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陈川本能的早早起床。

待到送饭的童子到来。

他已经在院子里打完了一遍养生拳法。

童子乖乖将斋饭放下。夸赞。

“陈居士真是好身手。”

陈川洒然一笑。

“比不得你家祖师。”

童子心里诽谤。

“那可是祖师，整个武林公认的第一。你当然比不得了。”

但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

“居士，祖师大人请您用过斋饭后一叙。”

陈川挑挑眉。

“哦？真人要和我谈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过，小道士，你五师叔是不是快要去见你三师叔了？”

道童称是。

陈川得到肯定的答复。三两口吃了斋饭。叫道童带路。

对于这位武当七侠中的老三，蒙在鼓里却不知真相的可怜人。他也有些好奇。

……

一间充满了阳光的屋子。

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草药味。

一间拉开了帷幔的木床。

上面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

他两条腿不自然的搭在褥子上。

腿上肌肉萎缩，干枯的仿佛骨头上只蒙了一层薄薄的皮。

他正是武当三侠，俞岱岩。

此时他的脸上，却浮现一抹喜色。

只因为十年不见的五师弟张翠山昨天来了！

等下就能见到分别了十年的师弟。

他怎能不喜？！

上次见面，二人还能一起行动，去夺那屠龙宝刀。

可如今……

俞岱岩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烦心事。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自己不能给山上扫下。

他这样告诉自己。

而后。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庭院中响起。

“三师叔，五师叔来了！”

童子欣喜的声音响起。随后就是开门上。

俞岱岩挣扎着支起上半身。

看见了那熟悉的面孔。

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现在也成了丈夫，成了父亲。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子，想必是他妻子。

身旁的少年想必是他的孩子。

俞岱岩满意地笑着，眼光转动。

却看见了一个有些意外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

看年轻不像张师弟的孩子。也不是山上的道士。

那他是谁？

“三师兄！”

张翠山红着眼，压抑了许久的情感都在这一声里。

“三师伯！无忌来看您了！”

张无忌也跟着欣喜叫道。

殷素素看着床上瘫痪的俞岱岩，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还是开口道。

“三师兄，殷素素随夫拜见师兄。”

俞岱岩甚至还沉浸在与张翠山冲锋的喜悦中。

忽然殷素素的声音飘进了耳中。

恍然间。

他脑海巨震。

他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那个来抢夺屠龙刀，用毒针将自己打伤的蒙面人，也是这个声音！

殷素素竟然就是当年害了自己的人！

俞岱岩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身体骤然绷紧，从床上翻下来。

随后便是满腔的怒火。

“三师伯！”

“三师兄！”

众人一惊，急忙去抬摔下床的俞岱岩。

俞岱岩却好像发了疯的瘟狗。

红着眼，咬着牙。手舞足蹈在地上乱舞！

“啊啊啊啊！！！”

“我好恨啊！我好恨啊！！！”

张无忌吓得躲到了殷素素身后。殷素素羞愧的低下了头。

张翠山则不久就里的蹲在地上干着急。

而那个年轻人，则是始终平和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这时。

他才开口。

“殷素素的声音和当年用毒针伤你的蒙面人声音一样，对么？”

众人一惊望去。

却发现躺在地上的俞岱岩忽然安静了下来。静静的躺在地上如同一条死鱼。

只有两行泪水从紧闭的眼中流出。

“对。”他痛苦的答应。

“所以她就是害你躺在床上十年的人对么？”

“对。”

此言一出。

众人身体一个冷颤。

张翠山满脸不可置信，双手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殷素素死死低着头，面色苍白无血色。

俞岱岩失神的望着天花板。

有什么比自己的仇人是亲兄弟的妻子这种事更绝望的么？

自己的仇人竟然成了亲人的亲人。

那这仇是报还是不报？

俞岱岩真的很想当自己没认出来这声音。

真的很想就这么憋到自己死的那一天。

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在床上躺了十年。

每一天都生不如死。

“就这样吧……”

俞岱岩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他只是将这件事说出来，就已经满足了。

接下来无论殷素素如何发展。

是和张翠山继续生活，还是独自离开。

他都不会在意了。

“喂！”

恍惚中，似乎有个人强行把自己的眼皮给撑开了。

俞岱岩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只见国对方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十年前伤害你的有两拨人。”

“两拨人？”俞岱岩疑惑得重复。

“对。”陈川继续说。

“第一拨人就是殷素素，她当时还是天鹰教圣女，为了屠龙刀用毒针击伤了你。”

“而后张翠山拜托都大锦带着镖局将你护送回武当。”

“在路上，第二拨人出现了。”

俞岱岩语气加重，呼吸急促。双眼发红。

“然后呢？”

“然后他们打断了你的腿，却没有杀你，反而将你送了回来。激起武当和明教的仇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俞岱岩嘴里不停念叨着原来如此。

似乎逼迫自己相信这个真相。

“哈哈哈，那便是你说的这样，伤我的另有其人！”

俞岱岩忽然大笑起来。只是笑中带泪。

准备将一切盖过去。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明显心底还是不相信的。

陈川收拢笑容。

站起身，皱眉看着俞岱岩。

“你不要摆出一副舍己为人的样子。”

“事实就是如此，动动你的脑子想想。”

“打断你退的人用的是大力金刚指。而天鹰教哪里有大力金刚指这功夫？”

说着，陈川一把扯过殷素素。

将她的手摆在俞岱岩面前说。

“你仔细看看清楚，她这手像是练了大力金刚指的手么？”

“还有，你觉得以她的身手能独自杀了八臂熊都大锦么？”

“如果她有帮手，为何当时与你打斗抢夺屠龙刀时却只有一个人？”

一连串的问题。

像一把把锐利的剑，狠狠刺入俞岱岩心中。

重新将十年前那个他不堪回首的夜晚挑了出来。

现在想想。

当时打断自己腿的人确实奇怪。

自己当时没有携带屠龙刀，对方却直接找上了自己。

却没有杀了自己。

而且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最主要是。

对方实力高强。

都大锦都没有反抗之力就被杀了。

如果是当时的殷素素。

绝对没有这样恐怖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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