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输了，所以他的后代也就要低人一等。

想到这里，建安侯自责不已，然而内心又坚定了那个想法，他要反，要推倒眼前的一切。总有一天，他要让李长乐给雪黛提鞋！

“够了，”永康帝见气氛有些紧张，“你们双方各持一词，朕也不是圣人，实在不知道应该信谁。只是郡主方才一心寻死，莫不是怕朕不能为你主持公道？”

江雪黛小声回答，“雪黛并非此意，将军已然忘记当晚之事，可是雪黛确实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这样一副残破的身子，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也丢了父亲的脸面，想到这里，心里难免伤心，便想一死了之。”

“你倒是死了，落了个清净，但这真要一死，我夫君身上的污名可就洗不清了。”

江雪黛也没有想到到了现在，长乐依旧不放过自己。

但她并不害怕，这种事情，只要她一口咬定，就算有人怀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哪个女子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呢？

于是江雪黛道，“公主说笑了，雪黛就算活着，穆将军也无法证明自己就是清白的。”

“谁说不能，今天我就来验验，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阁门大开，原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绿筠竟然回来了！

她取下面纱，发丝上还染着风沙，一路风尘仆仆，远到而来。

见到绿筠，长乐非常惊讶，“绿筠？”

上回两人在城门一别，还是初秋，眼下已经是冬天了。

永康帝眯了眯眼，也想起此人是谁了。

绿筠进来，率先行礼，“绿筠今夜刚到金陵，得知公主被陛下召见，从公主身边的侍女中打探到一点消息，故而进来，兴许能为公主解困。”

是的，绿筠是契丹人士，又入圣女门下，懂得很多。

长乐这下可高兴坏了，“你莫非有办法验证女子清白？”

绿筠颇有些骄傲地抬头，“自然。”巫族圣女在婚前必须洁身自爱，保证清白，她作为圣女身边的人，自然要懂一些这个方面的。

听到绿筠肯定的回答，江雪黛下意识一抖，脑海里响起先前陛下所提醒的欺君之罪。

建安侯感觉到江雪黛的反应，自然也明白她的担忧。

“大庭广众之下，公主就这样堂而皇之让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外人，来羞辱雪黛……”建安侯似乎极其愤怒，站了起来，指着长乐的鼻子，“实在，实在是欺人太甚！”

长乐十分不理解，这个愤怒从何而来。

她帮江雪黛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难道这也有错。

不过这些话她不必多说，相信父皇也已经看出端倪了，永康帝道，“今日在场的，都不是外人。至于绿筠，你也不用担心，朕会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巴。”

绿筠立马遵命，“请陛下王爷放心，今日之事，绿筠不会外传半个字。”

眼看这刀已经快架在脖子上了，江雪黛怕得要命。

看着绿筠就像看见阴间的黑白无常，是要送她去投胎的。

“郡主，请随绿筠来里间，放心，这个过程中并不会痛。”绿筠笑着向江雪黛伸出手，江雪黛崩溃地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怎么办怎么办？

建安侯知道现在已经没有路可走了，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还有绿筠此人。

他心一横，准备认下罪责。

他是父亲，见女儿对穆川有意，想成全女儿一片痴心，但又怕舞阳公主不同意。不得以，才出此下策。

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陛下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顶多禁足他三年五载，建安那地方他已经呆习惯了，禁足不禁足又有什么所谓。

他亏欠雪黛的已经够多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受此牵连。

“陛下！”然后他还来不及说话，江雪黛抢先叫道。

她重重磕了一个头，“雪黛认罪，公主与将军大婚当晚，是雪黛欲行不轨，趁机将迷香倒进将军的酒中，然后又想办法支开公主。”

“雪黛！”建安侯不可置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雪黛流下泪，“对不起父亲，是我骗了您，我知道您宠我，您对我心怀愧疚。所以我才这样做。”

“女儿依旧是完璧之身，当晚将军昏睡之后，我便一直等到天亮，然后故意在身上制造出淤痕……”

与其被绿筠检验出来，倒不如自己自首。

这样的罪名至少会轻一些，至少父亲，他绝对不能牵连。

陛下一向不喜他们一家，尤其是对父亲。

她明白今天这一切，是父亲为了圆自己的心愿，他看出自己对穆川有意，所以冒险进京，想方设法为她谋取幸福。

然后幸福不是靠谋取的，穆川的心不在自己这儿，她再如何聪明也是白费。

“陛下，不是这样的，是臣弟……”

“父亲，”江雪黛打断了他的话，“您还嫌女儿丢的脸不够吗？您就别在包庇我了！”

建安侯话堵在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真相大白，由江雪黛亲口承认的实事，穆川得以洗清污名。

他如释重任，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除了身边几个亲信，几乎没有人相信自己。

别人不重要，他只在乎长乐的想法。

先前在马车上，长乐的回答让他很感动，但现在江雪黛亲口说出真相，让穆川更有了底气。

长乐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但凡前世他们父女安分一点，这一世他们也能安然度日，可是他们却偏喜欢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真是可笑。

永康帝也是预料到事情的反转，这件事情肯定不会是江雪黛一个人的主意，这出弃军保帅的做法却是十分决断。

既然江雪黛要冲这个头，永康帝也不会多问，“方才朕便提醒过你，这是欺君之罪。”

这顶帽子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大能压倒一座山，小却能一笑而过。

“但凭陛下处置。”

江雪黛一脸死样，似乎生无可恋。

即使今日活下来，也逃不过长乐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