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层的房间的门全是用玻璃做成的。得益于此，杰森现在的位置刚刚好能看清房间的布局。

整个房间的装修以白色为主，里面摆放着几台大型服务器，亮起的幽幽蓝光表明它正在正常工作中。布鲁斯·韦恩似乎有些迷茫，看上去就像无意之中闯入的样子。

所以b这是想窃取卢瑟的服务器信息？还是要植入病毒？被服务器挡住视线的杰森虽然看不见布鲁斯的动作，但蝙蝠侠既然盯上了卢瑟机房总归就那么几种可能。

就在杰森胡思乱想之际，他的余光扫过一道飘逸的黑色裙摆。很快，穿着一身黑色无袖简约长裙的女性从楼梯口走下来，出现在他的视野正中央。嘈杂的人声掩盖了她高跟鞋的声响，让杰森一开始也没能提起注意。她目标非常明确地朝着机房方向走去，看上去是从楼上就盯上了布鲁斯·韦恩。

杰森坐在厨师为他提供的座椅上慢慢啜饮着，好像在喝的不是解酒汤而是琼浆玉露一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好像是卢瑟身边的一把手，从卢瑟初出茅庐时就担任着秘书职位。同时也是这次宴会统筹的总负责人。

老家伙是彻底老了啊，这么简单的行动竟然都能被两个人发现。杰森默不作声地在心里嘲笑布鲁斯，还不忘冷眼旁观着布鲁斯惟妙惟肖地扮演一个喝醉酒的花花公子形象，末尾都还要夸赞一下秘书的鞋子。

他将碗底剩下的汤一饮而尽，趁着布鲁斯还在试图搭讪秘书时溜回了楼上。

“我父亲小的时候……”卢瑟还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说着他那狗屁不通的演讲词，杰森上来时第一反应就想搜寻克拉克的位置，目光却不经意间和一位身着暗红色露背长裙的盘发女性对上。

杰森冲她微笑，举起手中香槟示意友好。

她一愣，随后唇角扬起一抹笑容算作回应。浓烈的妆容丝毫不减她五官的明媚，坠下的钻石耳饰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露背的设计完美修饰出她健康的身体线条，彰显出优雅又大方的气质。

杰森摩挲着酒杯，一时间竟生出几分熟悉感。

如果去掉妆容，长裙换成铠甲，表情再坚毅几分……

神奇女侠？！

回想起那人身份的杰森差点就想立刻迈步朝着戴安娜方向走去了，又顾忌着其他人还在专心致志听卢瑟演讲，自己如果此时行动会显得太明目张胆，这才忍了下来。

“书籍就是知识……”全部注意都放在戴安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的杰森魂不守舍，巴不得卢瑟下一秒就下台。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杰森的心声，卢瑟原本幽默而不失礼的演讲突然中断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露出了些许阴沉，在台上停顿了三四秒才又勉强露出笑容说出致谢词，甚至不愿意重新接上刚刚戛然而止的部分：“谢谢各位的光临，肆意畅饮，肆意畅饮。”

他匆匆下台，脸色不妙到好像莱克斯集团破产还被举报偷税漏税一样。

杰森瞥到莱克斯突变的神态，来了兴趣，从脑子边缘努力扒拉出刚刚卢瑟演讲的内容。

在神与人之间选择了人类……为此遭受雷劈……

杰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了。

你也有今天莱克斯·卢瑟，夸自己夸着夸着夸到超人身上去了。说不定卢瑟觉得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心情大好的杰森步履悠闲地靠近戴安娜，顺便还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布鲁斯平时的行为举止。

“怎么称呼？美丽的女士。”杰森刻意压低自己的声线，脸上浮现和布鲁斯一比一复刻的搭讪表情。

戴安娜笑着把问题抛了回去：“我以为绅士应该先介绍自己？”

他摇摇头，叹息着说：“我这样无趣的男人又有什么值得介绍的呢。”紧接着他口风一转：“不过若是我能用这毫无新意的名字与您做交换，那它将变得价值千金。”

他虚虚地做了个鞠躬礼：“julien·dantes（尤利安·邓蒂斯），能被您知晓是我的荣幸。”

戴安娜被他逗笑了：“戴安娜·普林斯。”

“您确实是一位公主，阿尔忒弥斯的月光也不足以衬托出您的半点风采。”杰森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杰森自己都要给自己的演技打个满分了，如果没有ai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发出一种类似于齿轮转动卡住的声音害他差点破功就更完美了。

杰森在心里敲了个问号。

ai一声不吭，装作刚刚无事发生。

戴安娜的眼神越过杰森，注意到某个刚刚离去的身影复返后脸上的笑意微微加深：“好了男孩，看样子我得失陪一下了。”

杰森没错过戴安娜刚刚的眼神。不过他装作没看到，非常有风度地表示理解：“您自便。”

确定戴安娜是真的去关注布鲁斯而不是准备试探他后，杰森鬼鬼祟祟地躲到角落里借着人群隐蔽自身，以防对视线特别敏感的布鲁斯注意到他。

盯上布鲁斯的远不止戴安娜一人，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克拉克拦住布鲁斯，伸出手微笑着说：“我是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记者。”

敷衍地和他握了握手的布鲁斯目光还在追寻刚刚神秘的女子，心不在焉地回答：“当然当然，关于这项公益活动韦恩基金会已经发布了全然支持的声明。”

亲眼看着克拉克和布鲁斯遇上的杰森不慌不忙，不经意间抬起手按了一下耳朵，就听到布鲁斯这句话和着衣料摩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底噪声还是大了点，回去需要继续想办法改进降低底噪。杰森非常有闲心地评价了一下窃听器的质量。

克拉克笑容不变，全然没有因为布鲁斯态度而动怒的神态，只是接着自己的话道：“您如何看待蝙蝠义警审判罪犯的行为？”

听完克拉克的话，还在东张西望的布鲁斯终于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似笑非笑地伸出手隔空指了指他的记者证：“《星球日报》，我记得好像不是哥谭本地的报纸。”

“他用私法惩治每一个他认为的有罪之人，而gcpd对此漠不关心。这是否可以说明他在试图代替法律去审判这座城市？”克拉克用最礼貌的语气说着最有攻击性的话语。

布鲁斯的眼光是彻底冷了下来，他冷嗤道：“一个把随时能毁灭地球的外星人吹捧成光明磊落的英雄的报社似乎也没资格对我的城市指指点点。”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杰森一边听着耳朵里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一边朝楼下走去。

楼下的人寥寥无几，已经供应完全部酒水的厨师也正聚在一起看电视，正好方便杰森行动。

杰森小心翼翼地把机房大门推出一道可容纳一个人进出的缝隙后一个闪身溜了进去。按着记忆走到服务器的背后，一眼就锁定了倒计时还剩一分钟的信息窃取装置。

他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耳边的对话权当打发时间。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窃听器里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

“啊哈，布鲁斯·韦恩和克拉克·肯特的见面！”是卢瑟的声音。

阴魂不散，杰森嗤了一声。忽的，他的神情严肃起来，掺杂着几分惊疑不定。

卢瑟为什么要强调布鲁斯·韦恩和克拉克·肯特的见面？

他心里升起一个非常惊人的猜想。

三个人客套地寒暄了一下，卢瑟笑眯眯地分别和两个人握了一下手，对着布鲁斯调侃道：“他的手劲可真大，千万不能和他打起来。”

他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样，故作抱怨道：“让你离开哥谭可真不容易。其实你应该多去去海港的，我还挺希望你能来参观我的实验室，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合作项目什么的。”

说者有意，然而只有不在场的那个听者有心。

杰森的表情已经不是能用严肃来形容了，他咬紧牙关，双手攥成拳，呼吸不自觉变得粗重起来。

之前他只是以为卢瑟的目标仅仅在超人身上，虽然调查的大方向没有问题，但却忽视了一些关于哥谭，或者说关于蝙蝠侠的线索。

但听卢瑟的意思，他不仅是知道了超人和蝙蝠侠的隐藏身份，并且在试图挑起他们的斗争。

最恐怖的是，他的计谋看上去离成功并不遥远，甚至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不可以！小蝙蝠只能死在我手上！”小丑跳了跳脚，故作愤怒地同仇敌忾道。他站在杰森身后，抓着他的肩膀，阴森森地说：“可爱的小丑鸟，你得帮帮好心的j叔叔拯救一下那只笨笨的小蝙蝠。”

他脸上的油彩在近距离的观察下显得如此劣质，杰森甚至能闻到那股刺鼻的味道。

小丑笑着躲开了他的攻击，丝毫没有恼怒的意味，轻声细语道：“你我都知道，其实那只蝙蝠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的——”

“聪明。”

杰森一语不发，扯下了不知何时倒计时已经归零的硬盘。

小丑用近乎诱哄的态度低声道：“去吧，你知道该如何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