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阴冷掌印的亲闺女》

第 95 章 (含6000营养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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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归也是没有想到,不过无奈之下圈起的坟冢,最后竟成了让许多人挂念的地方。

她选的那座庄子实在太小,哪怕全用作立碑埋骨,最后也只能堪堪装出二百多人,而依照司礼监人员增减的速度,只怕用不了十年八年,这个地方就要葬满了。

时归捏着那几张纸,本是轻飘飘的宣纸,在某一刻却变得重逾千斤,连着她的手心都不觉发了汗。

行与不行,她最终也没给个准话。

只是等那太监离开了,她转身就去了小书房,顾不得核算这大半年里的各项营收,而是先把京郊那几处庄子的情况找来看了一遍。

前不久被她推做坟冢的庄子是在所有山庄中最靠西的一处,既无田地,也没什么太过稀罕的景致,当初买时也只是看它过于便宜,便是后面打理时,也没有请专人去,而是附带安排给了他处的管家。

如今时归则是想着,能不能把这处庄子附近的田地也盘下来,这样才好将坟冢扩大些。

这么一算就算到了近晌午。

近来朝中太平,宫里也没太多事,北地变故又是处理得差不多了,时序看时间差不多,也就提前下职。

他对坟冢的事也只一知半解,见时归为难,忍不住又提了一句:“且不说司礼监如今有多少人,往后定还会不断增加,难道阿归要将所有人的后事都管了吗?”

当世的人们对死后事宜极是看重,上至帝王侯爵,下至平头百姓,就是常在路边流浪的乞丐们,将死之际也会为自己寻一安身之所。

按照这些人的说法,人活一世,可不就是为了挣一个长眠的墓地,好叫来世转转气运。

可叫时序说,这人活着的时候尚且周全不来,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管死后的,还有那来世说法,更是虚无缥缈,有那闲心,还不如将重心落在当下。

什么落叶归根、魂归故里,那是有根有故地的人才会惦记的,像司礼监这些人,要么是罪臣之后,要么是无根之人,本就是被抛弃的,还说什么香火供奉。

时序哂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他人,还是在笑自己:“有那力气,还不如先把眼下过好。”

时归一时沉默。

时序给她夹了一片云腿,又道:“再说了,司礼监的人没有人伺候身后,那天底下无家可归的人多了去,你能满足了这些人,还能将天下人都考虑到吗?”

听到这里,时归才有了反应:“不是的。”

“嗯?”

“不是天下人。”时归说,“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将天底下的人都庇护在内,但司礼监的人不一样。”

“有何不同?”

时归沉吟片刻,低声道:“他们是阿爹的人。”

既是为阿爹办事,无**苦,总该有个好归宿。

这不仅是对他们的一种慰藉,对于时序来说,也是一种无言的支持,长此以往,哪怕是为了自己,众人也会对时序忠心耿耿,不生二心。

时归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时序很快就领悟了她的意思,怔然半晌,反问一句:“只因他们听我号令?”

时归重重点头。

片刻后,却听时序轻笑一声,望向时归的眸子里满是暖意,他用指尖轻点着桌面:“罢了,随你就是。”

“你若是嫌坟冢那边的地方太小,就把你想要的范围圈下来,这两天给我一份舆图,我替你办好便是。”

时归眼前一亮:“多大都可以吗?”

时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想一直扩到皇宫门口去,你爹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怕也满足不了你!”

“当然不会啦。”时归嘿嘿笑了两声,讨好地给阿爹盛了一碗汤,又是殷勤地嘘寒问暖一番,直把时序哄得合不拢嘴,大手一挥,大有要星星也能摘下来的架势。

两天后,时序把她想要的地皮置办了下来,为了给时归减轻负担,反手将此事交给了司礼监的人去办。

这次无需他指派人手,只是一说坟冢,自有数不清的人抢着去干,白天黑夜都不见停歇,短短几日就把新扩的坟冢建了起来,内里朴素简洁,却处处露着仔细。

等后面他们会自己安排值班的人选,日常清扫也好,忌日供奉也罢,众人自有章程。

能在时序手底下办事的,从无拖延庸碌之辈,有了这些人接手后,时归便彻底从此事脱身出来。

而后她给宫里递了拜帖,带着礼物去见了皇后一面,这些礼物贵重不凡,又都是从海外得来的稀罕物件儿,时归打着想念娘娘的名号,皇后更是拒绝不了了。

只是言辞闲话间,两人都清楚,这里面不只是对皇后的孝敬,也有对太子在北地时相救的感激。

就连朝上,时序也在某日下朝后,当着许许多多朝臣的面,对太子长揖道谢,给足了他脸面。

这般看起来,父女俩将礼数做得足够周全。

唯独东宫里的周璟承听到消息后,再想到那日掌印对他的谢意,不禁苦笑良久。

“这是

要跟孤彻底划清界限啊……”

一转眼回京一个月了,时归可算从冗杂的事务中脱身出来,得以歇息两日,再去巡察各地的铺面庄子。

既是得了闲,她也有心去想一想旁的了。

其中第一个被她记挂起的,便是祁相夷和李见微。

祁相夷就不用说了,他原就是书中主角,去年又高中状元,往后几十年,便是他大放异彩的时候。

而李见微,时归去北地走得匆忙,除了给她送了两个暗卫外,也没顾得上多问询几句,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

时归打起精神,将身边的暗卫唤出来:“祁相夷那边可还有人跟着?”

暗卫答:“回主子,一直有人在。”

“那他现在——”

“在问什么呢?”

时归话未说完,就听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时序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他随口问

了一句。

时归挥手示意暗卫退下,三两步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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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你在祁相夷身边还安插着人手了可是?我这突然想起他来,便想问一问情况。”

要说对祁相夷了解最多的,除了跟在他身边的暗卫,紧随其后的就是时序了。

就算到现在,有关对方的情报,每隔三个月就会送回来一趟,无论官场职务,还是生活起居,事无巨细。

只是时序偶尔繁忙,或顾不上细看。

听时归问起,时序的第一反应就是:“怎想起他来了?可是有什么要发生的?”

在知晓了一些所谓“剧情”后,时序早就记住了一些重要的时间节点,只是后来许多事情发生了改变,让他也拿不准,那些既定的“剧情”,到底还会不会发生。

时归摇头:“我想想……这个时候,祁相夷应该还在翰林才对,最多也就是受几个同僚的欺压,并无大事。”

说完,她就见阿爹的表情诡异了一瞬。

时归心头一跳:“……有什么不对吗?”

时序颔首道:“可能跟你的认知是有些出入。”

“这个出入是指?”

“祁相夷如今并不在翰林。”

“什么!”时归哑然失声,“那他人呢?”

“外放了。”时序淡淡道。

时归更是惊讶不已:“外、外放了?他不是状元吗,怎会在第一年就外放到下面去?”

按照大周朝廷的惯例,科举进士多是会放到翰林,几年沉淀后再行调动,又或者实在受圣上喜欢的,一入朝就进六部,做出三五政绩,那就是一路升迁了。

京城官员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找个地方安置一甲进士,实在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若说一入朝就外放,那还真没有先例。

时归只能想到:“是阿爹……”

时序张口反驳道:“可不能全说是我的缘故。”

“全?”时归警惕道,“那也就是说,他外放跟阿爹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关系了?”

时序:“……”

他懊恼自己说错了话,还偏被时归抓住了把柄。

倘若祁相夷只是自己一个人去了外地,他尚能找个借口含糊过去,谁叫祁相夷走了,还要带上一个李见微,正能牵动起时归的心神。

时序轻啧一声:“外放一事,本就是他自行**,我不过是替他决定了一下外放的地点,其余种种,可没有我的插手。”

“既说起了祁相夷,还有一事,阿归也该知道。”

“你那个长公主府的小朋友,在去年年底时嫁人了,夫家你也算熟悉。”

时归大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李见微莫名出嫁,本就在情理之外,还有那什么还算熟悉的夫家,更是荒谬之极。

时归努力保持着冷静,将阿爹的话又想了好几遍。

他们原是在说祁相夷的事,这才

说到外放,就提到了李见微,两者若有关联……

时归猛地抬头,眼中遍是错愕:“阿爹不会是说,见微嫁给了祁相夷吧!”

时序早料到了她的反应,浅浅点了下头。

“等等,先等等——”时归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脑袋发昏,人也有些站不稳,匆匆在身侧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竟都开始发软了。

“怎么会……见微跟祁相夷?”

要说两人的关系,抛开性别不谈,确是至交好友,可问题就出在——

李见微在祁相夷面前是男子打扮啊!

时归精神凌乱,颇有些混乱地猜道:“那是祁相夷先动的心,还是先发现了见微的身份?”

“见微不是打算等殿试结束后,就继续未完成的游学吗,总不会是她主动跟祁相夷坦白的吧……那是祁

相夷威胁的?”

“不对不对,我在见微身边留了暗卫,若祁相夷真行不轨,暗卫必不会叫他得逞,而且祁相夷也不是这样的人……总不能收拾见微先动得心吧?”

她乱七八糟地猜了半天,却没一个能猜到点子上。

时序听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就不能是迫不得已之下,他们所做出的选择吗?”

“嗯?”时归凝神。

时序长话短说,将时归离京后的几件事讲了讲。

如时归所说的那样,李见微在殿试后不久,就着手准备离京继续南下了,后又因与祁相夷回家省亲的时间撞上,两人就自然而然地准备结伴而行。

可偏偏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前一天,也不知李见微是从哪里暴露的,竟让长公主府的人给瞧见,当即就禀报给了长公主,这不才过一晚,就登门拿人了。

李见微住在了京南的杨府上,长公主碍于林家背后的势力不好硬闯进去,但李见微总不能一直躲在里面。

双方僵持数日后,李见微只能露面。

而在这之前,祁相夷也知晓了她的**,不及震惊,先为长公主的诘问给为难住了。

也难为长公主生着病还亲自走一趟,在林府外叫嚣许久,这才把祁相夷给叫了出来。

两人见面后,长公主挑剔的目光难以遮掩。

“你便是今春的新科状元?到底是从小地方来的,穷乡僻壤,上不得台面,便是连那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给忘了,也不知陛下怎钦点了你做状元。”

此话一出,不止祁相夷变了脸色,就是周围的下人们也下意识低下头。

祁相夷初入京城,既没有派官,也没什么背景,被长公主叱咄两句也就罢了。

可她指摘祁相夷是一回事,连带着暗指皇帝眼光不好,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果然,没过几日,这话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皇帝面上不显,然第二天时长公主府的份例就被削了一半。

时归听得正是气愤时,不禁道:“活该!”

“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

什么见微会匆匆出嫁,还选了祁相夷做夫婿?”

按照时序的说法,长公主找上门要人是在八月,而李见微出嫁是在十一月,中间只间隔了三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筹办完一场婚事,且不说双方会有多仓皇,只怕就是一些该走的过场都走不完。

时序点头:“确是如此。”

那日长公主在杨府门前责骂祁相夷,除了侮辱他的出身外,另一咬死不放的,就是他与李见微无媒苟合。

哪怕两人根本没有什么,可孤男寡女的,又是长时间相处在一起,瓜田李下,正给了长公主借口。

她骂人的话又快又脏,连祁相夷都没法插嘴,等她骂痛快了,则是下了最后通牒:“李见微那小贱蹄子不知廉耻,我总不许她玷污了我长公主府的清白去。”

“我已经为她选好夫家,正是正阳城的韩老爷,也亏得韩老爷不嫌弃,还肯娶她做个继室。”

“最迟明日,我若还见不到她出来,休怪我将此事告到衙门里去,只当是你胁迫了她!待事情闹大,我看那小贱蹄子还要不要脸!”

正阳城的韩老爷,年逾五十,这些年陆陆续续娶了四五房继室,底下的孙子孙女都长大成家了。

是,韩家是为朝廷办事,专管盐铁运输。

但只因这,就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嫁给一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糟老头子,也太糟践人了。

韩家……时归将韩老爷的名字在嘴里念了几遍,终于想起,那管盐铁运输的韩家,后来跟长公主府的小公子关系极好,长公主当日所为,是在给小儿子铺路呢。

待她离开后,李见微恨不得一头撞死过去。

而祁相夷在最初的手忙脚乱后,也渐渐思索起长公主的话来,不管怎么说,长公主毕竟担了一个养母的名号,若她强迫,以当今世人对孝道的推崇,恐容不得李见微拒绝挣扎了去。

更别说,李见微的生父母还在人世,又坚定不移地站在长公主那边,若两家同时逼迫……

祁相夷不忍再想。

“就这样,为了避免李见微被绑上花轿,祁相夷在御前求陛下赐婚,两人便到一起了,这番忤逆,自然又是戳在了长公主心口上。”

“后来为了躲避长公主隔三差五的辱骂,他又自请外放,带着李见微远离了京城。”

“外放的地方阿归也去过,就在东阳郡旁边,是上庸郡下面的一个小县城。”

听了这么一遭,时归的心绪大起大落。

她无法想象,在长公主的逼迫下,李见微该是何等心情,她又是怀着怎样的想法,与祁相夷走到一起。

两人间的友谊,是建立在隐瞒上的。

当这份隐瞒被戳破,连友谊都难以保证,又谈何更亲密无间的夫妻呢?

时归定了定神,先问一句:“为什么是上庸郡?这还是阿爹运作的地方,

可是上庸郡有什么?”

提起上庸郡,时归了解不多,思来想去,也只知那是当朝首宰的故地,再就是良

家人所在了。

而说起她跟良家人的交集,最近的一件,还是三四年前江南水患时,她曾将商街转手给良家,以换得大量现银。

当时时归还疑惑过,那清廉正直的良首宰,怎老家的后人们这样有钱,只这个问题出来后,不管是阿爹还是兄长们,都不肯给她一个正经解释。

后来她也就不关心了。

时归试探道:“是……良首宰?”

时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哼笑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手。”

时归:“……”

她哭笑不得,压在心口沉甸甸的情绪散去些许。

只可惜时序点到即止,并不肯与她言说太多朝堂上的事,而或与之有关的良首宰,这几年平平淡淡,并没有做出过什么惹人指摘的事情来。

时归深知阿爹口风之严,几次问询无果,也只能无奈作罢,复道:“那见微那边,我能知道她的近况吗?”

时序说:“我早知你不放心,提早让祁相夷身边的暗卫关注着了,相关的情报都搁在司礼监,等哪日你顺路了,过去取来就是。”

“放心,那些情报还不曾有人看过,我也没有。”

了解祁相夷的所有,那是因为事关生死,不得不慎重,可李见微一介女子,不管她能否成事,时序总要避讳着些,若非顾及时归,他根本就没想一同监视着。

时归记挂着李见微,等不到转天,专程去司礼监走了一趟,实是她去的时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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