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来秦岭山求取雪凝丹时，就曾经说过，是不得以留下这个孩子的，所以现在的说辞只能这般。

在长乐心中，这样的说法对秦述和红蓼来说，才会更容易接受。

但是不知道真相的长乐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面无表情的男子，内心之下的苦涩与深沉。

今天过来本来就是辞别，在秦庄的这些日子，因为有着秦述的关照，才得以度过这样一段平淡的时光。

秦述示意宋林，过了一会儿，宋林拿着一包东西出来，递给长乐，长乐看了一眼，伸手接过，“这是？”

“金陵城中，不明疫症横行，这些面罩是红蓼先生用草药浸泡过的，原本是留给我护身的，但现下山庄安全，这东西我也用不上，公主拿着，路上防身用。”

原来是红蓼专门为秦述所制作的面罩，这如何能收，她正要推辞，一边的红蓼也开腔了，“公主就留着吧，你现下是两个人，确实需要此物。”

风寒来源没有查清，也没有研究出对抗病源的药物，这些天唯一的收获就是制作出了这样的面罩，能够保护自身。

长乐有些犹豫，她知道自己怀孕，身体的抵抗能力要比一般人弱，这个孩子是她拼命留下来的。

“谢谢你，子期。”

红蓼和宋林对视一眼，子期是秦述的表字，长乐这样一叫，倒显得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在长乐心中，是欠了秦述一个天大的人情，而这份人情也是难以偿还的。

今日一别，以后再见便会是遥遥无期。

长乐从头发上取下一支簪子，递给秦述，“这支簪子是我及笄时，我父皇送我的，上面刻着我的小字，你拿着。”

金棕色的凤尾，上面镌刻着几行小字，珠玉镶嵌，还带着女子发丝间的清香。

这支凤尾钗，他是认得的。

前世的长乐将这只钗时时刻刻戴在头上，象征着帝王的宠爱。凤凰本是皇后的象征，皇宫内，除皇后以外，没有任何女子能佩戴凤凰图样的饰品，但长乐是例外。

也因此，这只凤钗被众人所知，皇宫内外，无人不识得此钗。

秦述没有推辞，起身将钗子收了起来，“多谢公主殿下。”

“不必言谢，这钗赠你，日后在北齐内，有任何困难，你只要拿出此钗，就不会有人为难你。”

红蓼听完，嗤笑一声，“那岂不是要时时刻刻将这珠钗带在身边，这不如太子殿下的令牌呢。”

皇家的人行事做风都是一个德行，一个给令牌，一个赠珠钗。

长乐有些尴尬，红蓼所言不错，她方才没有想太多，但自己来秦岭山，也没有带什么令牌之类的，只好将这象征身份的珠钗给了秦述。

但一个未婚男子，贴身携带女子的珠钗，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但东西已经给出去了，只能作罢，“是我考虑不周。”

“无妨，这珠钗很漂亮，日后还能送给秦某心仪之人。”

说完他将珠钗放入怀中，动作十分小心。

长乐只知道秦述已经拒绝与冰雁的婚事，但现在又说自己的心仪之人，她有些好奇，但没有多问。

秦述安排了一只队伍，护送长乐等人回城。

秦述没有亲自送行，独自待房间里，红蓼陪在一边，手里拿着医书，翻了两页，“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金陵？”

人是好好的坐在这里，但心早就不在了。

长乐收到的信是秦述模仿李长琰的字迹写的，他跟李长琰共事时，曾经一度非常喜欢他的笔锋，也拿过一些他写的散诗临摹学习过。

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派上用场，但他知道以长乐的心思，自然会知道这封信有问题，他故意露出马脚，也是想她回宫。

这是一条注定艰难的路，他不得不去做。

轩辕绝对他有救命之恩，只要在不伤害长乐的同时，去帮助李长煊，也算是他能做的最大的支持了。

当然这势必代表着与东宫为敌。

“师父的意思是希望你留在这里，秦家与东魏来往密切，这一点北齐这边是不知道的。”红蓼道，“现在只看沈岸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如果他真要娶舞阳公主，只怕东宫也不会太平。”

这一切秦述自然是想到了的。

秦家的医药遍布天下，几年前，沈岸身中奇毒，不远万里来到秦岭山，恳求秦家救治。当时的秦远波不想跟皇家的人扯上关系，本来是不想多生事非的。

但秦述却是出面为沈岸求了情，因着这一层关系，秦述于沈岸而言，有救命之恩。

“金陵这水深得很，远远超乎你我的想象。”秦述掏出怀里的珠钗，似是自言自语。

红蓼却是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