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聊天的功夫，也到了午膳的时间，谢妫留着长乐和太子一起用膳。

谢妫忙前忙后打点，丝毫没有太子妃的架子，李长琰见她亲自盛汤，终于皱了眉头，“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了。”

谢妫将盛好的汤放在李长琰的面前，小声回了句，“臣妾知道了。”

这么温顺有礼的谢妫，长乐真是第一次见。从前的谢妫，虽然也是礼貌周到，但这样低眉顺眼却是没有的，谢家的长女，自有她的傲气。

长乐有些为谢妫报不平，分明是体谅他手受伤，如今倒是不分尊卑了，“皇兄，皇嫂这是心疼你呢。”

李长琰却并不接话，接了下人递过来的筷子，半口不碰那汤。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但谢妫却像是没有意识到似的，体贴地为两人布菜。

饭后，长乐也不便久留，李长琰和谢妫新婚不久，她来得频繁又要被父皇叫过去训话，说她打扰了两人。

只是长乐总是来东宫的原因，除了找谢妫聊天，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躲着穆川。打从上次武选之后，穆川来这未央宫更是勤了，回回总能想到正经理由。

连飞遥都笑，如果这顾烃延有这穆川一半聪明，也不至于现在还总是碰一鼻子灰了。

确实，穆川是聪明的。

借着办差的名头，经常性来未央宫转悠，偶尔还会带些民间的古玩过来，好像丝毫不在意武选之事。

但他不在意，长乐却是在意的，所以这些天，一直小心躲着。

岂料这前脚刚抬出东宫的门槛，后脚还没有落地，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微臣给公主请安。”

本来安的，现在倒是不安了。

长乐忍了忍，“穆大人这追踪术真是了得，不去六扇门做捕快真是可惜了。”

这话阴阳怪气，穆川却并不在意，“多谢公主为微臣考虑周全，但目前微臣并没有此打算。”

“你！”

长乐一跺脚，双手环胸，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直接问道:“穆大人找我何事？”

“钦天监预测，明天晚上会有流星，微臣觉得公主应该会喜欢。”

这算是提出邀请了，长乐第一意识是想拒绝，最近连连出的事情实在太多，她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穆川与李长煊的关系，实在不敢贸然行动。

但也正是因此，她还不能疏远穆川，万一这还有利用的价值呢？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的她，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挽起衣袖问，“穆大人盛情相约，本公主哪有拒绝的道理，”说完，做了做意思笑了一下，“穆大人准备在哪里看呢？”

流星自然是要在高楼之处看，这个问题一问完，长乐就后悔了，这皇宫的宫阙，试问哪里有皇城的城楼高呢？

那里设在专门的天文看台，是夜观流星的好地方。

也是她不愿再踏足的地方。

她将挽起的袖口轻轻放下，在穆川看不见的地方，手指握成了拳头。她在克制，克制自己的情绪外露。

不就是城楼吗？有何不敢的。

穆川盯着长乐的脸，不愿意放过她的任何表情，同样的，他的手也握成了拳头，好像也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半响，他才开口，“皇城之顶，观星最佳之处。”

他的耳边好像传来女子厉声惨叫，那声线像尖刀一般，刺穿了他的耳膜，他感觉火辣辣的痛。

穆川的表情控制得很好，长乐没有发生半点不适，她微微闭了下眼，再抬开，眼底笑意一片，“既然如此，那就明晚见。”

今后，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东西，她都必须去面对。

穆川回去的时候，一直魂不守舍，卫阎有些不明白，这公主都答应了一起看流星，怎么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但穆川向来心思深沉，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说。

到了排班换人的时候，穆川换下官服，取了常用的佩剑，准备回府，又遇到了位不速之客。

女子打扮低调，穿着朴素，半点没有郡主的样子。

穆川不愿与她多谈，但江雪黛拿出来的东西却让穆川止住了脚步。摊开的手掌里，是枚再普通不过的香囊，但那花样，仅一眼，穆川便认出来了。

这只香囊与曾经长乐送的那只完美重叠，或者就是一个。他眉毛微挑，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怎么会在你这里？”

江雪黛提起绳索，将香囊吊起来，在穆川鼻尖晃了晃，“可闻到些什么了？”

练武的人，往往嗅觉要比一般敏感，这香囊里加了很多的软筋散，长期携带身边，轻则武功全废，重则终身瘫痪。

穆川不喜欢拐弯抹角，“郡主想说什么便说。”

“好。”江雪黛收起香囊，一脸的胸有成竹，“这东西可是我亲眼看着李长乐扔的，还好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将它捡回去了。”

也是因为捡回家，她闲置一边，直到昨日，太医过来例行检查，才发现了这东西里面有十足的软筋散。

她连忙联想这一切，很多就明白了李长乐的动机，所以在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赶来找穆川。

“这东西李长乐之前是送给你了，而你当时是要参加轩辕将军的武试，李长乐担心你取得功名，所以先下手为强，此等歹毒之心，可见一斑。”

“你若不信，可孙太医详查。”

江雪黛的话没有破绽，他记得那段时间自己身子突然有些软绵无力，可是那香囊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有浓重的气味。

江雪黛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立马道:“这东西一两个月内，是没有味道的，时间久了，才会有味道，但到了那时，药效也已经挥发完毕了。”

见穆川没有说话，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此事就激动翻脸，江雪黛又煽风点火，“现在事实就在眼前，你难道不去查清楚吗？”

李长乐能够给他下毒，足以为证明这之前的喜欢青睐，都不过是另有目的。

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江雪黛有些着急，她好不容易抓住李长乐一个把柄，自然要好好利用。

穆川虽然是庶出，但如今已经渐渐在朝堂露出头角，也得到了陛下的欣赏，假以时日晋升为将军不是问题。

她现在太需要帮手了，能她有共同目标的帮手，如果能成功拉拢穆川，一切就会好办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