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小反派◎

苏光潜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 跟在宋集的身后收集着一切属于他的东西。

他睡过的床单枕套。

他摸过的杯子碗碟。

他带来的金条药膏。

宋集没有注意过，他每天睡过的床单都会换上新的。

他还很高兴小反派现在终于过上了步入正轨的日子。

不过宋集在自己的世界中，倒还是有一点不那么愉快的事情, 他的病情加重了。

本来他的肝癌只是早期, 控制的也还不错。

可是在三个月内癌细胞非常急速的加重了，疯狂扩散。

不过宋集非常乐观的想了一下, 自己应该可以在小反派过十七岁生日之前还好好的活着。

就是他这个破身体可能等不到小反派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了。

不过宋集一点都不觉得遗憾。

能在死之前体验一把别人做梦都想象不到的经历还是挺不错的。

就是他这一辈子可能有一点太短了。

宋集的病最开始还瞒着自己的下属们, 只有一个秘书知道。

可是慢慢的，他进医院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几乎从一个月去一次变成了一周去一次, 再变成了两天去一次。

而最后这件事情实在是瞒不住了，宋集的所有下属都知道了。

宋集有一天在医院办公，他的门突然就被敲响了，而打开自动门，门口站了一排人，每个人都是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兔子一样。

宋集本来身体不舒服，但见到了他们这一副模样, 简直都要被逗笑了。

“行了行了，都在我门口cosplay兔子呢？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放心, 我走之前一定会把这个提高转换率的设备给研究出来的。”

宋集本意想安慰一下自己的下属们。

没想到他自己这话一说出来，其他人已经不是眼眶红红的，而是直接开始了抽泣。

“老大，我们一定加快速度研究。”这是宋集手下研发科的科长。

他们两个经常就研发方向进行讨论，讨论到凶的地方时, 两个人的声音大的像是会打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也是他的眼框红的最厉害。

宋集本来心里没有什么悲伤。

在他看来生死本来就是定数, 只不过有人走的早一点, 有人走的晚一点吧。

而他现在两个字不放心的事情都已经走上了正轨。

公司已经突破了技术难关, 而小反派那儿的生活看起来也非常的自然且快乐。

一切都像是春天当中的新芽一样，充满了生命力。

没有遗憾之后，生死就已经没有了分别。

而宋集把每个晚上在苏光潜的身体里的时光当作一种救赎。

白天的时候他疼的都要吃止痛药，但是止痛药管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那种从腹部蔓延开来疼痛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所以白天宋集根本就得不到好好的休息。

因此他在去到了小光潜的身体里之后，大部分的时间直接用来睡觉。

只有在小光潜的身体里，宋集才能感觉到自己得到一段时间的解脱。

不过他很小心翼翼的让自己没有露出来马脚，每天苏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给小光潜写信，语气轻松平常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之后不久宋集就会忍不住灵魂上的疲乏感，然后继续陷入昏睡。

刚开始的时候苏光潜注意到了，但是他只以为只是自己哥哥在另一个世界白天太累了导致的。

可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天、三天之后，苏光潜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每天睡醒之后都会检查监控器。

监控上的宋集每天苏醒过来都会有一段时间的放空。

看起来是普普通通放松，可是眉眼之间的疲惫确实没有遮盖的。

苏光潜很焦虑。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问宋集。

如果直接说自己看到了宋集的疲惫，那他的某些变态的想法和做法就会暴露的一览无余。

宋集在信上就是滴水不露的，几乎没有将自己的疲惫展现出一星半点。

苏光潜想问都没有个由头。

他憋了很久。

而终于有一天。

苏光潜没有收到宋集的信。

他早上睡醒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摸了向枕头底下，一般他们之间的信件交接就是放在这里的。

只有看过宋集要给他的信之后，苏光潜之后的一天才能安心的学习和工作。

可是……

今天的枕头底下空空如也！

没有信。

甚至没有一张便签。

苏光潜整个人如同石化般僵在了原地。

他拉开了床头柜。

里面的那一支两个人常用的派克金笔还安安稳稳的躺在了原地，没有一丁点位置的变化。

而平常放在那里的纸张，也纹丝不动。

苏光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绷不住。

像是在得到了希望，并且沉迷于希望中很久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希望消失了。

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光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去了那一间上了锁的门。

开锁，开门。

金属门轴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一个沉木之年老人发出的叹气。

他打开了电源。

无数台电脑上的监控画面同时亮了起来。

苏光潜将时间轴拖去了昨天晚上。

他看到自己在平常交换身体的时间睡了过去。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他沉睡着，甚至都没有翻过一次身。

苏光潜之前看过无数次录像带。

如果是宋集睡着了，经常会开始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有时候甚至能睡到头脚颠倒。

仿佛宋集他有一个在梦里都分外自由的灵魂。

而苏光潜不是。

他只要睡着了，就会一动不动，直到第二天的清晨。

苏光潜看着监控，感觉就像是天上落下了巨石，直接将自己砸到晕眩。

他……

消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