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言辞诚恳，淑贵妃自己都差点信了。

她看了看长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林子，瞬间就明白这小林子早已经是长乐的人，这天这一出，分明是栽赃！

“陛下！这狗奴才满口谎言，应该让人打几十板子，看他说不说实话！”

“你倒是教起朕办事了。”永康帝眯起眼睛，瞳孔露出精光，看得淑贵妃心惊。

“臣妾不敢，可是臣妾没有做过的事，臣妾绝对不认。”拜长乐所赐，如今她也体会到被冤枉的滋味了。

陛下明摆着是偏袒长乐一方。

小林子是长乐事先就安插在淑贵妃身边的眼线，因为人不太机灵，不得宠，所以会被贬到了内廷司做苦工，本来以为没有什么作为了，谁知现在派上用场了。

长乐眼角闪过一丝算计，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盘算着手里的牌，她已然掌握了董家和陵王的把柄，可是要将他们连根拔除还需要一番筹谋。

太子妃中毒一事，不管是不是淑贵妃做的，但只要问题出在内廷司，淑贵妃就逃脱不了罪名。

她曾经不懂给亲生儿子下毒也是陷害自己，如果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至于真正投毒之人，长乐也会一点点揪出来。

在这皇宫中，和东宫作对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她就不信找不到证据。

长乐勾唇一笑，“方才这小太监指控娘娘时，娘娘提议打几十板子才会说实话，如今娘娘喊冤，是不是也要打几十板子才会说实话呢？”

淑贵妃咬着牙，差点破口大骂。

可是最后隐忍下去，低声道，“陛下，臣妾自知这么多年都不曾走进过您的心，臣妾也不是一个贤良大度的女人，可是臣妾再坏，也不会去害太子的骨肉啊，那是您的皇孙，只是一个婴孩，臣妾没有害他的理由啊。”

突然软化了态度，低声哭了起来。

跪坐在地上，姿态软绵。

李长琰怕陛下被淑贵妃说动了，立即开口，“父皇，太子妃怀胎不易，现在知道真相，淑贵妃再怎么辩解，总归内廷是由她掌管。难道就因为一句‘没有理由’就不去怀疑吗？”

“朕知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谋害皇家子嗣，这是大罪，不管背后是谁主使的，淑贵妃必然要处罚。

小林子一口咬定是淑贵妃主使，但淑贵妃极力辩解，两人证词有所出入，无法定罪。

思忖片刻，永康帝开口道，“贵妃失德，着降为嫔，迁居青云殿，禁足思过，非召不得出！”

“陛下！”淑贵妃叫唤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一直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不是什么好女人，可是明明只需要核查小林子的身世便能明白此人并非她的心腹，这样明显的陷害让她心间一痛。

曾经他为了那个女人，舍弃了自己。

现在他为了那个女人的女儿，再一次舍弃了自己。

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

她不再言语，也不想为自己辩解，沉重地谢恩，“臣妾谢陛下降罪。”

贵妃还是嫔，她从来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他身边的那个位置。

可是他一道圣旨，便困住了她的双腿，再浓烈的爱，也只是被囚禁的孤鸟。

淑贵妃禁足遭降级一事，瞬间便传遍了皇宫。

从月华宫迁居到青云殿，大门紧闭，李长煊甚至还来不及见一面母妃。

长乐坐着步辇经过，看见李长煊刻意停下，“可惜陵王一片孝心呐。”

李长煊冷笑，“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母妃被禁足，是你的手笔！”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你敢保证太子妃一事，与你，与董家没有半点关系吗？说到底，淑嫔只是替你顶了罪。”

淑嫔两个字刺痛了李长煊的耳朵。

她的母妃是那样骄傲的人，可是长乐却像唤一个下人一样叫着母妃。

“谢妫自己没本事保住孩子，这也要怪我们吗？”

长乐一时摸不清李长煊话里的意思。

这个男人擅长伪装，城府心计不输穆川，这一世里，目前两人交手不多，但她一直是小心提防着的。

长乐没再多言，率人离开。

过了拐角，长乐一行人的身影再也不看不见时，顾烃延和董书淮才从宫墙后面出来，他脸上难掩愧疚，“一时情急，不得不委屈一下贵妃娘娘了。”

本来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一直到谢妫滑胎，一切都在正常的进行。可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毒会在此时被长乐查出来。

李长煊闭了闭眼，又睁开，叹了一声，“有董家在，母妃复位是迟早的事。”

董家最近在朝堂上立下不少功劳，母妃犯了再大的错，看在前朝的局势上，父皇也不会怎么样。

一旁的董书淮却似不解，他摇着扇子，问顾烃延，“对付东宫，为什么要对女人下手？”

顾烃延神情高深莫测，“想要铲除东宫，自然要从谢家出手。”之前弄出的谢谦贪污案也是此意，可是结果不尽人意。

董书淮还是不明白，“那只管对谢谦出手就是，何必伤害谢妫。”

顾烃延清楚董书淮的心思，他斜睨一眼，耐心解释道，“谢家与东宫的联系就是谢妫，没有谢妫，谢家多半会保持中立。”未了，他又补充一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伤害谢妫的，让她失去孩子，是有些残忍，可是没有孩子才方便她与东宫切断联系。”

董书淮一阵沉默。

他不知道顾烃延是从哪里寻来的黑苗，只是感觉现在的顾烃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李长煊却不以为意，他拍了拍顾烃延的肩膀，“本王相信你。”

谢妫知道淑贵妃并非是真正的主使之人，滑胎之后，她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经常性地失眠，有时候连精神也有些不对劲。

李长琰每每看了就于心不忍，一心想要查出投毒之人，可是谢妫却阻止了他，“就让对方以为我们认定淑贵妃是指使之人，先不要打草惊蛇，你放心，坏人总会露出马脚的。”

李长琰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