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魏与南楚结盟，大军驻扎于朔洲城外，军机紧急，李长琰来不及跟长乐仔细商议，与其匆匆告别，然后就忽然离开了。

为保朝廷不生动荡，长乐只能替李长琰在金陵看着，以防李长煊趁机作乱。太子大军浩荡出城，百姓已经起了恐慌，有人也料到是东魏皇子没有娶到公主，而心生怨怼，借此攻打北齐。

长乐在人群中，看着李长琰身穿盔甲，骑于马上，人群中不时传来百姓的议论声，“连太子都亲自率兵出征，看来自穆大将军走后，咱们北齐真是没有什么将才了啊！”

“谁说不是呢，要怪也就怪咱们那位舞阳公主，才害得我们沦落至此！”

飞遥听了，有些冲，“喂，你说什么呢！”

长乐与飞遥两人是便装出行，那些百姓打量了两人一眼，只见他们身穿华服，只以为不是金陵城的人，“两位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并非无端说这舞阳公主，只是这当下的情景，可不就拜那舞阳公主所赐吗？”

“对啊，若是穆川将军还在，东魏和南楚谁敢觊觎咱们北齐！”

“就是就是！”

他们的声音很大，周围皆是支持的声音。

飞遥落了下风，但却不肯认输，还想再反驳两句，却被长乐拉住了，“咱们走吧。”

离开人群中，长乐随意找了处茶馆坐着。

飞遥看出长乐被那些话伤了心，想出声安慰，却又一时闭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陪在长乐的身边，默不作声。

小二上了茶，长乐喝了一口，只觉得这茶甚苦，“其实百姓们说得对，酿成如今这后果的人，确实是我。”

如果北齐尚有良将在，又怎么会害怕他国来袭。

皇兄也不必亲自出征，面对这一切了。

“错就错在那穆川该死，公主何必自寻烦恼？”茶馆雅间走出一人，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颀长的桃子树花眼，布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候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颜。

长乐回身一看，“顾烃延，你怎会在此？”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了，虽然说同处金陵，但各自阵营不同，见面机会极少。现在在此碰上，长乐有些怀疑，“你跟踪我？”

“公主多虑了，只是太子今日出征，本侯特来这城外送一送，不巧就碰上了公主。”

顾烃延没有客气地在长乐面前坐下，为自己满上一杯，“我虽然在陵王部下，但本侯还是那句话，永远不会以公主为敌。”

长乐没有动容，敛下双眼，“我记得父皇也有让你去司军府学习，怎么这些天都没有见到你。”父皇名单上的名字，长乐也是知晓的，这顾烃延便是其中一个。

顾烃延解释道，“我知道我不是学武的料子，那司军府去了也是白去，不如自己一个人自在。”这倒是实话，顾烃延从小便游手好闲，这两年也是从老候爷死后，才慢慢成长起来，在朝廷有正式的官职，也有了自己的人手。

现在大军压境，顾烃延作为陵王的爪牙，这此时出现在长乐的面前，并不是什么好事。长乐脸色不悦，只是暂时没有显现，“也是，你确实不是练武的苗子，细皮嫩肉的，这战场无眼。”长乐适时住了口，后面的话也不言而喻。

顾烃延听出长乐话中的意思，这一下子就勾起了当年的事，当年他与穆川同时向永康帝提出求娶公主之意，但公主选择了穆川。

“当年，你就是因为我不如穆川有武功，所以你才嫁给穆川吗？”

重提当年旧事，长乐动作一顿，她看向顾烃延，“这重要吗？”

“我当年嫁给了穆川，最后的结局你不也看见了吗？所以现在问这些陈年旧事还有什么意义？”

顾烃延低笑一声，半响点了点头，“是，也对，穆川已经死了，可是他死了，你的眼睛里也从来没有过我。”

“我顾烃延，居然比不过一个死人。”

这话极其无奈，长乐没有回应，而是起身，“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就先告辞了。”

金殿早朝。

众臣朝拜，永康帝脸色苍白，坐在龙椅上还止不住的咳嗽，“南境的事，大家都接到消息了，太子已经启程与南境一战，诸位各有什么计策，能助太子一战即胜，击退敌军。”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着，朝臣心中心思各异，都知道陛下时日不多，太子此刻出征，朝政只能由李长煊守着。

若是太子出了事，这岂不是……

就算那时立了遗嘱，如果让李长煊捷足先登，将来的北齐帝王，是谁真是不得而知了。

帝王撑着散朝之后，便倒下了，太医一直在旁边，长乐也带着绿筠赶到了，帝王卧榻，长乐主动侍疾，伴其左右。

绿筠为永康帝施了针，暂时稳住了病情。

到了半夜，帝王转醒，眼睛半睁开，看见守在床头的长乐，有气无力的唤了声，“阿兮……”

迷糊间，长乐听见父皇的声音，立即清醒了过来，身子猛然坐直了，酸痛的厉害，她坐上床边，握住永康帝的手，“父皇……”

永康帝挣扎着从床上会起，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阿兮，回去休息吧，父皇没事了……”说完又是接连的咳嗽。

长乐心痛得厉害，忍着眼睛里的泪水，“父皇，阿兮不累，阿兮就在这里守着父皇。”她不敢走。

永康帝见长乐不走，也不在固执，只是轻轻拍着长乐的手，“你去朕的桌子下面，把那个木箱子拿过来。”

长乐不敢怠慢，立即去拿。

到了床头，永康帝看了眼箱子，从枕头下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长乐，“打开它。”

长乐接过了钥匙，照做，将箱子打开。

里面是一卷圣旨，长乐大概猜到了是什么，眼泪再也忍不住了，“……父皇，父皇……”

永康帝却很坦然，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眼下朝政动荡，朕派你皇兄去了边境，为的是将兵权名正言顺地交给他，如若父皇撑不住了，你就拿着这圣旨，力保你的皇兄登基……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