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走——”

“别让入侵者跑掉！”

宇智波泉奈斜靠在假山的阴影后，他紧闭双眼，感受着地面的震动。他一只手压着肩膀上的贯穿伤，他刚离开地下室，就立刻对伤口进行了紧急包扎，但宇智波泉奈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追兵就已经马不停蹄的奔来。

坏消息接踵而至。

击退了先头部队后，宇智波泉奈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逃离藤原府邸的出口已经被封锁了。

未知的毒素进一步蔓延。

非得在糟糕透顶的现实里找点什么能称得上好消息的事情，宇智波泉奈近乎事不关己地想——那也就只有……不疼了。

不仅仅是中毒后，那种万蚁啃噬的疼痛消失了，甚至，他肩膀上的贯穿伤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这种感觉委实稀奇。

宇智波泉奈没能忍住手贱，他扣了扣肩膀上的伤口，获得了血流如注的伤口x1，他手指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流动，肩膀却什么疼痛也感觉不到，仿佛那伤口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与之相对应的，宇智波泉奈的视野开始失真，出现种种奇妙的幻觉。他推测，这种能干扰查克拉运行的特殊毒素，已经开始干扰他大脑里正常的查克拉流动。

嗯，和幻术是同一种原理。

只不过，毒不像是幻术，背后还有一个有意识的忍者，因此，呈现在宇智波泉奈视野里的画面，就是一副光怪陆离的景色。

宇智波泉奈缓慢地睁开眼。

他漆黑的瞳孔倒影出不远处的景色，人群熙攘，忍者们往他刻意误导的方向穿行，鞋踏过地面，压着细长的草叶陷入泥泞里，那草叶刚要起身，接二连三的鞋底踩来，最终，野草匍匐在地。

然而，宇智波泉奈看到的是——

野草密密麻麻地混乱生长。

忍者们身形扭曲，好像是隔着一层扭曲的水面往上看的画面。

明月盈满夜空。

那轮明月比宇智波泉奈以往见过的月亮都要更加明亮而柔和，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月亮就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仿佛隔着玻璃，仔细审视着渺小的他。

天地空荡无一物。

孤独。

无依无靠。

宇智波泉奈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类似的感受了，而上一次产生类似的感受，他和母亲被千手族的忍者围攻，他躲在母亲怀里，却只觉得四面透风，冷意渗进骨髓。

那年，宇智波泉奈五岁。

这也是他最接近死亡时刻——

宇智波泉奈对死亡最早的感受，就是这种难以言说的巨大孤独寒冷感。再度重温这种感觉，宇智波泉奈下意识想：

自己……快死了吗？

没有死在宇智波和千手的战场上，也不曾作为守护哥哥的盾而死去，这样的自己，简直就像个笑话，还不如干脆死在五岁那年……

不过

，话说回来……

五岁那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浮上心头，宇智波泉奈回想起，似乎是父亲带着哥哥来救援他们，不，不对，宇智波泉奈想起来了。

他拔出了拔出了母亲的苦无，拦在无数身形高大的敌人面前，对他们甩出了攻击。

当然，这样的孱弱的攻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真正救了母亲和宇智波泉奈的人，是及时赶到战场的宇智波田岛。

但宇智波田岛很高兴。

他高举着小儿子：“干的不错，泉奈。”

“……”

“我们宇智波家没有畏战的懦夫，只有鲜血流尽的战士——”

回想到这一幕的瞬间，宇智波泉奈矍然而惊，睁开眼来。

懦夫！

明明还没到枯灯油尽的时刻，自己竟然已经被逆境打击得想要放弃。宇智波泉奈刚想到这一幕，就羞愧得快抬不起头来。

他背负着宇智波之名——

却险些做出了为家族蒙羞的懦夫之事。

动起来！

宇智波泉奈！

这样想着，原本已经快无知觉的身体又猛然生出一丝力气，硬是撑着宇智波泉奈再站起来。他抬起头，看向光怪陆离的世界。

视野被干扰。

好在触感还能正常运作。

很可惜，他之前逃窜时太过匆忙，现在已经无法确定自己在藤原宅邸里的具体位置，但好在，这些建筑物还是依照规律排列，只要确定一座房子的具体方位，其他房子的位置就能推断出来。

他得找到一处安全的藏身地。

僻静，不受打扰。

最好能有一些处理伤口的药材。

最好的藏身地当然是宇智波泉奈自己的“房间”，他从族内带出来的一些不常用的伤药和解毒药都放在房间里，为了轻便行动，没能带在身上。

然而，在无法分辨位置的情况下，宇智波泉奈只能退而求其次。

找到一个安静的房间。

绑架屋主，限制对方通风报信。

而这么一来，选什么房间就不重要了。宇智波泉奈随意挑选了一间木屋，干净利落地削断门锁，他甚至没有抬眼，在视觉严重被干扰的情况下，身体的惯性反应更值得信任，刚进门，宇智波泉奈就全靠本能，完成了一套擒拿技。

屋内的人顺从地被他裹进怀里。

咦？

宇智波泉奈攥住了一个柔软而冰凉的手腕，他这才恍惚地察觉到有点事情有点不对劲，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挽长发。

乌发如展开的鸟羽般在他视线里一晃而过。

宇智波泉奈意识一时恍惚，这一恍惚，接下来的动作就没跟上，以至于对方的动作没有完全被拘禁。

她抬眸。

两人四目相对。

宇智波泉奈这才看清楚

对方的相貌，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又是一层视野扭曲造成的景象，但说是扭曲——

她乌发上贴着白色花瓣状的白银发饰，雕琢精致，闪烁着清冷淡漠如月光般的辉光。然而，在少女抬起头时，宇智波泉奈看见她光洁的额头，如瓷器般泛着柔和的光，那光不知道是月光散落，还是她本身就会泛着一层柔光，衬托得白银发饰自惭形愧。

月光越发迷乱。

少女静静地凝视着宇智波泉奈，她如此安静，就连视野里扭曲的光线都似乎凝结在她身上，又像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从她身上流淌而下，光与影追逐呼应。

奇怪，她为什么不惊慌？

这果然是幻觉吧！

这份毒药还要给他制造多少古怪的幻觉啊。

那瞬间，宇智波泉奈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被蜜蜂轻轻蛰了一下，他知晓在毒药效果过去后，自己不可能再看见如此美丽的画面，竟然让他都感觉到了一种悠远的怅然。

少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也许是凝视过久，纵然对方脸上什么神情也没有，宇智波泉奈依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对方在关心自己。

下一秒，宇智波泉奈听到对方清晰的声音：

“……你受伤了？”

他听过这个声音。

宇智波泉奈猛然反应过来：“北山满月？！”

听到自己名字，北山满月什么反应都没有。而宇智波泉奈明知道现在不应该走神，然而，他依然忍不住想，怪不得北山满月是月宫天女的传闻有鼻子有眼的。

换做他也……

不，他才没有被迷惑。

顶多只是短暂地相信了那么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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