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烃延呆了，指着那礼盒，“怎，怎会这样？”这玉如意是他亲自放进礼盒交代随从带入皇宫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淑贵妃满心欢喜落了空，脸色也沉了下来，“本宫倒想问你，难道这进盒的东西还会自己长了脚飞走吗？”这语气完全是把顾烃延当成故意捉弄自己了。

“母妃息怒，顾小侯爷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公然戏弄您，想必是小侯爷进宫时，拿错了礼盒。”席位上李长煊上前为顾烃延辩护，语气诚恳。

顾烃延虽说性子是有些洒脱，但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不会傻在在贵妃生辰宴上公然戏弄，这不是自个往火坑里跳吗？

顾烃延仔细回忆了一下进宫细节，一脸坚定，“我入宫后还翻开盒子查看过，绝对没有拿错。”没有拿错礼盒，入宫后还查看过，那这玉如意只能是在月华宫遗失的，玉如意小说也有半米长，又是放在盒子里，遗失也不太可能，唯一的结果，就是被人中途偷走了。

“小侯爷入宫后可接触过什么人？”董书淮问道。

顾烃延又是一番回忆，“没有，我将礼盒放到库房，就来前厅了，刚刚才唤人去取，”他双眼一亮，似是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肯定是被人偷了。”

“偷？”许久未曾说话的长乐出了声，对这个判定有些不信服。

“对，就是被有心之人偷走了，而且这窃贼就在月华宫！”

“小侯爷说话可要注意分寸，月华宫是娘娘的宫殿，怎么会出窃贼？”

淑贵妃意外长乐居然破天荒为自己说话，抬了一记眼过去，咳了两声，“小侯爷是说本宫宫里的人手脚不干净吗？”

顾烃延摇了摇头，“并非是娘娘宫里的人，在座的都有嫌疑，尤其，”他顿了一眼，转身看向尾座的男子，“穆二公子。”

怀疑穆川？

长乐右眼皮跳了两下，她预感大事不妙，但却静观不变。

玉如意失窃，可以立案，交由刑部调查，但顾烃延却不准备走流程，直接要求，“我要搜身！”说着走了过去，眼神一股狠劲对着穆川“你敢不敢让我搜？”

男子闻言站了起来，丝毫没有被顾烃延的气迫所压倒，很是坦荡，“宴会之上，宾客众多，小侯爷为何单单怀疑微臣？”

顾烃延很是不屑，“直觉。”很是轻狂。

穆川并无惧意，“恕微臣不恭，这个理由不能说服微臣配合。”

“怎么，想要理由是吗？在场的，只有你身份低贱，就算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也依旧难消曾经的污点，我可是听人说过，你没回穆家之前，曾经就偷过东西，最后被典当铺的人报了官，我说的可有错。”

双手下意识卷进裙子，用力握紧，那些不堪就这样被人明晃晃的撕开，摆在众人面前，摆在她的面前。

难堪？不是比难堪更痛苦十倍的感受，他想开口解释，还原当年事情的真相，但有个词叫先入为主，而且他的解释多半只会越描越黑。

他和世袭侯爷之间，有哪有什么公平而言，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好像能够感受到来自她的探究，她，是不是相信了？

“江山移改，本性难移，你要是想自证清白，就爽快点，自己脱掉衣服。”

“啪”一声，是酒怀摔碎的声音，顾烃延正想骂声，回头一看见到穆景禹铁青的脸，不禁打了个寒战。

穆景禹打了胜仗，风头正盛，连贵妃都要礼让三分，本来以为这兄弟的感情一般，但看样子似乎并不是。

“我穆家的人，怎可任人羞辱？”穆景禹走到顾烃延身前，将穆川挡在身后，到底是上过战场的，这气场瞬间把顾烃延碾压。

他倒是忘了，今天穆景禹也在，但那又怎么样，到时候证据确凿，穆景禹想护也护不了，顾烃延勉强找回底气，“穆将军是要包庇贼人吗？”

“小侯爷说搜身就搜身，把君威置于何处，穆川是陛下亲封的三品参将，没有口谕圣旨岂是你想搜就搜的？”

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近身搜查都需要陛下的亲旨诏书或者口谕，但顾烃延全凭一张嘴便要搜身，此举确实不妥。

“陛下那边我稍后自会解释，要罚我也认，但若今日不搜，这贼子就将东西调包，日后想要查出真相只怕难上加难。”顾烃延态度强势，“穆将军，请让开。”说着一把将穆景禹推开，直接扯住穆川的腰带，正欲用力撕扯。

“唰”一声，一道寒光乍现，长剑出鞘，穆景禹手握剑柄，直指顾烃延，“小侯爷真当我穆家的人好欺负吗，今日你若敢碰我弟弟一根头发，我穆景禹数倍奉还！”

那长剑就架在顾烃延的脖子上，穆景禹的表情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刀剑无眼，小侯爷也要惜命。”

局势反转，顾烃延处于下风，那剑就挨着他的血管，稍有一慎，血浆爆烈，李长煊和董书淮在一旁试图调和，但两人却始终僵持着。

“今日是母妃生辰，穆将军可否收下剑。”李长煊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穆景禹敢拔出剑，也根本没有把淑贵妃放在眼里，他在前线打仗，见的就是腥风血雨，却没有想到他拼命守护的江山，养的居然是这样一团蛇蝎心肠。

“让开。”

僵持了许久，穆川突然开口说话，“不就是搜身吗，搜吧。”清者自清，不过是又一次被人当戏耍一样，尊严那么珍贵的东西，他怎么配有？

穆景禹回头看向他，似乎是在确定他刚刚的话，穆川让他收下剑，刚刚打了胜仗，就在贵妃生辰宴如此放肆，对方还是身有爵位的侯爷，不管理由是什么，最终都会让帝王猜忌，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穆景禹也受到牵连，穆家有他一个污点就够了，“小侯爷要搜便搜。”

说着伸开双臂，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抬头，穿过众人，第一次那么明目张胆地注视长乐，他觉得她也许会羞愧，为自己喜欢上这样一个不堪的人而气恼吧。

接触到穆川的目光，长乐有一瞬间的心虚，那眼神实在太过坦荡，坦荡到她不敢回应，但她又能感觉到，他在挣扎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