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老虔婆，很多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说的是谁，毕竟天下的老虔婆有很多。

但如果前面加上北方二字，那么就有且只有一个。

哪怕是街头乞讨，大字不识两个的乞丐，也知道你指的是谁。

大青朝的实际掌控者，慈溪！

她一度垂帘，两次训政，执掌大青朝政已有四十余载。

执政期间，先后镇压太平天国、捻军、义和团、白莲教。

是一众反青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更是压在民众身上的一座大山。

十六年前，左若童曾去过一次北方，走到了慈溪面前，亲眼见了这老虔婆一面。

一根风干了的萝卜干。

颐和园内，二人之间的距离，最近时，一度逼近两丈十步。

但就是这十步，当时二重大成，自诩能横行天下的左若童，却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

他的豪情、他的愤慨、他的不甘，统统止步于慈溪的十步之外。

一条妖龙横在他们之间，仿若天辄，让他寸进不能。

也正是从那天之后，在江湖中，他有了亢龙先生、大盈仙人的名号。

李老板不在江湖上混，再加上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倒是不太清楚这件事，只以为左若童是因为心里有火。

但有火很正常，毕竟除了那些满青的权贵之外，谁对慈溪心里没火。

尤其是这几年，愈发的不像话了，对外战争接连败北不说，竟然还要拿军费修园子、办寿诞，简直离谱，颇有一种我谁都打不过，要开始摆烂的架势。

就连他这个商人，或者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青铁定是要完了，只是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话题扯到了老虔婆的身上，李老板也没再提封家的事情。

他相信左若童不会让他失望。

说起来，这种事情经历过很多次了。

李老板举着酒杯，醉眼熏熏的看着左若童。

他能积攒下如今的身家，左若童可是功不可没。

老大和老二被他派去了封家那边，一等封家被解决，便着手接收封家明面上的正规生意。

说是利用也好，合作也罢。

左若童锄奸惩恶，他在后面跟着收拾产业，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左若童和三一门的名声越来越响，他李家的财富越积越多。

李老板呵呵一笑，斟酒举杯，敬左若童。

一杯接一杯。

左若童心里有火，李老板又不停的举杯，不由的多喝了几杯。

方源、水云和李慕玄吃的差不多了，坐着看二人喝酒，偶尔动一动筷子。

席面上就是这样，要不前辈和后辈就分开，要不后辈就少说不说话，听长辈们聊天训话。

也就是李慕玄年龄还小，要不他们三个也得喝上几杯不可。

....

“李老板，不用送了。”

大门口，左若童抬手制止了，想要把他们送出城的李老板。

“你今天喝的可不少，快回去歇着吧。”

李老板喝酒上脸，脸色红润，醉醺醺的说着：“那怎么能行，让旁人见了，可要说我不懂礼数哩！”

李老板刚说完，本想跨过门栏，却抬脚一个踉跄，身体向着身后倒去，吓的跟在一旁的管家连忙上去扶着。

“我们之间，可没那么多礼数啊，李老板。”

“快扶你家老爷回去歇着吧。”

左若童朝着管家挥了挥手，随后转身离去。

方源和水云一左一右，跟在身后。

“父亲，等到了门里，我会写信给您的。”

李慕玄在门口给李老板行了一礼，拎上地上的行礼，一个箱子，快步跟了上去。

原本李老板是准备有马车的，但被左若童拒绝了。

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就像当初离开那座城一样。

左若童走在街上，两侧的行人步履匆匆，而他却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

“左若童啊左若童，你为什么醉心修道，是因为喜欢吗？”

“你为什么不匡世经纬，为什么不胸怀天下，是因为不喜欢吗？”

“呵呵呵，如今我才明白，你真是可笑。”

“突破三重，你有信心，飞升成仙，你有信心，改换世道，你没有信心。”

“左若童啊左若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觉得飞升成仙对你来说，比改换世道来的简单。”

“你连慈溪都杀不了，改换世道都做不到，何德何能，飞升成仙。”

“如果连你这样的废物，也能成仙，那这天下，何人不是仙。”

“左若童，你狂妄啊！”

左若童额间暴起炁筋，内心浪涛汹涌，耳边涌现着海浪的声音，整个人如海边的礁石，不断的遭受着拍打。

身体被以往的记忆接管，下意识的走着，走出街，走出城。

城外的泥土路上，身体迈过污水坑。

日夜开启的逆生，在身体的操控下，悄无声息间，运行到了炁化的状态。

左若童的头发、衣服、身体，全部化作了白色的炁流，升腾、翻涌，如燃烧的火焰，如连绵的波浪。

飘飘若仙，如梦似幻。

李慕玄看的仔细，这离奇的一幕，瞬间摄住了他的心神。

他睁大了双眼，紧紧跟随，一刻也不敢乏眼，生恐下一秒便再也看不到这样的仙迹。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三一门大盈仙人的含金量，才意识到自己父亲说的没错。

左若童，千真万确，是陆地仙人！

无论如何，哪怕是死皮赖脸，这三一门他李慕玄拜定了！

不同于没见识的李慕玄，水云一眼便看出了不对。

“这...这么肆意的宣泄着自己体内的炁，就算是师父也......”

说到这里，水云停顿了下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惊恐的看着左若童的背影。

“方源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师父，像是......”

水云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不敢说，也不敢相信。

“走火入魔。”

方源缓缓开口，说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水云听到，更是面如死灰，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没瘫在地上。

那个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师父、门长，竟然走火入魔了！

“不可能、不可能、”

水云不断的在口中念叨着，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修行逆生三重，自然是知道逆生三重的凶险，只要走了差路，就没有一个能完好无损恢复的，不是死就是瘫......

“方源，你快想想办法，你那么天才。”

水云挣扎着站起身，想要寄托希望于方源这个天才，同时开始大喊大叫，想要唤醒左若童。

“师父！师父！”

“别过去，你靠近不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看着师父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