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们必须尽快回宫，绿筠传来书信，父皇已经快不行了。”长乐压下心口涌上来的悲痛，撑着力气劝李长琰回宫。

不能再拖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到皇宫，见父皇最后一面，以及李长琰名正言顺的继任君主之位。

一听见父皇病危，李长琰再稳定也乱了分寸，眼下秦述还没有救出，东魏又在城外驻扎，朔洲的危机没有解除。

一摊子的事摆在他的面前，他若就此回金陵，东魏的人趁机攻城又该如何是好？

长乐也料到皇兄的担忧，主动为其分担，“皇兄，我已经传信让龙溟过来，他武功高强，也是精通兵法之人，由他暂时在朔洲，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另外秦述，我认同皇兄的，救他。但是我们实在没有时间在等下去了，我安排了卫阎与李牧过来，他二人曾经是穆川的部下，是有些本事的，总之秦述我会想办法去救，皇兄你就安心回金陵吧。”

她的语气已经带了几分恳求，李长煊随时都有可能反，即时他的手中没有兵权，但动用手段，控制整个金陵不在话下。

父皇现在肯定也是盼着他们回去，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李长琰沉吟片刻，只好点头。

计划虽然仓促，但长乐也是提前准备了许久，只能李长琰点头，就便着他直奔金陵方面，日夜不停的赶路。

马车在路上飞驰，车内的人根本坐不安稳，来回颠婆，中间长乐都吐了好几回。李长琰提议休息一会儿，长乐脸色惨白，却还坚持摇头，“不了，父皇还在等着我们。”

上一世，父皇死时，她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只知道父皇在临死之际，还念叨着自己的名字，父皇知道穆川带领建安的军队杀回了金陵，可是却没有一个字怪过她。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如今已经局面大改，可是她还要面临父皇的离开，一想到那生死离别的场景，她便胸口发酸，眼中晶莹。

“李长乐和李长琰，昨天连夜赶回金陵了。”沈岸点亮地牢里的灯，手里拿着一根长鞭，双手揉捏着，将它弄成不同的形状，“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那北齐陛下油尽灯枯了，急召李长琰回去接位了吧。”

他轻描淡定的语气，将皇位继承与即将要面临的血腥撕杀说得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秦述的双手被吊在墙壁上，他已经几天没有进水吃饭了，肚子很饿，脸肉眼可见的瘦了，甚至有些脱相。

眼睛都已经突起，尤其是在这阴暗幽深的地牢，看起来格外恐怖。

沈岸没想过对秦述用刑，他查过秦述的脉像，确实是没有武功，如果一用刑，方一没控制好力度，把人给弄死了，那就没有价值了。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秦述都听见了，“怎么，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心爱的舞阳公主李长乐，就这样抛下你走了，你不想知道点什么吗？”

秦述睁开眼睛，声音沙哑，“我对公主，并无他意。”

沈岸却是笑了，将手中的鞭子放在木桌子，“果然，你真是喜欢那个女人。”

如果方才秦述还是像从前一样，选择不解释，他很可能就相信了秦述与李长乐，确实是没有什么感情。但偏偏他开口解释了，秦述这样一个三缄其口的人，居然会去解释，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人奇怪了。

联想到秦述之前多次救了李长乐，又从秦氏山庄离开，来到金陵，这一切的动机都有了合适的理由。

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欢李长乐，那为什么要支持陵王呢？

这一点，沈岸实在是想不通，难道是帮助李长煊，有他没有看到的好处与利益？

这个疑问，他也没指望秦述会解答自己，而是换了个话题，反问道，“你说，如果我趁李长琰和李长煊两兄弟为挣皇位时，趁机攻城，是不是获胜的机率大些？”

现在朔城没有了领将，军心涣散，如同一般散沙，这是攻城的好时机。都怪那个贺兰肃，居然自己带兵离开了，他东魏的人马不过二十万人马，也不敢全数拿出来拼，只能是试探一些对方的底细。

秦述身体已经是在透支的状态，他每次感觉自己要濒临自己时，沈岸都会给他喂一颗药，然后让他的精力得到短暂的恢复，而且这药还是裹腹的作用，这让他就算想饿死也难，想到这里。

他也担心沈岸会趁机攻城，但现在自己没有办法出去，否则还能帮着朔洲想想办法。

“你不如给我个痛快，杀了我。”他低声开口。

沈岸怎么可能给他个痛快，他隐约能感觉到秦述的身份应该不一般，懂得兵法，又武力尽失，如果真是从小体弱，为什么会去看兵书，自己给自己找刺激吗？

而且他的天赋还极高，那日斗阵，他输得心服口服，只是他现在必须要弄清楚秦述的真实身份，“我可以让你死，但你至少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他曾经以为秦述的这张脸是易容的，但他某次让秦述迷晕之后，试图对他的脸做手脚，却发现什么也没有，那真是活生生一张脸，没有易容。

难道是秦家有两个儿子，一个死了，另一个代替？

这样似乎也说得过去，但秦家又有什么理由来隐瞒自己有两个儿子？

秦述知道沈岸想知道这个，但这是绝对不能说的，这说了，就等于是告诉了李长乐与李长琰。他宁愿穆川这个身份已经永远的死了，也不愿意秦述的欺骗再重新来一次。

前世今生，他与长乐缘分都已经完结了。

如今他只想平静地死去，以秦述的身份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的真实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是秦述，我是秦家承认的儿子，就这点还不足够吗？”

他的断断续续地说着，沈岸听了，“自然不够，我要的信息是你所有的。”他已经说服沈岸，虽然没有太大的可能，但也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