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相处过程中，几个疑点在温伦斯的身上浮现。

首先是皮肤。

布鲁斯·韦恩拿起熟睡青年的手，触摸了手指关节处和掌心，柔软，如同从未磨损过一样，哪怕是常人都有的关节皱褶也毫不显眼。

耳边是清浅的呼吸声，布鲁斯盯着温伦斯紧闭的双眼，看到睫毛颤动，处于快速眼动期。

那双对视后，极易让人迷醉其中的眼眸闭上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挺直的鼻梁下，抿着的、唇形饱满到很想让人掐一下的嘴唇。

以及，一个成年人应有的雀斑、细小颗粒、痘印……完全消失在这张脸上。

毫无瑕疵的皮肤、完美无缺。

连世界上最爆火的明星都不一定能达成温伦斯这个状态，因为人一旦处于阳光下、紫外线的照射都会或多或少地伤害皮肤。

——难道温伦斯活到现在都没有在阳光下生活过吗？

只有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婴儿才和他一样，皮肤细腻柔滑，很担忧轻微的触碰就会碰碎他。

还有那句温伦斯自我宣称的体质三。

布鲁斯捋上他的袖子，发觉之前只是轻微施力的部位，还是泛着青紫，甚至——

解下衣扣，将上衣褪去，将温伦斯翻过去。

——之前拥抱时听到他闷哼一声，果然，在肩胛骨、后腰处发现了轻微的压痕红肿，还有体内毛细血管的出血。

布鲁斯停顿了一下。

‘……这种体质还学别人在外面驯狗？’

他失笑一瞬，几乎要放弃今天的探查了。

但对未知事物的掌控欲是布鲁斯·韦恩性格的底色，哪怕他现在不再管理哥谭，也……

……哥谭。

一想到哥谭、想到自己的蝙蝠洞、意识到那场——

布鲁斯心中骤然升起凌乱的念头，难以抑制的情绪快速攀上了他的大脑，蝙蝠侠感到血液中流淌着暴力和复仇，但全部被他的意志力压制住。

——我需要休息。

他最后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青年，将衣物整理好，平整地把温伦斯摊在床上，像摆放一只熟睡的玩偶一样。

最后布鲁斯躺下，闭上眼睛，和温伦斯整齐地躺在一起。

陷入随时可以醒来的轻度睡眠。

…………

玛丽旅馆内的别有心思的暴徒们面面相觑，盯着黑不隆咚的屏幕发呆，无聊地打牌。

他们的老大走了进来，看了眼黑漆漆的屏幕，问：“今天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手下纷纷摇头：“没有什么事，红头罩老大。”

“那为什么挤在这里打牌？”

仿佛提醒了什么似的，各位手下也不肯承认他们对韦恩的八卦感兴趣（这多不符合黑暗帮派的形象啊），于是他们纷纷散去，连忙告退：“噢噢，老大，就是这回事，我们回去睡觉了！”

“啊，老大，你也早睡，我们都困了。”

“对对，都困了！”

鱼贯而出的大汉们从红头罩身边走过，像滑不溜秋的鱼一样，没有被找到任何破绽，很快，室内就只剩下一头雾水的杰森·陶德了。

他疑虑地看了一眼黑黑的监控屏幕，没得到任何信息。

算了，红头罩转身，心想：

还有一个攻击市政府、占领哥谭的计划呢，要保持充足的睡眠。

绝对要证明给——

…………

清晨阳光普照，金线涌入窗内，毫不留情地射在熟睡的人脸上，温伦斯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到窗边的男人靠在窗台上，金光朦胧地给他打了一层光。

注视着窗外景象的布鲁斯，他眼眸中似乎充满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是留恋、又或是厌倦、乃至压抑……

复杂的情绪填满了男人的蓝眸，温伦斯却还没有体会出任何感悟，就看到布鲁斯转身，唇角勾起一个甘甜依恋的笑容，如同付出了全部的信任一般。

“起床了。”布鲁斯轻声道。

温伦斯敢保证，刚刚他一定是又想自杀了。

绝对是这样的，消极的情绪充满了抑郁症患者的大脑，长期的绝望已经使大脑形成了一种病理性的条件反射。

以及，职业生涯已然达到巅峰的布鲁斯本能地冲客人微笑。

温伦斯推测出了刚刚的一切。

他起身，走入金光照耀中布鲁斯的身边，聆听着欢快啼鸣的鸟儿，他说：“——咳咳。”

“咳——阿嚏——”

温伦斯迷惑、不得不蹲下来咳一会，剧烈的咳嗽，令他眼角溢出了生理泪水，在阳光下晶莹透亮。

布鲁斯茫然地看了一眼还盖在监控镜头上的被子。

腿边下蹲的青年还在猛烈地咳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脊背弓起脆弱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