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货来了，王小娟搓热了手心，丈夫是麻杆草，还得她弯下腰，一箱一箱往下扛，搬下来了，热汗流了一脸，她骂了句他妈的，往丈夫屁股上踹了一脚，剩下的省力的活儿就让他干去吧，她靠在门口看了眼。

果然看见隔壁搬来的小刘抻着脖子往这头看，看见她，把脑袋缩回去了。

呸，狐狸精。

王小娟原地翻了好几个白眼才解气，打帘子进门，丈夫撅着屁股把方便面往外拿，堆了一地。

她又踹了一脚：“你是死人呐，不知道拿去后头，堵门口是给方便面结婚？人家来了，从康师傅头上跨过去？收拾干净！”丈夫像个蹒跚的小矮人，一搂方便面，边走边掉地跑去后头。

超市后头是库房，还有一张单人床，丈夫一撅屁股进去就像是鱼进了水，捞不出来了，过会儿传来鼾声，跑了两天，累坏了。

王小娟扶着搬货而扭痛的腰摇了摇头，谁说女子能顶半边天？她怎么觉得自己顶了一整面天，她不撑着，天就塌了。

回过头，总有人偷偷看，她知道就是隔壁的小刘，小刘贼眉鼠眼的，和丈夫一样是根草似的瘦，总往超市里头看。

王小娟知道她在看丈夫，她丈夫就是瘦了点，矮了点，脸却长得不错。这狐狸精，每次丈夫拉货回来，就管不住那两个眼睛想偷看，那双眼贼溜溜的，每次都被她抓到，再慌里慌张地缩回去。

02

王小娟知道自个儿嫁给丈夫是高攀的，结婚的时候连彩礼也没要，她没男的亲戚做主，又够穷，长得也不够好看，婆家是看中她力气大，做事勤快实在，爽快地给了五万块彩礼，叫她妈有了钱去换别人家的女儿给她哥做媳妇。

她跟丈夫站在一起，是个瘦麻杆和一个大猩猩，她五大三粗，肩膀宽厚，嘴唇也厚，看着有点蠢，她男人却秀气，还读过高中，白白净净的，会开车，家里头有店铺，人们都说她好福气——有些女人的眼睛就看看她，再看看丈夫，对比了一番，都觉得她不配。

都盯着她男人看吧，一群狐狸精。

你们有力气，你们会算账，能帮衬他家，把这个小卖部开成大超市？王小娟恨这帮女的，她们聊天时就会说她嫁得好，说丈夫是个多好的人，你们没本事找这么个？

她丈夫惯爱拈花惹草的，知道自己好皮相，就总跟女的调笑。倒也不是调笑，就是说话斯斯文文，客客气气的，不少人就吃这套，在他脸上掐一把，胸口摸一下，在他肩膀敲一下占他便宜，他就享受着朝她看，看，我多受欢迎——有点得意，你撑起这个家怎么了？我有的是人要，你呢？

四面八方都是她的敌人。最近的这个敌人，是隔壁的小刘。

小刘在隔壁开文具店的，也是一派读书人的秀气，身上还喷香水，长得也够漂亮。这个店刚开起来，王小娟还特意去拜访了，照顾人家生意，装修的时候就不少帮忙，搬货柜，弄吊顶，心疼小刘看着身体不好，又年轻，怕她给人欺负了，比自己店还上心，跟工人嚷嚷着砍下一万五的价。

嗐，可小刘呢，也真不是个小东西，才一看到她男人，脸色就变了，自那之后就鬼迷日眼的，天天窥探着她男人在不在。

呸，什么东西。

03

命运不放过王小娟。

她嫁进来之后，把这个小超市当命根子一样操持，吃住都在里头，回家的日子也少。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嫁给了男人，而是嫁给了这爿店铺，她把丈夫赶回家去睡了，他衣裳脏，都给蹭灰了，真会给她添麻烦，她看着生气，索性出去枯坐着。

就是这么坐着，叫她逃过一劫，丈夫留在插座上的充电器烧坏了，半张床，还有一半库存，全都烧没了。

屋子里烟熏火燎的，火势没完全扩散，但这个店也得先关着了。她恨丈夫恨得要死，一遇到就跟他打架，说他是个死人，他被说得气愤愤的，开着车就去外地了，也有理由，说老同学结婚，提前去帮忙去了——老同学，你没有吧？你连学也没上过。

先是得把货点一遍，你说那烟熏火燎过的东西还有人要么？难道都得扔？她不甘心，自己烧着热水，一顿吃三碗泡面，她心疼东西，可吃不下，越想越苦，一碗面吃了两口，都倒进垃圾桶里了，她看着更心疼了，站在那半人高的灰箱子旁边抹泪。

她想哭，她很少哭，她凭什么不能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觉得委屈，深更半夜的也没人看见——

04

小刘骑着电动车，大半夜的在街上不知道徘徊干什么，可见那不正经的人就是会做些不正经的事。

电动车在她眼前停下了，张口就是那么烦：“小娟姐，我老李哥在不在？”

好好好，这种东西你们都想要，大半夜的不睡觉惦记着要？王小娟气笑了，抬起头朝着小刘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小刘笑起来甜丝丝的，但这人就长得心术不正，眼珠子往她那破超市瞥了好几下，轻声细语，装模作样：“怎么了姐，怎么生气了？”

“在不在怎么了？难道还碍着你整天惦记了？你想干什么就干吧，我管不着。”她还忍着心情，怕激动起来，刚刚那哭声挤出来被这狐狸精笑话。

“这不好吧，姐，我老李哥要是知道了……多不好啊。”小刘把电动车停下来，说话也怪里怪气的，声音拖得那么长，从车筐里往外拿东西。

王小娟恨不能掴她一巴掌：“谁稀罕他，也就你们这些人一天天的把块烂肉当好饭，没眼珠子的东西！”

小刘从车筐里把那玩意儿拽出来，披在她肩头：“说什么呢姐，天这么冷，我想着你那窗户也烧坏了，你坐柜台后头冷，怎么不回家睡觉去呢？”

王小娟一摸，怎么是条毯子？小刘这是什么招数？她狐疑地盯着小刘，小刘借着给她披毯子的工夫，一下搂住她：“姐，进屋吧，我那屋有暖气。”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小刘搂着，小刘拿钥匙开文具店，王小娟迈步进去，想起上一回进来，小刘就那么鬼里鬼气地看着她丈夫。

她又把脚缩回去了，把毯子随意往里头一扔，扔在一堆作业本上头：“用不着！”

“姐，你不是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小刘讶异地瞪大眼，好像很无辜似的，把毯子一抖落，硬是给她披上了，手指头穿过她的头发，还绕了一圈，“冷，姐，老李哥不在，自个儿不心疼自己，跟热毯子撒什么气。”

小刘没给她机会再拒绝了，把手一松：“老李哥说什么时候回来？”

“二十号。”她稀里糊涂地答了，咬牙切齿地想，这小东西没憋好屁，在这儿等着她男人呢。

小刘掰着指头算：“一礼拜呢，哎呀，早点歇着吧姐，明儿再还我。”

说着，人就骑着车走了。

05

她扔出好些东西，开始清理烧焦的墙面了。

中午，小刘忽然端着一碗盖浇饭探头进来，看见她哧哧地刮墙面：“小娟姐，忙了一上午了，先吃饭吧，我买的盒饭，上头是烧茄子跟小炒肉，你看你爱不爱吃。”

她确实是饿了，扔下刮刀脱手套，洗了洗手，随意坐在油漆桶上，抬头打量着不怀好意的小刘。

小刘那双眼就奸诈，绝对不是真心给她送饭的，但她也忙不过来，没把人赶出去：“多少钱？我一会儿给你。”

“跟我还说钱不钱的事？”

谁跟你这么熟了？王小娟端着碗飞快地扒饭，背对小刘，免得看见那张阴险狡诈的脸。

但小刘就是有办法膈应她，从后头拆她头发，她一向把头发随便扎在脑后，发圈被小刘一拽到地，头发就散下来了。她扭过头，小刘贴着她后背笑：“怎么了姐，不好吃？我给你换个菜，我那儿还有韭菜炒鸡蛋。”

“不用！你弄我头发做什么！”

“你的头发可真好，黑亮黑亮的，人都说好的头发像缎子面……”小刘十指插在她发间捋了好几下，她心说上面都扑满了土灰，就在这儿瞎说吧就。

可从没有人说过她哪儿好，哪怕有人说她指甲好看呢？或者眉毛好看？万一她也哪儿好看呢？

小刘夸她头发好，她心里头怪怪的，嘴上激动了：“你就整天胡说八道吧，嘴里没一句实话，在这儿憋着坏呢！”

一句话说出来，她感觉这碗饭也不好意思吃了，立即站起来：“行了，多少钱！”顺带把头发从小刘手里粗暴地薅走，仿佛为了证明小刘说得不对，她把头发狠狠乱搓一阵，小刘非说不要钱，扭头跑了。

王小娟摸着头发，四处望着，才想起拿出手机摄像头照着看。

灰头土脸的，她可真不好看啊。她摸了两下头发，她吝于给越来越贵的理发店送钱而留的这一头长发——缎子面，她摸着感觉不像，小刘等着一个礼拜后诓她丈夫呢，她想明白这事，把头发放下了。

06

清理墙面用了两天，还没弄完，她铲开墙皮又刷到视频说可以做防火的夹层，她就开始研究。

倒也不是她不想一口气弄完，实在是腰疼了，她扶着腰琢磨着改良这墙面的计划，又算着如果不弄墙面几天开业，她耽误的挣钱该怎么办——这么算着，小刘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小刘习惯鬼鬼祟祟了，老是探个头看，再把身子挪过来。这两天小刘送饭送水，还帮着她把前头一点没被影响的小零食放在店里头卖，小孩来买文具，就顺带买点小零食，晚上过来跟她把账算了。

王小娟心里头其实有点佩服小刘，做事情有条理，那么多货，说拿来她那里卖就卖，卖出去了把每一笔都算得清楚，叫被丈夫折磨得老是得回头重算的王小娟觉得前所未有的爽利——虽然说东西也不多吧，但能算明白这事儿就挺叫人改观的。

盯着她那个丈夫就盯着吧，一块烂肉，谁爱要谁要，她也不稀罕。

他们连孩子也没有，他嫌她，他觉得她粗笨，不柔软，结婚这么多年，做那事的日子屈指可数，还越来越少，近两年，跟守活寡也没什么区别。而且他还确诊了什么弱精还是怎么，意思是不好生孩子，他就更懒得看她，打定主意到时候从一个亲戚那里过继一个儿子过来，家里头自己商量着。

只要不惦记她的店，爱谁谁，拿去就拿去。

一旦把丈夫往外扔出去，她忽然感觉扔出去一堆垃圾，家里头清爽了，看小刘也顺眼了。

小刘啊小刘，你真是世界上最没眼光的接盘侠，拿去吧，我不要的你拿去。

她开始请教小刘，听说你也做自媒体，你的账号怎么这么多人点赞，你教教我。

她拿着手机，小刘就跟她说，本地咱们开视频号更好，你就拍这些，再把那微信群维护好。

王小娟想起自己之前也建立了微信群，但后来都成了打麻将的了，她说自己有这个意识，就是没弄好，小刘说我给你弄呗。

王小娟清醒了，这贼男贱女，说不定真盯着她店铺呢，她立即不请教了，哈哈着说自己研究研究。

07

王小娟做生意这事上虽然没文化，但知道怎么弄，她有种朴素的直觉，没靠小刘，自己把视频号和微信群运营起来了，搞团购，增加新品的事情列入了计划，还没想明白怎么弄。本来她这店，就有买菜自提，快递代收等等服务，这回她特地去快手直播课，看人家教人做生意的，自己捣鼓了起来。

没法儿装修，难道还没法儿上网么？

小刘又来给她送饭，一礼拜过去了，小刘终于不鬼鬼祟祟了，大喇喇地打门帘进来，一口一个姐，软趴趴地贴在柜台上，把碗端过来：“今天是红烧肉。”

“今天他回来了，”她把丈夫往外推着，懒得搭理小刘，摸出二百块现金拍在柜台上，“饭钱，麻烦你天天给我送饭，我是腰疼，不是腰断了。”

说话间，丈夫进来了：“哟，小刘也在呢，你那不忙？”

王小娟撇撇嘴。

小刘笑得甜丝丝的：“老李哥，回来了？哎呀，家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走那么久呀！”

“哎哈哈，”丈夫不好意思地笑，“家里头又用不上我。”

王小娟站起来给她们腾地方，走到后头，那张被烧了半截的床早就扔出去了，她换了一张铁架的新的，上头焊着不锈钢，她不信这回能给烧了。

她躺在上头，外头小刘娇滴滴地笑着，她翻了个身。

08

过了一阵，小刘好像走了，丈夫走进来说她：“你不是还开了这业务那业务的，超市也不是关门了，你大白天的睡着干什么呢？”

“要你管？”她翻了个白眼，丈夫又说她闹脾气。

“你有什么用，你要是着急，去把墙面腻子刮了。”她头也不抬。

“我又不会弄，”他理直气壮，看见她没起来踹自己屁股，背着手得意了，看着墙面，地面，巡视着她的成果，点评说，“哎，我还以为你多能干呢，你就刮了一下，地上乱糟糟的。”

“你会弄你弄去，我腰疼，睡觉了。”

丈夫不说话了，没过一阵人出去了，晚上又发来微信说，他同学的二姨摔倒了，他帮着送医院去，晚上不回来了。

她把手机关了。

09

王小娟发现小刘就跟她丈夫的鬼似的，男的前脚走，女的后脚就进来了，还一点儿不见外，贴在床边看她：“姐，老李哥是不是走了呀？”

“你想去，追着去，我给你地址。”她蜷缩起来，忽然看见身上披着的还是小刘的毯子，连忙扔开。

“他走几天，什么时候回来？”小刘又开始问，王小娟被问烦了，坐直了说：“他永远不回来了！”

“永远不回来？”小刘的眼睛忽然亮了。

“是，死了外头了！”

“死了？”小刘的两只眼像灯泡似的亮着，忽然就一屁股坐在床沿，手指头掐着毯子，脸上有点复杂。

王小娟心说，好，你去哭丧去吧，她把毯子一扔，却被小刘接住了，小刘把毯子团了团，叠成个小包裹放在床上：“姐，你把腰搭这上面，舒服一点。”

王小娟想笑：“哎哎，我真不懂，你惦记他就惦记他，给我放什么好屁，我又不稀罕，那男人你自己拿去，天天跟我献殷勤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她也躺下了，小刘被她说得愣住了，手指头抹平毯子的褶皱方便她躺，也忘了抽手回来，被她压住了。小刘眨巴着眼睛看她，舔了好几下嘴唇，终于忍不住说：“你在说什么啊？我惦记谁？”

“谁？”她想让小刘自己说出来狠狠臊臊她，叫这小东西知道知道礼义廉耻。

“谁？”小刘也纳闷了，眼珠子贼贼地一转，明白过来了，“哦——趁着老李不在，我就直说了吧，姐，他不心疼你，我心疼你，跟我好了吧？”

腰后垫的那只手顺势就搂着她，狐狸精小刘笑得甜甜的，把鞋一蹬，胳膊一伸，就躺在她床上了。

“姐，我这样，你可别生气。”小刘的另一条胳膊搭在她胸口，身子一转，一条腿搭在她身上，把她压住了。

王小娟感觉自己像个反应不过来的老手机，卡住了，干张嘴说不出话。

小刘还是那贱样，贼眉鼠眼地往外头抻着脖子看，好像是怕人看见，又猴急地扯住她衣领子扒拉开。

王小娟终于反应过来了，立即护住胸口：“啊——啊——”

慌里慌张之间，也喊不出多大声，王小娟没这么害怕过，她心说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好像出门开车转了一百八十度撞了树，她脑门还发晕呢！

“姐，你别动，小心扭着腰。”小刘还怪体贴，贴着她耳朵根叮嘱。

“小刘，小刘，你别这样——”王小娟害怕了，一时没想起来自己的力气一巴掌就能把小刘扔下去，只扑棱着胳膊不知道如何是好，嘴上——嘴也说不出话了。

小刘的嘴唇是让迷魂药抹过，还是给妖怪点过？王小娟想把人推开，但，小刘亲她就像香皂腻着手指尖，滑不溜秋地带着点水痕润过去，骨头都润滑了，身体嘎吱作响了一下，整个人就散成软面团了。她诶呦了一声，把牙关咬住了。

“姐，你的嘴唇好性感。”小刘用手指头揉她的唇瓣，王小娟的脸轰然红了，她急忙反驳：“你胡说，你胡说，好了，别闹了——”

她终于想起自己可比小刘有劲儿多了，慌忙把人推开，自己从床另一头滚下去，鞋也忘了穿，慌里慌张地跌下去，痛苦地啊呀了一声。

腰扭了。

小刘咬着指尖躺在她枕头上咯吱咯吱地笑。

幸灾乐祸的东西。

王小娟扶着床板爬回床上：“别碰我——”

小刘倒也听话，真没动手动脚，只是贴在她耳朵根说话：“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没骂我是变态，我一直……一直对你有那种心思，不敢告诉你，现在，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话都说到这儿了，老李哥也不在……你偷偷跟我好，关起门来，没人知道。”

“别说了，你不害臊？不要脸！”王小娟捂住耳朵。

“姐，我是，我是不要脸的贱货，你就说是我勾引的你。”果然相由心生，王小娟从来就看小刘这人不像正经人，没想到还能不正经到这种地步！

“呸呸呸呸呸——”王小娟嘴里发出噪音干扰，不想听小刘说半个字。

等她呸呸呸累了，停下来，小刘立即见缝插针地犯贱：“姐，我想你想得快疯了，你就试试，我不跟你要钱，我也没有脏病，我也不跟人说，也不图你什么，就图你性感，有劲儿，你情我愿的事，你考虑考虑，要是不好，你再把我推开。”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出去！”她想把小刘踹下去，但腰疼得不行，只能用胳膊推，偏偏小刘滑不溜的，躲闪几次，非要赖在这儿不可。

“你年纪轻轻的，你怎么就……怎么就是这样的人？”王小娟指着小刘鼻子大骂，“无耻，不要脸……不要脸！”

她惯会骂人，这会儿竟然词语匮乏。

那张无辜的秀气的脸上浮现着甜甜的笑，出了门谁也不信小刘想要对她做那种事。

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被小刘捏起来把玩。她的发梢在小刘脸上轻轻晃荡着。

王小娟咽了口唾沫，闭上眼：“别弄这些，你现在出去，我还当你是个好女孩。”

小刘舔了下嘴唇，有点生气似的鼓起脸颊：“要是你不说，我还不生气呢。你难道不是一直觉得我对老李有意思吗？你什么时候当我是个好女孩？”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见过世面……”王小娟赶紧认错，她态度一软，小刘就慢慢哭了起来：“你要是对我没意思，怎么我一来，你就事事都帮我。我知道你结了婚，也从来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是你天天对我凶巴巴的，是你勾的我，你要是对我没意思，之前为什么对我好？”

王小娟百口莫辩：“我就是……就是……想着帮帮邻居……”她朴实的好意被小刘埋在心底憋了这么长时间，一旦想到这么长时间她瞪小刘的时候，小刘其实怀着这种心思，她竟然觉得理亏了！

小刘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她脸上掉：“我也不想的，我好好的出来开文具店，也没想过喜欢女的呀，可我闭上眼都是你，是你招惹我的……我也不想这样！”

两句话，让王小娟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脑子里两句话同时盘桓着，一句对不起，一句不要脸，她不知道先骂还是先哄，又死机了。

“你赔我！你赔我！”小刘呜呜地跌在她胸口，王小娟彻底迷糊了，啊了好半天：“哎呀，我……我真不知道……”

嘴唇又碰着嘴唇了，她想把人推开，小刘就哭得更起劲了：“你就当成全我一次……”

她不动了，她知道小刘就是胡说八道，满嘴谎言，小刘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什么话都编得出来，就是为了让她吃这套，可她就是想不出怎么反驳，要是有谁挥舞着拳头逼她就范，她非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可，偏偏是小刘这种缠绵的招数，叫吃惯了硬苦头的王小娟没有招架之力。

没人对她说过这么软的话，同样都是贪图她点什么，小刘不图钱，图她的身子。她有什么值得人家俊俏小姑娘贪图的？她不漂亮也不苗条，一身结实宽阔的骨头架子，头发？还是那显笨的厚嘴唇子？

小刘轻轻把手伸进她衣裳里，捏着她乱长的那两团肉。

王小娟终于想到个招数：“我身上没洗，灰头土脸的……你别，你别弄……等我洗个澡，等我去个澡堂子……你别弄了。”

砰——胸衣被解开了，小刘抬着眼看她：“我不弄，我就尝尝。”

真不要脸！王小娟的脸烧得发烫，眼睁睁看着小刘爬到她胸口——

她哇的一声喊了出来。

小刘抬起头。

王小娟搂住衣裳抱住胸口气若游丝：“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姐，我喜欢你。”

“……那也……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她奋力摇头，把自己蜷缩起来。

小刘从外头搂住她。

“要是我……没结婚……”王小娟从胳膊肘下面传出声音，半句话说出来，又迟疑了好久，终于说，“我结婚了。我做不出那种事，小刘，你早点回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