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耀乾，老板的办公室外。

《追光少年》出道男团，一行五人站在门口，在面见新boss之前，心情都不免忐忑。

能为了节目公平豪掷三亿刀的豪横富婆，日前又给他们开了条件极为优渥的合约……这样神秘的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谁都想知道。

当然这里面，原本就能出道位置也没错的三个练习生，情绪只有单纯的好奇和面对上司一点紧张。

而凌宁一和封白野两人嘛，心思就比较丰富了。

毕竟要不是有对方出手，他们一个会被夺去一位，另一个甚至都没法出道了。

面对这样的大恩，险险挤进团封白野简可以说是感激涕零，还没见到真人呢，就已暗自发誓以后要好好表现，尽力报答老板了。

至于凌宁一呢，因为当初同意了利益交换，他一直没脸将自己定位为纯黑受害者，所以对这个不仅让他拿回了一位，还阻止了自己堕落的boss，他的情感就更复杂了。

那个将他的人生引回了正途的救赎者，应该是个年长且睿智的女性长辈吧——

冷峻的青年一直是这么设想的，以致于几分钟后，当他终于见到正主时，完全反应不过来。

当然也不止他，事实上，在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后，本来都准备好向老板行大礼的五个人，谁都没有动作。

宽广的房间中，他们熟悉的《追光》副导乔馨月站在办公座前，旁边站着的是个令人一眼惊艳的年轻女孩。

不止是简单的漂亮，气质更是见之忘俗的特别。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仙而文艺，简直堪称白月光的完美模板。

反正，就根本没办法将其和老板的形象联想起来。

“你，你好！”短暂的静默后，年纪最小的简飞扬打破沉寂，有些脸红地向千意打了招呼，又转向了一旁的乔馨月：“乔姐，这是公司哪个新艺人吗？”

“……不是，”乔馨月无语地看着眼前都有些失态的男生，一边觉得以千意的美貌他们如此表现实属正常，一边又不满他们的态度不够尊敬：“这是我们老板。”

“哦，”简飞扬点头，“原来是老板……”

不对——

“这是老板！？”“竟然是老板吗！”

终于反应过来的男练习生们难以置信地惊呼起来，不知几颗刚刚才悄然萌动的春心，瞬间碎了。

并且在不久后，彻底摔成了粉末。

——因为在彼此简单问好后，千意只毫无温情地点了点头，然后拉开抽屉，甩出了一摞厚厚的日程表。

而看清里面那完全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堪称“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训练计划，就连曾经在k国顶级爱豆公司当过系统练习生的凌宁一，都不由瞳孔地震。

“千、千总……”还是性格最外放的简飞扬先开了口，巍巍颤颤道：“我如果现在退团，还来得及吗？”

闻言，其他人也试探般地跟着符合了几句。

就连之前打定主意要为老板效死的封白野，目光里也隐约流露出了几分意动。

——当然，退团是没人会真退的。

现在这么说，也只是委婉地在求千意能他们减点任务。

“可以啊。”谁想千意温柔笑了笑，竟然也很轻易应了：“你们把违约金赔完就能退。”

五人：……

想到对如今的他们来说还堪称天价的违约金，谁也不敢再玩笑求老板减负了。

啧，果然管理下属最好的方式就是使用金钱制裁——也幸好现在明星的收入还没有后来的208那么夸张，只要红一点，根本不怕违约金……

千意默默感叹了下这十年前后的差距，又仔细打量了这行人几眼，旋即叫道：“一位，凌宁一。”

“在。”被点名的俊美男生立刻肃声道，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下意识将对着她侧脸调整到最好看的角度，才神色平静地望向她。

“你定位是全能ace对吧，唱、跳、rap都会。”完全没注意他小动作的千意陈述道：”团里唯一一个在k国接受过正统练习生训练的。“

凌宁一：“我确实各方面都会一点，但还不敢称全能……”

“嗯，的确。“没想到他这时候竟然如此有自知之明的千意有些诧异，险些想问那你后来怎么当演员时就那么没数呢？——好在，这次，她不会再让这位有祸害影坛的机会了。

“二位，简飞扬。”千意接着又喊，视线转到了进来后一直表现得最活跃的小少年身上：“出道团里最年轻的，刚18是吧。”比她现在都更小两岁。

“是的千总！”长着一张甜豆脸的简飞扬高兴地应道，姿态乖巧正是令一众妈粉最爱的——会捂着心口直呼宝宝的理想模样。

只是此刻千意毫无触动，只用一种学术版的目光盯着这张如今还没发腮长残的脸，同时简述起他的经历。

“曾是国内仿造j国少年偶像打造的男团——向上少年团的一员，当时定位是老幺加门面，算内娱养成系爱豆出身，对吧。”

“咳，”听到自己黑历史的简飞扬有些羞赧：“对。”

而后就听到千意毫不留情继续掀他老底：“所以你基础的唱跳水平也还行。但团解散到现在一两年都疏于练习，所以现在节目里表现出的程度只能算勉强合格。”甚至原本还会在出道后越来越摆烂，最后业务能力没了脸也变了，彻底变成娱乐圈糊糊，只靠着一点不离不弃的养成老粉供养着。

“……是。”简飞扬的头更低了。

“三位，季长歌。”打击完现在尚有上进心小朋友，千意又转而望向一直站在最边缘的清秀男生，目光倒难得缓和了些。

“千总，我的情况自己也明白。”没等她说话，对方便主动开口了：“我只会唱歌，跳舞水平都不能叫差，是根本没有……”

季长歌苦笑道，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根本不能叫做爱豆——怪他当初报名《追光》时没看仔细，还以为是以前选秀一样可以纯唱的综艺……

是的，自小是被按传统歌手模式培养的季长歌，在参加这综艺前，根本都不知道什么是爱豆。

“不不，你太小看自己了。”千意反而鼓励道。

没错，她对季长歌观感这群人里最好的——无他，因为这位，是真的会唱啊！

哪怕千意原本所在的后世里，对方单飞后也并没有成为多顶级的歌手，但也绝对算是实力派唱将了，虽然其流量远没有他曾经的两个队友——已成为“顶流”的凌宁一和许星哲高，可在她这样的纯路人眼里，季长歌这种能踏实搞业务的，可比前两个难得多了。

何况对爱豆团体来说，他这样水平的，已完全担得起大主唱的头衔。

真正追过偶像爱豆的都知道，舞担好找，vocal难寻——哪怕是爱豆竞争最激烈的k国，空降主唱都是常有的事。

“你唱得好，这就是巨大优势了，”千意夸奖道，至于其他方面嘛：“rap本来也不是必备项，舞蹈也好练。”——只要往死里练，成不了大舞担，但像个样子肯定没问题。

“是、是吗？”没想到boss竟然如此看好自己的季长歌顿觉压力山大，又不免受宠若惊，只能向感激保证：“我会努力做到的！”

“不是努力做到，是一定能做到。”而他无良的上司犹觉不足塞给他一个死目标，力求把人忽悠瘸了：“你可以的。”

季长歌：“好！我可以！”

“四位，阎安。”主唱之后，千意又看向了下一位。

“……啊，到我了啊？”此前正悄悄靠着会议桌一角休息的年轻男人迟滞了片刻，才反应了过来：“俺，哦不是，我在，老板。”

千意沉默地看着这个团内画风明显最清奇的存在，一时竟有些卡壳。

因为她前世对这人几乎没什么印象，要不是这两天查了下他履历，还真想不起来这个在原本出道团里被称为“隐形担当”的透明打工人了——只能模糊地想起当时看该团八卦历史，盘点的up主说这人解散后就退了圈，去当网红去了。

更没想到其出道前经历竟然这么精彩——“阎安，来节目前是玩乐队的，主吉他手，但编曲、跳舞都会一点，呃，才艺怎么还有喊麦？”

千意拿着这人当初投递的简历念道。

“嗨，什么乐队，就是讨生活罢了。”

长相与其前乐队咖身份十足相符，看着就不好惹的酷哥摆了摆手，不说话时明明气质狠厉，一张口，透露出的却是常见于社畜的混日子语气。

“其实我还有打拳、搬砖这些特长呢，忘写了。”他是偏远山村出身的孩子，来到大城市后，为了混口饭吃，多少工作没干过？

“老板，您放心，我学习能力可强了，”阎安说：“爱豆这职业我虽然以前没做过，但我也会唱会跳，那个什么rap也在学了，还有什么工作您吩咐一声，我肯定都能很快上手。”

“行吧。“对这款完全抱着打工人心态，也主动保证了会好好干活的艺人，千意的确也不知道多说什么——何况从对方在节目里舞台发挥一次比一次好的表现来说，他并没有说谎。

“第五位。”最终，千意转向了封白野。

而这次，根本不需要换什么方式激励，她人才看过去，这个险些无法出道的练习生，就已经自愿表起了决心。

“千总，您不用说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容貌昳丽的男生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惑人的狐狸眼中全是真诚：“我一定会努力练习，成为您手下最好的爱豆……”

就差一点，他付出了无数血汗的梦想人生，就被彻底偷走了，不，应该说，是已经被人偷走了，只是千总给了他第二次实现理想的机会——失而复得，所以封白野敢说，如今，自己比团内任何一个队友，都更珍惜现在能继续呆在舞台上的日子。

“请您相信我。”

千意也回视着封白野，注视着这个前世被夺走梦想自此一生默默无闻，而今却被自己改变了命运的练习生。

现在，他的眼角眉梢燃烧的光，是对舞台最炽烈的热爱和野心。

不过，你又能走多久呢，在即将步入流量时代，越来越烂的内娱，真的能一直不忘初心吗？

千意内心默默地拷问道，终究没说出口。

“那么，”最后，她只是对他道，“别让我失望。”

……

自此，出道团大点兵环节告一段落。

千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视线重新逡巡过精神状态明显都比之前更胜一筹的五人，在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以为问话应该结束的时刻，又冷不丁甩出一题。

“那你们觉得，自己要怎么当好爱豆？”

“……呃，”简飞扬不意外地又是第一个接话：”就是像刚才对您保证的，努力提升好唱、跳rap能力，努力给粉丝献上好的舞台。”

“对。”“我赞同。”季长歌和阎安也点头附和。

“生活中各方面也要以身作则，遵守偶像的职业道德。”在k国当过正规练习生的凌宁一则补充。

而最后回答的封白野竟然最一针见血：“我觉得，爱豆本质就是要给粉丝造梦……”

“可以。”没想到他们觉悟竟然还都不错的千意点头肯定，倏而话锋又一转：“那你们觉得，自己以后能达到什么高度？能超过k国那边的团吗？

闻言，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当好爱豆“的五个人互相对视了眼，一时都不由有些踟蹰。

“尽力吧。”“对。”

“我肯定努力做到最好。”

“我也是，但是想超过k国的话，很难吧。”

“的确难，”千意也肯定了他们的话，顺着又道：“大家都知道，k国爱豆产业已经很成熟了。而在我们c国嘛，接下来——你们将成为内娱第一代正统爱豆。”

这话一落，室内突然沉默了。

“等下，我们先来看点有意思的吧。”她说着，示意一旁的乔馨月打开办公室里的投屏：“乔姐，来。”

！？

荧幕亮起，不明所以的五个男生看着千意点开了某个以二次元和各种剪辑出名的视频网站，调出了一个视频。

“r，reaction？”眼睛最尖的阎安先看清了标题，纳闷道：“这是什么？”

“唔，一种反应类视频？”千意解释了句，按下播放：“你们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男生们霎时瞪大了眼，仔细一瞧——

“这、这是我们的舞台和人k国原团的对比？”

“咦，还有人在一旁点评吗？”

因为是爱豆选秀，《追光少年》几次公演曲目里，当然逃不过cover隔壁k国的偶像流行曲的。

出道团的五人，自然也没谁没参与过相关舞台，甚至当初练习时，大家都是朝着原版扒舞扒谱练习的……

对于自家舞台和原版的差距，心里也都很清楚——尽管观众都公认《追光》里有几个舞台的水平是在k国那边也不算差的，甚至在没什么爱豆表演内娱，都被捧为“神级舞台”了。

——可实话说，要是真pk原版，肯定还差了一大截的。

所以如今看到自己被这么比对着公开处刑，五个人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

但最令他们难受的却不是单纯的对比，而是一旁切小屏实时点评的观众们。

——上传这个反应的up主在k国的c国留学生，同时是《追光》的节目粉，而她做的这个视频，还邀请了两人。

一个是据说也有过练习生经历的女同学，另一个同样留学但不喜内娱只追k娱的同乡小姐妹。

up主本来是抱着点想安利她俩——也说明我们内娱也有属于自己的爱豆，这样的微妙心情，邀请大家一起来点评的。

结果一系列对比视频看下来——

“不行，我觉得真的不行，也就凌宁一的舞台水平够看吧，其他人差太多了，整体根本比不上k国。”

“这个舞台，这人很明显的模仿原版动作，但是效果未免有点仙畜分明吧……”

“是。有几个舞台的确在内娱算顶级的，也有好几个资质好的选手，但是c国内娱根本没有合适的土壤给他们成长啊。还记得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模仿k娱打造过偶像团体，你看。最后有哪个做起来了？”

“他们是现在是有101系选秀的加成，才在国内有了点热度，但是后续出道团的发展还是我不看好。”

……

“其实，我觉得都还不错啦，不算多差。”

“像这个舞台，他们cover的这支曲目本来就很难，原团其实也有过失误。”

“怎么说呢，因为爱豆产业是我们大k民国的支柱产业之一嘛，哈哈。”

“这个凌宁一，在我们这也算优秀爱豆了，他也参加过原版选秀不是吗？还有这个，封白野？简飞扬？也都可以，要是能来我们k国当练习生，出道希望也不小。当然如果说要红的话，就都需要运气了，毕竟我们k国爱豆竞争太激烈了。”

……

与五人原本下意识的猜测不同，视频看下来，并没有出现隔壁国女生拉踩他们，自己人给他们挽尊的情况，恰恰正相反。

但是每个人都能看出，一直在吐槽的自家人言辞虽激烈，但实则却是恨铁不成钢，而k国那位女生虽然点评很礼貌委婉，语气中强烈的优越感却是压不住的。

也难怪——因为这就是现实，以他们如今的水平，的确还远远比不上k国顶尖的爱豆们。

但——“但是，我相信他们会进步的！”视频最后，强忍失落的up主大声道，经历了双重打击，眼底却仍满是希冀。

“我相信我们《追光少年》出道团，不会永远比不过k国的团体。大家都说了，今年会是我国内娱的偶像元年。”

“你们听到了吗？”千意按下暂停。

画面定格正好在up闪着些许泪光的明亮眼眸上，就像是每次公演现场时，台下粉丝抬头仰望他们的眼神——

千意看着眼前这群神情都已变得郑重的年轻练习生们，笑了笑。

“因为你们，很多人都对内娱以前一直没做起来的偶像行业产生了新的期许。她们相信今年是内娱爱豆元年，而你们，将成为开辟一个新时代的领军人，成为以后我们内娱爱豆史上的，最伟大的第一代。”

“千总，我们——”

“不过，其实我不需要你们现在许诺说自己肯定能达成这么高的目标，”千意却没给他们发言的机会，继续说：“还是务实一点。”

“现在是5月初，我的计划是，你们会在10月初正式出道，集训时间5个月。”

“这两天，我已经让人从k国请来了在各大偶像公司工作过，有丰富爱豆培训经验的老师们，侧重什么的都有，他们将会尽力教导你们。”

“接下来这5个月里，除了会设法保证你们和粉丝保持一定交流外，我不会给你们接任何通告，不用你们赚钱，但会照样按合同给你们发最高一档的底薪。”

“以上，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每个人都能全力以赴完成集训。我希望，在5个月后，在你们正式出道前，我看到的是一支真正优秀的，甚至和k国高水平偶像团体比较也不会逊色太多的内娱男团。”

“现在，请大声告诉我，你们能做到吗？”

“能！！！”

五个大男生一齐回应，中气十足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见到每个人精神面貌都彻底一新，千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那还有什么疑问吗？”终于给他们都打够了鸡血，千意彻底松了口气，立刻就想将人全都扫地出门——她还得赶着完成花钱任务呢。

“没有的话赶紧都去练习吧。”

“等，等等！”简飞扬语气弱弱地举起了手。

“嗯？”千意扫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就见这小子严肃道：“千总，您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没说呢！”

“有吗？”回忆了遍刚才的谈话，自觉已没什么遗漏的千意奇怪道：“说来听听。”

“团名啊！”娃娃脸的男生抓着头发，激动道：“就是，我们团，这个在5个月后即将诞生的伟大男团，它叫什么呢？”

对啊！

其他四人如梦初醒，而后也跟他一起望向了他们尊敬的老板，眼神殷切。

千意：……

这就有点突然了。

她能说，自己也还不知道吗？