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乐的匕首准备向前推进几分时，秦述右手突然向上一抬，没有丝毫停顿地将匕首紧紧握住，手掌立刻被割破，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掌纹流了下来，长乐着实被吓到了，险些将匕首扔掉，“你要干什么？”她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因为她看见秦述面如死灰的眼神，好像并不惧怕，这种眼神好像是一种面临意料之中境地的洒脱。

血腥味渐渐浓烈，秦述的手一动不动，他甚至用力将自己的脖子捅去，还好长乐反手握住，才勉强维持平衡，“公主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杀人吗？”

长乐冷哼一声，“我的处事方式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是，在下一介草民，不敢说什么，但是杀人便是唯一的解决方式吗？还是说，公主只是怕了，就只有杀人一种解决方法？”

“曾经赫赫有名的穆将军，也是这样死在公主的刀下吗？”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穆川的事，长乐显然是目瞪口呆，眼睛瞪大，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秦述嘴里说出来的，她将匕首从秦述的手中抽了出来，刀口更深了一些，她的面容多了丝狠戾，穆川是她心中的禁忌。

“怎么，提到公主不堪的往事，公主恼羞成怒了吗？”秦述缓缓站了起来，手掌撑在地上，地上留下清晰的手掌血印，有些触目惊心。

匕首掉落在地，发出清碎的声响，长乐后退两步，不自觉有些害怕。

和秦述认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愤怒的表情，以往就是一派的温和淡然，对任何事情都是一脸的无动于衷，好像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心中涟漪。

“你住口！你不配提他！”

还没有谁敢在她的面前，这样明目张胆的提出穆川的名字，秦述知道穆川的事也不足奇怪，但偏偏他将这些定义为不堪！

她与穆川之间的纠缠，没有谁有资格去评论，他们两世纠缠，恩怨不清，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一个外人又凭什么说呢？

秦述却没有住嘴，他反而越来越逼近，直至将长乐逼到一隅，手越过长乐的头顶，也是在主个瞬间，长乐也感觉到秦述瘦弱的身体其实是非常高大的，甚至跟穆川是差不多的身高。

她的整个身子被笼罩在秦述身子的阴影之下，突然就紧张起来，“你，你放肆！”

她想大叫，如果这个时候叫人，场面完全就是跟长乐之前设想的情节一模一样，秦述对自己意图不轨，她拿出匕首反抗，秦述手掌受伤，一切顺理成章。

一举灭掉秦述的证据十分的充足。

但她的嘴巴像被粘住一般，大脑也陷入了短路状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更别提叫人什么的了。

她知道秦述不会乱来，可是这种压迫感让她觉得窒息。

秦述看着比自己低一个头的长乐，她明明有些害怕，却要装出无所谓的态度，甚至目光有些挑衅，倔强之中还带着骄傲。

不管是穆川，还是秦述，他一直是仰望着她，一个卑微的下人。

就连他们成为夫妻的那段时光，他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竭尽全力都做好一个夫君，想让她忘掉从前的痛苦，可是最后才发现，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当他以为自己变成了秦述，他窃喜自己不仅活了下来，还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是不是意味着他与长乐还能重新开始。

可是过去的记忆提醒着自己，欺骗的最后，谎言被拆穿，那是要付出一万倍的代价。

他不敢，他害怕了。

如果没有见过太阳，他本可以忍受黑暗，一个人，如果尝过了甜，就再也不想吃苦了。

换了一个身份，这本身就是一个谎言，那就不要再用一个谎言包裹着另一个谎言，去乞求得到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放肆？”他低哑的声线像是在迷惑着什么，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被自己手臂圈禁的女子，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红唇，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公主在害怕吗？”

长乐硬撑着，失口否认，“笑话，这是未央宫，本公主怎么会害怕！”然而不停颤抖的双臂出卖了她，她索性贴着墙壁，让自己不怎么被动。

可是秦述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

她不想让这样的境况持续太久，正想着要不要一把将面前的男人推开，一抬头，下巴突然被男子用力勾住，下一刻，炙热的吻如山倒般落下来，很重又很轻，那是迫切的缠绵，带着渴求与克制。

那是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情感，他的吻一点点瓦解了长乐仅剩的理智，口腔里充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长乐瞪大了双眼，手脚已经木讷得僵在原地。

她像一个提线木偶，被男人抱在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知觉一点点从身体觉醒，她感觉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腰间四周游走，被冒犯的羞愤瞬间爆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秦述推开。

真正比起力量，长乐是在秦述之上的，秦述就直接被长乐推倒在地，摔倒在几米开处，有些狼狈。

长乐连忙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用力呸了几口，心里想将秦述五马分尸的想法都有了。男人慢条斯理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样子还意犹未尽，十分享受。

眼神还处于半是迷离的状态，他顺手捡起地上的匕首，动作随意地摆弄了两下，“公主一早不就想这样陷害在下吗？这样便有了处罪的理由，在下不过是为公主从实了罪名而已。”

他玩世不恭，将自己的行为解释得一丝不苟。

反观长乐，完全落于下风，不止是被占了便宜不说，定力也被击败。

长乐指着门口，闭上眼睛，不想多看一眼秦述，“滚！”

秦述挑眉，“公主不叫人进来吗？这可是治在下死罪的最好机会。”他善意地提醒着，可是长乐根本听不进去，再次吼叫出声，“滚！”

这一声却是引来了绿筠和飞遥，两人本就守在不远处，一听见动静立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