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方师弟！方师弟！”

一大早，水云便拍着方源房间的门。

“咔嚓！”

另一间房，左若童推门走了出来。

“别叫了，他出去了。”

“出去？”

“可是，师父昨天不是说，要我和方师弟今天跟费管家去封家吗？”

“不用去了，费管家不会来了。”

左若童说完，离了院子，一旁自有下人带路，前去用早膳。

“不来了？”

水云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转身跟上左若童。

“左门长！”

“李老板！”

“诶，怎么不见方源贤侄。”

“不用管它，我有些事，让他出去办了。”

“诶，不是说费管家”

“他不会来了。”

不来了？

李慕玄低着头，若有所思。

....

“嘎——嘎——嘎！”

山间的乌鸦飞过，荡起回响。

方源带着于慧中，踏着山路下来。

二人身上的鲜血已经干涸，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普城。

“哒哒哒！”

一道骑马的身影，越过二人，走进城镇。

男人很年轻，白衣黄帽，墨镜弓箭，一副打猎的装扮。

“呵呵。”

方源站在城镇口，看着这道身影，好似想起了什么，笑着对于慧中说道：“吃碗面再走吧，铁牛牛肉面。”

“？”于慧中来回看了看，一头雾水。

大街上。

此刻时间还早，天才蒙蒙亮，城里的人都还没起。

男人骑着马，漫无目的的走着。

方源带着于慧中，不远不近的跟着，毕竟他也不知道铁牛牛肉面，在哪里。

直到一个带着圆眼镜的中年男人，从一辆马车后面，笑着走出来，拦下骑马男子。

“这么早啊，客官！”

“我看你这身打扮，来打猎的吧？”

“是不是迷路了，来来来，快进来坐，附近的店铺现在都还没开门呢！”

骑马男子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确实如这人说的一样。

他笑着点头，随后从马上下来。

“老板，再加两个。”

“啊，没问题啊！”

老板看着突然出现在，白衣男身后的方源和于慧中，笑着道：“快，三位里面请！”

院子里摆着一张长桌，坐着不少的小孩，年纪看着也就五六岁，正在安静的吃面。

地上蹲着一条黄色的小土狗，看到几人连着叫了几声。

四人没有理会，跨过院子，在老板的带领下，向着大堂走去。

大堂很乱，摆着两三个四方桌，几柄竹椅。

地上铺着不少褥子，还没来得及收起，其中一个四方桌上还睡着一个小孩。

“刚开门有点乱，小孩子不舒服，睡晚了一点。”老板解释道。

“客官请坐。”

白衣男摘下帽子墨镜，露出一张有些偏黑的脸庞。

随后挑了个上面，没什么杂物的四方桌，在一旁坐下。

方源见此，也顺势落座。

坐在白衣男的右手边，于慧中则是坐在白衣男的对面。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旁边，另有桌子不坐，非坐一张，但还是紧跟着方源。

三人坐下之后，老板便开始拉起话长。

“三位客官，哪的人啊？”

“不会是来自石头城吧？”

白衣男看着老板，身子后仰，靠着椅子，呵呵笑了一下。

方源听到笑声，也呵呵笑了一下。

老板见此，以为是自己说对了，双手一拍。

“还真被我猜中了！”

随后转身去后面端茶水。

白衣男看着方源：“你笑什么？”

方源瞥了他一眼：“你又笑什么？”

“呵。”

白衣男嘴角翘起，神色莫名，也不再问方源。

“好俊的姑娘，哪里的人啊？”他看着对面的于慧中，却伸出胳膊，摸起了一旁小孩的头。

“石头城啊。”于慧中娇滴滴道。

她算是看出来，方源哪里是为了吃面，他就是冲着这个男人来的。

“你们幸运啊，能逃出来。”

“现在石头城的日子，可不好过，被姓曹的接管，闹的鸡犬不宁，正宗狗军阀！”

老板拿了三个杯子，将茶水满上，端给三人。

“多谢。”方源主动伸手接过。

看的另外三人，包括于慧中都是一愣。

“.....这位客官是留过洋吗？”老板笑着道。

方源抿了口茶水，点头。

“嗯，待过几天。”

“哎呀，我就说吧，见您第一眼，我就知道您是学问人！”

方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褂子，也没有反驳。

只觉得这老板，确实有眼力。

白衣男看着方源笑了笑，转头问着老板：“为什么说那姓曹的是狗军阀？”

老板道：“曹鹰不是狗军阀吗？”

“这个王八蛋狗军阀的儿子曹少林，更是王八蛋，畜生里的畜生！”

“呵...哈哈哈哈！”

“畜生里的畜生？”

白衣男大笑着回头，看向方源和于慧中。

“你们也觉的吗？”

“曹少林是畜生里的畜生？”

方源笑道：“不然呢？”

“说畜生都是抬举他了，侮辱了畜生这两个字，要我说，他最多也就是厕所里的蛆虫。”

“厕所里的蛆虫！”

“哈哈哈，你更过分......”白衣男拍着手，笑着指着方源。

“这位客官说的没错！”老板附和道。

“这么骂他，你们跟他有很大仇喽？”白衣男摊了摊手。

“对啊！”

老板控诉道：“我表妹本来在石头城教书，要不是那个曹少林，猪狗不如的畜生滥杀无辜，那群小孩怎么会家破人亡，我表妹会那么惨吗？”

踏踏踏！

脚步踩着楼梯的声音响起。

老板抬头看去。

“看，表妹来了，你不信的话，可以问她，他亲眼看见那个畜生杀人！”

方源瞥了一眼，样貌身段上佳，是个颇有姿色的表妹。

白衣男也回头。

却看的表妹浑身一颤，睁大了双眼。

曹少林！！！

白衣男就是曹少林。

此刻，毫不知情的老板，依旧在对着曹少林，贴脸开大，坟头蹦迪。

“李铁牛说过，这一辈子都要诅咒，死了一定要他下地狱，下地狱永不超生！”

“他别生儿子，生出来一定没屁眼！”

“哈哈哈！”

“没错，生儿子没屁眼！”方源在一旁添油加醋。

表妹听的那叫一个肝颤，连忙出声喝止：“表哥快别说了！！！”

“嗯？”老板被表妹吼的一愣。

表妹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忐忑道：“让我照顾吧......”

老板不明所以，以为表妹是害怕曹少林，只好停下辱骂。

“嗯。”

表妹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她以为表哥要走的时候，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看着方源三人。

“哎！我弄一碗面给你们怎么样，铁牛牛肉面，你们尝尝！”

“好！”

曹少林答应的很干脆，甚至还交待老板，“不要放葱花。”

“我随意。”方源无所谓道。

于慧中：“多放葱花！”

“好嘞，你们坐一会，面马上就好！”表哥小跑着，到外面的灶台，忙碌了起来。

曹少林看着他的背影，邪魅一笑。

随后他也不管方源和于慧中，径直对表妹问道：“你认识我？”

表妹吓得像是患了哮喘，大口的喘气，就是不见出声。

“过来喝茶。”曹少林拍了拍一旁睡觉的，小孩的脑袋。

表妹看着小孩，满脸不情愿，但还是一步一步的挪了过来，慢的像是上刑场。

她来到曹少林的身边，不敢坐下。

小眼睛瞟了一眼方源和于慧中，以为他们是跟着曹少林一起来的，是他的手下。

可能是她太紧张了，忘了刚刚方源也骂了曹少林，说他生孩子没屁眼。

“求你放过这里的人。”表妹小声的恳求道。

她虽然不知道曹少林为什么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坐。”

曹少林拉着表妹的胳膊，让其坐下。

表妹身子一颤，顺着曹少林的力道坐下，低眉顺眼，乖不楚楚，像只鹌鹑。

“我像不像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曹少林笑着问。

原来这个家伙就是曹少林，怪不得，于慧中来回看了两人一眼，总算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这人......”方源端起茶水，干了一杯，“怎么这么喜欢问废话。”

“你自己是什么屌样，自己不清楚吗？”

啪。

茶杯落在桌上。

表妹吓得整个身子都颤了颤。

“你们也认识我？”曹少林好奇道。

方源指了指表妹：“不认识，但看出来了，曹少林嘛。”

曹少林乐了。

“那你说说，我什么屌样，难道我生儿子真的会没屁眼？”

方源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掐指一算，你这辈子没儿子。”

曹少林：“那就是女儿喽，有屁眼吗？”

方源：“也没女儿。”

曹少林愣了一下，算是明白了，一脸冷笑。

“哦，你算的准？”

方源点头：“嗯，很准。”

“呵呵.....”

表妹看到曹少林的冷笑，就知道大事不妙，也顾不得想方源为什么不怕曹少林，连忙出声祈求道：

“放过我们不行吗？”

“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我们互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杀人？”

曹少林嗤笑：“杀人需要理由吗？”

“我八岁那年就已经开始杀人，那时候我爹就跟我说，儿子没问题的，你想杀谁就杀谁，因为你是曹鹰的儿子。”

表妹小声反驳道：“这是歪理。”

“哎，枉你为人师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怎么教育下一代，有强权就没有公理，有权的时候别人就会怕你，不怕你的.....那就是死路一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曹少林笑的无法无天。

方源在一旁附上赞同。

“说的确实没错，是这个道理。”

曹少林指这方源，对着表妹道：“看，我说的没错吧，这留过洋的都说我说的对。”

“看在你赞同我的面子上，我跟你们玩个游戏吧。”

“输，我马上就走，赢，你们全部都要死！”

方源不置可否，“可以，玩什么？”

曹少林呵呵一笑，转头看向门外，正在灶台边忙碌的表哥。

“我们就赌她表哥，给我弄的面里面，有没有放葱花。”

方源：“你既然交代了不要葱花，那碗里自然不会有。”

曹少林：“那我就选有，他刚刚一直在骂我，面里肯定放了很多葱花！”

几人说话的功夫，面本就快好了。

曹少林刚说完。

“面来喽！”

表哥就端着托盘来了，上面放着三碗面。

“你的。”

面放在了于慧中面前。

满满的葱花，可惜不是他的，曹少林在心里暗道。

“你的。”

方源面前。

有葱花，可惜还不是他的。

“最后一碗，你的。”

表妹看着表哥的手，紧张的不行，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啪！

随着面碗放到桌上，众人朝着碗里看去。

方源神色淡然，于慧中一脸戏谑，曹少林一脸懵逼，表妹松了口气。

没有葱花。

只有面和牛肉。

三人不约而同，看向曹少林。

曹少林瞪大了双眼，不愿意相信，头落在面碗上，像是要瞧出花来。

空气在这一刻都寂静了。

片刻后，曹少林抬头，看向方源三人，随后又马上低头看了看碗。

再次确认了一下，碗里有没有葱花。

最后发现还是没有。

“哼...呵呵呵！”

他笑了起来，然后悍然拔枪。

“我不吃牛肉！”

“砰！”

“啊——！”

“砰！”

随着两声枪响，和一声尖叫，大堂内又安静了下来，但也就是一瞬。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于慧中突然笑的很开心。

枪口朝着天花板。

方源捏着曹少林的手，微微用力，曹少林吃痛的松了手。

方源接过了枪，一柄刷着金漆的枪。

“啪！”枪被他拍在桌上。

“不吃牛肉为什么不早说？”

“哼！”

曹少林冷哼一声，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子，他不说话，一副抗拒到底的样子。

“我问你为什么不早说？”

“啪！”

方源反手就是一巴掌，扇的曹少林眼冒金星。

“你敢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

“你！”

曹少林气急，但他知道自己不是方源的对手，倚仗的马克沁又不在身边，只能对着桌上的铁牛牛肉面发飙。

“哗啦！”

一胳膊全部扫到了地上。

“哦，在我面前耍横？”

“砰！”

方源抬手就是一枪。

“啊！”

曹少林的大腿上多了一个窟窿，咕咕咕，血流不止。

“把牛肉捡起来，把牛肉捡起来！”

胳膊扭不过大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曹少林不傻，他看方源的样子是真不怕他，只好听话的将牛肉捡起来。

“吃。”

方源摆了摆手中的枪，示意曹少林。

曹少林闻言，怒目而视，长这么大，他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

但没办法，形式比人强，看了看方源手中的枪，曹少林听话的将牛肉塞进嘴里，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诶，你还真吃啊？”

方源一脸诧异，随后抬手又是一枪。

“砰！”

给曹少林来了个左右对称。

“啊！”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猛，表妹和表哥，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呆愣在原地，看着曹少林和方源两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