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亲我一下》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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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青轻非常满意。

医署哪里配得上阿兄呢,阿兄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

闻青轻抱着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开的药出了明春堂。

她这回是从许兼那儿出来的,因而没有车马也没带随从,这本不符合县主出行的仪仗,但闻青轻昔日在山上自由散漫惯了,并不在意这些。她在路上拦了一辆耕夫的牛车,一路晃到了行宫所在的净止山山脚。

她想付银钱给赶车的老耕夫,往袖子里一摸,摸不出一个铜板,于是将束发的金簪拆下来送给他。

闻青轻孤身上山,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爬到了半山腰。

这时,天上落了淅淅沥沥的雨水。

雨丝打在山沿一株野草上,青绿的草尖向下倒伏。

闻青轻没有带伞,淋雨上山倒是小事,只是浑身湿漉漉的,很不适宜见到太子殿下。

闻青轻想到这里,很不开心,转而又想,她此来是给他送救命的良方的,如果殿下因为她脏兮兮的就要丢掉她,她就生气。

闻青轻这样想着,想继续往前走,却意识到一件事。

——她怎么没有淋到雨。

闻青轻眨了眨眼睛,一扭头,见到江醒倾伞立于春雨之中。

“殿下……殿下何时来的。”

江醒道:“刚刚。”

他今天没有穿红衣裳,而是一身霜白的袍服,用以挽发的也仅仅只是玉扣和一条素白的发带。

太子殿下不管穿什么都好看,这身衣裳模糊了青年身上的清冷之感,给他添了一丝不同往日的温和漂亮。

闻青轻看了一眼,觉得喜欢,再看一眼,问道:“殿下怎么在这儿。”

江醒和她一起走在山道上,说:“我来找你。”

闻青轻有点懵,问:“殿下怎么知道我来了。”

江醒道:“宋书说的。”

却说刚刚,宋书坐着马车从京中出来,一掀帘,见到一个老翁赶着牛车从山脚过来,手中拿着一支金制的茶花簪,再一瞧,那簪子分明十分眼熟,正是昔年恭州刺史贡给太子殿下的年礼,于是让人将那位老翁请来,问道:“老人家手中的簪子是从何而来。”

老翁如实答道:“刚刚有位小娘子搭了我的车,这簪子是她给我的。”

宋书这才知道闻青轻来了行宫。

马车上了山道,他一路都没有看见闻青轻,到行宫里也没有找到她,料想这祖宗肯定被山上风景绊住了脚,单凭这祖宗看见漂亮的花停一会儿、看见稀奇的草也停一会儿的散漫性格,现下或许正蹲在哪一处犄角旮旯里赏花观草。

宋书没有急着去找她,先将这件事禀明了太子殿下。

闻青轻不知道这一遭,闻言愈感慨宋书的神通广大,太子殿下得到宋书,真是赚了。

闻青轻和江醒一道上山。

刚刚没见到太子殿下,闻青轻独自从山脚上来,也不觉得

劳累,只是现在见到了江醒,顿时觉得自己一路走来非常辛苦,想让太子殿下哄一哄,整个人蹭着江醒的衣裳,糯米糕一样沾在江醒身上,“我好累。”

江醒笑得十分清冷,道:“你孤身前来,不备车马,不带随从,累也是应该的。”

闻青轻道:“殿下来这里也没带随从侍奉。”

“这一座山都是我的,我在自家山上闲逛,或不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江醒惩罚性地捏捏她的脸颊,“你孤身出城,看来还是不知道京师险恶。”

“呜……”闻青轻吃疼,含混哼唧了两下,“诚如所言。圣人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贵为储君,是天下副主,是而我独自在京郊行走,同殿下在自家山上漫步并没有什么不同。”

哪里来的小竹杠,敢这样跟他诡辩。

江醒觉得好笑,小竹杠又粘上来,手指轻轻勾勾青年手心,对着他讨好地笑了一笑,眉眼弯弯,眼眸晶亮。

江醒心中一软,偏了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闻青轻将头埋在青年怀中,软软撒娇道:“我真的好累,我要哭了。”

怕了她了。

江醒于是背她上山。

闻青轻趴在江醒背上,自然十分心满意足,心情好了一点。

自这里往下望,可以毫无遮拦地望见一整片种满春麦的广阔农田,田地之中草苗已有了半尺高,一眼望去,草色青青,横无涯际。

见此广阔之景,本应让人心生疏朗开阔之意,只是闻青轻昨日刚刚听说阿兄在京师的遭遇,一直不开心,又想起阿兄刚到京师时,应也是一个春日。

他那时茕茕独立、举目无亲,一个人漂流那么久,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虽说昨日看他温和平静的样子,似乎早已不在乎这些,但闻青轻一想到阿兄这些年经历的艰难困苦,还是觉得意难平。

闻青轻蹭蹭青年的衣裳,小声坦白道:“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谨慎,我只是不想再耽误时间回闻府,我想快一点见到你。”

“……”江醒怔了一怔,眼睫微颤,心里软得要命,说,“我知道了。”

此处距行宫只有一小段路,一刻钟不到的工夫,闻青轻就见到行宫正门。宋书并一行侍人侯在门口,闻青轻拉拉江醒的衣裳,江醒将闻青轻放下来。

此时春风清寒,雨水湿冷,宋书上前,先给闻青轻披了件藕荷色披衣,又奉给太子殿下一件银白鹤氅。闻青轻将方子和药材交给宋书,而后才进了行宫。行至回廊时,闻青轻目光一扫,见到院中飘着几片被烧了一半的黄纸,黄表纸已经被雨水打湿了,混在泥土之中,上面还盖着几朵碎花。

清明将至,或是有谁在这儿悄悄祭拜先人,这倒不好让太子殿下知道。

闻青轻假装没看见。

她和江醒一道进了江醒的书房,此时雨水淅沥,天色却不阴暗,反而有一种明净之感,窗外竹叶摇晃,在窗格之上投下疏疏叶影。

宋书煎药去了,是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人。

宋书做事很周全,小案上早已摆好了闻青轻喜欢的糕点和清茶。闻青轻坐在案前,摸了一个橘子,剥开橘皮。

仆役敲门,送来两块干净的帛布。

江醒上上下下打量了闻青轻一番,见她身上干干净净的,并无被雨水打湿的痕迹,于是先帮闻青轻把头发梳顺,取了一只白玉簪给她将长发挽起来,闻青轻拿着橘子乖乖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渐渐变体面,非常快乐。

她一遇到重要的事,就喜欢和江醒分享,这回照旧同他说起许兼的案子,说着说着又是生气又是解气。

她心中还有一桩事,不能明白,于是道:“阿兄此次得证清白,还要多亏那个小人郎中病逝冀州,说来奇怪,为何阿兄一回京师,他就病逝了。”

江醒搭在玉簪上的指节一顿,少顷,梳起闻青轻的一捋黑发,拿白绸带系起来,打了个小络子,他目光清淡,语气很温和,说:“不知道。”

世上竟然还有太子殿下不知道的事。

闻青轻觉得稀奇,但没有再问。

她喜欢太子殿下给她挽的这个头发,一扭头,见到青年背靠窗框,坐在枕席之上。

他手中拿着一块帛布,微微垂首,正在给自己擦头发。

青年发尾微湿,丝丝分明挂在肩颈之上,冷白的锁骨上还挂着清莹的雨水,在昼日清光里反射出明净的光亮。

他真好看。

闻青轻见到他的锁骨,下意识去看之前自己下口咬的地方,那一处皮肤冷而白净,牙印早已消了,但是很好看。

闻青轻看了一眼,觉得喜欢,再看一眼。

江醒掀眼望来。

闻青轻连忙收回目光,耳尖烧得滚烫。

江醒垂眸,见到她红红的耳尖。

这样就红了,倒是很好骗。

江醒很轻地笑了一下,问:“在看什么。”

闻青轻咕嘟半天,才道:“没……没有什么。”

江醒稍弯了弯眉眼,空出一只手伸过来,冷白指节轻触上闻青轻颈间一条褪色的疤痕,又沿着下颌线一路向上,滑到闻青轻通红的耳尖上,轻轻按了按,笑道:“什么都没看,那你脸红什么。”

谁让你摸我的!

闻青轻只觉得一颗心也被他指上的动作弄得又酥又痒,又是羞恼又是不平,却不敢讲,睁着眼睛胡说八道:“我肯定是生病了。”

江醒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

闻青轻说:“就是这样。”

江醒笑了一笑,闻青轻连忙牵住他的手,生怕他再干点什么让自己失控的事。

好险,她刚刚差点就要亲上他的手了。

闻青轻坐在案前,摸摸心口,将他的手放开,江醒继续给自己擦头发,闻青轻看他擦了一会儿,蹭过去说:“我也要擦一擦。”

江醒拿帛布拢住她干净的发尾,象征性地给她揉了两下。

闻青轻这才满意,这种和小时候一样的

相处模式让她感受到安全。

闻青轻情绪稍定。

这时,静室内落下两道敲门声,江醒头也没抬,道:“进来。”

宋书端着药碗推门进来,药汁照旧是苦的,江醒端过药碗,正欲饮尽。

闻青轻望着他道:“殿下快喝,喝完我要回去和阿兄交差的。”

江醒怔了一下,垂下眼睑,将药碗放下,又将竹简翻开,语气平静,道:“一会儿再喝。”

行吧,现在确实太烫了。

闻青轻望着药碗上氤氲的热气,点了点脑袋。

她此来除了给太子殿下送药,也没有什么要事,这会儿靠坐在江醒身上清闲地吃橘子。

她吃完一个橘子,伸手去摸药碗,玉碗的温度已十分妥当,喝起来不会烫口。

闻青轻道:“殿下,喝药吧。”

江醒道:“再等等。”

闻青轻巴巴道:“可是再等就凉了,药放凉了,怕会损害药效。”

“……”

江醒默了半晌,很想把这只小混账的心剖开,看看她如此催促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害怕真剖开了,看到的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其实估摸不准闻青轻有多喜欢他。

江醒垂眸,神色很淡,轻捏了下闻青轻的后颈,闻青轻睁着湿湿的眼睛望他。

宋书看着闻青轻,笑道:“上个月东宫新得了几盏琉璃灯,姑娘见过没有。”

“琉璃灯?”闻青轻听到喜欢的东西,竖起耳尖,乖觉地摇摇头,道,“不曾。”

宋书哄道:“那我让人去拿来给姑娘看。那些琉璃灯都是京中最出色的匠人做的,工艺复杂,画面精致,据说一人一年只做的了一盏,很是珍贵。灯上映有明山秀水,夜间可招流萤。”

闻青轻心中满是好奇,连忙应下,生怕自己看不见这样神奇的琉璃灯。

宋书道:“那姑娘耐心等等。”

闻青轻十分快乐地点了点脑袋,宋书带上门出去。

江醒垂眸,轻笑了下,眸中情绪很浅,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端着碗将碗中苦药一饮而尽,又喝了一盏清茶,才将口中的苦味冲淡。

这剂药中有安神的成分,江醒神思宁静,阖上眼睛。

闻青轻双手交叠伏在案上,看见他睡着了,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他为什么睡着了。

这剂药明明不会让他这样快睡着的。

他睡着了谁陪她聊天,宋书还没来,她可以做什么呢,算了她也睡觉吧。

闻青轻晃了晃自己的浆糊脑袋,迅速理了一条思路出来。

只是……

闻青轻看向江醒。

从这个角度往上看,可以看见青年冷白的侧脸和唇上一点浅淡的红,黑发披在肩上,他正如山间以魂魄为食的山鬼,一个不慎,就会被吸走魂魄。

闻青轻心跳错了一拍。

她觉得她的魂魄已经被吸走了。

好想再亲亲他。

闻青轻垂下目光,青年的一捋黑发垂在案上66[,黑发浓如墨汁,发端盖着他的一只手,指节微蜷,虚握着一截竹简,青年的手苍白得有些透,在昼日清光里,依稀还能看见几条青蓝色的血脉。

闻青轻眼睫轻轻眨了下,她觉得不行,她如果亲不到他,待会儿睡觉还会想着这件事,这样她很难睡个好觉,这样不可以。

她就悄悄亲一下。

就一下。

闻青轻按住跳得飞快的心脏,阖上眼睛,动作很轻地啄了啄江醒的手指。

此时,江醒睁开眼,看见她红得滴血的耳尖,即使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将要溢出来的雀跃情绪。

江醒弯了弯唇角,眸中划过深深的笑意,少顷又阖上眼睛。

室内很静,唯一可以清晰听见的,只有簌簌的风雨之音。

当是时,春风吹过竹叶,又发出沙沙的响音,一个温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侧脸,一沾即离,徒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湿意。

江醒怔了一怔。

竹叶晃荡,青绿的叶子在风中倒伏又立起。

端从窗牖往外看去,正是春风浩渺、草木旺盛。

江醒没敢睁开眼睛,而后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动静,又过了一会儿,动静停了。

江醒睁眼,看见闻青轻阖着眼睛,趴在案上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长而卷翘的鸦睫上下轻扫。

江醒看了她很久,约莫有一刻钟,或许两刻钟。

直至窗外雨水渐停,一抹阳光透过窗牖照进来,江醒才回过神,又像从梦中醒来。

他微微倾身,很轻地吻了下她的脸颊。

温温的,带了点软。

江醒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指节垂在袖中,微蜷了蜷,等一炷香都燃尽了,青年的手指尤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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