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他多方收集线索后，杰森意识到这件事远比他想得要更加棘手。

为什么露易丝·莱恩会前往非洲？还刚刚好被挟持，然后被超人救下？

“麻烦了……”露易丝会去非洲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的公派任务，尤其是在非洲有了个最近兴起的恐怖组织的情况下，《星球日报》会派记者去调查这件事也不那么奇怪。

但后面的一切是巧合？卢瑟到底插手了多少内容？

最好的可能就是卢瑟只是借题发挥，露易丝被绑架仅仅是一个意外。

如果考虑最坏的结果……

那卢瑟很有可能已经知道超人的普通人身份，绑架露易丝本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不论如何，他得去大都会找露易丝一趟，这位向来聪明的金牌记者应该了解更多事情。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杰森也没想到，就在他出门没走几步，就恰巧就在小巷遇到了打劫事件。

原本杰森没想管的。虽说白天的哥谭比较安全但那是和晚上作比较，通常情况下不管什么时候哥谭的犯罪率都要远高于其他城市的。民风淳朴到更是永远不知道加害者和受害者身份会在何时发生对调，本地哥谭人早就习惯了。

他漫不经心地朝里头瞥了一眼，下一秒眼神凝固住了。

里头被威胁的男人明明身高远超常人，浑身健硕的身躯也表明他绝非只是花架子，却愣是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一看就觉得这人特别好欺负。

原本抱在怀中的文件散落一地，眼看着劫匪的刀子越来越近，克拉克攥紧拳头。就在他准备反抗时，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克拉克毫不费力地就看到一颗子弹擦过劫匪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擦痕，随后没入背后的墙壁中。

劫匪心里一惊，动作十分利索地翻过墙壁就跑，不用看他也知道敢在哥谭大发善心的肯定是他惹不起的人。

小记者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松了口气，笑着向杰森道谢：“我叫克拉克·肯特，谢谢你。”

杰森略微有些僵硬地和这位来自堪萨斯农场的淳朴男孩握了握手：“我叫杰森·陶德。”顿了顿，杰森还是决定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你是大都会人？”

克拉克一愣，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超级大脑向他反馈这确实是一个陌生的面容，有些犹疑：“是的，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杰森不置可否：“哥谭人可不会像你这样把单纯都写在脸上了。”

他好像真的只是路过一样，随意地给克拉克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不管你是来哥谭做什么的，收起你任何可以称得上好心的举动。”

克拉克略微小跑几步跟上他：“我以为哥谭是一座旅游城市？”

这句话硬生生止住了杰森向前的脚步，虽然他本来也没真准备抛下克拉克。但是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杰森转过头，眼睛里满是震惊：“啊？”

克拉克意外于他的意外，他推了推他鼻梁上略显老土的黑框眼镜，有些迷惑：“哥谭还和土耳其航空专门合作拍了个旅游宣传片。”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把视频翻给杰森看。

视频里除了展现哥谭各地独特的风景名胜，还有韦恩企业首席执行官风度翩翩地说：“感谢韦恩企业对让哥谭恢复旧日荣光的重要支持。”至于评论里有多少人是冲着这位哥谭首富去的就没必要展示了。

杰森算是彻底理解了为什么这半年蝙蝠侠打击犯罪打击得这么严重了，感情是为了不让外地游客体会哥谭那朴实无华的独特风俗。

“所以你是来旅游的？”

克拉克迟疑地回复道：“也不算？”他补充道：“我是《星球日报》的记者，被派来追查东区德比的新闻。”

橄榄球在美国人气是难以想象的高，同为身为美国东区强队的大都会和哥谭之间因为各种原因摩擦不断，也使这两座城市的橄榄球比赛有着东区德比的美名。

杰森随口问道：“比分多少？”他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克拉克真的只是来追究这么简单的事？

克拉克有些尴尬地说：“58：0。”

正在思索克拉克真正目的的杰森又猝不及防地被震到了，发出了第二声：“啊？”他记得这场是大都会的主场，比分都是主场在前客场在后，也就意味着是哥谭打出了0分的好成绩？

克拉克看着杰森在原地沉默的样子，有点担心听完这个比分后杰森一枪崩了他。毕竟那场比赛哥谭队的回去当晚就被本地粉丝给打了一顿，现在还有几个躺在医院里没好呢。不过他看上去不像是会关心橄榄球的人？

被这个惨烈比分震到的杰森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克拉克真的只是来跟踪体育新闻的。

杰森抓了一把头发，选择假装无事发生：“那你应该去采访哥谭队的人或者球迷，而不是在这里跟着我。”

克拉克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事实上，我更想来调查关于蝙蝠侠的事。”

杰森眯了眯眼睛：“理由？”他其实隐约已经猜到了。

提到这个，克拉克的表情就严肃许多：“他在践踏公民的自由，试图凌驾于法律之上。”

杰森想，他应该想到的，这个超人还过于稚嫩，并不了解哥谭复杂的情况而又对蝙蝠侠观感不佳。

看上去这场偶遇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杰森没有反驳克拉克的观点，而是“啧”了一声，语气上略微有些烦躁地说：“你想就在这种地方跟我谈论他？”

于是克拉克从善如流地跟着杰森七拐八拐来到一家酒吧门口。

愿意白天在哥谭营业的酒吧寥寥无几，这家酒吧也不例外。

杰森无视了门外挂着的暂停营业的牌子，推开门，一丝丝阳光从门缝挤进去，勉强照亮了大厅布置。

就像每一个普通酒吧那样，进门正对着的便是吧台，两边零零散散摆放着桌椅供酒鬼们有个歇息的地，离吧台不远处便是一个巨大的热舞舞台，不难想象到了晚上这是个多么热闹的地方。而现在，整座酒吧空无一人。

杰森轻车熟路地打开酒柜，转头问克拉克：“喝点什么？”

克拉克摇摇头，略显拘谨地坐在吧台前：“一杯冰水就好。”

杰森拿着两杯冰可乐回来，摆了一杯在克拉克面前：“你就不怀疑我会把你卖了？”

克拉克笑了笑，没有接话。

“好吧，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什么让你产生这种感觉？蝙蝠烙印？”提到这个，杰森自己也心怀犹疑。虽然他最近大部分注意都放在卢瑟身上，但就明面上的消息来看，这个蝙蝠侠的行事确实要更激进一点。

克拉克点头又摇头：“不止如此。”他从刚刚一直抱在怀里的文件中抽出几份递给杰森：“这些是那些被打上蝙蝠烙印的罪犯的档案。”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不论他们最后被送往哪里，最后都会死于各种意外或者谋杀。”

杰森接过六份档案，正如克拉克所言，这里面罪犯去向有被送往黑门监狱的，有因为交足了保释金被保释的，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已经确认死亡。

杰森握着杯身，冰块的凉意逐渐侵袭了他的掌心，他意义不明道：“我们都知道，蝙蝠侠从不杀人。”

克拉克反驳说：“他也不需要亲自动手杀人。”

总会有崇拜蝙蝠侠的人会为了追随他而替他解决。

杰森读懂了克拉克的潜台词。

挺好的，杰森想到自从佐德事件后便频繁活跃的蝙蝠侠。该说不说，起码他们对对方的警惕是拉满了的。

嗯……这怎么能不算一种属于“世界第一搭档”的默契呢！

杰森垂眸，看着杯中褐色的液面上不断上浮的泡泡在下一秒又砰然炸裂开，冰块与杯壁相撞，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他的语气中不带有任何指责，只是就那样平静地说道：“你太傲慢了，克拉克。”

杰森抬头，望向克拉克抿起的嘴角，他显然是不满于杰森的评价，又或者是因为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

杰森顺着刚刚的话继续说下去：“如果你只是在白天探索哥谭，那你永远也触及不到她的本质。”

哥谭孕育出了蝙蝠侠这样的超级英雄，也孕育出了小丑这样的超级罪犯。生长在哥谭的人一面憎恨她的无情，一面又与她紧紧相连，从罪恶土壤中滋生的荆棘死死地扎进每一个哥谭人的血肉中。

与其说疯狂在哥谭蔓延，不如说疯狂即是哥谭本身。夜晚只是撤去了遮掩在观众面前的幕布，将一切都毫不保留地展示出来。

克拉克深吸一口气。事实上，他并不是真的天真地认为哥谭人民和大都会一样友善可亲，日常最大的任务是把小猫从树上解救下来。但是这座城市的独特程度仍然远超他想象。

杰森看着他，意有所指地说：“有时候，事情远比它表现出来的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