我晚上还有工作。”

【还是算了吧，总觉得和他们喝酒不太好。】

“那齐木呢？要来吗？”

“我也有事，祝你们玩得开心。”齐木楠雄立刻拒绝。

“又是这样吗，有几个人女生说你不来她们也不来……”

等他们离去，佐藤忍不住调侃齐木楠雄，“齐木君为什么不去联谊呢？”

“麻烦。”齐木楠雄言简意赅。

佐藤了然点点头，却又有些不理解，在他眼中齐木楠雄很温柔，不过……这不是漫画常见套路，不喜欢联谊但又受欢迎，这不就是一些漫画里常见的GAY吗？

自从佐藤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被齐木楠雄吸引后，查了不少相关内容，现在已经对那些知识了然于心。

齐木楠雄原本今天打算问佐藤是否知晓别的世界的事，但要解释的话就会暴露自己的读心能力，佐藤得知这件事估计会后悔万分吧。

关键是佐藤还完全不信任他，还是再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齐木楠雄静静地注视埋头吃东西的佐藤，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弯起了嘴角。

“怎么了？”佐藤感受到视线，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啊。”齐木楠雄伸手将他发尾的一点棉絮取下，“这里有东西。”

“棉絮？看来我的这件外套起球还挺严重。”佐藤的这件衣服是之前留下的，他最近比较忙，都没时间买衣服。

“我下午打算去买新衣服，佐藤先生要不要也一起去？”

“可以啊！”

坐在不远处正好看见这一幕的女同学：“……”

她大受震撼，那个一直沉默寡言平时几乎都不理人的齐木楠雄竟然这么主动……她注意到佐藤微红的耳廓，默默把准备发给佐藤的约饭邮件删掉。

可恶，为什么她看上的男人都是GAY啦！

今天天气开始转凉。

齐木楠雄和佐藤买了衣服后，又去电玩城玩了一圈。等两人从商场中出来时，已经是傍晚，风吹来时有些凉。

齐木楠雄站在他身侧，他正在找一个晚上一起吃饭的理由，可佐藤只想着回家，齐木楠雄也不知如何开口。

即将到车站口时，佐藤停下脚步，他疑惑地看向身旁的齐木楠雄，笑道：“齐木君？你也要坐电车吗？”

齐木楠雄摇摇头。

“这样啊，谢谢你陪我齐木君，今天我很开心。”佐藤松了一口气，不禁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下次你什么时候有空告诉我，我请你吃饭吧！”

【这样齐木君不想再和我联系也不会尴尬，像齐木君这么温柔的人，如果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吧，果然是海边的事让他担心了吧……】

“好。”齐木楠雄应着，内心却五味陈杂。

为什么会这样想？

齐木楠雄有时候真想看看佐藤的脑回路，他正要开口，佐藤上前一步。

“齐木君。”佐藤把一个礼物盒塞到齐木楠雄的手中，“这个是谢礼，海边的事谢谢你。”

齐木楠雄知道这个，这是佐藤下午在商场，借口说去上厕所买的一个手链。

“谢谢。”齐木楠雄睡下眼眸，佐藤虽然比他大四岁但比他矮半个头，齐木楠雄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看到那翘起的呆毛。

秋天的黑夜更早降临，路灯还未亮起，佐藤微微抬眼，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仿佛一切都隔着一层纱，就像他和齐木楠雄。

佐藤特地送了这个手链，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齐木楠雄不会再联络他。虽然今天的人很温柔，但他总是不想去想那个可能。

佐藤这段时间十分茫然，他那对齐木楠雄莫名其妙的感情令他手足无措，今天偶然遇见对方时他更加确信，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人。

这太离谱了，离谱他甚至怀疑自己是肤浅的只看重外表的人。

只不过很奇怪……遇见齐木楠雄之后，他总有种满足感。他知道自己缺少了六年的记忆，这几个月做梦偶尔会做噩梦，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齐木楠雄，那时他又特别安心。

可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太孤独了吧。齐木楠雄碰巧在他无依无靠时出现，他又擅自地把人当做自己的救命稻草。

这样子也太糟糕了吧，他应该自己振作起来，而不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佐藤先生。”

手腕传来温暖的触感，齐木楠雄那富有穿透性的声音直达心底，落在上面时整个心脏带着身体都颤动起来。

佐藤面上微热，他轻轻抬头，他在绛紫深邃的夜空中，他看见了自己，自己那惊愕的神情清晰地映在那双靛紫的双目中。像是落入了无边的宇宙中，他无法逃离，无法动弹，连往后一步的力气都被夺走。

好近。

佐藤嗅到了齐木楠雄的味道，这个人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气味，一股无法描述却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们之前见过……”齐木楠雄轻声说着，“我们在别的世界见过。”

佐藤愣住，他恍然大悟，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你不是一个人。”

手腕被轻轻往前拉，佐藤被带着向前倾，他那僵住的身体终于受自己控制，他不敢去看齐木楠雄，让自己低下了头，可额头却不偏不倚地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佐藤更加慌张，他想离开，被齐木楠雄拉着的手却纹丝不动，虽然一点都不痛但却无法挣脱。

齐木楠雄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我们一起……找记忆吧……”

佐藤睁大双眼，他听到了齐木楠雄微微颤抖的声音，听到了那传来的砰砰心跳声。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却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好、好啊……”他笨拙地说着，完全不敢去看齐木楠雄的脸。

得到回应的齐木楠雄也放松下来，如果他不主动点，这个人恐怕就会再也不联络他了，他取出口袋里的礼品袋，“送给你。”

“诶？谢谢……”佐藤看了眼礼品袋，这不就是自己买手链那家的吗？

在佐藤买了之后，齐木楠雄也买了一个类似款式的手链。

“对了。”佐藤把礼品收好，两人恢复了安全距离他没那么紧张，“找记忆的话具体该怎么找？”

“下次再详细聊聊吧。”齐木楠雄其实也不清楚。

“好的。”佐藤不好意思抚了抚自己的脖子，“那个……其实我的家在郊区，所以要找记忆的话，请提前一天和我说。”

“好。”齐木楠雄莞尔一笑，“我的家也在郊区。”

“诶——？是吗？”佐藤震惊。

之前齐木楠雄为了不听取心音，在郊区租了房子，他一般都是瞬移回去，但现在……

齐木楠雄按住佐藤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是超能力者。”

佐藤：“……啊？”

【中、中二病？嗯？不知为何这个词莫名适合齐木君……】

齐木楠雄：“……”会用幻术的人为什么不相信超能力？

虽然佐藤这个想法很正常，但他为什么会莫名的火大？难道在别的世界他对“中二病”这个词有什么怨念吗？

齐木楠雄带着佐藤到监控死角，轻松地利用障眼法带着佐藤瞬移。

佐藤一晃神，他竟然出现在家附近的街道。

“好方便啊！”佐藤感叹道：“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多睡懒觉了！”

“……可以，你出门时联络我。”

“诶？真的可以吗？”佐藤没想到对方会答应，一想到不用挤那该死的电车，他那扭捏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谢谢你齐木君！作为报答晚饭我请你吧！”

齐木楠雄：“……”

看着在面前走着的开朗的佐藤，齐木楠雄有种自己输给了超能力的感觉。

佐藤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菜，带着齐木楠雄到出租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佐藤的出租屋很小，一眼就能看见一旁摆着的骨灰盒，上面还有一张相片。

窗台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上面摆着的盆栽跟着风晃动。

屋内很干净，一旁的架子上摆了一些教学的书，上面贴着许多便签，书页也卷了起来。

看来很努力啊，齐木楠雄慵懒地坐在榻榻米上。见佐藤快做好饭，他把桌子撑起。

“做好啦！”佐藤端了两盘咖喱，“我自己做的咖喱哦！我这几个月的自信之作！”

齐木楠雄能嗅到咖喱的香味，他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佐藤吃了一口，“嗯~就是这个微辣微酸的感觉，我还放了番茄哦~”

齐木楠雄：“……嗯。”

好甜！

太甜了！甜得他整个人都无法思考！

齐木楠雄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咖喱，难道佐藤给他的是特制版的吗？

在佐藤去倒水时，齐木楠雄不信邪地尝了一口佐藤的。

好甜……

为什么会这样？是他的问题还是佐藤的问题？

“诶？这是什么？”佐藤拧开水龙头却没有出水，出水口有一团像透明棉花糖的东西，“我怎么把塑料袋塞水龙头里了……”

佐藤用力一扯。

“啊啊啊！”那团东西发出了惨叫。

佐藤也吓了一跳，他抄起菜板正要打过去，刚刚缓过神的齐木楠雄逐渐理解了一切，他揽住佐藤的手臂，说道：“等等。”

只见那棉花糖被水流从水龙头挤了出来，像一个小幽灵一样飘在半空。

“哟！终于找到祝福发动那一瞬间的时机了，好久不见啊！”系统小白看了一圈出租屋，感叹道：“不会吧，你们两个怎么过得那么凄凉？你们难道私奔了吗？”

佐藤：“……”这是什么？

齐木楠雄：“……”私奔？

作者有话说：

感谢“陌上”灌溉的1瓶营养液~感谢感谢~么么啾~

最近更新时间不定啦，因为马上要完结了，再加上我自己对每一章的内容有自己的标准，为了好好收尾和确保质量，之后的章节更新时间不定哦_(:3」∠)_

希望大家永远没有痛经（哭哭）

第93章 表白

胆小鬼的恋爱就是逃来逃去。

“所以说你是我的系统, 这一次会找到这里是因为我做的这个咖喱吗？”

佐藤听着系统大致讲了事情经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捏了捏这个像灵体一样的系统，感觉是在捏冰凉凉的棉花, 不得不说这只系统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严格来说是你给齐木先生的咖喱。”系统小白已经三个月没有以这副姿态出现，接触人的体温时还有些怀念。

“很甜的那个吗？”齐木楠雄直勾勾地盯着系统, 却无法看出什么。

“啊, 齐木先生你吃的感觉是很甜啊？”系统飘到咖喱旁吃了一口, “嗯……酸酸辣辣黏黏的, 好微妙。”

“喂！我可是认真做的啊！”佐藤看了眼齐木楠雄，问：“齐木君你吃上去感觉很甜吗？我没有放糖，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系统小白说：“简单来说, 只要佐藤做的菜被他喜欢的人吃时，这道菜就会加上幸运和祝福的BUFF……”

“喜欢的人？”佐藤没控制用力捏了下系统, 忍不住慌张起来,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

系统小白：“……不会吧，你们没在一起吗？你们明明都私奔到这个只有电视剧才会出现的小破出租屋里了。”

“这小破出租屋是我家啊！还有你该少看点那些晨间电视剧啊！”

“加上这个BUFF有什么用吗？”齐木楠雄眯了眯眼, 他在怀疑这个系统说话的可信度，不知为何，他内心对系统并不信任。

“我之前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系统小白笑了笑，“但齐木先生你放在蓝灵子空间的两盘菜确确实实起到了幸运和祝福的BUFF哦。”

在系统小白完全与佐藤解除绑定之后, 发现源外他们忘记了佐藤的存在，小玉身上关于佐藤的数据都被删除。

系统君与佐藤接触过, 但对方也快忘记了佐藤的存在。系统小白回想佐藤身旁的一个超能力者，忽然发现自己对于那个超能力者的记忆也越发模糊。

原来如此，只有系统会记得绑定过的任务者。

可这样的话……

“源外大人, 你还好吗？”系统小白暂时没有心情接任务, 之前创下的KPI足够自己休息一段时间, 于是便附身在源外做的一个机器里，偶尔陪陪源外。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啊。”源外看着自己做的两份米饭，“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会不自觉地多做米饭，总觉得又回想起了儿子离开的时候……”

系统小白微愣，“源外大人，其实你之前收留了一个名叫佐藤的人……”

源外：“……喂，我这个老头可是在感伤怀秋，你怎么突然讲一堆消音词？是系统出故障了吗？”

系统小白这才意识到“抹除”的可怕之处，后面又用系统造出佐藤的画像，不论是系统君还是谁，看到的都是一团马赛克。

直到有一次系统小白和小玉去蓝灵子的存储空间做客，见到蓝灵子那模拟出租屋场景的厨房里有两盘菜。

“这是什么？”

“不清楚，是系统君放在这里的，仔细想想系统君该不会是把外面女人给他的东西放在这里了吧，是出轨吧，果然我这样的系统数据系统君已经——”

“喂喂喂！不要一边说着一边举着刀啊！”系统小白看了眼这两盘菜，这是新鲜的菜品，不过上面还能鉴定出BUFF的痕迹，“我把这些菜带出去好吗？”

安抚蓝灵子后，系统小白和小玉回到源外店里看着这两盘菜。

系统小白尝了一口，“呕……好难吃，这个微妙的味道。”

“呕——确实如此。”小玉也吃了一口，“是比普通人类饭菜还难吃的东西……我好像记起了一些像病毒一样的数据。”

“那可能不是病毒，你是不是记起了佐藤？”

“你们两个机器人在吃什么？”源外回到店里一看，“这是什么？你们做的吗？”

不等系统小白说话，源外吃了一口。

源外面色发青，“呕——”

“很难吃吧……”看着源外突然倒下口吐白沫，系统小白大喊到：“救护车救护车！啊啊啊！完啦完啦完啦！”

小玉给源外做了急救措施，源外醒来后虚弱地说：“我记起来了，这个熟悉的感觉，这个饭菜熟悉的味道……是佐藤那小子啊！”

听到此的佐藤：“……”难道他做菜真那么难吃吗？

系统讲述的过程中充斥着一堆消音的人名，佐藤还是多少理解系统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做的东西会让人记起来被抹除的记忆？”

“这个只对吃过你东西人有效……”系统小白说：“因为菜上面有BUFF，之前就好奇那么多BUFF加你身上加到哪里去了，没想到是用在这个地方……”

“你怎么找到这个世界的？”齐木楠雄大致明白事情经过，却好奇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标准。

“是靠源外大人发明的时光机还有你们这份咖喱。”系统说：“BUFF是不会消除的，时光机需要锚点，我记录了菜品上的BUFF 信号，每天都在捕捉各个宇宙的类似信号，齐木先生吃佐藤的咖喱时，BUFF在那一瞬间生效，我就捕捉到信号赶紧过来了，只不过出来的地方是随机的……”

佐藤听得一知半解的，说到底有时光机和机器人存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不过感觉很有趣，他问：“那你来这里是要帮我们找回记忆吗？”

“啊？”系统小白微愣，“也没有吧，之前和你约定好来看看你，我只是想看看你。”

佐藤放开系统，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带着几分嫌弃。

“喂，干嘛这么嫌弃我！我可是拼命来找你了欸！”系统小白揪了揪佐藤的头发。

“从任务结束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月。”齐木楠雄问：“你那边的世界也是吗？”

“诶？”系统小白好奇道：“你们这边的时间竟然一样吗？”

“你说你也不记得我，可你是见到我之后记起我来了吧？”齐木楠雄内心有个猜测。

系统在两人之间飘了一圈，而后落到佐藤手上，“只是见到你后，我确实记起了关于你的记忆，但更多细节记忆记不起来，因为我本来就没怎么和你相处。”

佐藤扯了扯系统，“因为听到名字会有消音，我还以为见到人了会直接马赛克呢……”

“按理来说会是这样，但齐木先生不一样，他的超能力完全可以改变这些认知。”系统小白若有所思地看向齐木楠雄。

佐藤从这句话中听出了齐木楠雄的能力，不禁问道：“那你们这样消除记忆不就是多此一举吗？”

“不不不，虽然齐木先生能力强，但我们的重点就是删除那些世界的人记忆……”系统小白被佐藤捏成一团，“记忆删除的时候就想过齐木先生能找回的可能，没想到突破点是你的‘幸运’啊。”

“那我们也可以找回记忆吗？”佐藤内心有些雀跃，如果能够找回的话，那他那几年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怎么说呢，我也不确定……”系统小白避开齐木楠雄的视线，“毕竟齐木先生吃了你的饭菜也没有记起你的事……”

“……对，没有记起。”齐木楠雄看向系统，意味深长地说：“那两盘饭菜你有给其他人吃吗？”

“还在我的存储空间里呢。”系统小白内心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恍然大悟，“对了！我可以传输给荒霸吐，让那家伙给认识佐藤的人吃！”

齐木楠雄见系统去忙，他不自觉地舀了一勺咖喱。

“齐木君……”佐藤面色有些抱歉，“难吃就吐出来吧……”

“不……”齐木楠雄说：“我在感受到这道菜上面的BUFF，说不定可以以此为媒介到别的世界。”

佐藤：“……”

等等啊！他还没花时间适应齐木楠雄这么强大的能力！系统小白和齐木楠雄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他完全没弄清现状。

“等等啊！”系统小白有些慌张，“等大家记起你们比较好吧！不然贸然出现可能会引发什么世界BUG，我说不定要担责的呜呜呜……”

“对！再等等吧！”佐藤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可能是接触了系统，他突然对找回记忆这件事感到一些退却。

“啊，那我去这个世界逛逛，就不打扰你们——”

佐藤捏着系统小白没有放手，笑眯眯地说道：“小白，我觉得你好可爱好亲切，你陪在我身边我肯定能找回记忆的……”

【完蛋了！这个系统要是走了我和齐木君完風雨文学什么私奔什么喜欢的，这样我怎么面对齐木君啊！有这个聒噪的系统在中间也挺好的……】

齐木楠雄：“……”果然很会逃啊，今天要是不抓住机会的话，往后几天这个人可能会逃走吧。

“佐藤先生，我们去外面吃饭吧。”齐木楠雄笑了一下，“顺便也喝一杯吧。”

“诶？喝一杯……”佐藤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语停在口中，他愣了一下，之前有人邀请他喝酒他总觉得自己不该喝，现在面对齐木楠雄的邀请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好啊。”

佐藤应下的一瞬间，齐木楠雄握住他的手腕瞬移，出租屋里只剩下系统这个灵体孤零零地飘着。

系统小白：“……喂！不是要我陪着吗？现在又丢下我！可恶啊！该死的情侣！”

佐藤没想到齐木楠雄的行动会这么快。

回过神时，他在一个整洁的客厅里，齐木楠雄在面前闪现了几下，不一会儿旁边的餐桌上出现了一些打包饭菜，还有几瓶酒。

酒香和菜香一下子让佐藤把那些顾虑咽下，齐木楠雄带的是烤好的肉品，佐藤印象中自己就没吃过这么高档的食物。

“哇~”佐藤惊叹道：“你的能力好方便哦齐木君！”

“嗯。”齐木楠雄应着，给佐藤倒了一杯酒，“喝吧。”

佐藤闻了闻酒香，“印象里我这是第一次喝酒，不过我却觉得很怀念，看来我那段时间经常喝酒。”

齐木楠雄抿了一口酒，他给佐藤夹着菜，“多吃点。”

佐藤已经喝完一杯酒，面上染上微红，他点头应着，话也多了起来，“总觉得好怀念啊这个感觉……”

齐木楠雄不断给他倒酒，佐藤毫无戒备地喝着。

“佐藤先生，你明天有事吗？”齐木楠雄倒第五杯酒的时候问。

“这段时间我比较闲……”佐藤捂住嘴，怕齐木楠雄问为何不联络他，他转移话题，“话说回来，齐木君你的瞬移可以去任何地方吗？”

“可以，连宇宙也可以去。”

“真厉害……”佐藤对此有些新奇，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去山顶上近距离地看看星空。

“佐藤先生……”齐木楠雄说着，握住了他的手，“你可以闭一下眼吗？”

佐藤闭上双眼，他有些紧张，倒不是会觉得齐木楠雄会像那些漫画桥段一下亲自己，而是面对这样直接的齐木楠雄忽然有些无措和不安。

他觉得周身传来一阵凉意，青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他睁开眼，面前是一轮高高的明月，银辉的月光把周边的一切照亮，他隐隐约约地看出这里是一处山顶，城市离他们很远，点点灯光像是落下的星星。

他们坐在铺着野餐布的草地上，面前还有美味的食物和酒，风吹来时周边的草木跟着晃动，佐藤却不觉得冷，只觉得初秋的风变得温暖。

“在这里喝酒比较好。”齐木楠雄坐在他的身旁举着酒杯。

“是啊。”佐藤眯了眯眼，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景，也从未想过的事。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感突然涌上，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哭。他本该觉得高兴，可为何又有些难过呢？

齐木楠雄放下酒杯，周边很安静，只有草木被风吹动的声音，他感受到佐藤的情绪，犹豫片刻后，他轻声问：“为什么不打算联络我……”

佐藤清楚地听见对方的声音，望着那轮有些模糊的明月，“你看出来了？”

如果不是这次偶然碰见齐木楠雄，佐藤可能不会去联络齐木楠雄。

他喝下一杯酒，齐木楠雄等着他继续开口。

佐藤咬了咬唇，手旁的野餐布被他揪出难看的褶皱，“我其实……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你认识我这种人没什么好处，而且我……”

佐藤感受到那攥紧的拳头被齐木楠雄握住，他想说出口的话语在嘴边停留，他垂下头不敢去看齐木楠雄，声音有些颤抖，“我本来就是将死的人，只是侥幸活了下来，我这一生都过得浑浑噩噩，我又做了许多糟糕的事，这样的我……”

怎么能和如此优秀的你比肩呢？

一阵莫名的酸涩从心中发出，佐藤想起自己那不堪的、被自己埋葬的过去，如果他的病没有治好……那时候的他遇见齐木楠雄又会是什么心境呢？

从见到齐木楠雄时的那股自卑感一直挥之不去，一个优秀的超能力者，受人欢迎的人为何会愿意接近自己呢？

他会喜欢齐木楠雄这样优秀的人是正常的，但齐木楠雄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呢？

那种什么都无法拯救的无力感，还有对自己弱小的厌恶和不甘，让佐藤痛苦万分，就连这份幻术的能力都不知是何时得到，如果没有幻术没有什么所谓的系统，他的命运就是病死或者是用尽最后一口气挣扎死去吧。

这样没用的他，齐木楠雄为什么会愿意接近自己呢？

“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也会犯错……”齐木楠雄摩挲着他的手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自大的小鬼，很多事情都没法处理好……”

佐藤蹙眉，抬头去看齐木楠雄，“才不是，你——”

“我怎么了？”齐木楠雄微弯嘴角。

那呼之欲出的赞美之词佐藤慢慢咽下，与夜幕融为一体的双目令他恐惧和向往，银辉的月光把一切照亮，一切都被一层纱笼住，佐藤却看得无比清晰，连对方望着自己那灼热的视线他都能感受到，五脏六腑开始跟着烧灼，连呼出的气息也是热的。

“佐藤先生。”

佐藤视线变得模糊，他努力地注视面前的人，却清晰地看见对方的眼和微颤的睫毛，低沉的沙哑的又带着一些温柔的声音，和之前听到的声音都不一样，一下一下落进他的心里。

好烫。

他本能往后缩，手臂被轻轻拉住，没有任何痛感却无法逃脱。那双眼像是有一股魔力，他身在其中无法逃脱。

“不要逃。”齐木楠雄将他即将打翻的酒用超能力放好，他按住佐藤的肩膀，试探性地将手抚上对方温热的面容，撩开了对方的刘海，抚摸着佐藤一直遮掩的痣。

“不要躲开我。”齐木楠雄又凑近了一些。

佐藤无法动弹，大脑像是被蒸气填满，静谧的环境中他听见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糟糕……

逃不掉……

“我喜欢你，佐藤先生。”

啊。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像是烟花像是自己的心跳，又或者是自己那无法抑制的感情，全部都跟着一起炸开，连带着他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一起炸开化成灰烬，落在了心中的某个地方。

耳边嗡嗡作响，那新生的血液在迅速地跑着，对面的人眼中始终装着自己，自己那狼狈的模样一直在对方的眼中。

“为什么呢……”佐藤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充斥着大脑将那些灰烬慢慢淹没。

“一直在逃的人是我。”齐木楠雄微微向前倾，将佐藤拥在怀里，“对不起……”

“嗯？”佐藤靠在齐木楠雄的肩膀上，感受到吹来的微风，他清醒了一些。

“如果我早点说出口就好了。”齐木楠雄抿抿嘴，不由得抱紧对方。

从第一次见面，佐藤一直用那笑呵呵的外表掩盖他自身的痛苦，那副消瘦的皮囊下一直在求救。佐藤一直在掩盖自己的真心，从一开始就放弃活着，面对这样的人齐木楠雄完全放不下。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已经陷进去了吧。

他无法坐视不管，无法放任佐藤这个人自生自灭。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可无法控制能力的自己，只会一直伤害身边的人。

齐木楠雄垂下眼帘，一开始逃避的人是他。

他的记忆在吃下咖喱的时候就逐渐恢复，他也慢慢记拼命控制能力的自己，因为害怕波及他人，总是拉开与人相处的距离，他变得更加胆怯不安。

面对佐藤也是如此，可佐藤这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即便这个人喜欢自己，也不会故意接近自己，也不会想着更近一步。

和那样的佐藤相处时，齐木楠雄觉得刚刚好，等对方想要逃跑时，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向前一步，佐藤从来不会主动向前迈进，这样由自己掌控的关系对齐木楠雄来说刚刚好。

微妙又令他舒适的距离，仗着佐藤的胆小任性妄为，惩罚就是，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无法放下佐藤。想要拯救他，想要让他幸福，想要与他一直在一起。这些他从未体会到的情感冒出了土，开始不断滋生将他困住。

他自欺欺人地认为只有他才能够拯救佐藤，用“拯救”这个拙劣的借口一直接近对方，让对方对自己越陷越深……

他才是最大的恶人啊。

“我已经不会再逃了……”

齐木楠雄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见到系统的那一刻他明白了，为何在这个由他掌控的世界中，他和佐藤无法记起那些记忆，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们心底潜意识地期望。

他们都用失忆来掩盖自己的怯弱。

“记起那些回忆吧佐藤先生，请你相信我吧，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佐藤愣住，齐木楠雄的话语像是有魔力一般，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慢慢涌上。那些痛苦的开心的难过的回忆，在这一瞬间侵入了脑海。

他的大脑逐渐昏沉。

“先休息吧……”齐木楠雄的声音落在耳侧，却又变得悠远，“等你醒来后，再给我答复吧。”

佐藤放心地闭上眼，朦胧中，他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靠在齐木楠雄的怀里，额头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他下意识蹭了蹭。

齐木楠雄瞬移到家，把佐藤放在卧室的床上。

“好冰……”佐藤握住齐木楠雄的手，贴在了自己温热的脸上，“好舒服……”

齐木楠雄捏了捏佐藤的脸，将那碎发理到耳后，触到那些冰凉的耳钉时，佐藤缩了缩脖子，发出几声闷声。

佐藤被卫衣勒得有些难受，他下意识扯了扯衣领，指尖把脖颈都刮得通红。

齐木楠雄握住佐藤的手，对方却紧蹙眉头自己脱掉了卫衣，佐藤眉间舒展后拢了拢一旁的被子。那细碎的棕红色落在那白皙的脖颈间，卧室内昏暗的床头灯让暧昧蔓延。

齐木楠雄的心跳不由得快了一些，他垂下眼眸微微低头，粉色的头发贴在了棕红的发间，那道吻终究没有落下去。

身下的人忽然动了，似乎是被碎发弄得痒痒，佐藤微睁双眸，见齐木楠雄近在咫尺，他笑了笑而后伸手抱住对方，用温热的脸贴着齐木楠雄的面容。

“好冰好舒服……”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再次睡过去之后，齐木楠雄发出隐隐的笑声，他躺在佐藤身旁盖上被子。

明早起来佐藤肯定会误会吧……

误会了也好，这样就有理由让佐藤留在自己身边了。

他揽住对方，将对方抱在怀里，感受到温热的体温和鲜活的心跳，他安心地闭上了眼。

这样就好。

这次他会主动牢牢抓住，不会放开。

佐藤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去了别的星球，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奇怪的老头，又梦见自己当了老师，教一群拥有特殊能力的问题学生，又梦见自己到另一个世界，遇见了一个带着奇怪眼镜和棒棒糖发饰的超能力者。

他一直避开那个超能力者，对方对自己穷追不舍甚至还会在他困难的时候出手相救，最后他被追得走投无路，那超能力者把自己堵在墙角，露出超级帅的面容，佐藤鬼使神差地问：“你能不能让我中一次奖。”

然后那个超能力者生气了，自己被他紧紧抱住，怎么样都分不开。

超能力者霸道地捏住自己的下巴，连肩膀都宽阔了不少，冷笑一声，“你想逃？哼，你逃不掉的。”

佐藤拼命地逃跑，超能力者在身边追着他，他觉得自己插翅难飞。

在自己即将被超能力者抓住时，佐藤猛地睁开眼。他望着天花板，感受到身旁传来的热度，还有自己光着的上半身，他大脑宕机。

梦里变成双开门冰箱的齐木楠雄说着的那些话不断在脑海中回响，他呆滞地看向睡熟的齐木楠雄。那些翻腾的记忆顿时涌上，那和齐木楠雄相处的一点一滴，还有那个学园祭的午后，齐木楠雄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都历历在目。

——“佐藤先生，让我救你。”

——“你逃不掉的，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还是过去，你都逃不掉。”

——“听好了，你停止呼吸那一刻，我也可以跟着停止，我们下辈子喝酒也不迟。”

他全部记起来了，甚至记得格外清楚。

还有昨晚……

——“我喜欢你，佐藤先生。”

“啊啊啊啊啊啊！”

佐藤用力推开齐木楠雄，抱头哀嚎。

齐木楠雄躺在地板上，看向红透脸的佐藤，莞尔一笑，“佐藤先生，早上好。”

“才不好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陌上”灌溉的1瓶营养液~感谢感谢~么么啾~

感谢“es大楼单推人”灌溉的6瓶营养液~感谢感谢~么么哒~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